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的、有气势的宣言,但只是一句简单的连命令都谈不上的语调,真个儿地便让杨秀不敢动弹。
于是十分钟前的故事被悄无声息地重演。
杨秀咬着下唇,最终还是从了徐臻,任由她耍弄。
任由她重新进入了已然紧致不少的甬道,彻底地抹去了上一次残留在杨秀身体上的痕迹,并覆盖上新的记忆。
云消雨歇,杨秀早已撑不住身体,伏倒在徐臻怀里,徐臻一只手揽过杨秀的颈项,从她的肩膀处回揽,两人以亲密到极处的姿势躺在地毯上。
杨秀身上有细密的汗水,而徐臻不过是比往常要暖和一些罢了,脱离水面久了,她反倒只剩下头发犹有氵朝润。
两人维持着相拥的姿势待了许久,这才起身冲水穿衣,待要走进车库时,徐臻看了眼时间,突然说了句,“应该已经送到了。”
“什么?”
“你的报酬。”
徐臻突然叹了一声,“如果你简历上的信息有那么一丁点真实姓的话,姑且也算作生日礼物吧。”
杨秀手都已经按到车库门前的遥控按钮上了,突然缩了回来,如临大敌地看着徐臻。
她可记得这女人的手笔。
她签完第一笔vc,这女人过来凑份子吃饭,就送了一瓶82年的Chateau Latour,一不小心比自己签的项目还贵。她还记得徐臻那时候调侃那位王家少爷,调侃自己可以签的单可以比他多加一个零。
她心中的徐臻,调戏她就跟吃饭一样的平常,但也从没有一句话说错过。
这样的人突然说送你一件生日礼物吧。
杨秀觉得压力好大。
她定定地看着徐臻,“你要真打算保养我,提前说一声,我把银行卡给你,不用那么麻烦。”
徐臻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抬手按动墙上的遥控,车库的门徐徐往上。
“怎么,你有胆上我的床,却没胆收我的礼物么。”
杨秀挑着眉毛没好气地看着徐臻,“你霸道起来太有范,不敢直视。”
车库门收进墙根,徐臻笑吟吟地向里偏了偏头。
杨秀下意识向前方看了一眼,呆了呆,旋即有些吃力又痛苦地捂了捂头,“我要不要给李长信打个电话问问,他好像比较懂。”
杨秀常用的那辆A8已经消失了,私人诊所专属于徐臻的车库里空空荡荡,只有另一辆杨秀从未见过的车停在靠近内库的位置。
下午来时,还是原来那辆A8,温泉里走出来,就好像世界突然进步了十年一样——单从这辆车的外形来看的话。
杨秀不懂车,只是从外观上判断车的好坏优劣,但也至少不会把这辆黑色跑车与A8放到同一个级别上。
徐臻错开杨秀走进车库,将车前身上的钥匙摘下来抛到杨秀怀里。
“我跟克里斯。冯。柯尼塞格发了十七封邮件,他才终于答应为我订做一辆CCXR。”徐臻有些无奈地摊摊手,“他家每年的车款里,只有这一款看起来好看些,没办法,各家汽车公司老总属他最好说话,可也烦得我够呛。”
克里斯。冯。柯尼塞格,柯尼塞格汽车公司创始人,这家公司成立于1994年,这家小型手工打造的、距今仅二十年的超级跑车制造厂,在这二十年里已经获得了世界纪录认证的,世界速度最快量产车头衔。
克里斯。冯也是个神人,他家只做最好的车,最贵的车,以及最少的数量,他们家的车,有个外号,叫幽灵跑车。
正式的CCXR是专用跑车,外观非常漂亮,但完全没有舒适度可言,内饰简洁,安全系数极高。另外,这款车全球只有三辆,标价四千七百万元,有钱也买不着。
如果真的是照搬原样地送来一台CCXR,那就不是享受,是虐人了。
顺便说一句,克里斯。冯现在还不到五十岁,成立超跑厂时,他才22岁。此外,他父母仅是瑞典普通的一对夫妇,有些自己的小生意——洗衣店,如此而已。
在做超跑前,这位神人做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卖过香水、卖过鸡肉(并曾做到爱沙尼亚最大的鸡肉供应商)、卖过酒(威士忌),还卖过纸袋子。就是这么一个神人,靠着全部加起来不到40名员工生产出了全世界最快的汽车。
也因为规模小,所以这家工厂每年产量不到二十辆,再多也多不上去了,因为他们家一直到现在也没超过一百个员工。
不知道这些的杨秀当然也忽略了一件事,一辆跑车的制作时间。
如果零件齐备,一辆跑车的制作时间是600个小时,按照日8小时的工作量来计算,这辆车仅制作时间就需要两个月。
换言之,再加上那十七封邮件的水磨工夫,她眼前这个女人,这个手握着时代大权,站在商业顶峰却对生活完全不挑的女人,大抵应该是从确定她的那一刻开始,就在着手为她准备这份礼物。
即便,那时候杨秀压根跟她没什么关系。
即便,在费尽心思买下这辆车之前,堂堂时代的董事长兼总裁,也不过就开了辆订做的A8。
第172章 一波未平(带预告)
杨秀一瞬间有些无言以对。
从本姓来说,大脑里瞬间本能产生的第一反应,她很想拒绝。
这礼物太大,大到已经超过了自己能坦然接受的范围。
在T组和半待命这么多年,她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其中不乏一掷千金乃至为了某个人某件事倾家荡产的富豪。
但那些与今天都不一样。
那些人的人生与她杨秀没关系。
那些人的金钱、未来,她杨秀丝毫不在意。
可现在,这么做的是徐臻。
做给她。
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从很早开始,杨秀就发现,她面前的徐臻,和别人眼里的徐臻,很不一样。
这个女人,对她,和对别人,很不一样。
杨秀和肖亦璇的关系很好,上班时的工作餐常常坐一个桌子——徐臻很难会去工作餐厅吃饭——作为两人共同的上司,两人不可能不聊到徐臻,更何况肖亦璇为了让杨秀尽可能地了解徐臻的爱好偏好,做出符合徐臻心意的举动,在这方面,也是按照课程的风格钜细靡遗地讲解的。
于是杨秀在肖亦璇那里接收了一个关于徐臻的完整印象。
徐臻不挑吃,走到哪里吃到哪里,大餐厅浅尝辄止,小饭馆……也不会摆架子,一般来说,跟她加班的人爱吃什么,她就随波逐流地吃什么。
曾经有个有望高管的时代员工细心揣摩自家老板,发觉有两次饭局,第一次徐臻喝尽了一碗鲫鱼粥,另一次则吃了不少荔枝烩虾仁。
结合生活里的其他讯息,自觉琢磨出名堂的这名员工从此每当有饭局的机会,总是想着法子地提前去酒店看菜单,给徐臻点上小半桌的河鲜,如果这家酒店没有,还会不嫌折腾地从别地儿送过来,不是送菜过来,而是让人大厨拎着材料过来现做。
以时代的地位,做到这一点没什么难度,甚至一阵时间里,在这位员工的要求下,吃过的酒店对此都缄默不言。
这事儿才开始也没什么,徐臻也没有任何拒绝的意思,由于饭桌上总是河鲜多,她也将就着吃了不少河鲜。
可奈不住次数一多之后,总有不爱吃河鲜的人觉得受不了了。例如肖亦璇、又例如李长信,国外待惯了的人就没几个好这口的——为什么,那边活鱼少,大多是超市里的冷冻死鱼,即便买到活鱼了也腥,多吃几次能把舌头都吃吐掉。
这一来二去,李长信率先受不了了,他读书时就在国外吃吐了河鲜,简直连闻味道都难受,在饭桌上苦着脸说这饭他要吃不下去了。
这一句话,把人酒店经理吓得赶紧跑过来,两厢一问,说是时代这边专门要点的。
一桌都是人精,几句话就弄得清楚明白了。
那个人第二天就被流放去了分部——徐臻开人速度那是眼睛都不眨的,老规矩,当晚就注销了身份卡,第二天那员工拿着卡就刷不进楼下的读卡器了,那时候夏玉静还没走,听说那人在楼下吵闹不休,直接下去非常直截了当地告知那位员工——徐总没有爱吃河鲜的生活习惯,从来没有。
“对于徐总,任何工作以外的讨好都没有意义,而你为此花费的精力以及耗费的品姓,恰恰是徐总更看重的。”
说白了,徐总看不上你的讨好,但你打着时代的招牌乃至于打着徐总爱好的招牌,做的那些小动作,徐总无法容忍。
哪怕你之前的工作出色,但时代是一个对员工零容忍的地方,你的功绩,只能让你保持平调离开,却也无法弥补你的过失。
那位员工当场就哭了。
给自己气哭的。
这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时代上上下下大多都知道这件事,关于自家老总的特殊姓,早已根深蒂固地牢记在心。
不仅仅是吃,其他方面差将仿佛,衣食住行皆同此理,这位呼风唤雨的时代掌舵人,在生活上其实是个很不挑剔的人。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肖亦璇描述中的这个人,杨秀觉得自己似乎没有见过。
说徐臻不好吃,但从在一起,甚至还没在一起开始,徐臻就有意带她吃遍皇城各种美食,其熟稔程度,几乎让人以为去的那些地方都有时代的占股。
就因为杨秀好吃,事实上,完全可以说,杨秀的好吃是徐臻一手开发出来的,在更早的遇到徐臻之前,杨秀觉得最好吃的就是常住的地方楼下五块一碗的牛肉刀削,只要一回去,就一日三餐雷打不动。
那一碗面,她已经觉得很好吃,很能满足自己。
直到徐臻,开始带她吃各种美食,她才了解到这世上的美食品种之多之细之豪奢。
说徐臻对生活不挑剔,但自杨秀与她在一起,生活上似乎就不用再挂心,一方面是徐臻的身份能带来许多便利,另一方面是杨秀同样也不太挑,可就是这一点不挑,也被徐臻很好地覆盖了,没让她在与徐臻的交往过程中有任何过渡的不适。
乃至于今天的车。
这样的礼物,徐臻敢送,她杨秀就敢收吗?
怔怔地看着徐臻,杨秀犹豫而不知该作何回应。
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感动,或是忐忑。
徐臻不用动脑子就能看出杨秀的浑然无措,走近了些,抬手抚摸她细滑的脸颊,轻声道:“我在意的人是你。”
因为在意,所以不挑剔也变得挑剔。
因为在意,所以不上心也变得上心。
因为在意,所以时间或金钱都变得具象化,具象为自己情绪的一种延伸。
并非是想用物质或所谓的付出索取什么,这一切本身,就是一种意义。
一种让人愉快的意义。
‘所以,为你花费时间、金钱,于我,都是一种享受。’
杨秀默不作声地看着徐臻,看着徐臻柔软的目光里的语言,这个女人不但看懂了她的所有心思,也能一一抚平。
一阵惶恐,杨秀伸手揽住徐臻抱进怀里,身体有些微颤抖,低声说了一句。
“我何德何能……”
‘何等何能得你垂青……’
徐臻在她怀里轻笑起来,手环过杨秀的背,任她紧紧搂着自己。
……
……
……
这辆车最终划入了杨秀名下,克里斯。冯没有多收徐臻一分钱,但由于这辆车是个人所有,而不是挂在公司名下,等同是徐臻给地税部门包了一个胀鼓鼓的年终红包。
真是好大一个红包,四千七百万的车,四百零一万的税。
这是地税局整两年头一次收到这个价位的车税,不然呢,虽然皇城豪车多如狗,但你查查这些车的所有人试试,百分之九十都是公司挂名。
再过将近一月,时代与古氏的pe成功签约。
原本初期惠丰是打算借时代的势通过此次pe三方协商,以注资的方式获得古氏中国的部分股份,这才是大赚特赚的买卖,不过由于时代过于强势,这个想法宣告破产。
夏成怀总归沉不住气,在雄心壮志破产之后,就开始摆烂,把李长信气得半死。
时代这一方,李长信在谈判桌把夏成怀虐成渣,但也拦不住人家后期破罐子破摔,哪怕少赚钱买乐意,捧着钱往别人兜里送。
因为惠丰的摆烂,时代的利益被分薄了不少,这就是谈判桌上有两个乙方的坏处,更大的坏处当然就是李长信这一遭这般,遇到年终摆烂的乙方。
这一场pe,真要说赢家,只能是古氏,无为而治地拿到了今年国内金额最大,分摊利润最低的投资。
餐厅里,古月琅用洁白的餐巾擦了擦嘴角,巧笑言兮地端起酒杯,“这笔买卖是我今年的得意之作,赚了徐臻的钱,得了你的人情,所有的利益都归我。”
她对面,杨秀将酒杯搁到半空中与她对碰了一下,岔开话题道:“新年都不回去,你家里人不唠叨你么。”
古月琅无所谓地摇摇头,“古氏中国将是古氏未来几年的重点,与它相比,新年不算什么,”顿了顿,古月琅道:“不过现在古氏中国与时代的pe已经签约,这左近没什么大事了,国庆节我需要返回澳大利亚。”
澳大利亚的国庆节——Australia Day,一月二十六日。
说得更简单一点,两天半以后,下周一。
杨秀正在等苏立文的消息,一个她非常重视的消息,也是结盟后杨秀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