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离开。
此时这里只剩下阿恒和薛靖。
阿恒耸耸肩,对薛靖说:“真不幸呐,父亲,我就玩了一个游戏而已,我告诉三叔,他们一家只能活一个,这才不到一天的时间,他就果断的杀掉了自己的妻儿,三叔还是像以往一样自私自利,只要他自己能活,什么都不重要。”
薛靖怔神。
阿恒看着薛靖一副受到打击的样子,兴致勃勃的凑上前去,笑道:“父亲,这下子你可别再怨我了,这可是他自己的选择,你是不是很想给我一巴掌?”
薛靖看着她没有丝毫愧疚的面容上天真的笑容,转过头。
没有愤怒,没有失望,更没有批评她。
薛靖选择了无奈的沉默。
阿恒赶到地牢的时候看到三叔的妻儿倒在一旁,以她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两个人早已经没了声息。
死的不能再死。
三叔在看到阿恒的一瞬就像是看到了一线曙光,他扬起滴血的手指,一下子冲到阿恒的面前,因为隔着厚厚的铁栏,他只能手扶铁栏,连声道:“我已经按照你所说的,放我出去吧!快放我出去!”
阿恒微微一笑:“在放你出去之前,我先带你去见一个人。”
于是阿恒不由分说便命人将他提出去了。
阿恒要让他见的那个人便在隔壁的铁牢中。
里面是一个看来异常憔悴的男人。
他的皮肤是不正常的白皙,就像是在黑暗中活了好多年一样,更主要的是一股难以忍受的恶臭从他身上发出,他的琵琶骨被铁链洞穿,另一端焊在墙上,旁边放着一个恭桶,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在房间门大开的瞬间,他条件反射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外面的火光刺得他眼睛都要瞎了,他听到了久违的声音:“师叔,我又来看你了,这次,我带了一个人给你作伴。”
被阿恒叫做师叔的人转动着僵硬的头颅,他的身上全是泥垢,头发油腻得凝结成一团。
轩辕志在这期间试图自杀过一次,不过在被发现后,阿恒便挑断了他的四肢经脉,末了告诉他:【我不想你死,你就不能死。】
在看到灯光的时候,他都不知道今夕何夕。
“是阿恒呀……”轩辕志闭着眼睛,问,“你这次又来干嘛呢?”
如果是看笑话的话,怎么说也该看够了吧。
阿恒将三叔点了穴道丢到轩辕志身边,她背着手,先是亲切慰问了一番:“我不知道极乐丸的配方,最近这两年你服用的极乐丸都是我以前省吃俭用留下的,这是最后的极乐丸了,我想问一下师叔,最近你是不是开始夜夜噩梦了,滋味如何?”
轩辕志伸手抢过阿恒手中的药丸,抖着手将药塞进口中。
三叔侧躺在地上,不知道阿恒点了他哪个穴位,他的意识是清醒的,就不能说也不能动,只剩下两个眼珠子能动。
轩辕志早已麻木,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外界接触过了,长年累月的关押和非人的生活中,他最为狼狈的一面阿恒早就见识过不知道多少次了,于是他用生涩的声音回答阿恒:“还行吧。”
阿恒看着脚下如一滩烂泥的轩辕志,突然就丧失了所有兴趣,她起身,慢慢说:“师叔,我这次来,是为你送终的。”
第86章 冥婚
等三叔能动的时候, 阿恒早已离开, 长久都不开一次的大门已经关起来了。
他冲上前去,死命敲动铁门,大声喊道:“阿恒你放我出去, 我已经照你的意思做了, 放我出去!你不能言而无信!”
还是旁边的轩辕志开口了:“别叫了, 吵着我耳朵疼。”
三叔转过头。
这一次难得的,地牢中有了光线。
一盏昏暗的油灯中, 旁边是一个凳子。
凳子上的天顶新订上的是一根稳固的横梁, 横梁上吊了一个麻绳做的活套索, 看来就是一个简易的绞刑架。
就见这除了脸和手勉强还算干净的男人转过头,他的眼瞳是一种暗红的色泽,看来不像常人, 他对他说道:“我虽不知道你是因为何事得罪了她, 不过你要想从这里出去,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三叔摇摇头,他紧紧抓住门栏, 满脸不可置信的狂乱:“她答应了我的!她会放掉我的!她答应了的!”
轩辕志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答应?她对恨的人一向是百般戏耍,玩够了才会杀掉, 你还当真了?”
轩辕志道:“我准备上路了,你爱怎么叫怎么叫吧。”
三叔便看到男子拖着绵软无力的双脚, 一步一步挪到凳子前。
这几日来他几乎彻夜都在做噩梦, 有时候一闭上眼睛, 各种光怪陆离的剪影就会出现在他的眼前, 让他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他已经游走在崩溃的边缘,于是三叔便看着轩辕志上了凳子,将脖子塞进套索中,毫不犹豫的踢倒了凳子。
他冲上前去一把抱住轩辕志的双足,轩辕志却不领情。
“松手吧,终有一-ri-你也会这么选择的,能死是一件很幸福的事,错过了今天,便不知何时能有这等机会了。”
看着轩辕志平静到近乎解脱的面孔,看着他浑身脏污到恶臭的身体,三叔只感一股冰冷从尾椎骨开始发出,陡然传遍全身。
他艰难的问:“这个阿恒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轩辕志见这男人艰难托着自己,面上并无喜怒,他想了想:“是个恶鬼。”
三叔松开了手。
他就看着这个男人在双足不自然的来回划动,挣扎了好一会儿,之后足尖伸直,他的挣扎慢慢平息,从背面看去,男子的脊背上被洞穿的位置,两条长长的锁链锈迹斑斑,随着他失去生命的躯壳飘来荡去。
隔了一会儿,有人进来将轩辕志的尸身解开带走了,只余那个上吊用的套索留在原处。
三叔跌坐在地,一种从未有过的绝望占据了他的心灵。
很快便有狱卒进入,他们手中是一种类似锥子的刑具,旁边的套索被取下,狱卒冲着他露出一个笑容,长时间在地牢中陪着这些罪犯,他的心态也开始向阁主看齐了,他说:“欢迎这间牢房的新客人到来。”
当他从难以忍受的剧痛中醒来时,他已经孤独的躺在之前那个男人躺的位置了。
两根粗重的铁链铐在他的手腕脚踝上,他的肩胛骨被洞穿,生冷的铁锈磨得他内里的血肉生疼,刚刚那个狱卒进来,对他嘿嘿一笑:“你醒啦,肚子饿了吧,先吃点东西罢。”
狱卒将饭食放在他面前,他端起碗。
这是怎样的食物啊!菜汤里面没有一滴油,闻上去有一股奇怪的酸臭味,他抬起手,这才发现手腕经脉被挑断了,使不上劲。
他骤然崩溃:“放我出去!放我出去!阿恒你个婊/子你言而无信!”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的嘴被狱卒强行撑开,一颗烧得火红的炭火直接塞进了他的喉咙,他的谩骂声顿时停歇,只有火烧皮肉后丝丝的冒烟声传来。
之后便再无一丝声息。
阿恒处理完这边的小事后便回了帝都,时间很残酷,即使拥有过去的某些记忆,可她清楚,她再也回不去了。
她的过去随着轩辕志的死去被彻底埋葬,直到她和梁园两人坐在大炎末代皇帝的御书房中批阅奏折,她骤然看到了那一行熟悉得让她发抖的名字。
“王浔,柳氏,王立,王瑶”她的手指在这个家族的名字上一一抚摸而过。
她喃喃:“一个都没死,运气真好,不过到此结束了。”
阿恒的手指在名字上一个一个掠过。
她没来由的感叹一句:“原本以为仇人太多,没想到是太少了,都不够玩几下就玩完了。”
梁园低下头:“你又想玩什么了?”
阿恒侧过头:“梁首领,我要成亲了。”
这句话让梁园愕然抬头,她目瞪口呆的盯着阿恒,问:“你看上谁了?”
阿恒的手指在嘴唇上轻轻点了点:“婕铃呀,虽然当初我一直认为我喜欢的是有八块腹肌有个宽大胸怀的纯爷们,但是人呀,真遇到你喜欢的那一个,你就不会去管他是男是女了,真的爱,不是因为他必须是那个姓别你才去喜欢他,而是因为你喜欢了,你就不会去在意他的姓别了。”
“当初的时候你可曾向她表露过心迹?”梁园问。
阿恒对和婕铃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倒是记得清清楚楚,她回想起曾经,嘴角也带了些许暖色调,她的手指在虚空中轻轻一划:“表白过呀,说来,我最遗憾的事情就是还没接过吻,她就已经死了,早知道这辈子会为她变成这样,当初说什么也要把她上了才不会有遗憾吧。”
梁园禁不住一寒。
这疯子
“过几天,我要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阿恒突然张开手,她的红衣上繁华的流苏滚动,手指上的戒指之间,晶亮的流光在烛光中闪烁,她扬声道,“我要让整个帝都的人民,都见证我的幸福!”
阿恒是个说干就干的疯子。
如果是个没武力又没地位的疯子,现在估摸已经被关在某个不见天日的地方活得像条狗了。
可阿恒有权有势,武力在如今的世界在连续干掉两位宗师之后便排行天下第一了,她要发起疯来,无人敢挡!
几日后。
帝都最繁华的街道上。
十里红妆。
所有的地方都是阿恒一手指挥CAO办。
她身着大红色的嫁衣,手里是婕铃的牌位,牌位是镶金的,萧智锋被人点了穴道后换了一身衣服放在堂前,除了能说话,其他事情什么也不能做。
谁人都知道这是疯子一个人的婚礼。
可没人敢违逆这个疯子。
凤冠的珍珠一颗一颗挽进头发,额头上由侍女细细的点上红色的花钿,是一簇精致而细腻的荆棘花,她的脸上用最为上乘的脂粉细细敷上,于是她不似活人的面容上也有了几分血色,眉如远黛,唇色鲜红。
身后的侍女对着铜镜,慢慢给她梳头,一边梳头,一边面带笑意,念道:一梳梳到头,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阿恒的长发已至脚踝,在她的指挥下梳成细细的辫子,其间又以蕾丝编织在一起,无数名贵的饰品宝石点缀在她的发丝间,她戴着红色的真丝面纱,跪坐在一台轿子上,含笑面对着帝都的人类和形态各异的异类。
第87章 公主
婚礼的场面极尽奢华。
流水宴宴请天下人, 无数珍馐玉盘落桌, 在接近阿恒的上等宴席上,帝都如今来的都是最会来事儿或者地位尊贵的c以及今后可预见会炙手可热的权贵人物。
阿恒风风火火的拜堂之后萧智锋便被人带回地牢中了,拜堂完之后阿恒便在众人面前将盖头一丢, 抱着婕铃的牌位, 她先是念了几遍经文, 最后大吼一声:“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她一面大吼一面举起那只戴着佛珠的手腕比了个下流的手势, 也不知空禅宗如今被推的庙门内若佛祖有灵, 是否会祭出五指山将她这只皮猴压个百八十年。
之后她一手抱住婕铃的牌位, 跑去和人吃酒吃肉了。
能来这场婚宴的人都是精明人物,人人脸上都是笑容,别忘了阿恒手腕上那一串佛珠的前任主人是谁, 三大宗门又是如何覆灭的。
牵一发而动全身, 如今的大炎帝国无论是政治还是经济都因为无人管束而乱成一团,可对异类而言,这些都不是问题, 罗袖夫人曾言,属于卡捷琳星球的新时代即将到来, 到时候便不会再存在国家了。
大家一一为阿恒敬酒,喝了化魔池水后, 她对食物逐渐丧失了味觉, 到现在为止已经很少对什么品尝出味道了。
这清冷人间, 也就酒水有点滋味了, 阿恒不由抱住了酒坛。
一行人一直喝到深夜,阿恒不发话,她的下属和在场的异类人类没一个敢走,喝得差不多了,阿恒呵呵一笑:“散了散了,春宵一刻值千金!”
众人便行礼后识趣的退下了。
阿恒便上了花轿,其他人的视线看向阿恒。
阿恒道:“愣着干嘛,奏乐!起轿!”
于是在一众人奇怪的目光中,阿恒指挥着众人朝着她的洞房走去。
锁啦锣鼓声中,喜娘一路撒着花瓣,一路向前走,此时已是深夜,一行人走出了帝都,来到一处荒郊野岭,短短几日内,此处已经建造起了一个巨大的墓地,来这里的人除了奏乐抬轿的,其余的都是暗堂中人,对一个墓地中高高挂着的红灯笼和这阴森森的氛围也不恐惧。
墓穴的门大开,内里是一个小小的密室,密室内空无一物,只余中间是一个能容得下两人睡的巨大石棺,棺材里按照阿恒所言,镶嵌满了许多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棺中的垫子用的是天山之上的冰蚕王织就的金丝,据说曾经宫中受宠的嫔妃和得了手掌心大小的一块堆了一朵绢花,非隆重节日绝不佩戴,而如今却在下面满满的叠了三层。
在棺材侧壁上还有最上乘的绿翡翠和各类晶莹剔透的宝石,一只只月光蝶闪烁其间,光是这一个棺材的价值便抵得过大炎帝国近一年的税收,喜娘端上合卺酒。
阿恒端起杯子,一口干完。
旁边由她的下属所扮演的礼官道:“送入洞房~”
阿恒便穿着这一身华丽到近乎繁琐的新娘礼服,开心的躺入了棺材中,致辞的礼官走到她面前,按照阿恒预先写好的贺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