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字都清楚明白,逻辑通顺,思维缜密,恨不得把每个字都掰开来刻进杨秀的脑袋瓜里。
还有当误会了杨秀与哑巴的关系,担忧她与黑社会混混有染,像后妈一样长吁短叹,担心后女儿早恋又不好多说什么,憋闷的表情……
那些……岁月啊……
空气里传来轻声回应。
“好啊。”
“恐怕不行。”
这个夜很长,长到几乎永无尽头。
在旁人陷入最深的梦境时,睡梦里的肖亦璇突然咳嗽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之后杨秀给她服了两袋水袋的缘故,咳嗽声音氵朝润氵朝润的,但蜷在副驾驶的杨秀却突然跳起来,转进后排扶起肖亦璇的后脑。
手上的身体浑身高热,咳嗽见血,接近报废的车辆顷刻后就狂奔而出。
两个小时后,这辆车冲进了拉萨市区,避无可避地被所有摄像头拍到前后清晰的照片。
两个半小时后,徐臻就拿到了那一叠照片,每张照片的驾驶座上都有一张相同的面孔。
那是一张,满是眼泪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肖亦璇不会死,之后也不会死,主要的正面人物里,虽然不少人的结局不尽如人意(毕竟这是篇没有副cp的文),但不会再有人当鬼了。红眼不想剧透的,但是最近的评论……不剧透的话,会不会有人不敢往下看了。
第204章 安睡
最厉害的医生在哪儿?
永远不会在民间。
治病救人需要不断更新的专业知识与见多识广的丰富经验,做过的手术越多,成功率就越高,应对紧急情况的应变能力就越强。
所以最厉害的医生,永远都在最好的、招待疑难杂症最多的医院。
拉萨人民医院的急诊室哪怕在夜深人静的黎明前夕,也有不少人或站或坐在走廊,等待消息或稍做休息。
忽而急诊室门外传来一阵喧哗,紧接着两名护士与一名穿着拖鞋的医生推着一辆抢救床直奔而过。床上的女姓被三人围了大半,在旁人好奇的张望里,露出半张通红得不正常的脸。
这样的场景在这里日日月月年年不绝,等到抢救床从视线里消失,看客们收回视线,不再多分出半分注意。
不过这个清晨注定是热闹的,想要休息的人刚刚闭目不过十来分钟,就再次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一男一女两人快速从所有人身旁经过,走得比别人跑得还快。尤其是那女人额头上横着一道狰狞刀疤,让人不敢直视。
再过半小时,门外传来数辆车先后停驻的声音,一个优雅的女姓走了进来,她身后的人西装笔挺,冷面魁梧,有人站在一旁帮她推开急诊室的门,再之后走在她身侧,小心翼翼却又迅速地处理所有可能挡在女人面前的人、或物。
女人容颜遮在让人舒适的妆容之后,只在眼底藏着疲倦,半躺在地上挡到路线的人连忙爬起来给这几个人让路,女人经过时略略低头,虽没说话,神态却带着抱歉的意味,倒让那几个原先将两条裤腿伸长横在路上的男人变得不好意思起来。
女人样貌精致,神容柔和,却没有人敢靠近,更妄论其他,她身旁的人在她面前俯首帖耳,抬头四顾时,便迫不及待地露出爪牙和杀气。
这一波的动静虽然不大,却在之后持续吸引众人八卦和讨论。在那之后,这陆续出现在众人眼的三波人没再露面,来自院方的接待直接将病人与客人都带去了独门独栋的楼院里去。
及到天光大亮,临近中午的时候,风尘仆仆的姜有为终于也到了医院,看到了病床上沉睡中的肖亦璇,终于松懈下来。
姜有为在肖亦璇的病床旁站了会儿,松懈下来的扑克脸上胡子拉碴,穿了两天的西装背部有难看的皱褶。
但总算是松了口气。
徐臻在肖亦璇的隔壁,两间病房套间都不小,并有足够的采光,徐臻坐在靠窗的沙发上,静静地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这是姜有为走进时看到的景象。
看到姜有为,徐臻安抚地对他笑了笑,“亦璇没事,别担心。”
姜有为迟疑了一秒,便被徐臻看出他的疑虑,道:“是个意外,亦璇受了我的牵累,她受了惊吓,头部受了点伤,先在这边稳定一下,再办转院。”
徐臻没有更多解释的意思,姜有为跟了她快十年,这点自觉还是有的,他虽与肖亦璇同为徐臻手下干将,但平日里并不像肖亦璇一样与徐臻亲近,更具体一点,除了少数几个人,姜有为与谁都不亲近,此行见到了肖亦璇,知道她安全,姜有为的所有目的就达成了,道:“那我下午航班回公司。”
徐臻抬起了手,想要说你既然来了,便多留几天,等肖亦璇状态好一点,你们不妨一起走。
但直到抬起的手放下,徐臻并未多说一个字,只简单地回应,“好。”
姜有为向她低头示意,转身离去。
没多久后,队长收到徐臻的消息,“给所有人杨秀的照片,这个人来这里,不要阻拦。”
队长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反而疑虑地说:“Boss,这样做,您的安全可能存在漏洞。”
最近暗涌四起,徐臻身边安保增加数倍。若非如此,今早来医院,她身边不会有那些人存在,按常理而言,这样出行,太过打眼不说,也引人注意。
如果对所有人一视同仁,那么严防死守即可,都是专业人士,谁也不比谁差到哪儿去,那么多人守一个人,安全系数很高。可如果撕开一个口子,就有可能被人顺着一条缝扯烂整张渔网,最终把大鱼小鱼都放跑。
徐臻不是听不进去建议的人,从很早开始,她就将自身的安全放在很高的优先级上,当世道紊乱,她就听从建议增加人手。遇到特殊时期,她身前身后也能跟上许多人。毕竟再重要的事情,再清静的爱好,也得有命、亦或是健健康康的,才能去做。
但徐臻对此的回应仍然是,“我知道,去吧。”
有的事情,无关对错,只是选择。
天亮,再到天黑。
徐臻并没有去肖亦璇的房间。
她猜测杨秀会来看肖亦璇,但她整一天只呆在隔壁,没有将自己与病人强绑在一处。徐大总裁虽然纵横商场,但论起身手或耳聪目明,谁也比不过,如果杨秀有心要躲她,隔了整整一面墙,她是决计听不见也看不见的。
但徐臻哪儿也没去,甚至没去多看一眼肖亦璇,安安静静地呆在自己屋里,直到午夜。
四周很安静,没有电话铃声,也没有震动提醒,没有风吹过纱窗,也没有无风飘起来的窗帘。
但就在几米外的楼道上,突兀的,又不突兀地,传来一声开关门的声音。
声音不大,也不小,并没有刻意掩盖,在那之前,万籁俱寂,没有脚步声,没有其他任何代表人气的回响。这一声门锁的开合就像一滴墨水砸进一碗清泉,侵染了涟漪。
就像主人用这道声音告诉所有人,我来了。
但那是肖亦璇的门。
徐臻交握在小腹上的手无法自控地用上了一丝力气。
但她没有动。
仿佛一个世纪之后,又仿佛只过了短短半个小时,一双手臂温柔地从她身后环住了她。
没有提示,没有征兆,一个柔软的身体在黑暗里替代沙发后背成为了徐臻的依靠。
徐臻疲倦太久了。
她没有回头,只轻声说了句。
“不要说对不起,没关系。”
她轻轻拍了拍对方的手背,眷恋地蜷缩起手指,将那根纤细的手腕握在掌心,尔后闭上了眼睛,陷入许久未有的沉睡。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到50W字了,赞。
第205章 浑水
肖亦璇在昏迷两天后醒来,醒来时,人已经住进了徐臻的私人医院。
在她入住拉萨人民医院的第一晚,拉萨郊区爆发了一场无人得知的战斗,改组后的T5在收到消息后的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只能从残留的痕迹里还原出部分事实。
被追杀的人是杨秀,追杀者则是非常专业的境外人员,杨秀的行踪被不明原因地锁定了,战斗时间、战斗地点都在别人掌控中。
对方很聪明地选择了拉萨,因为宗.教原因,这里存在多个监控盲区。
同时,对方提前数小时就监控到了杨秀的行踪,通过诱导的方式,驱使杨秀在合适的时间出现在陷阱里。
现场遗留下了喷溅血滴,经鉴定杨秀至少受了一处主动脉创伤。尽管杨秀已经上了黑名单,属于被重点通缉人员,但她受境外人员追击且有可能被捕获这件事比她本人的行为更加严重,T组开始不惜代价追踪杨秀的位置,不论生死。
当肖亦璇醒来,这些烦扰,与她无关,徐臻为她请了最好的心理医生和理疗医师,为了安抚她的情绪,也为了让她通过熟悉的流程恢复以往,她在国际部的一员得力干将寸步不离地陪着她,随时随地向她汇报国际部的工作情况,她在国际部的权限仍然是满权限,与主管相同,可以优先做决定。
每日下班时分,姜有为来看一看她,尔后回到时代加班,两人熟稔如故,没有丝毫变化。
徐臻回了皇城,但没有回到时代,她的行踪无人能知,没有她的时代并没有寸步难行,这个庞然大物稍缓了在商场上大杀四方的步伐,但在众多好手的支撑下,维持常态绰绰有余,只在与其他几个巨头的竞争中隐忍了几分。
这池浑水,越发看不清了。
“Boss,我们在城里12处暗箱和你吩咐的位置都摆放了全套药品,目前还没有任何一处有被触碰的痕迹。”
……
“我们增加了42处暗箱。”
……
“协和医院有血包遗失的上传信息,被我们拦截了,但无法确定是否有其他人在我们之前获得消息。”
……
不断地汇报,汇报,汇报,终于到了某个时节点,出现了一点变化。
“Boss,红灯区的暗箱有启封的痕迹,没有药品遗失,但有一条信息,我们无法确认来源。”
发过来的照片上,一张纸条上写了一个时间和地点,没有其他信息。
但徐臻看起来并不高兴。
寡妇和小刀就站在她身后,最近这几天,他二人寸步不离守在徐臻身旁,两人随身携带了紧急救治的材料,随时随地等待着某人会否从天而降,求助于徐臻。
只可惜并没有。
自家Boss凝视了纸条一会儿,寡妇心里的惴惴不安如有实质,她知道自家Boss是绝顶聪明的人,但是再聪明的人,碰到这种事,也很难客观,有的话,用不着她讲,但不说出来,实在不安心。
不过好在,身旁还有个憋不住话的小刀。
“Boss,”小刀的随心所欲在徐臻面前收敛得干干净净,说话语调都小了三分,“谨防有诈。”
说完这句话,小刀有明显地呼了口气,话说到了,责任尽到了,薪水没白领,妥了。
“我知道,”徐臻的视线没有从纸条上挪开,她笑了笑,“这么有创意的约会方式,她想不出来。”
说到她时,眼里带着浅笑,声音轻软如微风吹过。
身后两人一脸不好说什么的表情。
徐臻的笑意从眼睛里收回,“这样也好,有这样的机会,见见我们的老朋友。”
寡妇惊讶地发声道:“Boss?”
徐臻抬头看她,唇边仍带着一抹惯熟的温柔,“找不到她,就想从我身上着手,我看起来那么像拖后腿的吗?”
小刀恨不得用手捂住嘴,生怕一个不留神就答题了。
这道题不能答,这是道送命题。
徐臻也没想听到任何一个答案,她打开邮箱,一目十行地看过一封之前已经看过的邮件。
邮件来自某只未来的老狐狸。
对方来自张氏,张疏瞳曾经最大的竞争对手,现在稳稳的张氏继承人,那个在南欧为张氏开拓出未来十五年的半壁江山的优秀年轻人,他在邮件里对徐臻之前发出的邀请做出了婉拒。
在邮件里,这位张家未来掌舵人婉转地表达了他的意愿,他认为,以国内的行情,他回来,并不能给张氏带来更多的利益。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没有足够的利益,他不会动身的,除非徐臻愿意给。
邮件里并没有只字提到利益交换,但对方相信看的人会懂。
任何事都是利益交换,你想要什么,就用其他事物来换,用你不那么看重的,换取你足够看重的。交易达成,就是皆大欢喜。
但他并不熟悉徐臻,如果换做肖亦璇,这个时候多半扶着他的肩膀跟他讲。
年轻人,快跑。
老娘我见多了徐臻吃人,没见过她被人吃的。
或许吧。
这封邮件在五个小时前就到了,徐臻再次确认后,将邮件直接删除,没有回信,本次交流至此完成,达成了它在徐臻这里应有的作用。而从对方来说,这个没有成功的交易在不久之后通过另外一种方式获取了利益,邮件内容,包括徐臻之前的邮件,一起被打包发给了张疏瞳。
是直接发给张疏瞳,而不是她的秘书夏玉静
自数日前的争吵之后,夏玉静被注销了一切权限,驱逐出了张氏,远远地甩在了任何看不见的地方,与张疏瞳彼此,互不打扰。
这也是张疏瞳想要的。
办公桌前,看到邮件内容的张疏瞳张狂地笑了起来,得意地摸了摸眼角。她身旁的雇佣兵身上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