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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是这样，”徐臻道，“之前我确实需要点时间确定张氏的虚实，不论是谁做甲方，都希望乙方越多越好，斗得越惨越好，从时代的角度出发，当然希望更改甲方的同时，把张氏这个搅局者踢出去。”

于是，这个让杨秀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终于有了倾诉的机会。

“你是如何判断出张氏是在虚张声势？他们气势汹汹，准备得相当充分，也与DTC建立了一定默契……”

杨秀忽然闭上嘴，因为徐臻做了个捂脸的动作，让人又是羞郝，又是觉得可爱得要命。

徐臻好不容易笑完，心满意足地看着对面双颊绯红的杨秀道，“亦璇这么跟你说的吧，她啊，每一个决定前都恨不能集齐所有信息，这里面真真假假太多，哪能全作为依据。”

“你见过套环魔术吗，钢环的缺口始终握在魔术师的手里，因此可以做出两个完美无缺地环套在一起的假象，张疏瞳就是张氏那只挡缺口的手指，她的出现，让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这里，掩盖了背后资金流动的小动作。这个圈套原本可以做得天衣无缝，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

徐臻悠然调侃，“DTC需要被遮住的缺口比他们想像中还要大，张疏瞳太瘦了，没挡住。”

她说累了，站起身，临到进入客厅前，对杨秀回头浅浅一笑，道，“如果我没猜错，明日赫非带到博茨瓦纳的，将不止是时代的续约合同，还有股改方案，”徐臻的温和的笑容里藏着一切尽在掌握的魅惑，“保守派的股改。”

不止是把改革派推下谈判桌那么简单，不论中外，一子错，满盘皆落索的事情自古有之。改革派筹划许久的DTC股改已然势在必行，可谁来主导，结局会截然不同。如果真如徐臻所说，反被保守派借力打力，推行了自己的股改方案，那改革派真要被玩死了。

以此作礼，保守派回报给时代的，也将是巨大的利益酬劳，任时代也予取予求不是不可能。

关于张疏瞳为什么太瘦这件事，肖亦璇后来有次谈起的时候是这么说的，“下次张氏还想玩这样的把戏，张骁则应该亲自过来才算有诚意，哦，张骁则，张氏掌舵人，张疏瞳的舅舅，一个老谋深算的家伙啊。”

而这件事留给杨秀的印象，不是张疏瞳，也不是夏玉静，更不是那个因此离职的道蒙思家的年轻人。

杨秀总也记得，在这间房里，徐臻一次次凝注着她，不论是与她说话，还是沉默，目光总是温柔的。不论什么事，到了她那里都无足轻重，条理分明。

一度，杨秀甚至认为很难有事情会让徐臻动容。

这个想法当然在后面被推翻了，还推翻得很彻底，后来杨秀才知道，大概跟她在一起时的徐臻，与其他人面前的徐臻都不一样，而那张并不冷漠却能让旁人胆寒退缩的面孔，在看向她时，永远带着暖意。

当然了，从最终结果来看，时代带回了一份与DTC的五年独家代理协约，条款松活得让人难以置信，时代尽掌了主动权。

协约上徐臻的签名，飘逸如其人。

三个月后，DTC如期股改，与之同时出现重大调整的是道蒙思家族，赫非。道蒙思在本次股改中，增持了DTC百分之八的股份，将自己在福布斯上的排名，提前了四位，一举进入前十。

这都是的以后的事情了，而现在——

门铃响起，杨秀开门，肖亦璇靠在门边要多慵懒就多慵懒，“小秀子，泡温泉去啊。”

撒欢的肖亦璇就像只享受生活的猫，毫不停顿地提高音调继续道，“徐总，一块泡温泉啊。”

杨秀想也不想，“不去，怕水。”

开玩笑，她身上那些不合时宜的痕迹是能见人的吗，小臂上有刀疤，大腿上有弹孔，从头看到脚，就这张脸能见人。

门都开了，这时不走就别想走了，杨秀一个闪身让过肖亦璇。

肖亦璇反手拉她，被她轻轻巧巧地避开了，房内传来徐臻的声音，“这里有单人的汤池子，去泡泡吧。”

杨秀稍一犹豫，便落入肖亦璇再次扑过来的爪子，阴森森笑道，“小秀子，你跑不掉，乖乖地从了大爷，大爷会好好疼你！饿霍霍！”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跑了一天，这一章全是在各个往返的出租车上写的，于是来早更……

第60章 尘埃落定（二）

听闻徐臻要下水，原本就专员特用的温泉瀑布紧急清场并做了清理工作，这片邻近宴会厅的温泉群修建得错落有致，除了中心圈是室内温泉，由中心往外都是室外的，每个汤池子都不大，但彼此之间由绿植间隔，烟雾缭绕，景致幽幽，费了不少心思。

徐臻的身份敏感，室外的汤池是不可能待的，即便清场工作已经扩散到酒店外，但这种人与人之间的斗智斗勇，永远没有绝对安全的时候。

此时，肖亦璇正用不爽的目光看着穿着浴衣——长袖长裤那种——坐在池边的杨秀，有心想将她拉下来，但杨秀如果不想被她抓到，那是绝对碰不到一丁半点。

来了才知道，单独的室内汤池只有香薰浴和米酒池——天知道这旮旯里的米酒跟国内的是不是一个品种——因为敏感原因享受不到室外瀑布温泉，肖亦璇已经够抑郁的了，怎么可能再把自己拘到封闭单人汤池里，而杨秀在看到可选的浴衣种类，以及室内的大致构造后，也没有多事再提及单人不单人的问题，等肖亦璇换了衣服下了水，才看到杨秀穿了一身不下水的衣服，坐在一旁的石板炕上，一副要把地板坐穿的架势。

泡温泉不宜喝酒，容易晕，但肖亦璇自认酒量值得信任，自己顺了瓶果酒带进来，酒店经理除了抹了满头汗叫了急救服务在外面候着，其他什么都不敢做

此时肖亦璇躺在尤加利的池子里，虎视眈眈地看着杨秀，尝试多次，连个衣服角也碰不到。

肖亦璇斜眼看她，一脸不屑，“干嘛，还怕人看不成，脱衣服是要怀孕还是怎样？”

“怕人看，会怀孕。”

杨秀再次躲开肖亦璇趁她说话从水里探出上半身来抓她的手。

肖亦璇气得牙痒，“怀孕了我负责！姐养你！”

“奶粉太贵，我怕你养不起。”

肖亦璇气得咬牙道，“你就跟我作对是吧。”

杨秀摊手，“我也不想啊，都是黄花大闺女，你干嘛老要扒我衣服。”

肖亦璇被杨秀乱七八糟的东北腔气得直笑，捂着肚子道，“有本事就你就藏一辈子。”

另一侧，徐臻闭目休息着，没理会那边两人的打打闹闹，她对汤池不挑，事实上，徐臻对很多东西都不挑，吃什么、泡什么，皆同此类，随意选了个水温合适的放松了躺进来，听到那边闹了一会儿，杨秀走到她身边，端了杯凉茶放下来，“这里就不喝咖啡了，凉茶挺好喝的。”

听到杨秀话语里没有以往的敬语，徐臻满意地睁开眼，水汽下，徐臻脸颊微红，细长的睫毛上蕴着湿气，衬得格外的长，大半身子掩在水下，被深色的汤水遮盖着的，露在水面上的肩光滑莹润，柔软的长发大部分卷了起来，只有丝丝缕缕垂下，黏附在脖颈乃至肩窝处，与肌肤相互映衬，让人恨不得一掌掬起来。

水中的人抬眼看向水边的杨秀，只觉这高高瘦瘦的女人，穿着宽松的深色浴衣，更显的瘦弱，脖颈以下，浴衣以上，能见到清晰的骨骼，肩不宽，撑着浴衣，显得像刀削似的。

就这么清秀纤细，白得跟雪一样的人儿，怎么也没法跟记忆里那个强大的影子合二为一。

可身体和记忆又分明地告诉徐臻，她是她，生活里点点滴滴的接触也在告诉她，她是她。

既熟悉，又陌生，既熟悉得深入骨髓，又陌生得仿佛罂粟般吸引人。

端着凉茶的手搁在徐臻耳侧旁，手指被蒸汽蒸得红彤彤的，就像新鲜剥皮的红皮鸡蛋，修身版。

徐臻无奈地低低哼了一声，身子下滑，用温暖的池水将自己一直淹没到下巴，水下的手指扣着坐壁，心窝一阵阵难受。

难耐的难受。

余光看到杨秀放下凉茶后就要收手，心跳一下子加快。

杨秀没听到徐臻回应，也不以为意，放了茶就准备起身回到自己的石板上继续发呆。

突兀的，一声水响。

一只手从水里探出，握住她正准备收回的手腕。

那只手被水温捂得高热，泡得水润剔透，一碰到她，就像瓷娃娃一样非常克制地不动了，尾指和手掌尾部与她手腕内侧脉搏贴合，其余四指莫说握，更像是虚虚地箍在她手腕侧方上，似触非触。

这样的姿势是不是有点辛苦？

杨秀看向徐臻。

眼底的徐臻面色淡淡的，好像这只手与她没什么关系，目光平视着水面，说，“下来泡泡吧，不用脱衣服。”

肖亦璇睁大了眼睛看向这边，见徐臻终于将杨秀“擒”住了，一副摩拳擦掌想要过来的架势，徐臻看了她一眼，肖亦璇吓得向后一缩。

那眼神，吓人。

徐臻收回目光，仍然没有看杨秀，表情依旧寡淡，像是对什么不太满意，又忍着没说的样子。

杨秀拒绝肖亦璇毫无压力，但对徐臻的要求没什么抵抗力，见肖亦璇被吓回去了，就点头说好。

徐臻松开她的手，湿漉漉的手指回到水中，另一只手扶着，神色有点怔然。

徐臻是对这些享受不挑剔，杨秀却是连享受都不会，说了好，只是坐在池边，将双脚浸泡在水里，搁在坐壁上，保持着与坐石板炕一般无二的姿势。

徐臻没再与她说话，皱着眉头看着前方，不知心里在琢磨什么，身体在温泉里不自觉地绷着，双手扣着坐壁，半晌也没有换动作，杨秀坐在她身旁，看了许久，不知为何有些心疼，道，“我帮你捏捏吧。”

“嗯？”徐臻没听明白。

杨秀斜身下水，凑到徐臻身后，见徐臻仍然是一动不动，伸手过去扳着她双肩，向背对她的方向按了按。

感觉到手下的身子狠狠地一颤，幅度之剧烈，连池面都激起涟漪。徐臻咬着唇，又是恼又是无奈地看着她，那目光复杂得让人分不清。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故意的，故意在这里断章……

第61章 尘埃落定（三）

杨秀不自然地顿住，心下对自己的贸然举动大悔，这又是脱线是怎么回事！这几天每每脱线是怎么回事！

她长到二十五岁，却从未陷入过类似的情绪，只觉得自己每每在徐臻面前，尴尬纠结，被徐臻一举一动所影响。她虽然见过张疏瞳的爱好，但并未把自己与徐臻之间的暗涌往那方面去想，只是总是觉得说不出的别扭。但徐臻其人，这样的一个人这样对待自己，又让人无法不去关注她，不去反馈在意。

徐臻的眼神太过复杂，杨秀一时间怔住，耳边只听徐臻叹了一口气，声音疲惫慵懒。

“那就按按吧。”

徐臻顺从地背过身去，任由那两只手在自己肩膀和脖颈交接处按揉着，力道在能接受的范围内，穴位压得非常精准，徐臻明白，那双手想让她放松，可被这样碰触着，徐臻觉得自己都快烧起来了，又怎么放松得下去。

心跳随着身后的力道，一下轻一下重地撞击着，又是熟悉又是陌生的触感逼得徐臻紧闭着唇，用舌尖抵着上颚，即便如此，也抵不住渐渐眯起的目光里一阵阵迷离。

肖亦璇之前被徐臻眼神吓得安分了会儿，现在也不敢造次地过来，趴在水池边上，头枕在手臂上看杨秀给徐臻按肩膀，眼底带着羡慕，突然想起来道，“我都差点忘了，杨秀还是个赤脚大夫，去时代第一天手就摸到我胸上来，捣鼓两下就把我的头昏犯呕治好了。”

一边说，肖亦璇一边偷笑，她就是故意的，如愿以偿地看到杨秀瞬间呆滞的表情。

得，这下彻底松活不了了，杨秀在心底叹了口气，手指尖的触感在肖亦璇那句话说出来后，一下子僵得紧紧的，背对着她的人，沉默了两秒，回头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眉眼间藏着让杨秀直发怵的情绪，“手艺不错，你还在公司里练过手？”

杨秀有点烦躁，点头，“给肖副管治过，帮她止吐，她那两天熬夜熬得厉害。”

最后一句话里带着对肖亦璇不见外的亲热，不出意外的，看到徐臻挑起了细长的眉。

隐隐知道这样说话不会讨到好，但杨秀心里压着不明所以的烦闷和困惑，下意识地找准点试探。

“亦璇。”

徐臻目光注视着杨秀，唤了声肖亦璇的名字。

肖亦璇哎了一声，莫名地看向徐臻。

“明天赫非什么时候到，你帮我跟那边联系一下，别错过了。”

一说到正事肖亦璇顿时收敛了嬉皮笑脸，答应了一声，湿漉漉地从水里爬起来，“我这就去联系，徐总你们继续泡着，安排好了我再过来。”

“把酒搁这儿，我想喝一点。”

肖亦璇把果酒瓶子放到徐臻伸手可及的地方，想了想又不放心地嘱咐了声，“泡温泉喝酒容易血压高，徐总别喝太多。”

“我知道，你去吧。”

临走之前，肖亦璇突然往杨秀身前一探手，杨秀闪到一边，肖亦璇瞪了她一眼，旋即笑眯眯地走了出去。

徐臻从水里站起来，勾人的曲线顿时无遮无掩，水珠顺着她玲珑剔透又成熟魅惑的身体向下滑落，牵引出一道迷人风景，直到她捞起一旁的厚块浴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