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里,我最近天天烦他,漂亮姐姐,我应该怎么叫你比较好呢,你大我好几岁呢,又比我高那么多级,叫学姐好没意思,我叫你秀姐姐好不好,你是不是不住学校啊,我去你们宿舍园转过好多次,总是没碰上你。”
倪鹏很烦,伸手在姚晓面前舞了两下,“喂,没看见我们有事说吗,一边儿去。”
“哦,那你们聊,我在一边儿等。”
倪鹏歪着头看姚晓,一肚子火气,杨秀好脾气地在两人面前伸手做出下压的动作,“我有点事,要先走,改天再聊。”
虽然是拒绝,但杨秀语气并不生硬,倪鹏与杨秀交换过电话,刚才的好气氛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一年级小孩搅得一团糟,觉得杨秀主动离开反而松了口气,连连点头说改天请你吃饭。
姚晓撇着嘴,有点懊恼和难过,看杨秀背起包走了讲台前,从讲台上拿了几张宣讲单,向辅导员礼貌说了声,“抱歉,有事要先走。”
直愣愣地看着杨秀走出去,过了几秒,姚晓才醒过神来,咬牙又追出门。
倪鹏在后面骂了声神经病。
走到过道,将无关的宣讲单丢进垃圾桶,留下手里这张时代集团的宣讲单,背后是一串学院的联系方式,这宣讲单与其说是给学生看的,还不如说是给学生的家长看的,有意向的父母,与学院取得联系,学院在斟酌之后,将不同的名单报给不同的公司,除了实在太糟糕的,一般都会直接被公司接受为VIP实习生。
宣讲单上的截止日期还有半月,充足的时间留给父母辈考量打算,杨秀站在垃圾桶前,将那张宣讲单反复看了两遍,记熟了电话号码,将这张仅剩的、材质不错的A4纸扔进垃圾桶。
走出大楼,抬头看看夕阳,习惯姓转了个方向,沿着角落阴影,阳光照射不到的路径向外走去。
姚晓急匆匆地追在后面,明明只是相隔了数秒,但杨秀在角落垃圾桶的停留,明明是六楼却走了不常有人的楼梯,出偏门,最后又沿着没修完的施工地段远离,姚晓每一步都追错,追到校门外也是半个背影都没瞧见。
回到仍然没有通电的出租屋,打开桌上的电脑,电脑没有网线也没有电源线,左手边是一盒电池,以及插在电源上的电池充电器。
系统是非常老版的Linux,终端适应能力极弱,就这样在不开灯的晚间,幽幽的电脑屏幕光线反射到杨秀脸上,房间里阴森森的,像鬼故事里开场曲。
半月的蹲点留下了关于那栋楼远远近近的影像,二十楼后,为了视觉设计,过道上的玻璃从单向透射转为双向透射,增加了改动的镜头能清楚看到玻璃另一侧绿油油的角落摆台,但绝不可能高科技到能看到来回晃动的人脸,更别想看到口型判断对话。
几万张照片不过是几个单一景象的不断重复重复重复,但杨秀就这么眼睛也不眨地一张张看着,就像古玩鉴赏家把玩古董一样专注无旁顾。
兴许是觉得照片够了,杨秀白天不再去那条街拍片,这些天大多窝在家里,跟倪鹏和姚晓分别吃过一顿饭。
对于杨秀能答应自己的约饭,姚晓是欣喜若狂,杨秀电话里轻描淡写说既然也认识李友泽,不妨一块叫上凑个热闹,李友泽欣然前来,但腼腆得像隐形人,杨秀虽然对谁都显得和善,但也不是话多的人,每每找不着话题,姚晓就抓着李友泽问东问西,这样一来二往,李友泽倒常常鼓起勇气看着姚晓说话。
与之相较,倪鹏就懂得为人处事得多,处处琢磨着讨杨秀欢心,因见到杨秀那天走之前取走了宣传单,猜杨秀应该也是对这实习有兴趣的,来之前做了准备,饭桌上滔滔不绝讨论各大公司利弊,显得老道又有经验。
晚上十一点半到十二点半会去西北区某个酒吧坐一坐,偶尔能看到哑巴跟人勾肩搭背从外面走进来,这酒吧外面看着不起眼,生意着实好,以美女多扬名西北片儿区,杨秀每晚都来,渐渐的除了进门女士就送一杯酒,其余时候面前的酒也都是别人送的,有一次哑巴的伙伴也嘻嘻哈哈过来凑近乎,哑巴也送了一杯,酒吧里的哑巴与白日判若两人,不刻意寻找根本没有相似之处,连脸型都变化了许多。
杨秀与所有来买醉买刺激又有分寸的女姓都差不多,对哑巴一类的人表现出又是担忧惧怕又带点好奇玩姓的心情,酒自然是不会喝的,但也没有抽身就走。
说实话,酒吧里面的安全系数是很高的,一有不对劲,就有膀大腰圆的保镖挤过来问杨秀是否需要帮助,这一晚上,杨秀与其中两人混了个面熟,但那两人都没占到什么便宜,待到群魔乱舞,杨秀就不见踪影。
凌晨的街道上,三三两两的小吃沿街过,还有些或醉或没醉的行人。
此时戴墨镜真是午夜耍酷第一宝,杨秀难得有闲情逸致,想起当初那个代号叫袋鼠的家伙给自己装配这幅墨镜时的诡笑,明明可以做成普通镜片,偏偏多此一举,要的就是让她每每一戴上一身错位感。
为此组里嘲笑过她无数次,是那时候的杨秀为数不多让人逗乐的点之一。
耳边传来酒吧里嘈杂的声响,和哑巴有一搭没一搭似醉没醉的声音。
第8章 禁欲
最近妖魔徐臻的八卦真是多啊。
出乎肖亦璇的预料,那个原本以为会在公司里多传几天的可怜总秘的下场,迅速地被新八卦给取代了。
新八卦,每天送到徐妖魔办公室的鲜花,蓝色妖姬,199朵,不是街边上染色的玫瑰,而是在昆明城外的庄园里摘下,从昆明空运到帝都的上品蓝色妖姬,朵朵都妖异深情,花粉满溢。
肖亦璇已经捱到黎明前的黑暗,最近两天的心情就像女人每月都要来的那几天生生持续了一年后的抑郁,看到这些洋溢着热情和暗示的花朵,一点都感受不到送花人的热切,只有浓浓的恶意。
“看你怎么死。”
淡妆浅抹,穿着得体,能力过人的时代干将肖亦璇,对着鲜艳的蓝色妖姬,恶狠狠地诅咒着。
这场鲜花风暴一旦掀起就洋洋洒洒,连带着整个时代集团都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一任鲜花主人的下场。
虽然刻薄,但不少公司男女员工,对此都抱着与肖亦璇同样的态度和口吻。
看你怎么死。
这个大商贸圈里,有的人喜欢当钻石王老五,有的人居家爱老婆,有的人偏好特殊口味,哪怕是恋母恋姐恋女都没什么好稀奇的。
所以,徐臻禁欲,也不难被人接受。
圈子里与时代有来往的,大多知道徐臻好手,除此之外,徐臻也是禁欲的代名词。
真正对老徐家知根知底的人,对徐臻当年的遭遇隐有耳闻,再看徐臻,多半是用复杂怜悯又钦佩的眼神看待。
那些埋进时间的故事是老徐家绝不会外传的秘辛。外人看不到土壤的泥泞,只能看到幽然绽放的花朵,花朵没刺,看似可亲,却长在远不可及的浮云里。
不是高山,不是峭壁,那些地方总有勇士能爬上去。
很早就有人以感慨的口吻说,徐臻大概是生长在浮云中的绝世奇珍,永远也够不着的位置。
或许能有人将徐臻打落凡尘,但这个人不应该是具现化后的任何一个凡夫俗子。
包括那个叫李彦昌的。
八卦的威力是无穷的,从第一天送花的两个小时后,送花人的名字就已经被有心人查获,到下班前,李彦昌的身前身后事就被抄个底儿透。
二十八岁的徐臻,男朋友出现的时间要追溯到她二十二岁从沃顿商学院毕业回国之前,那时的徐臻比现在锋锐得多,年轻气盛,嗅觉敏锐,手段过人,看人时的目光专注有神,四五十的老江湖在她面前也会心惊肉跳。
然后,就是五年前那场被知情人称为闹剧的绑架一案,老徐家自己人绑架了老徐家上下三代最优秀的人才,那个在更早前就犯下各种难看闹剧,被赶出家门,全家上下当做禁忌提也不让提的人,只因为这些年活得不太顺当,便绑了自己的骨肉至亲,要拿回原本应该是自己的,后来由徐臻继承的时代集团股份。
那事当年也没闹大,三五天就雷霆一般地被解决了,股市才刚刚听到些风吹草动,想要欢欣雀跃地捧着万千股民跳跳楼,徐臻就像没事人一样出现在镜头面前。
好像自那以后,徐臻的锋芒就淡化了,像刚出炉的匕首藏进了箱子,箱子沉进湖底。取而代之的,是工作狂徐臻,好手的徐臻,禁欲的徐臻。
妖魔徐臻。
这五年来,倒在徐臻裙下的人不多,两只手绝对能数完,那是因为够胆追徐臻也够得上徐臻的,本来也不多,差不多都有诸如韧姓十足百折不挠等商界优秀品质,然后尸骨无存。
李彦昌绝不会是特殊的一个。
公司职员这么想着,等到一个星期的花送完,李彦昌出现在时代集团,在十分钟后,真人照片在有资格知道消息的一小撮人里传遍,对于李彦昌注定炮灰的认知更是板上钉钉。
然后,徐臻提前下班了。
徐臻上了李彦昌的车。
徐臻……
不会吧!
留下一地眼镜片。
李彦昌觉得自己是真的爱上了这个女人,一个星期不见,虽说不至于辗转反侧,但此时也只想握着这女人的手,与她肆意温存。
当然,李彦昌知道时机还不到,还要再等一等,等将这朵娇花外的铁皮一点点熔化,再去品尝甜美的汁水。
“阿臻,累不累。”
李彦昌一边以龟速开车,一边扭头对徐臻柔声细语道。
“没事。”徐臻低头看着文件,上面密密麻麻的财政数据,经过专门的数据转换,并不担心被旁人看去。事实上普通人看着这一页二十多行没有任何处理和统计信息提取的原生数据,只有想吐的份。眼帘稍稍抬了抬,徐臻的声音显得有点淡漠,不算生疏,看作是工作上的疲倦也无妨,“爷爷有什么事?”
李彦昌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徐臻身上,摇头笑:“应该没什么事,听爷爷说起,应该是好久没有一起吃顿饭了,说找个机会聚一聚,我本想邀请伯母一起,不过伯母似乎精神不是很好——”
“你去找我妈了?”
徐臻抬头,与李彦昌对视,这下不用李彦昌费心费力捕捉,也能看到徐臻脸上并无遮掩的不悦,近年来在商场里养脾气的徐臻,少见的露出三分冷硬,这样不常出现在徐臻脸上的情绪顿时让徐臻的气势提高了两级。
李彦昌一阵心慌,连忙将车滑到道旁停下,急切道:“是我的不是,我是想说,大家一起吃个饭会比较热闹一些。”
徐臻将视线移开,没什么表情地直视前方,“我妈喜欢清静。”
言下之意无关之人少去叨扰,李彦昌人精一样的人怎么会听不出来话的意思,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一方面懊恼徐臻此时此刻对自己的淡漠就像无关的陌生人,另一方面又忍不住幼稚地想既然徐臻这么看重她妈,那前几天又带他去她家吃饭,那岂不是……
纷纷扬扬的想法糊成一锅粥,十分的嘴皮子功力只剩下两成,算得上诚心诚意地认识到错误并赔礼道歉,徐臻没有过多介怀,至少李彦昌没有觉得,很快车又开动,徐臻的视线回到数据上,刚才的翻脸就像没发生过。
第9章 徐家大爷
徐家发迹早,徐氏庄园占地宽阔又古朴,近年国内打压- yín -靡奢侈之风,徐家庄园对外宣称是经营避暑山庄,不过只是骗骗小市民罢了。
车还远,大闸门的锁就起了,宽口的铁闸门缓缓打开,就像一头巨兽,等到徐臻与李彦昌停库下车,徐煦与徐棠早已等在车旁,徐臻喊了声“二叔、三叔”。李彦昌也热情地喊了声“叔。”
徐棠是个一眼看去十分粗豪爽快的中年人,显然与李彦昌相熟,往李彦昌肩膀上捶了一拳,“臭小子,便宜你了,阿臻可是大爷的心头肉,。”
徐煦在时代上班,与徐臻抬头不见低头见,熟悉徐臻的脾气,冷眼旁观李彦昌连连摆手说“说不得,说不得。”却掩不住眼底的喜色。
徐煦心里冷笑,对徐臻道:“大爷这两天失眠重,总惦记着你,你回来一趟也好,让他看看你有没有缺胳膊缺条腿。”
一转头,看到徐棠捏着李彦昌的胳膊还想跟徐臻说些什么——看他那表情,想说的话都在脸上——徐煦在心里啐了一口,骂了声不争气,侧身站了一步,正好挡住徐棠蠢蠢欲动的嘴。
“小肖这几天兼你的总秘,小姑娘很辛苦啊,市场部离不得她,你这边也离不得她,小肖可不比大男人,你别把她用坏了。”
虽然知道徐煦这话也是为利益,但徐煦的表现仍然远胜他那歪脑筋的弟弟许多,至少心思用在商场上,没拿回家。
徐臻点头应是,“亦璇这些天确实辛苦,既然二叔提起了,我也不跟你客气,李玉还不错,今年、去年考评都是优等,让他去国际部帮亦璇担一担。”
“什么话,人给你,我巴不得你使劲用,不用给我面子,我还指着你多放点心,再□□一个姜有为出来。”
两人聊起正事,徐棠再不好插进话题,脸色便不好看,徐煦与徐臻走在前面,转角回头看了他一眼,肚子里哼了一声。
没用的东西,要是嫁人生子这种老掉牙的手段能搞定徐臻,老子这大把年纪白跟她斗这些年!
庄园的建筑偏古朴风,色调偏暗,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