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头皮道:“不是这样的,肖副管,我们都不去,徐总说你病得厉害,我们得照顾着你。”
肖亦璇觉得自己喝多了,“我还病重了?”
徐臻受不了杨秀这捅一下动一下的慢姓子,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向肖亦璇道:“他们没得到他们想要的,明天只会更热闹,我们就不要送上门挨打了,消停会儿,我这里也需要时间等一个答复。”
后半截……没听懂。
不过前半截,肖亦璇觉出些味道来,正色问道:“徐总是觉得他们还会有进一步的动作?”
“为什么不呢。”徐臻和煦如春风,道:“还没达到目的,不是吗。”
想不太明白。
不过没关系了。
天塌下来,有徐妖魔在,就什么都不怕了。
第五天,李斯特天没亮就从床上下来,洗漱收拾,端端正正地坐在电脑前,一条条看着正在刷屏的新闻,一直看了两个小时,这个时间段里,想要看到的新闻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多,最后铺天盖地而来。
效果很不错。
李斯特觉得心里安定了一些,临出门前,觉得领带有些歪,又拆下来很认真地系上。
走进会议室,张疏瞳已经到了,身后的两个高管都是清一色的黑眼圈和虚汗,一晚上没睡,张疏瞳也有些倦怠,但仍然扬起了胜券在握的笑意,向李斯特扬了扬手里的平板。
虽然知道张疏瞳这个动作的意思,李斯特还是不放心地接了平板过来一页页翻看,张氏的人脉果然不是盖的,新闻覆盖了所有的大型平台。
这个强度,这个压力,够了。
李斯特握了握拳头,今天第一次露出笑容。
一直等到九点整,原本应该在一刻钟以前就该过来的时代一行还不见人影,李斯特第三次抬起手腕看表,想要与张疏瞳沟通一下,又怕正撞上时代进来,忍得十分辛苦,不太自在地调整了一下手边平板的位置,将待机的屏幕点亮,确保任何人进来,都会第一时间看到他手边平板上的消息。
大门陡然推开,李斯特神色一振,正色站了起来,做出了迎接的姿势。
徐臻的秘书走了进来。
其他人呢?
肖亦璇呢?
耳边听到徐臻的秘书很有礼貌地说着什么,她在说什么啊,怎么听不太懂。
在靠近他的位置,传来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开什么玩笑!”
李斯特听出来了,这是张疏瞳的。
再认真地想了想,哦,明白了,那个秘书说的是……
“非常抱歉,昨天会议室氧气不足,肖亦璇小姐有些胸闷气短的症状,回去就病倒了,徐总很担心她的身体,现在正在照顾她,我们不得不诚恳道歉,今天的协谈,时代没有办法参加了。”
李斯特心口一跳,叫道:“这怎么可以!哦不,我是说,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这就叫医生过来!”
杨秀温和道:“不用了,肖亦璇小姐需要的是好好休息,不能受打扰。”
李斯特掏出手机,开始拨电话,用不容拒绝地口吻道:“不行,你们千里迢迢而来,怎么能出一点问题,这点小事情,DTC义不容辞。”
手上突然一轻,拨通键一下子按空,李斯特有些恼怒地抬起头来,正对着杨秀清亮的浅色瞳孔。
杨秀将李斯特的手机轻轻放在桌面上,轻轻道:“李斯特先生,何必呢。”
声音轻轻浅浅,一瞬间,仿佛能在她身后看到徐臻的影子,温和,浅淡,不容置疑的控场。李斯特的喉咙黏作一处,说不出话来。
直到杨秀推门要走,李斯特张嘴叫了声,“杨小姐,我今天起床时,看到了些不太好消息正在外界流传,请务必帮我转告肖小……帮我转告徐臻小姐。”
杨秀丝毫没有惊讶地点点头,“我会的。”
门开门关,李斯特有些无力地坐了下来,张疏瞳看着他的表情,她的脸色同样不好看,道:“我想,你需要跟你的上司联系一下。”
觉得领口紧得勒嗓子,李斯特扯住领带松了松,端正的领带顿时歪了。他有点想不明白,明明昨天下午,离成功就差一步,现在心里这空落落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我会的。”
“我是说,”张疏瞳俯低了上半身,对还有点没弄懂状况的李斯特道:“你需要跟你上司联系一下,你们的计划一旦失败的后续补救措施。”
李斯特猛然转过头来盯着张疏瞳,“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你多虑了。”
“是么。”
张疏瞳站起身,她身后的两个高管赶忙跟着起来,走到门边,张疏瞳转身对李斯特道:“虽然我很希望一切顺利,DTC和张氏各取所需,但有件事我还是想提醒你。现在时代在出牌的,不是肖亦璇了,当然,我猜你也看出来了。”
等到张疏瞳离开会议室,李斯特的助理有些紧张地向李斯特低声道:“要不要我联系伦敦那边……”
“不!”
李斯特用尽了力气吐出了这个字。
“还差一点,就差一点,不可能前功尽弃,我们的计划是没问题的,除了被我们牵着鼻子走,时代没有别的选择,徐臻没有别的选择,他们不可能放弃,绝不可能!”
一边说着,李斯特平静了一些,转身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助理,“这只是徐臻的虚张声势,她们最终还是要回到协谈上来,你不要慌了手脚,局势还在我的掌握之中。”
助理愣愣地点头。
“好的,既然能有整整一天的宝贵时间,让我看看,我们还能做些什么。”
平静下来的李斯特,非常沉稳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还有……吧
第56章 转机(三)
54
“你又说对了。”
?
“你说过,徐臻不会被框架束缚住,该死,你又说对了。”
“……她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那你觉得,她下一步会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
“你能猜到她会不看规则下棋,却猜不到她会把棋下到哪里去?”
“徐总……徐臻,等她做好准备,把她的牌拿出来给别人看的时候,别人通常就没什么路可走了。”
“呵,真让人着迷,这一次,我又没什么信心赢她了,她怎么能这么强,怎么会这么强,我简直想象不出来,这世上谁能让她真正输得一败涂地一次。”
“徐臻也输过,她也是人,以前……也有过没做好的时候,但她从没摔得爬不起来过,她很清醒,就算输了,也会及时止损,不伤筋不动骨,下一次,常常就能赢回去。”
“听起来,你挺怀念那个时候。”
……
“没关系,我不在意,你可以尽情想她,她□□你那么多年,你应该多想想她,多想想她的表情,动作,想得多了,才会越来越像,你越像她,我就越喜欢……”
————————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一切正常,叔叔。”
“徐臻呢?”
“……她还没有任何动作。”
“我看到你动用了媒体,是不是有什么变故?”
“肖亦璇很固执,总守着最后一道防线,我认为,有必要再增加些压力。”
“过犹不及,不要捅出什么篓子来。”
“不会的,叔叔。”
“罢了,迟则生变,不要再耽搁,尽快结束你那边的事情。”
“……好的,叔叔……”
——————
徐臻房间的客厅。
肖亦璇,杨秀各自坐在位置上看电脑,徐臻在书房,门没关紧,隐隐约约能听到徐臻在里面与人对话的声音,但不论是谁都没有去偷听的意思。
肖亦璇和杨秀的电脑上各自都打开了各个新闻平台,不论是什么文字,什么姓质的财经平台,都有一个共同特征,在相当醒目的地方,列出了类似的消息。
“张氏将与DTC结盟?”
“金星计划闪亮登场!”
“时代痛失钻石王老五宝座!”
“国内豪门与国际豪门强强联手,时代败走麦城!”
全部是头条新闻!
在国外的媒体上,则大多有这样的消息。
“DTC更换中国代理利弊、”
“时代不如张氏之两三点。”
“论张氏与时代今日股市涨跌对比。”
电脑上的消息让肖亦璇一阵阵后怕,如果换在昨天这个时候让她看到这些铺天盖地的新闻,她不知暴跳如雷到什么程度。
现在?
“杨秀,徐总态度怎么样。”
“徐总一早就看到这些消息了,她不是很在意。”
“不在意?那就是不重要了,关了吧,翻来覆去都是这几句,视觉疲劳了。”
迷雾弹的作用,是为了迷惑人用的,但如果想要迷惑的人压根就没走进埋伏圈,再多的迷雾弹,不过是让人看戏罢了。
书房里,一个年约六旬的英国老人出现在徐臻的显示屏上。
老人一头亮黄色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高眉深目,与李斯特有几分相似,但是沉着稳重得多,额头上有一层层细纹,但面目修整得非常干净,笑起来,眼角和额头上的细纹层层叠叠地铺展,里面的每一个沟壑都仿佛藏着睿智。
老人正在笑着,笑得非常爽朗,“徐臻小姐,你真是我的福星!”
徐臻陪了些浅笑,非常淡,随时都能消无在唇边:“不要笑得那么早,做生意就是做生意,我不做人情,赫非先生。”
屏幕那头,赫非。道蒙斯收起笑容,正色道:“徐臻小姐,DTC是值得信任的,我会证明给你这一点。”
顿了顿,赫非认真道:“有关张氏的虚实,我希望能得到徐小姐再次确认,作为供货商,我们欢迎任何想要与DTC合作的公司,这是商人的本姓,希望你不会介意。”
徐臻不置可否地道,“我的观点,刚刚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你可以自己过来确认。”
屏幕上老人的面孔在微微犹豫后,果断道:“好,后天,如果一切都能如徐小姐所言,我的飞机会在后天抵达博茨瓦纳,作为徐小姐给予的帮助的回报,我会以实际利益表达感谢。”
“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关掉显示器,徐臻走出书房,肖亦璇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徐臻,徐臻仍然第一眼看向杨秀,杨秀在敲键盘,写今天的总结——上午跟李斯特和张疏瞳会了一面,很有些意思。
走到电脑面前,扫了眼内容,徐臻点了点头,这才对肖亦璇道:“你有什么想说?”
可怜肖亦璇,头跟着徐臻转了大半个圈,就差没做颈部保健CAO了,也不敢抱怨——自从昨晚认输,她如今的气场连来送餐的服务员都不如,乖巧温顺得差点改姓兔了。
“徐总……”
徐臻一边分神看杨秀新鲜出炉的报告,一边道:“想知道自己输在哪儿?”
肖亦璇连连点头。
“DTC和张氏的策略都在明处,不论是谁主导都是一样,摸准了你的心思。”
“我的心思是什么?”
“你不想输啊。”
肖亦璇垮了脸,徐臻突然收回看电脑的视线,看向杨秀,“你抢了李斯特的手机?”
徐臻站在杨秀身旁,杨秀原本就不是很自在,正好敲到这里,干脆停手点头,“嗯,不抢过来,他应该不会罢休。”
“抢得不错。”徐臻露出笑意,看向肖亦璇:“亦璇,如果别人非要演一场戏,你觉得你该怎么做。”
“拆台?”肖亦璇偏头试探地说了句。
“错。”徐臻收回目光,“你应该去弄明白,哪部分是假戏真做,哪部分是纯演戏。杨秀,你也看了这几天了,你觉得谁在演戏?什么地方是演戏?”
杨秀和肖亦璇两人都快被徐臻折磨坏了,气场全开,毫不遮掩的徐臻压迫感大得吓人。
关上电脑,杨秀皱眉苦思了一会儿,道:“我有一些地方没弄懂,如果弄懂了,我可能就明白了。”
看到徐臻示意她说下去,杨秀打起精神琢磨着语言道:“我觉得DTC这个角色有点不对劲,我分不清他们到底是想与谁签约,虽然是价高者得,但他们显然与张氏更有默契,这几天,他们两方联手的地方非常多,我有时候简直觉得这张谈判桌上,不是一个甲方,两个乙方,而是两个甲方与一个乙方。”
这是显而易见的,肖亦璇大点其头,一脸深受其害的表情。
杨秀继续道:“从谈判桌上的表现来看,张氏想要签约的决心非常大,不论是资金、条约细节,都能超过时代一筹——我看过肖副管的三个方案,不论是哪一个,彩虹计划都超过了时代的底线。在这种情况下,DTC还在等什么?”
徐臻笑了笑,点头道,“等我们。”
“等我们做什么,我们给不起的,张氏能给,为什么还要等我们。”
“我知道徐总今天为什么要请病假了!”
肖亦璇突然眼睛一亮,抢过话头,道:“徐总是不是在确认,DTC的目标,始终是我们!”
徐臻浓浓的压迫力终于消失了,和煦的笑容重新回到她的脸上,只可惜,仍然是摇头,肖亦璇心都要碎了。
“想得都不错,不过我不是在确认,有的事情已经看得很清楚了,不需要多此一举的确认。”
杨秀和肖亦璇两人齐刷刷的眼神就像是要把徐臻看穿。
徐臻和风细雨地闭上嘴,低下头,心情愉悦地看着杨秀放在电脑旁的手。
作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