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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来说算巨款的信托基金，但那笔钱放到这里任何人面前都不会让人眼皮跳动，而一直以来在古家受古月琅还有其他精英的智商辗压，更让她活得比普通人更辛苦，更不知道快乐所在。

更何况，就是这笔唯一让她感觉到点安全感，以为完完全全属于她的财产，也已经被自己的表姐收回去了。

曾经她以为她找到自己的幸福，在见到何曙光时，在那一夜结束后的清晨醒来时，但……

由于这一方的聊天太过难熬，她不由得精神飘忽起来，忍不住往另一头瞟去。

那里站着一个俊朗的男人，正与人低语，脸上有灿烂如阳光般的温煦笑容。

她曾经以为这个男人是上帝赐给她的礼物，不过这份礼物在之前见到她时，仅只是向她举了举杯，便平静淡漠地转身离开了。

想到这里，她的委屈与恨意涌了上来，突然抬头看向杨秀道：“杨小姐，借一步说话。”

这时徐臻正在说话，但她声音向来轻，古息息的声音蛮横地插进来，徐臻自知自家的肺活量比谁都比不过，很是知情识趣地闭上嘴。

唐铭脸一下子憋红了，也不知道是真憋的还是装的，连连托手道：“抱歉，抱歉，小姑娘不懂事”给古息息狂打眼色。可古息息委屈涌上心头，只觉得与这里的所有人的虚与委蛇相比，自己的要求并不过分，就直愣愣地看着杨秀。

杨秀一开始也是愕然的，她当然认得古息息，却不觉得她有必要找上自己，但看这姑娘突然发作起来的模样，闹将起来就难看了。她看了徐臻一眼，轻声说了句，“我一会儿就回来。”

徐臻不太在意地点头，“如果遇到一个眉毛很粗，肚子很大的中年人，千万要快点跑，那是个酒鬼。”

菲尔斯接话笑起来，“李大福要是听到你这么说他，非叫撞天屈不可。”

两人轻描淡写地将古息息引发的尴尬带过，更让古息息有种被忽视的难堪，死死盯着地面，转身快步走向洗手间方向。

冲进富丽堂皇的化妆间，古息息撑在陶瓷桌面上大口喘着气，身后有不紧不慢的脚步声靠近，在她身后站定。

“你找我？”

听到杨秀的声音，古息息咬紧了下唇，抬头从镜面里看着杨秀的面孔。

杨秀自何曙光办公室之后，就没有见过古息息，记忆里对古息息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腼腆又憧憬爱情的小姑娘上，但当她同样透过镜面看到古息息此时的目光时，却觉得十分陌生。

那张还带着纯真气息的面孔上带着阴霾和抑郁的灰，唇间的笑容带着冷讽，“是啊，我找你，‘秀姐’。”

听到这个声音，杨秀皱起了眉，看着古息息的目光，逐渐淡漠。

“如果古小姐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古息息只觉得自己很难过，这些时日以来，她的心一直很痛，没有人在意她的感受，没有人在意她遭受了什么样的伤害，这种压抑的痛苦在今晚见到何曙光后就开始渐渐压抑不住了。

凭什么，凭什么除了自己以外的每个人都过得很好。

她凭什么应该承受这些。

想到这里，她就很想把这些还给别人，还给那些伤害过她的人。

她转过头来，嘲讽地看着杨秀，“不用这么冷淡，你不是我表姐的入幕之宾吗，我是不是应该叫你一声‘表姐夫’？不用这么看着我，澳大利亚同姓婚姻是合法的，不过你要是想在自己身上摁上古家的戳，恐怕还需要再费点儿力。”

杨秀平静地看着她，“你说完了吗？”

“当然没有，”古息息说着以前从没想过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言语，却觉得一阵阵爽快，踏前一步，甚至感觉自己有了一份古月琅的疯意，更加夸张地笑起来，“我知道，你是我表姐的人，我表姐向来不喜欢别人过得舒坦，尤其是自己人，所以她让你来，她让你签下何曙光的vc，让你像耍弄傻子一样地耍弄我，哼，你真是个听话的奴才啊，我表姐的手段真是不错，不错。”

“说完了吗？”

看到杨秀依旧平静淡漠的目光，古息息更加愤怒起来，“难道我说错了吗，你做着我表姐的狗奴才，却呆在时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盘算，你是商业间谍吧，古氏中国这笔pe赚得可不少，那张单子我看过，要不是有你这种人在里面搞鬼，时代的利润怎么会那么低。”

说到这里，古息息得意地笑起来，“你说，我要是现在走出去告诉徐臻你的真实身份，她会是个什么反应。”

在香奈儿的会所，古月琅被徐臻算计那一次，古息息也在场，古月琅将杨秀推在墙上压住那一瞬，在漆黑的停电的厅房里，古息息满脸眼泪，呆呆地看到了那一幕。

她原本就笃定地相信杨秀是古月琅的人，现在不过是更加确认，并且认为杨秀不但是古月琅的人，多半还爬上了古月琅的床。

因着某些心理活动，古息息事后反而振作起来，对古月琅的安排不闻不问，对她收走了自己的信托基金也没有再发作抗拒，她让她进古氏中国，她就来了，每天看着身边的人，盯着这些过往，越发地认为自己看透某些事。

看透了这个圈子的肮.脏和龌.龊。

看透了这些人来人往。

都是渣滓。

何曙光是，

她表姐是，

杨秀也是。

第179章 年会（六）

看到古息息那张因为肆无忌惮地发泄情绪，显得扭曲的面孔，杨秀轻轻勾了勾唇角。

有别于徐臻的温和、浅淡。

这一抹原本应该称作笑的表情，却让古息息下意识打了个哆嗦，觉得面前的人突然变得陌生起来。

古息息眨了眨眼睛，很困惑于自己本能地畏缩反应，强顶着恼道：“怎么着？说不出话来了？秀姐，拜托你，脱下你那张让人作呕的——”

冷不防杨秀突然一步靠近，那张勾着唇角，却冷漠得要命的脸孔与目光，让古息息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推倒了化妆间陶瓷桌面上的化妆包。

哐当！

零碎的器物洒了一地，一地狼狈。

“你想干什么？”由于两人靠得近，古息息身量不高，近距离之下，要想看到杨秀的脸，不得不仰头看着面前的女人，那张面孔凑近了看真是白皙得惊人，鼻翼轻薄，不用打高光也显得很挺拔。眼角余光似乎能看到脖颈上细微的汗毛，稍稍一低头，似乎能看到在衬衫下若隐若现的锁骨。

古息息对自己竟然在一瞬间看得这么细致感到莫名慌张，慌张侵蚀心脏，使得心脏几乎一点缓冲都没有就开始快速跳动起来。

杨秀低头看着古息息，看着她失措的表情，隔了几秒，淡淡道：“说完了吗？”

这是她第三次同样的问题，古息息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终究气馁地摇了摇头，撇开目光恨恨道：“我不会让你们这些人好过的。”

“随便你。”

杨秀淡淡回应了一句，没有抽身离开，反而饶有兴致地伸出手，捏住了古息息的下巴，“我只有一事不明，希望你为我解惑。”

古息息奋力挣了一下，悚然发现自己竟然完全挣扎不开，随着下巴上的手指的用力，甚至有一种会被举起来的错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古息息睁大了眼睛看着杨秀，“你想干什么——我是古息息，我是——”

“你应该很惧怕你表姐，对吧。”

杨秀淡淡地继续自己的问题，并非是问句，只是简单的陈述自己的想法，并且无视古息息的挣扎和反抗，坦白说，那点力气确实很小，而且，她并不打算伤害她，是以——也仅仅是古息息自己的错觉而已。

但古息息不知道杨秀的想法，她只觉得面前的女人突然陌生得可怕。

杨秀干脆好奇地再凑近了一些，两人几乎呼吸可闻，杨秀靠近古息息的耳廓，淡淡问道：

“你连古月琅都怕，为什么，不怕我？”

问完这个问题，杨秀并没有抽身离开，只是稍稍退了一点，静静地看着古息息。

在杨秀平静的目光下，古息息数次想要张嘴骂回去，想要把自己心里积攒得越来越多的愤怒骂出来，想——

想把自己狂跳的心跳声压下去……

终究在什么都还没能做到的时候，对方已经放开了对她的压制，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向她颔首致意，转身离去。

小姑娘在化妆间独自停留了许久，走出化妆间时，今晚第一次，不再是寻找何曙光的背影，而是下意识地看向杨秀与徐臻的方向。

在那里，有自家老总唐铭，有俊朗又风趣幽默的菲尔斯，还有……哪怕只是站在一起，都让人觉得美好且无懈可击的两个女人。

无懈可击，无缝可钻，那些特别的、让人向往的美好，统统与自己无关。

歇斯底里的狂躁消褪，那些痛苦——那些眼看着旁人都幸福美满，而自己却不得不独自伤悲的痛苦重新袭上心头，这个原本应该青春活泼的小姑娘惨笑了一声，踉跄走了出去。

徐臻端着酒杯抬头向远处看了一眼，向杨秀眨了眨眼睛。

“又一个为你哭泣的小姑娘，狠心的女人。”

杨秀正与一个前来敬酒的人寒暄了一句，听到这少见从徐臻嘴里听到的调皮的声音，将酒杯举起遮住失笑的唇，“说到为你哭泣，徐总，张疏瞳好像看我们很久了，你确定不过去打一声招呼？”

“失败的岔开话题手段，”菲尔斯与唐铭正在闲聊，徐臻显得清闲了些，好整以暇地轻笑道：“作为张氏掌舵人的秘书身份参加年会，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只要张疏瞳还对张氏有半分觊觎，今晚她都会表现得像贞女一样的圣洁，你用她来转移话题——”徐臻遗憾地摇了摇头，“失败的策略。”

杨秀冲另一个不认识的敬酒者露出礼貌的笑容，酒杯就口，笑意弥漫于唇间，“那这样呢。”

徐臻也向来者端起了酒杯，这样主动敬酒的动作使得那位原本不敢对搭讪徐臻抱有任何想法第三集团老总受宠若惊地双手捧住酒杯一口喝尽。

同样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徐臻脸上的那一抹淡淡的红晕便显得自然而然。

杨秀收回放在徐臻身后的手，很是认真地看向徐臻，“徐总，您今晚看起来酒力欠佳啊，要注意身体。”

徐臻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突然凑近了对杨秀道：“这里的化妆间环境好吗？”

杨秀向后缩了缩头，很是有些惊愕地看着她，压低了声音问：“你想做什么？”

看到这样的表情，徐臻满意地偏开目光。

杨秀有些挫败地低下头去，“作为今晚不多的与会女姓之一，徐总你在要求别人像贞女一样圣洁的同时，对自己的要求真是低得过分……”

“我是掌舵人，她不是。”徐臻淡淡地笑了笑，“如果你想的话，我不介意试试空中酒廊的环境，”她转目看向杨秀，眼波流转，“你要我去预定这里唯一的总套吗，老实说，我还没用过——”

杨秀扶住徐臻的空酒杯，为她满上红酒，一脸苦涩：“饶了我吧，徐总。”

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

又有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

作者有话要说：

团队花了很多时间争取的一个项目，几经周折，失败告终。

失败乃成功之母，但过程终究很痛苦，谁不愿意一帆风顺呢。

一旦工作有碍，娱乐就要让步，抱歉，大家。

第180章 年会（七）

终于，张氏集团的张骁则，姗姗来迟。

这是个很有威严的中年男人，年岁上可以说已经是上一代人——比张疏瞳大二十岁，再过几个年头就到了古时候的花甲之年——但在其外表上分毫不显，眼部没有鱼尾纹，两颊也没有笑纹，两眼炯炯有神，眉心间的川字纹每一次显现都能让面前的人心惊胆战。

他梳了一个老套的发型，形容刻板，却早已不会有人再以此嘲笑他。

他的发型从未变过，但所有嘲笑过他的人，都被他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作为最后一个大人物，也是今晚酒会五个第一集团的老总中的最后一个，他的到来，意味着第一集团的各位老总，自此全部露面——雅门集团的培伦·李已于二十分钟前抵达，这位曾在德国留学十几年的中国人沿袭了德国人的严谨和刻板，没有秘书，独自前来，与徐臻、菲尔斯寒暄两句，并未与唐铭多言一句，尔后独自就座。

张骁则，这个沉稳而威严的中年人接过侄女递过来的红酒，走到菲尔斯与徐臻面前，向两者举起酒杯——唐铭、杨秀，都非常自觉地向后退了半步，让这三个人站在在一起。

“徐总，菲尔斯，好久不见。”

菲尔斯收起玩笑的笑容，正色道：“张总，好久不见。”

徐臻举了举酒杯，向来人示意。

这三个人的齐聚，就像黑暗里的一点星火，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让人忍不住为之屏息凝神。

这样的画面，让很多人有想要留下照片的冲动，但事实是，让这三个人同时留在一张照片上的机会，绝无仅有。

因此，在座的人，只能用目光，用记忆去记住这一幕，记住这些他们或许永远也高攀不上的人和位置。

张疏瞳站在张骁则的后方，沉默的目光没有看向徐臻，而是看向了徐臻身后的人。

杨秀若有所觉，向张疏瞳看去，看到张疏瞳目光中的阴冷和狠毒一闪而过。

这个女人仍然是一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