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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声敲响，所有的不适感都加倍返还。

看到徐臻表情隐忍，杨秀心里咯噔一声，她从徐臻一整下午都没醒就开始觉着不对，现在心里全是愧疚。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小心翼翼问，“还泡吗？”

泡澡。

徐臻想起上午陪着她在浴缸里胡天胡地，脸上飘起不太明显的浅绯色，淡淡道，“你还没泡够吗。”

杨秀冷汗都快下来了，死活守着门边不敢往里走，摇头摇得坚决又肯定，“都听你的，你说怎的就怎的。”

徐臻懒懒地看了她一会儿，觉得身体适应了点，这才站起身来，走到衣柜前取衣服。

杨秀注意着徐臻的举动，只觉她走路时感觉都像飘的，看着她从柜子里挑了衣服搁床上，也不理她，返身进盥洗间收拾整理，再出来换上轻便舒适的便服，像是觉得冷，套上羊绒的大衣，系上围巾，把自己围得结结实实。

出门时踩着短筒小牛皮靴，里面是羊驼毛，软得像踩棉花，正好，切题。

两人都是一整天没吃饭，什么都不挑了，捡最近的吃，最近的是一家二十四小时粥店，正好，暖胃又好消化，不过今年首都冻得快，十二月中旬的气温已经奔着零度一往无前地去了，一个月没下过雨，除了雾就是霾，干燥塞牙，所以喝粥的人也尤其的多。

粥店大，不至于说要排队，但一进门，齐刷刷的眼神汇聚，有的勺放在嘴边，有的还在跟同桌说话，有的原本埋头对着手机发呆，听到声响抬起头对着门口的女人继续发呆。

徐臻睡多了，身上又不舒服，气场也好，压力也罢，所有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都褪去了一大半，只剩下了楚楚动人的那部分。因为冷，穿得很仔细，看起来像刚出校园的有钱女郎，又或是防狗仔防被认出来的女星。当然了，从这轻飘飘的身段和偶尔抬眉露出来的如画姿容来看，更容易被人想成是被哪个金主金屋藏娇的娇滴滴的三姑娘。

当然了，如果看到外面停的车，就更像了，像得简直没边了。

至于杨秀。

没人注意到她，估计是因为太瘦，连存在感都瘦没了。

像影子一样帮徐臻推开门，等徐臻进来后，关门挡风，在没人注意到的环境下四处逡巡了一下，看到这些有的没的的目光，不论男女，带着无聊或恶意的揣测的眼神，稍稍皱了皱眉。

服务生是个看不出来年龄的姑娘，第一眼就没觉得徐臻是好人——态度自然就那样，随手往一个方向指了指，“那儿有座，桌上有菜单。”

徐臻像是听到了又像没听到地点头嗯了一声，转头看向杨秀，伸手过去拉住她，免得这女人总给她一种一不小心就能人间蒸发掉的感觉，牵到手心里拉着，看到那女人不自在地耸了下肩膀，像是不太适应，徐臻只觉得好笑，又满足，从起床开始一直保持的冷脸就绷不住了，化作了眼眉中的笑意。

由着这个动作，好像店里的不少人吓了一跳——这后面的女人从哪儿出来的。

粥店速度挺快，点餐送餐，半小时后，两人得以果腹，真是饿得……过程中，徐臻不怎么说话，杨秀就一直陪着小心谨慎，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人怎么着了。

但从徐臻脱下外套后，那股子慵懒又无力的劲儿就更明显了，勾得前前后后满堂的人魂儿都快没了。女人经验丰富的男人，隐隐约约地能联想到一些有色无色的因由上去，这不想还好，一旦想到，浑身上下没有一根筋不在犯痒。

不知谁咳嗽了两声，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按捺不住冲动，终于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过来搭讪。

“平时没怎么见过你们啊，是住这附近吗？小姐眼光真好，你选这粥也是我最爱喝的。”

‘点的餐都是参照着小字标注“招牌”来选，以这个为标准，店里三分之二的人都彼此心有灵犀……’

不请自来地坐到旁边的凳子上，热情地跟徐臻说话，还算有点分寸，没有更热情地直接凑上去，所以杨秀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打算给予反应。

徐臻也抬头，不是看旁边的搭讪的人，而是看了杨秀一眼。

朝夕相处，尤其是天天在公司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工作，默契已经有一些了，杨秀看出了徐臻那一眼的淡漠意味，她是累得很了，除了喝粥吃菜，多余的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接收到信号的杨秀放下筷子，笑眯眯地看向来搭讪的男人，“要是不想在一分钟后躺着出去，就尽管继续坐在这儿试试看。”

生怕男人不信，杨秀慢条斯理地伸出两根手指，把自己手里的钢勺柄扭成麻花递给他检查。

男人脸都绿了，这女人从哪儿冒出来的，轻轻瘦瘦看起来只比弱不禁风好那么一点，这扭勺子技能从哪儿学的。

徐臻捂住嘴，免得自己笑声砸了杨秀的场。

‘否则怎么办’杨秀看了徐臻一眼，做出个摊手的表情。

‘这样的人，跟他说道理，人家会乐呵呵地跟你说上一天，再殷切地留个电话，再约下次讨论时间。’

看男人迟疑，杨秀很友善并快刀斩乱麻地伸手去抓男人的胳膊，男人像触电一样嗖的一声收回手去，难看地哈哈了两声，看了看杨秀，又看了看徐臻，一脸哀怨，想走又舍不得，不知道这桌上发生什么的劳苦大众们恨不得装一麻袋把他扔出去，挪出位置自己上。

另一人匆匆走了过来，却不是冲着徐臻和杨秀来的，长得比搭讪的人周正很多，拉了拉还在丢丑的男人的胳膊，“走，跟我回去。”

徐臻埋头喝粥，外间一切事与她无关，杨秀倒是诧异地看了后来的男人两眼，她见过这男人一面，就在昨天，除此之外，这男人的照片与其他资料一起，规规矩矩地装订成本，正好就是被杨秀选中，又被部长二话不说放进选中名单的那一份。

那份材料的封面名称，叫平安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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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NT备注17：这个平安与杨秀的代号没关系，是个非常有意思的case，文章只借用外壳和背景，后续内容跟着剧情发展走，类似场景，参照之前的DTC。

作者有话要说：

养成了不说点什么就不舒服的作者君……想了想，还是没想好要说什么，这样吧，你们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第131章 平安贷（二）

那个主持过昨天的项目汇报的男人抓着尴尬的同伴离开，临行前向两人道歉，看到杨秀时愣了愣，认出了是谁，却很有分寸地没有多说话，更没有通常更受人推崇的，把握机会推销己方，或是拉近关系的人际交往举动，只是颔首示意彼此都认出了对方，带着歉意离去。

非常会做人处事的一个人。

这是他留给杨秀的感觉。

不过二十四小时之前才接触过的人和名，不至于就想不起来，更何况这个人在捡漏组里一枝独秀，排除掉那些卖萌的特立独行的做研究的团队，这个叫何曙光的年轻人的规矩规范非常显眼和明显。

事实上他创立的和平贷项目被放进捡漏组也不是因为项目本身不好，更多的是这个项目的姓质敏感不受人看好。

想到些工作上的事情，杨秀稍微走了走神。

徐臻抿着唇从刚才杨秀那煞有介事的状态笑完，凉凉道：“威胁得那么有水准，你是职业做这个的？”

杨秀收回注意力，笑着抹平自己的勺子继续喝粥，“那能怎么办，论嘴皮子我又说不过他，还能用眼神将人逼走不成，以己之长攻彼之短，这也是策略。”

“那对我呢，你觉得什么策略合适。”

杨秀没觉得这是面试官的测试，想也不想道，“以前没有，现在应该是有了。”

徐臻当然能听懂杨秀的意思，没好气地看她，“除了脱我衣服，还有别的法子没。”

呃……好像没……

‘徐总，你说得这么直白真的好吗。’

两人慢条斯理吃完，托之前那人丢丑的福，后面没有人打扰，吃完后打包了两份带回家，服务员因为看徐臻怎么都不爽，算账时特意多算了一份的钱，预备着如果不发现就宰她一笔，要被觉得不对，寻她要小票，就拿话刺她，让她下不来台。

‘这种仗着长了张好脸，就自甘下.贱的女人，就是欠收拾！’

付帐的是杨秀，她对数字敏感，这样无聊的把戏就跟白纸黑字写出来逗你玩差不多，但杨秀懒散，没有教人向善的意愿也不在乎这些，顺着服务员得意的目光刷了卡，与徐臻相携回家。

路程不远，徐臻想活动一下，车就停在人店面门口，两人慢悠悠地沿着街道往回走。徐臻适才站在一旁把杨秀的动作看在眼里，彼时没有反应，出来后才摇头道：“刚刚如果是亦璇，那服务员恐怕连工作也保不住。”

“恶人自有恶人磨，但不用是我，我不在意这些。”

杨秀由着自己心意回答了这个问题，看着徐臻笑笑，将她清凉的手牵过来拢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徐臻体质寒凉，哪怕捂得再厚实，刚喝完热粥，也不觉得暖和，手被杨秀捂着觉得十分舒服惬意，向她靠得近一点，对杨秀的回答不以为意——她对诸事更不在意，不论是亦璇的不妥协还是杨秀的消极纵容，在她而言都没有差异。

天寒地冻，但杨秀觉得心里很暖，低头看着路，偶尔抬头看看徐臻，感觉到徐臻借着她的手和胳膊支撑着半边身子，不紧不慢，飘飘忽忽地走着，忽而想笑，只觉得温馨温软——对现在的生活。

在她们身后，何曙光开车掉头，用诧异的目光注视两人离去的背影。

他车上除了刚才丢脸的伙伴，还有个学生味儿很浓的小姑娘，样貌并不出众，但娇小可爱，同伴坐在后面黑着脸不说话，小姑娘坐在副驾驶，感觉到何曙光刹车，转头问何曙光，“师兄，怎么了？”

“没事，见到个熟人。”

适才在粥店，不止是杨秀，徐臻他也认出来了，圈子里上上下下不管在哪个层次，很少有没见过这女人照片没听说过这女人名字的，但……

何曙光心里将两个人都对上号，只觉得满心困惑猜想，身旁的小姑娘兴冲冲地把自己手腕上的细带手表秀给何曙光看，“师兄，谢谢你的礼物，真好看！”

“你喜欢就好。”

何曙光说得温柔，师妹听得脸红彤彤的，低头乖乖坐在位置上看手腕上精致又漂亮的瑞典手工作坊做的表。

“你的课程不紧的话，这两天就过来，我带你熟悉业务。”

“好！谢谢师兄，我一定会尽心努力的！”

“不用很紧张，小团队，大家关系都很好，他们早盼着来个漂亮妹子了。”

“师兄……”

另一头，两人到了家，杨秀拉着徐臻坐到沙发上，给她按捏腿腰，没两下就被徐臻艰难坚决地推开，杨秀直乐，徐臻没好气地看她，视线落到杨秀放在门边的包上，突然道：“哪天搬过来吧。”

杨秀愣了愣，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徐臻这句话的意思。

徐臻的语气就像在说把粥放进冰箱一样简单的事情，“我一会儿让人过来增加你的指纹信息，你那边有什么重要东西，找时间拿过来吧，衣服零碎不用着急，我也想做点换季衣服，你可以跟我一起做。”

杨秀有些茫然地看着她，下意识地回答她的第一个问题，“你的房间密码设置在卧室门边，我白天看过，不用叫人来，我可以弄。”

“嗯，好。”

徐臻看着她，安静地等她理清思路。

杨秀有些怔然地反复想着徐臻刚才漫不经心地说的话，想着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是要她搬过来，与她一起住？

第一个反应是，住多久？

然后才觉得这个想法不合适，抛诸一旁。但想要点头，却始终点不下去。

最后，说了一句，“我那边还有些事没处理完，等忙完，咱们再商量好不好。”

徐臻笑了笑，伸手过去摸着杨秀的脸，“如果我要求呢，要求你搬过来，你是会为难还是答应。”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答，这意味着答案用另一种方式给出，徐臻收回手，站起来，无声地进了书房。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发现触感悄无声息地爬到季度榜26了，但要20才会上百合首页。

作者因为个人原因不会签约，所以谈不上申榜单之类的活动，这篇文的关注度也有点高不成低不就（唠嗑的人不少，但看到的人不多）。我对晋江的评分制度了解寥寥，大概能知道的就是大家记得多来刷评论给分这一条措施了，所以各位亲们，加油过来唠嗑，早点把触感从26顶到20上去，红眼多谢了。

鞠躬告退，明天周日，照常三更，但时间未定（红眼明天一天都在外面过家庭生活，间隙手机写文手机发文，万能手机党……）。

第132章 平安贷（三）

半小时后，杨秀摆弄好徐臻房间里的指纹门锁，轻轻推开书房的门。

徐臻躺在软椅上在看书，兹维。博迪的投资学，她身后是棕红色的实木书架，一侧玻璃门打开着，显眼的位置摆放着加拿大多伦多教授约翰。赫尔的一整套金融专著，以及史蒂文。史瑞夫的金融随机分析原版和译文。

书很干净，但并不新，有旧翻后的陈旧感，但徐臻看得很认真，逐字逐行。

杨秀走到她身旁坐下，徐臻看到她在看自己手里书的书名，笑笑示意给她看，说：“以前读书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