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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皇帝呀。”顾云璟轻轻耸了耸肩，“当初陛下登基时，接下来朝廷是一个烂摊子。勋贵权臣们自成几派，陛下根基不稳无法去动摇他们，只能安抚给无尽好处。这么些年下来，陛下的怀柔政策让他们尝到了很大甜头。”

　　“而现在您只是一个王爷，想要越过陛下去消除他们的利益，这些朝臣们自然不会答应。因为他们觉得皇帝尚且都优待我们，殿下区区一个王爷，有什么资格来推翻皇帝曾经制定下的一系列政策？”

　　“这些朝臣们数量很庞大，他们全是因为利益绑在一起的。一旦利益受损，再加上某些有心人从中挑拨，他们难免不会躁动。不少人家中有府兵，如果这些府兵全部集合在一处，那将是一股庞大的力量。”

　　顾云璟一针见血：“殿下不是皇帝，无法去调动巡防营的士兵，现在都成中能调动的只有两千御林军……至于后果怎样，不用我多说，殿下自然明白。”

　　萧湛眼睛就眯出了一道冷意：“驸马是说，再这么下去，他们会谋反？”

　　萧慕雪轻轻摇头：“安王哥哥，只要你不当皇帝，他们又何来谋反之说？充其量不过是杀一个王爷而已。到时候秦摄萧淙在边上煽风点火，他们便会打着一个冠冕堂皇的旗号，清君侧。”

　　“谁都知道当初你被父皇所废，从万人景仰的太子到一个闲散王爷。如今父皇突然间一病不起，昏迷不醒，而你恰在此时又顺风顺水地执掌朝政。有心人可以借此编造出一道颠倒是非黑白的说辞。”

　　萧湛眉宇间的冷意似乎更加浓重，“雪儿，你是说他们会给我按上谋害父皇的罪名？”

　　“没错。”顾云璟点头，“有理有据，确实能蛊惑一大帮人。现在朝中局势混乱，几个亲王蠢蠢欲动，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给他们提供一个很好的锲机。现在殿下登基，就能把我上面列举的一系列麻烦通通给解决掉。”

　　“既能制定一系列改善民生的政策，又能顺手踢掉萧淙和萧洋这两块绊脚石，何乐而不为呢？”顾云璟眯了眯眼，“按照昭王之流的手段，我觉得他们很可能现在已经正在密谋一件大事。现在招募的士兵和很多优秀的将领都已经去了前线，他们有恃无恐。”

　　顾云璟最后语重心长吐出几个字：“殿下不能再耽搁了。”

　　萧湛有些犹豫：“可父皇尚在，我若登基为帝，势必会在史书上留下不好的名声。”

　　顾云璟清雅的脸上浮动起一股刚硬神色，“殿下若为帝，可造福天下苍生，可扫清尘埃，可开创一个太平盛世。到时必定是一个千古明君，流芳百世。同这些相比，那些登基的细枝末节谁会在意？”

　　萧慕雪也劝说道：“是啊，安王哥哥。云璟说的很有道理。”

　　这一刻，萧湛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

　　他想起这些年朝廷的弊端，想起百姓流离失所的场景，想起因为萧冠的挥霍，导致国库空虚的局面。

　　仁义礼智信这些字眼在他脑海中徘徊了一遍又一遍，江山社稷造福苍生，这些字眼也在他脑海中徘徊了一遍又一遍。萧湛把目光眺望到更远处，他英俊的脸上拂动起复杂和艰难的神色。深深吐出两口气后，缓缓闭上眼睛，“好！”

　　公主驸马二人听罢，脸上都露出欣喜的表情，顾云璟走上前来，说道：“殿下能下定决心，极好极好。”

　　“接下来殿下需要明白一个问题，一旦你要登基的消息放出去，某些跳梁小丑便会上蹿下跳。特别是昭王萧淙，他知道自己已无翻盘的可能，随时准备狗急跳墙。他们兵力不足，是必要借助很多朝廷重臣家的府兵。这些人如果和萧淙沆瀣一气，那么就是朝廷的反臣，到时候你要杀他们立威，就名正言顺了。

　　萧湛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顾云璟不直接让他去囚禁萧淙，而是采取了这么一个迂回的办法，究其原因在于她想一箭多雕。能受萧淙蛊惑的朝臣们，必然是对自己心有怨恨的，而从现在这个局势来看，对他怨恨最深的莫过于那些即将面临被剥夺利益的重臣们。

　　想起这些人员数量巨大，萧湛问道：“驸马，若是将他们全部拿下，朝廷中就有很多官衔位置空出来了。官员青黄不接，这对于朝局来说也是极其不稳的。

　　“青黄不接？”顾云璟轻轻一笑，“殿下放心，所有事情我都给你谋划好了。朝廷积贫积弱，人才短缺，尸位素餐者太多太多了，趁着这次机会，好好放血一下。”

　　她从袖口中递出了一份名单，下面密密麻麻写着官员的名字。萧湛拿过来一看，发愣道：“这些人不是当初被父皇革职流放的那些官员吗？”

　　这上面不仅有这些官员的名字，边上还罗列着他们的姓格，以及各种擅长的职务。

　　“正是。这些人之所以会得罪陛下，全部都是因为敢于直谏，他们才是朝廷的中流砥柱，朝廷要发展离不开他们。所以殿下要召他们回朝，为他们官复原职。”

　　“这些人够殿下用了吧？”顾云璟道。

　　萧湛十分欣喜，手竟然有些颤抖，止不住笑了笑：“够，够！”

　　他将名单折叠好，对着顾云璟拱手，深深鞠了一躬，“本王能结识驸马，十分有幸，本王能得驸马相助，三生有幸！日后有驸马辅佐我，萧国天下定能垂手而治！”

　　顾云璟的手按在萧湛的手肘上，忙将他扶起，摇头道：“殿下言重了，其实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雪儿。你要谢就谢她好了，毕竟当初我一心淡泊，从来不想搅入政治的是是非非中，后来是她说服了我，我才愿意为你出谋划策的。

　　“也就是说，我是为了博她嫣然一笑，顺带就把你扶上皇位喽。”顾云璟云淡风清地说着，丝毫没有想要邀功的意思。

　　“确实，雪儿妹妹为我付出非常非常多。想当初她之所以会嫁给你，是为了巩固我的太子之位。”萧湛说着说着，忽然有无限感慨，“当初我还怕雪儿嫁给你会不幸福呢，现在看来我真是多虑了。”

　　听萧湛这么一说。往事又重临心头。顾云璟和萧慕雪，都不约而同地回想起来当初成婚时的场景，从开始的形同陌路，到现在的相濡以沫，这当中经历了太多太多。

　　说来她们会有这段姻缘，首要功臣便是萧湛，如果不是因为萧湛，他们也不会奉旨成婚。于是二人像说好了似的，默契地异口同声道：“说来你还是我们的大恩人呢。”

　　萧湛大声笑着，顾云璟微微一笑，萧慕雪莞尔一笑，城楼上回荡着他们三人的笑声。

　　顾云璟以为萧湛登基为帝，便能废了萧淙萧洋，把萧国变成一个太平盛世。只可惜聪明如斯的驸马爷，终究还是漏算了一点，她没有料到此时有一个极其黑暗的敌人在暗中窥探着皇城中的一切。

　　这个敌人比起昭王他们还要阴险狠辣十倍百倍。

　　另一边，康王府。

　　一个穿青衣长衫，头戴斗笠的男人出现在康王府门前。诸皇子中，萧涟最为老实简朴，因此康王府也不如他哥哥弟弟们的府邸豪华，一派简约之风。

　　皇甫云站在门前，静静地看着匾额，内心极其激动：二十年，我终究还是回来了。

第146章 本质（捉虫）

　　康王府的下人们见了这个衣着简朴的男人后，上来呵斥道：“你是何人？来王府做甚？”

　　皇甫云抬了抬斗笠, 低沉而有些沙哑的声音渐渐透露了出来：“我是一云游道人, 精通医术, 听闻康王殿下到处寻求江湖名医, 所以我今天就来碰碰运气, 看能不能入了康王的眼？”

　　看皇甫云的穿着，康王府的下人本不想搭理他, 想直接把他轰走。可想了想还是忍住了，自从皇帝萧冠一病不起而太医又束手无策之后, 康王萧涟没少张罗江湖游医。

　　萧涟虽然才华不出众, 可为人忠厚廉孝，在几个皇子中, 可能也只有他和萧湛是真正把萧冠病情放在心中的。康王给皇帝张罗了很多个江湖医生，可这些人徒有虚名，压根就治不了皇帝的病。

　　即便如此, 康王还是没有泄气，一直在竭尽所能地去寻求名医。

　　下人们想到这层关系后, 对皇甫云的嫌弃之情略有减少。一人问道：“江湖名医？姓甚名谁？我好进去通报, 看看王殿下要不要接见你？”

　　萧涟毕竟是一个王爷，时间很宝贵, 不可能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过多时间。所以他吩咐下人，若是有前来自荐的江湖医生，让其报上姓名，再由下人把他的信息转达给萧涟, 康王这才决定要不要接见。

　　皇甫云道：“闲云子。”

　　“闲云子？”下人眉头一皱，“这个名字好生奇怪。”

　　又有一下人道：“很多江湖名医名字都很奇怪，还是进去禀报吧，见不见他，就要看看王殿下的意思了。”

　　“哎，你不觉得他穿的很奇怪吗？最近朝局这么乱，万一他是个刺客怎么办？”

　　“你是不是有点傻，殿下这段时间一直在寻求名医，对于很多江湖医生的情况比我们还了解。要是他那边没有这个闲云子的信息，你觉得殿下会把他招进王府中接见？”

　　“也是。”

　　几个下人相互嘀咕一番后，便准备进去通报。他们最后几句话似乎点醒了皇甫云，闲云子这个随便编造出来的名字，没有任何的价值。看样子萧涟那边应该收集了很多关于江湖名医的情况，要是没查到闲云子的信息，必定不会见自己。

　　皇甫云轻咳两声后，又补充了一句：“稍等一下，烦请告知康王殿下，贫道有十成的把握，可以治好皇帝陛下。”

　　几个下人听后，皆面色一惊。康王寻求了这么多名医，没有一个人会拍着胸脯说能治好皇帝陛下，大多数人也都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这个衣着和相貌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道人，竟然敢信誓旦旦说出这番话。

　　他们不由自主转过头来，往皇甫云身上仔细打量了一遍，一人不可置信问道：“你说的是真话？”

　　皇甫云重重点头：“真话。若是治不好，任凭康王殿下治我的罪。”

　　看到这道人如此自信的模样，几个下人这会对他更尊重了，忙进去通报康王。

　　康王端坐在榻上，手里正翻阅着好一叠资料，这些资料无外乎都是医书之类的。说来也奇怪，他没有什么政治才能，可对于医道这方面却非常热衷。自己父皇病了，他除了到处寻找名医之外，自己宵衣旰食地研究医书，希望能早点找出治疗萧冠病情的方法。

　　可发了好几天，终究一无所获，正愁眉不展之际，忽然听见下人来报。

　　“殿下，有一个自称闲云子的江湖医生在门外求见。”

　　“闲云子？”萧涟在脑海中搜索了一遍后，没有翻出关于闲云子的信息，他觉得这应该又是一个想要骗重多赏金的江湖庸医，摆手道，“不见！”

　　下人又道：“王爷，这个道人信誓旦旦地说他能治好陛下的病。”

　　康王昏暗的眼睛忽然间一亮。最近接触过这么多江湖名医，可没有一个人敢说出这样自信满满的话。

　　“快传！”

　　很快，皇甫云在王府下人们的带领下，来到内厅，见到了康王，一个长相十分敦厚的年轻人。

　　皇甫云眼底流过一抹异样的神色，不过很快就消散了。他拱手道：“草民拜见康王殿下。”

　　萧涟从榻上起来，忙问道：“你能治好陛下的病吗？”

　　皇甫云摘下斗笠，微微一笑：“能！”

　　萧涟忙让侍从们搬了凳子过来，请皇甫云就坐，亲自给他端了杯茶。

　　“先生既然能够治好父皇的病，医术定高超。本王认识很多江湖名医，可却从没有听说过闲云子的大名，想必先生是不愿意透露真实姓名吧？可是有什么顾忌的？”

　　皇甫云喝了口茶后，漫不经心道：“天下之大名医何其多。王爷所知道的，不过是江湖上有些名气而又抛头露脸的人，事实上这些人的医术都很一般。至于那种医术精湛而又归隐世外的，您又认识多少呢？”

　　康王毫不犹豫说道：“本王不认识，但是听说过上官澜先生的大名。一直想要去拜访，只可惜他行踪飘忽不定，无处可寻。”

　　听到上官澜的名字后，皇甫云面色骤然一冷，他用力捏着茶盖。

　　“天下间医术精湛的只有他一个人吗？”王爷未免太孤陋寡闻了些。”好在皇甫云声音本来就沙哑，现在即使语调很冷不仔细听也听不出什么异样。

　　萧涟惊讶道：“难道还有比上官先生医术更精湛的人吗？”

　　“自然有。”

　　“哦？”萧涟表示很好奇。

　　“先不说这个啦。”皇甫云神色恢复正常，“王爷就不想知道我如何治陛下的病吗？”

　　康王掐了一下大腿，“本王扯东扯西的倒把正事都搁置在一旁了。先生请说，如果有什么需要本王帮忙的，尽管吩咐。”

　　因为知道面前这个道人有治好皇帝的把握，所以萧涟在言辞间对他很是恭敬。

　　皇甫云道：“我没有替陛下把过脉，并不知他具体情况，如何能给出方子？”

　　端王眉头一僵，“那这么说你是骗本王的？”

　　“骗也没骗。”皇甫云解释道，“我医术精湛，世上没有我治不好的病，所以我说我有把握治好皇帝陛下，这并非是托大之词。等我见了陛下后，给他把过脉大概就知道能开什么方子了。所以王爷应当安排我尽快进宫。”

　　萧涟略加思考一会儿，点头道：“既然你这么有把握，本王一定会安排你进宫的。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