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思念刻骨,竟让她一时忘了,现在的她已经不适合再出现在徐臻身边了。太多人盯着她,盯着徐臻,幸灾乐祸地等着她把徐臻拉进沉潭。
但……真就再也不见了吗。
痛苦低头的女人想起她与旁人的交易,想起那个已经在加护病房的老人,垂垂老矣,半只脚已经踩在了鬼门关上,与她交易时,伸向她,拽向她的那只爪子。
那位老人啊,为了他的家业,为了他的时代,他是不惜一切的,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带自己儿子一起走,好给孙女腾路,也会毫不犹豫把她也带走。
因为,她也挡了他孙女的路啊。
偌大皇城,想要她去死的,比比皆是,想要她活下去的,全心全意想要她活下去的,或许只有那栋楼里的那个人。
杨秀就地而坐,打开了箱子,全心全意地搜索起来,隔了没多久,电话连通。
“我是杨秀。”
“我想见她。”
她找到的,是队长的私人连线。
两句话说完,话音落下,电话挂断,杨秀抱着箱子,满心期待地看着天空,看着那栋高楼的方向,安静地等待起来。
几乎刚过了一分钟,徐臻家的寡妇和小刀就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Boss不小心推翻了手旁的牛奶。
电话里的声音他们俩听不见,所以当徐臻接到电话,随即颤抖了一下手指,将牛奶推翻的样子,就像妖魔鬼怪的场景一样,将两人吓了一跳。
紧接着两人连头都不敢抬了,寡妇捧着还未落地就被她接住的杯子,小刀抱着纸巾蹲在地上,两人把头死死压在下面。因为就在他俩愕然看向徐臻时,却看到徐臻对手边的慌乱视若无睹,目光投向窗外,露出一抹惊心动魄的笑来。
看到这一幕的寡妇和小刀惊恐地低下头去,不知道露出这样的表情的Boss,是打算杀人还是放火。
不管是打算干什么,这样的神情,他们俩从未在徐臻脸上见到过。
半小时后,徐臻家宅灯灭,她的座驾在数人监视下快速驶离小区,监控拍到的视频里,驾驶位上的女人貌似徐臻。午夜凌晨,空荡荡的街道上,因此增添了一点喧嚣。
半小时后,电梯数字跳动,电梯门开,地上的感应光灯没有再应声点亮,整间屋子,静悄悄的,笼罩在黑暗里。
在黑暗里,熟悉的身影站在电梯旁,对电梯里的人伸出手臂,款款的笑容一如既往,就像从来没变过。
感受到电梯里的人的迟疑,徐臻柔声道:“过来。”
她没向前,没催促,就这么伸着手,等着自己久未归家,怯懦不前的伴侣。
屋子里的灯光已经被全部停掉,所有守卫都随着那辆A8离去,这样的CAO作使得所有注视着这里的人都毫不犹豫地相信了车里的人就是她徐臻。
然而并不是。
她哪里也没去,就在这里,安静地等她的爱人。
只是很短很短的迟疑,杨秀一步踏出电梯,将心心念念的人搂紧怀里。
第208章 缠绵(一)
这个怀抱仍然是那么暖。
一如既往。
那双手带来的悸动仍然不减,甚至在有些时日未曾接触之后,身体对它的反应,有反弹一般的激烈而敏感。
她的怀抱很软,但身体很凉,甚至,比自己还凉。
徐臻第一时间感受到那股凉意,心里生疼。
已经有无数个夜晚,两人交颈而眠,徐臻气弱体凉,杨秀总是暖着她,她比她,温暖太多,
曾几何时,那些血管里蓬勃的热量,透过体肤,妥帖地温暖着她。可此时此刻,搂着她的这具身体,比她,更凉,更……冷,更缺少人气。
杨秀抱得很紧,徐臻的腰身都快被她折了去,却甘之如饴地依偎在她的怀里,身心都在主动地感知着面前的女人,感知她的心跳,感知她的温度,感知她的气息,顺着她的力道环着她,手安抚地轻轻抚摸着,杨秀冲锋衣下大概只有轻薄的单衣,所以手指间隐隐能摸到纱布的纹路,徐臻的手颤了颤,轻声在杨秀耳边道:“让我看看你的伤。”
她不是大夫,也不会医术,可是她的伴侣的身体生生地就这般冷了,她想要看看,看看杨秀身上,到底遭遇了什么。
办公桌上放着拉萨外的那场战斗的最细致的报告,已经被她翻过数遍。那些客观描述的惨烈,那些从主动脉里喷射出来的血滴,初看到报告时,徐臻甚至庆幸自己是睡不着的,她怕她会把那些直白的描述带进梦里,见到浑身是血的杨秀。
杨秀搂着她的手没松开,徐臻不是很气顺地揉了揉杨秀的耳朵,侧过头去看她埋在自己肩头的脸,“好意思打架,不好意思给我看,嗯?”
黑暗里,杨秀的瞳孔透着缠绵的微光,小声嘟哝了一声,“不给你看。”
空气里有几分犹豫的停顿,之后,徐臻低笑了一声,将手上抬,搂住杨秀的脑袋。
四周安静如水,两人靠在彼此的怀抱里,被久违的惬意和柔情包裹着,那些纷纷扰扰,被抛诸脑后。
隔了许久,徐臻轻轻呼了一声痛,在杨秀抬起头来亮晶晶的眼睛的注视下,软声软语道:“脚麻了。”
杨秀一愣又一笑——不好意思的弯弯唇,直上直下地将徐臻搂抱起来,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托着她的大腿后侧,仰着头望着她,彷如稚童痴恋,也如爱侣缠绵。
徐臻脸颊绯红,由着杨秀抱着自己在黑暗中移步,挪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搂着自己的双手把自己当成了易碎的瓷娃娃,小心翼翼的,却一秒钟都舍不得放开。待到两人坐下,徐臻半躺半跪在沙发上,有了空闲,便拉开杨秀的冲锋衣拉链,将她的衣服向两侧拉。
衣服拉到一半,被杨秀重新环过来的手卡住了下滑的位置,杨秀难得的像孩子一样嘟哝着:“不给。”僵持着不给徐臻机会。
徐臻低声笑着,杨秀听着笑声,脸颊上也飘出热意,越发低头,不让徐臻看到她耍无赖的模样,徐臻被杨秀搂得紧,笑声中带出一点喘,带动着身体微微抖颤,杨秀嗅着熟悉的清香,偏头埋在徐臻颈侧,难耐地深吸着气,抿起双唇,却不敢动作什么。
那双手还贴在自己腰背上,稍一动静就让人难耐,火热的呼吸打在颈项间,一呼一吸都能扯动颈项间的脉搏随着一起抖动,徐臻是成熟女人,被杨秀这般碰着,她是难受的,但她的注意力被杨秀的克制吸引住了。搂着她的这个女人,有快速跳动的心脏,与灼热的呼吸,情动不下于她,却不敢亲她。
为什么?
徐臻可以为杨秀想出很多理由,但她不愿意接受任何一个。
伴随着浅浅的叹息,徐臻用双手扶着怀中的女人的脑袋,压着被杨秀摸上身的难受劲儿,鼻尖轻轻蹭过她的鼻尖。
“不要想跑。”
杨秀在她的手掌中化作一摊水,软乎乎的,眼眸里带着眷恋,又有哀伤,她没有多说自己随时随地的糟糕处境,和未来渺茫的相聚机会,却问道:“你最近为什么睡不好。”
在拉萨的那一晚,怀里的女人几乎是强撑着跟她说完那句话后就陷入沉睡,那种身体濒临极值的困倦不是熬上一两天就会出现的,在见到杨秀之前,怀里这个女人不知道已经熬了多久。
那天之后,那张困倦的面孔,在杨秀的脑海里徘徊了不知道多少次。
若非担忧,单只思念,杨秀想,她是可以忍的。
若非心里挂念着这个问题,杨秀不会,也不必在今晚出现在这里。
徐臻仔细地看着她,收了收温柔似水的神色,露出两分委屈来,“就是睡不着呀。”
杨秀急看她,徐臻收回手,伸到身后去捧起杨秀环在腰间的手,又是满足又是叹息地合拢在掌心,她将头靠在杨秀肩上,舒适地放松身体,随即感到一丝困倦,如果不是想要跟杨秀多说说话,需要拽住这个随时都有可能消失不在的妖精,此时此刻,她也是想睡的。
“这几年,我的睡眠一直不好,一方面,是我想得比较多,脑子里少有能空闲的时候,另一方面……总归是那一次留下了些心理阴影。这些年,旁人只看到我喜欢手模,却不知我对它是真的有需求,我在手模房里入睡的日子,要比在床上睡的次数多。”
“与你一起之后,那些手模对我就没作用了。”
徐臻说完,停了停,没有再说下去,但她知道,杨秀能听懂,也能听到,她没说出的后半句。
‘与你在一起的每一个夜晚,我都睡得香甜,你离去后,身遭你的气息越来越少,入睡便越来越难,越来越……无法实现。’
徐臻没有抬头看她,也能感受到,在听到自己的话后,环着自己的女人一下子慌起来。这个坚强也强大的女人,与人拼命眼都不眨一下的女人,手足无措地搂着徐臻,颤声道:“不行,不能这样……”
她的声音甚至不能连贯,带着恐惧和慌张。
“这不可以……”
杨秀真的慌了。
仍然绑在手边的箱子里藏着她所有的计划,所有的盘算,所有的交易和策略,只有一项,唯一没有的,自己能好好活下来这一项。
不是她不想,而是真的办不到。
从她决意为哑巴报仇那一天开始,她就没有未来了。
她纵容自己的黑暗蔓延生长,一人犯错一人担责,天大的错处,等到骨灰一洒,便烟消云散。
每个独处的夜晚,她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思念那个必然正在苦苦寻找她的女人,但她不敢见她,她已经在那条路上走得太深了,没法回头,没有未来。
在一个月以前,她还有清白的身份,有或许能脱离机构的期待,有或许真的可以一直留在这里,留在徐臻身边,与她双宿双栖的愿景。
但也就是因为她的这些愿景,让哑巴成了无辜的牺牲品,毫无价值地死在黑.帮下.三滥的手里。
那是她最亲的人,那是在她成年之后陪她时间最长的人,那是她在父母走后的时光里唯一的支撑。
哑巴的死,是她必须背上身的罪。
所以她心甘情愿地放弃了自己,放弃了曾经或许唾手可得,又或许从来也不属于她的生活与愿望。
当今晚,她情不自禁地搂着她,感受着她的气息,她的温暖,她的味道,但她不敢亲她,不敢被她脱掉衣服,不敢裸裎以待,她怕自己控制不住。
徐臻爱她,她知道,但徐臻不是独立个体,她有家人,有亲朋,有事业,有工作,没有杨秀,徐臻会痛,但徐臻会活下去。
直到徐臻用轻柔浅缓的语气跟她讲。
没了你,我或许,也活不下去。
哪怕她明明知道这就是徐臻啊,这就是那个只需一眼就能看透人心的徐臻啊,那个在商场上纵横多年,一手将时代打造成岿然巨物的徐臻啊。
徐大妖魔的一句话,总能摆布他人。
可杨秀不敢赌。
她真的不敢。
徐臻等了很久,直到突兀地,她感到杨秀轻轻颤抖起来。
这个女人,搂着徐臻,崩溃地哭出声来,哭到泣不成声。
第209章 缠绵(二)
徐臻伸出手,将哭哑了嗓子的女人搂在怀里,对方湿润的脸颊顷刻浸湿了她的肩膀,随着哭泣,对方的体温回升,传来一点点的温热,有如复苏一般,包裹着徐臻一直以来凉如冰的心。
就像一直以来一样。
许久,哭累了的杨秀从徐臻怀里抬起头来,抽抽鼻子,有点难以置信,又有点羞赧地抹了抹脸,哭泣伤神,哭得久了,一时间也停不住,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有些呆,也有些软。
徐臻随着她抬头的动作低头看她,与她对视,怀里的女人柔软得不像话,那一层层面对外人时穿上身的冷漠和盔甲在泪水里化成了一滩滩水流,屋外的点点灯光透进来,照在那双浅色的瞳孔上。那双眼睛凝视着徐臻,瞳孔里映射着徐臻的面孔,眼神专注,哀伤,又柔软。
徐臻的心也随之化作了汩汩清泉,她往杨秀的方向靠近了一点,再一点,眼中的杨秀像个手足无措的瓷娃娃,不敢后退不敢稍移,瞳孔里的这张温柔似水的面孔慢慢放大,直到徐臻亲了亲她的唇畔。
后退少许,仍然呼吸可闻,眼见着杨秀的脸颊不自然地红润起来,徐臻脸上泛起点点笑意,收回手来,在杨秀湿润地眼角微微拂过,为她拂去颤巍巍落下的泪,继而手指缓缓向下,顺着杨秀的脸颊划过,落在杨秀的唇上,轻若无物地,又细细地用指尖描摹形状。
杨秀的心,便也随着徐臻的动作,忽上忽下地跳动起来,肉体上的伤势与伤神的哭泣带来阵阵眩晕,徐臻轻柔却暧昧的动作,更带来更加强烈的刺激。
她勾了勾嘴角,小心翼翼地,啄了徐臻的手指一下,紧接着抬起头,仔细地看着徐臻的表情,看到徐臻挑了挑眉,一点一滴的,露出妩媚的笑意,彷如恶作剧一般,那根仍然放在杨秀唇上的手指轻轻往里探了些许,再些许,直到感受到氵朝润和温暖,感受到杨秀微微张开唇齿,用舌尖抵住了指腹,徐臻的脸颊也随之发热,有不易被发现的红润侵染了她的耳后与脸颊两侧。
杨秀贪婪地看着徐臻的动人容色,一点点,又一点点,像是身体里的一把锁突然解开了一般,如释重负地松下了全身气力,舒展开眉眼,面对徐臻挑起了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