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死状时,忍不住心里的悲痛,一个大男人哭的像个孩子。
难以接受好好的女儿突然香消玉殒的事实,方思晨夫妇前来学校讨要说法。过失者曹昔和沈菲菲,因为年龄不大还是学生,又不是故意杀人,就在有钱有权的父母造势下,最终逃脱罪责,打感情牌卖惨,草草了事。
因为是在校园内出的事,再加上护栏设计的问题也是造成意外的原因之一,多方压力下,学校揽下主责,把曹昔和沈菲菲的锅一并接了过去,赔偿完事。
方思晨夫妇不甘心这个结果,更无法接受养了几十年的女儿,就只换来这些无用的金钱,而导致这一切的凶手却逍遥法外。他们在学校哭闹、烧纸、放哀歌,却没有什么作用。
方徊的家人们,渐渐意识到一切无法挽回。心灰意冷之下,方思晨夫妇二人决定去找曹昔和沈菲菲,只要两人是真的为方徊难过,他们……也不会为难两个孩子。
毕竟,无论曹昔和沈菲菲的父母是不是有钱有势,但他们是和他们一样的父母,人死不能复生,除了算了,还能怎样呢?
都说这是一场意外……他们俩认了。
结果,当他们找上门去,却发现沈菲菲和曹昔正在和朋友吃烧烤,一边吃,一边还在喝酒。
曹昔拿过烤串,一口咬下上面的肉,酒气冲天道:“烦死了,那货自己掉下去的,关我什么事,我看到有些人的眼神就贼他妈烦!”
这和读悼文时的诚恳姿态截然不同,方思晨和余玉柔难以置信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曹昔的一个哥们拍了拍他的肩膀:“哎,还是挺可惜的。”
曹昔推开他,把酒瓶按在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可惜你妈啊可惜,我爸砸了多少钱把这事儿压下的你知道吗?敢情花的不是你家的钱,你不心疼是吧?”
他端起杯子,烦躁地说:“不过,好在用钱就能打发。我爸还说,因为我惹事,要扣我两个月的零花钱。老子真是日了狗了,这方徊死就死吧,还给我惹这么多烦心事!”
沈菲菲坐在曹昔对面,闻言啐了一口:“还不是怪你抢我手机?不然哪儿这么多事?前两天那哀乐放的,我课都听不下去。”
“得了吧菲姐,您啥时候认真上过课呢?不是都逃课吗?”沈菲菲旁边一个打着耳钉的女孩子娇笑。
沈菲菲噗嗤笑道:“别揭我老底哈!前两天那不是为了装个面子,才去学校呆着嘛。一会儿去唱K?”
“今天好像是方徊的头七吧?你们不过去看看?”
沈菲菲撇嘴:“怎么,坟头蹦迪?”
曹昔几人哈哈大笑。
后面的话再不用听,方思晨夫妇几乎是强忍着眼泪回的家。当天晚上,余玉柔就病了,送到医院去,医生诊断不出病因。
方思晨知道,余玉柔是心病,心病无药可医。
当下,他只得忍住滔天的愤恨与悲伤,悉心照顾妻子。哪知道接下来的日子里,余玉柔因为痛失爱女,又发现害人者全无内疚,情绪反复,心结难解,最后抑郁过度、精神恍惚,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了下去,不到一个月就撒手人寰。
蔺苌自然不知道这些。她只知道,方家挺惨的,方母因失去爱女,伤心过度很快离世。而沈菲菲和曹昔是同级校友,想不看到他们都难,况且这两人跟没事儿人一样,蔺苌对他们很是不喜。
接下来几年,蔺苌再也没看到过方思晨,也没听到方家的任何消息。
第36章 反杀
虽然愤怒曹昔和沈菲菲的所作所为,但只是一个普通学生的蔺苌,又能如何呢?况且那时候,她忙于工作,还忙于安抚、照顾段翎的心情,已经精疲力竭。
这些过往如此复杂,蔺苌很同情方徊一家的遭遇。但同时,若说蔺苌对方思晨不恨,那是不可能的。
从头到尾,她和段翎同那方徊一样,也是无辜的。
蔺苌静静注视方思晨:“我一直不明白,你仅仅因为段翎救的是我,就对我和段翎如此仇恨?”
方思晨耸耸肩:“都说送人上路,也要让人做个明白鬼,那我不妨告诉你,还有别的理由。”
他望着底下仇人的鲜血,心情仿佛好了一些:“你既然恢复记忆,就该知道,这是我的世界,我能CAO控一切。所以阿徊,我让她也出现了。可是,无论重启多少次,你们都不曾爱她一点。当年你们没有救她,这次,你们不也逼死她了吗?”
他神情颓然,喃喃自语:“假如不是知道她不会想我干预,我一定不会看你们欺负她……”
“当年,我有想救方徊,只是距离方徊太远,我没有救下,非常抱歉。”一道女声传来。
蔺苌眼睛一亮,是段翎!
那边解决了巨蛇的段翎走了过来,蔺苌暗松一口气,她刚才很想去帮段翎,又怕贸然行动激怒方思晨,故而只能拖延时间。
现在还不是那个时机,段翎不能出事。
方思晨听到段翎的话,不屑道:“别拿这些借口糊弄我!你能救蔺苌,为什么不能救阿徊?别忘了,这次,你也有救阿徊的机会,但你还是救的蔺苌,阿徊是因为被你抛弃,才放弃一切的!”
段翎淡淡道:“你不要拿这些事来绑架我,且不说方徊一副敌人的姿态,光以我和蔺苌的关系,就决定了我会先帮亲。你既然这么想,那么你只需恨我即可,这和蔺苌没有关系。”
蔺苌一窒,既高兴又心酸。
这个人永远都会护着她,那么她,又何尝不是呢?
方思晨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不要跟我演这些深情戏码。你以为你能有什么好下场?哦,我倒是忽然想到了报复你的好方法。”
他不怀好意地看着两人。
蔺苌想到了什么,心下一惊:“方思晨,先对付我!”
她再不打算拖延时间,很有经验地以刀直接划烂箍住自己的蛇肉,在巨蛇痛苦地扭曲时,借助巨蛇长长的躯体,直奔方思晨!
方思晨朗声大笑,对她的来袭一点也不在意:“蔺苌,我告诉过你,我是这里的主宰!”
他再次吹出一声短促的哨响!
又是一道黑影从下面一层楼飞出,一口咬穿了来不及躲闪的蔺苌的肩膀,叼着她就往顶楼爬。
“苌苌!”段翎担心地大喊,当即就要往上追去,却被方思晨以及巨蛇拦下。
“滚!”段翎红了眼睛,加快速度跳上扶手,一脚把蛇头踢歪,就想冲过去。
方思晨不知用什么办法控制住了巨蛇,巨蛇尾巴一抽,阻截了段翎追上去的阶梯。
“这么着急?要是我告诉你,蔺苌已经为你死了二十次了,你是不是更痛苦?”方思晨笑道。
段翎知道这就是方思晨想好的报复方法,本不想听,可她不傻,从之前的对话、现在的情况来看,这句话的真实姓应该很高。
她不由心里一痛,动作也慢了半拍。
方思晨看到这招果然有效,心里又是舒坦又是嫉妒,一边指挥巨蛇拦住段翎,一边继续道:“你以为只有这些?哈,我告诉你,我当初报复你,你倒入血泊中,她哭的可惨了。”
段翎彻底停住动作,咬紧了牙关,心里很乱。
涂鸦墙上画的是真的,那是她和苌苌的故事?!
方思晨似乎不打算杀段翎,只命令巨蛇拦住段翎,段翎不动,巨蛇也不动了。
“你们第一次来这里,她替你被蛇咬死。”
段翎握拳!
“第二次,她推开你,死在阿徊手上。”
怪不得,苌苌有些讨厌方徊……
“第三次,HY大桥被人砍断,你在桥上一起落入酸海里,她目睹一切,痛不欲生,跟着跳了下去。”
怪不得,那块石碑苌苌会写那句话——她不在,没有意义了。而看到那句话的苌苌,当时还哭了。
当时的蔺苌,想到了什么?
“第四次,你们进入蛇林,因为没有一人能在黑暗中看清事物,你们迷路了,有的人被饿死,有的人被蛇追上咬死。她很幸运,没有饿死也没有被蛇追上,但她疯了,她回到了蛇林,不停找你,最后看到你的尸体自杀。”
原来,苌苌的夜视能力是这么来的……那么,记忆里原本手无缚鸡之力的苌苌,现在打斗能力变成这样,又该是发生了什么?
想想也是,姓格上、能力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区别,没有量变,怎来质变。
她竟让她的女孩,受了这么多苦……
“方思晨,你的目的达到了。”段翎心里滴血一样的疼,摸出自己的小刀,脚尖一踮,冲了过去。
巨蛇不敢用头直接撞过去,就用尾巴抽段翎。
残影掠过,段翎闪过,跳上巨蛇,然后在巨蛇甩飞她时,拿出早就藏在手背的钩锁,套向顶楼的护栏,借着巨蛇撞破了部分围栏的机会,从中间荡了过去。
“想救她?”方思晨冷哼一声,一个踏步,巨蛇就跟着缠了上去。
段翎理也不理后面的巨蛇,飞快地沿着绳索爬了上去。本来她所在的楼层就是最接近顶楼的那层,这一连串动作很快,几乎要翻进顶楼了。
方思晨不满地冷下脸,旋即有了新的想法:“你上去吧,也让你知道,最重要的人坠楼是什么感受。”
他哨声吹响,叼住昏迷的蔺苌的巨蛇就松开了嘴巴,蔺苌直接掉了下去。
像是方徊那样,像是先前的沈菲菲和曹昔那样。
段翎心猛地提起,却正在攀爬,哪有那个力气去接人?那一瞬间的绝望涌入心底,她仿佛明白之前那么多次,蔺苌的心情了。
即使有那所谓的重启,她也不想看到蔺苌死在她面前!况且,她根本还没明白,这重启的原理是什么。
来不及多想,她扑了出去,正好接住飞落的蔺苌。蔺苌一身鲜血,她怜惜地抱紧她,只能在那短暂的几秒钟,把自己换在了下面。
“傻子。”
段翎好像听到了一句轻声的叹息,身形调转,最后一刻,上下又调转回去。
令人牙酸的破碎声,就在段翎耳畔响起。像是易碎的玻璃,落在了地面,碎的四分五裂。
段翎听不见任何声音,连眼前的画面也开始晕眩。她陷入比之前那次坠楼更可怕的幻觉里,再也找不到真实的感觉。
除了湿热的触感。
就算蔺苌护住她,她也不可能毫发无损。她忽然感激重力,至少这次,她们能死在一起。
“哈哈哈哈哈哈!是不是能感同身受了?这就是你们舍弃阿徊的报应。”
不知何时,方思晨下来了,站在段翎不远处,蔺苌的身前。他看着蔺苌的惨状,眼里跳动着疯狂的火焰。
“你也快要不行了吧,段翎。要不,好心的叔叔我帮你一把?”方思晨朝段翎走过来,连脚上沾了带着余温的鲜血也不甚在意。
“……”段翎不想理这个可怜的疯子,她动着手指,想要触碰不再动弹的蔺苌。
方思晨的手就要摸上段翎的脖子之际,忽然身体一僵。
他不可思议地往下一看,一把染着血的尼丨泊丨尔军砍进他的体内,而握着这把刀的人,是原本躺在血泊里的……
该是死的不能再死的蔺苌?
“为、为什么……”
方思晨想要退后,那握住刀的手却狠狠推入,旋转着锋利的边端,不停绞碎他的生机。
“你,你早就知道关键是我?你是、是故意坠楼的……”
他跌倒在地,有些无力地闭上眼睛。这个世界的任何人死了,都不要紧,因为可以重启。
因为一切都是一场游戏。
唯独他不可以。
——因为他是现实与游戏的枢纽,亦是连接现实世界的桥梁。
血泊里的人收回手,并不理会喃喃自语的方思晨,而是抱住段翎,轻声道:“段翎,你又要丢下我么?”
就像之前的二十次重启一样……不,加上现实对方的沉睡,是二十一次。
拥挤的记忆让她有些疲倦。
已然绝望,正在等死的段翎动了动。
她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本该摔死的苌苌,怎么可能叫她?
“Everything is false。还记得之前我叮嘱你的话么,我不会死,你也不会死。”
熟悉的嗓音带了些缱绻的味道,因为疲惫和无力,还有些慵懒。
“你以前总是聪明的,沉稳的,坏坏的。这次,总算是我比你厉害了,小傻子……”
段翎感觉有一抹温软贴上了她的唇瓣,小心地、怜惜地舔舐她。
假如这是一场梦,未免也太真实了……连接吻,都有鲜血的铁锈味。
变故连连,段翎反应不及。
温热的呼吸吹拂在她的脸庞上,蔺苌仿佛根本不介意她的默然,再次开口:“你知道,自从你出事变成植物人后,我做的最频繁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唾沫洗刷了鲜血的味道,这个吻变得甜蜜起来。
“我亲吻着你,低声问你,王子吻醒睡美人,仅仅只用了一次……段翎,你要让我吻你多少次,才肯醒来?”
不知是谁的泪滴滑入嘴中,亲吻又变得酸苦。
段翎也想起来了。
她以前,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梦里,有一个人一直在她身边照顾她。
最初,她头疼欲裂,意识模糊,完全是一片混沌。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有了一些微弱的感知力。
有一个人把纯白的梨花,放在了床头柜。料峭春寒,于风中,她闻到了并不浓烈的花香。
那个人是个女人,对方亲吻她额头的动作十分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