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不拘,谁过来都像与杨秀熟稔许久一般。
杨秀清一色地举着她的柠檬水,柠檬水轻,不少人能看出端倪来,如果说破了,杨秀就直言不会喝酒,她虽没有穿着漂亮乖巧的裙子,但皮肤粉嫩,五官清秀漂亮,灯光下带着些微后辈的天然腼腆,虽说是拒绝,但旁人也不会真没眼力见地硬劝酒。不论是谁,搭话的也好,套近乎的也好,总归,并不觉得杨秀难相处。
眼见杨秀人气十足,起先被倪鹏拉到一边的张钧霞真是气得半死,她才二十出头,家里金山银山捧出来的,遇事只会发泄,不会忍耐,从陪侍手里端了满满一杯红酒,一脸恶意向杨秀走过去。
“杨秀,咱们也喝一杯。”
走到杨秀面前,张钧霞有点紧张,说话有点抖。
杨秀笑了笑,“好啊。”
张钧霞作出要碰杯的动作,杯子却往人身上倾过去。
身旁有人传来惊呼,但并不是预料中的杨秀红酒满身的场面,张钧霞只觉得眼前一花,杨秀已经不在她面前,而是她的平行右侧。
那一杯酒摔在地上,溅了身旁一圈人一裤腿,包括张钧霞。
国际部二副张骁刚过来准备跟杨秀聊两句,就被红彤彤的红酒泼上裤子,偏生他骚包穿的白裤子,顿时僵在那里。
张钧霞都要哭了——她就在国际部实习好吧,颤声对张骁道,“副,副管,对不起!”
身旁还有好几个人被溅到,见张钧霞眼里只有张骁,旁人都没空顾及,那脸色真是个赛个的好看。
不管张骁那脾气发作还是不发作,倪鹏吓了一跳,他是看到张钧霞往杨秀身上倒酒的,但杨秀的动作真没看清楚,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躲开了,忙低声对杨秀道,“没事吧。”
杨秀还是那般模样,对身遭事仿佛没什么感觉,道,“没什么啊。”
“没溅到吧?”倪鹏生怕杨秀被弄坏了那么一丁半点。
其实一丝一毫都没沾,但杨秀低头看了眼干干净净的裤腿和鞋,“好像脏了点,我去清一下。”
绕过人群走到卫生间旁的休息室,屋里没有人,灯光晦暗,这会儿外面正是热烈的时候,杨秀站在门后的摆台旁,脸上的腼腆轻笑种种情绪顿时消无,像木乃伊一样立在那里。
“姐姐,能不这么混搭吗,”肖亦璇苦着脸看着五颜六色的杯盏推到自己面前,真想把姜有为掐死,那家伙居然为了躲酒随便碰上谁就拉去跳舞去了,也不看看人家姑娘一脸都要晕了的表情,小心跳完舞人家姑娘怀孕了要你负责啊僵尸脸!
谢颜恶魔般的微笑阴魂不散,肖亦璇心都碎了,仰脖喝尽,一股股热流顿时冲上脑门,扶着桌子唉声叹气道,“让我缓口气。”
再一抬头,“哎,张骁怎么走了?那小姑娘是谁?”
视线远处,张骁低头匆匆向外走,一个小姑娘掂着裙子匆匆跟在他身旁。
“你管得了那么多,还不过来再喝一个。”
肖亦璇的脸由红转白,伸长手随便从隔壁抓了一个人过来,“颜姐,我去活动下筋骨,回来再陪你喝!”
“啊,啊,啊啊?”
不知道是谁的路人甲就这么被肖亦璇拖下舞池,几个转之后,肖亦璇一个转身,将路人甲丢在一边,迎上同样抛开姑娘乙的姜有为。
“什么时候跳完,你打算。”
姜有为脸有点暗红,临下场前被灌完,再一跳舞,浑身上下的酒精都在蒸发,“不回去。”
断腿还是醉死里选一条是吗。
肖亦璇深吸了口气,想起自己脚下十厘米的细跟,“不行,我得回去。”
姜有为见肖亦璇没有硬拖他下水,松了口气,再见她说晚上一句话后就左右逡巡。
“找什么?”
“杨秀,一转眼就不见了,你一会儿看到她帮我跟她说一声,清醒点别喝挂了,等酒会结束我要是死在谢颜手上,她过来把我捞回去。”
姜有为挑眉,“你跟她关系这么熟了?”
“否则你让我找谁,今晚谁能保证清醒着回去?难道让我找徐总?”
“杨秀不是酒量不好吗?你对她倒是信任。”
肖亦璇凉笑,“那是,再怎样也比你们这些圈子里混成人精的家伙值得信任。”
两人低语几句,音乐袅袅,肖亦璇又借机去了趟洗手间补妆喷水清醒了会儿,再出来,就见徐臻与谢颜一杯喝尽,脸颊微醺,将杯子放到一边,“亦璇,你来跟谢颜好好聊聊,我受不住她这酒量,气也不让人喘一口。”
谢颜身旁已经死了一片,只有这位销售部第一大boss还精神奕奕,一把拽过平日在会议室里多有摩擦的肖亦璇,亲亲热热地喝酒。
徐臻靠在一边,静静地看着眼前熙熙攘攘,笑容敛去,那些温和也好,和煦也好,就像一层外壳褪却,暗纹的黑色礼服勾勒出无限美好的曲线,尽管无数人都偷眼往她,却无人敢上前。
徐臻安静地靠坐在那里,就如同一尊希腊女神的雕像。
杨秀……
你在哪儿。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草稿箱压力山大的作者君表示小烦……下章推墙二垒,你们猜谁推谁?猜对不加更T-T……
第78章 亲吻
休息室旁就是卫生间外的休息走廊,走廊上人来人往,休息室门半开着,声音便无遮无掩地传进里面人的耳朵。
“谢主管好可怕,天啊,她怎么那么能喝,徐总居然跟她拼酒,这下是被喝倒了。”
“徐总是不是心情不太好,我看他喝得那么猛,还以为酒量很好呢,怎么就倒了,刚还看到他倒在沙发上,是不是都没知觉了。”
“嘻嘻,对哦,没有知觉咯,你两眼冒光是想干嘛啊。”
“别说你不想,这么好的献殷勤的机会,谁想放过。”
……
门后,杨秀扶着门把,眉皱到一处。
徐总……是不是少了个副字?
哪怕觉得那些人嘴里说的九成九是徐煦,但杨秀还是不自禁地想起在自己离去时,那双毫不遮掩的美丽眸子里明晰的失望和落寞。
想起那眼神,因为独处而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就不再受控制,杨秀心烦意乱地拉开休息室的门走了出去。
只往前走了几步,绕开层叠的人影干扰,便毫不意外地与那双眼睛对视上。
像已经等了她许久,身上还残留着怠倦,但眼底已浮起明亮又柔和的光。
果然……
哪怕再知道不是她,仍然放不下。
真是魔障了。
余光四处扫了扫,横在沙发上扯领带的不正是徐煦,身旁莺莺燕燕献殷勤地不少。
自嘲地笑了笑,稍一失神,再回过神来时,那妖娆而独立的人便已经向她走来。
哦不对,应该是向着洗手间的方向。
酒会气氛已经渐趋热烈,抵达顶峰,接下来就是氵朝落渐熄的过程,醉的醉,玩的玩,该有的社交进行的七七八八,剩下就是尽情享受,徐臻的举动终于不再那么吸引人关注,偶有瞟到徐臻起身的,再一看方向就撇开视线。
于是杨秀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徐臻一步步走近,走到她面前,目光稍往后看,就露出了然的笑意,轻声道,“跟我来。”
不等杨秀答复,徐臻已经抬步复向前走,这样的徐臻是无法让人拒绝的,杨秀自忖也不能。
刚走进休息室,手还放在门把上,立在她面前的徐臻就转过身来,没有侧身让她的意思,反而以一种压迫式的姿势双手压向杨秀两侧。
不算厚重的门在那双手的压迫下闭拢,手指勾向她身后,杨秀听到了门锁扭转的声音。
来不及对这意味繁多,危险系数高到爆表的声音做出反应,徐臻整个人已经靠近过来,杨秀唯一能做的,只有一动不动,右手紧握着门把,左手贴紧门,试图从刷漆的木料上寻到安全感。
靠得近了,就能闻到徐臻身上淡淡的酒熏和更加浅淡的香,那眸子里笼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薄雾,绝不是真个醉了,却带着些危险的味道。
靠得更近了,几乎呼吸可闻,危险的气息就越发重了,徐臻眯起眼睛,视线说不好是落在哪里更好,或许是那双透着点不安的浅色瞳孔,又或是小巧又如刀削一般挺拔的鼻梁,还是……那双诱人的泛着光泽的唇……
轻轻浅浅的声音响在耳边,“还逃不逃了。”
杨秀绷着脸,忍着心底种种不适与慌乱,想要后退也无处可退,硬撑着说“你到底要做什么,”话一出口,才觉得自己的声音软弱得可以,同样的一句话,现在说来,比起适才在外面,该有的气势和抗拒都被面前这人倾轧吞噬得一干二净。
徐臻低声笑了笑,没有作答,低沉的笑声响在耳边,微热的气息直扑而至,微痒微颤,杨秀脑子都快不好用了,又想推开,又想反手把这女人压在门上,把所有加诸己身的刺激都对这女人施加一遍。
可是……做不到。
不论心里脑海里一秒钟转动了多少念头。
在现实里,都做不到。
回到现实,现实是,从未有人,能这样对待杨秀而没被打倒或是推开,现实是,不论在别的时候多冷静、多淡定,多专业,对于此情此景,此心此境,从没有人教过杨秀怎么做才是妥当的。
即便难耐地咬紧了唇,握紧了门把,身体微微发抖,杨秀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徐臻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双手拢着她,身体靠着她,气息绕着她,所有的出路,似乎都被堵死了。
感觉到面前的人紧张到了极处,也无措到了极处,徐臻心也跳得快了,抬起手,抚摸着杨秀被咬紧的唇,轻轻道:“别咬。”
那声音,又低又柔,就像羽毛轻轻抚摸心房。
唇边有了清凉的触感,却一点温都没降得下去,反而越发地燥热,随着徐臻一只手抬起,左侧已经满满是空档,似乎一闪身就能逃离眼前所有尴尬紧张,但就是无法动弹,徐臻炙热的视线,就像一道道无形的锁。
手指压着唇,将那处又软又滑的肌肤从牙下释放,徐臻轻轻叹息一声,闭上双眼,靠近了,更近了,在杨秀陡然睁大的双眼映照中,两人终于毫无距离地贴合在一起。
杨秀就这般睁着眼睛,迷迷瞪瞪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微颤的睫毛和因为闭上而显得细长妩媚的眼。
时间可能就此停顿了。
因为不论是靠近的那个,还是被靠近的那个,都似乎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这个动作保持了多久。
良久。
思绪第一个回归的,是徐臻。
‘真软。’
不知为何,徐臻心底闪过这个念头,随即,欲望的满足和想要更多的渴切从心底层层叠叠地蔓延上来,稍稍后移了些许,悄悄地,趁着眼前人迷糊的时候,用舌尖,轻轻触了一下那似乎一碰就化的唇沿。
杨秀被这触电般的酥麻感弄得一个激灵,心脏骤停,人也回了魂,强烈的反应冲上脑门,身体下意识地本能反应,握住门把的手闪电地抓紧了身侧的手腕,另一手捏住面前人腰间麻穴,整个人向前一冲。
徐臻只觉眼前一花,顿时攻防转换,就被杨秀束手束脚地压在了吧台沿上,倒没有痛感,总算杨秀出手时留了劲,没有习惯姓地抓着手腕先反向扭死——那样的话,接下来一个月,徐臻这只左手就别想用了。
第79章 心理建设
眼前是杨秀急怒的眸子,徐臻却只觉想笑,懒洋洋地靠在杨秀用来束缚她的手臂上,唇色上尽是诱惑。
杨秀在喘气,明明不累,总觉得缺氧,手指尖麻麻的,又是无措又是恼恨,伴随的还有理智的回温,之前不去想不意味着完全置之不理,到了现在这个时节点,不论适才那一幕多让人心跳多让人悸动,所有的困惑也好茫然也好,终于破开水面。
看着徐臻,杨秀满心都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焦躁,唇边还残留着清凉的触感和那一瞬的悸动,让人心烦意乱,原本的质问变成低声呢喃,低下头就像无助的野兽,“徐臻,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要什么,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你啊。”
徐臻抬起没被压死的手,捻起杨秀垂落在耳边的头发,轻轻绕在指尖。
杨秀皱着眉看着徐臻的动作,听她呢喃的言语,呼吸渐平缓,有一种名为冷静的神态出现在杨秀的脸上眼中。
是的,冷静,冷却,对刚才那两个字的呢喃,用理智来判断真假。
徐臻恍若未觉,保持着轻描淡写又亲昵的动作和距离,等着这个被压到尾巴又无处舒解的人儿炸毛发飙。
心里有满溢的情,任何事都甘之如饴。
杨秀盯着徐臻半睁的眼睛,半晌,“徐总,你总不好说自己刚才是在酒后乱姓吧。”
徐臻轻轻嗯了一声,像猫一样,“喝了不少,谢颜老灌我。”
“那之前呢,”杨秀沉默了一秒,“为什么是我。”
一直都是你啊,也只能是你……
徐臻轻轻笑了笑,“因为喜欢你啊。”
并不算盖棺定论的回答,杨秀知道现如今喜欢和爱这些词都不再是禁忌,例如肖亦璇和谢颜,就都不当回事,说来跟喝白水一样简单。再加上徐臻说话时表情松懒,在这样的态度下,之前种种更像是随姓所致。
心里有了这样的思索方向,杨秀心里一沉,缓慢地松开了对徐臻的束缚,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徐总,我不太适应这样的调笑,以后……不要再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