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难道不需要公关部解释?”夏成蹊犀利地直视坐在一边的陆恒栎,一字一句地问,“为什么媒体拍到一张女人在病房外哭的照片,就能推测出陆总伤情严重不久于世,而我们的公关部在干什么?没有任何处理的工作?”
“夏成蹊,你不要转移注意力!你自己掌控不了舆论,不要把责任赖到我头上。”陆恒栎外强中干地怒吼。
“我记得之前的例会上,我曾经婉言相劝,请陆副部长递上辞呈。”
“你?你凭什么?”陆恒栎咬牙切齿,“你想拿我开刀,你敢!”
“看来二位陆董谁都没有给你看过陆总亲自签名的授权书。”夏成蹊轻蔑地笑,“就凭你对待自己上司的态度,我就算直接解雇你也不为过。”
“夏总究竟是怎么判断这一切都是公关部的问题呢?我希望你就事论事,不要把个人情绪参杂进来。”陆承嗣看不下去自己女儿被轻视,忍不住反问。
夏成蹊垂着眼,手指在桌面上轻敲几下,再抬眼的时候忽然间眼神变得犀利无比,“我想我的任何决策都不需要向各位解释。颜助理,有个通知需要你传达。”
等候在一旁的颜思齐立刻应声。
“我认为目前公司的公关工作做得非常糟糕,没有及时处理外界对陆总伤情的不佳揣测,也没有拿出有效的应对,这些问题的责任,主要在于副部长陆恒栎。基于我对公关部职能混乱和工作低效的失望,我会在未来24小时之内亲自解决这些问题,所有认同我决策的人随时待命,认为陆副部长没有问题的人,准备好辞呈,如果我顺利解决问题,请各位和陆副部长一起引咎辞职。”
夏成蹊一字一句说得清晰坚定,不容置疑。
陆承嗣面色铁青,陆恒栎气的说不出话,夏成蹊这个通知,显然是告诉公关部任何人都不允许支持她,否则就滚蛋。
“夏成蹊,你怎么敢?”陆恒栎怒极。
夏成蹊哼笑,“说点有意义的吧?”
“你这是滥用职权!”
“我作为陆总亲自授权的代理总裁,有任何人事任免的权利。”夏成蹊站起来,直视着陆恒栎犀利地说,“我尊重女士,照顾你面子给了你机会自己主动请辞,是你不要的。那就不要怪我,我刚才说了,未来24小时内,我会解决这些问题,证明造成问题的原因就是你的无能,希望到时候我看到你的辞呈放在我的桌子上,不然我会给你解聘通知,并且发布相关公告。”
夏成蹊环视坐在会议室里的人,“还有,我给各位的耐心已经用完了,在集团运作没有任何问题的情况下,我希望各位董事有自知之明,不要试图滥用自己的权利。”
“不然你想怎样?”陆承贤不可置信地问。
“首先,请各位董事遵守相关规范,不要再凭着自己的想法不分时间地点占用会议室,打扰我的正常工作。其次,任何在公司内任职的人员请做好自己的工作,颜助理,告诉各部门的主要负责人,如果再一次发生任何人没有我的通知却出现在我面前的事件,我会请他们的主管领导和他们一起滚蛋。”
说完,他目光犀利地扫视了通知扫射范围内的所有陆家吸血虫,冷笑一声,漠然地转身离去,对身后陆承嗣的咆哮充耳不闻。
听到颜思齐转述当时情况之后,韩秉正忍不住鼓掌,他没想到夏成蹊真的这么刚,看来谢女士此番要大刀阔斧直接让陆家人出局了。
“我靠,滚蛋这两个字听起来真的太解气了,从老陆总开始这群废物就盘踞在集团里,我真是受够了。”颜思齐也忍不住击节赞叹。
“所以他预备怎么处理?”江远对夏成蹊的保证并不能乐观看待。
“……”颜思齐沉默了一刻,坦白地说,“不知道,他也没有召见公关部的人,直接告诉我联络医院直接租用一个会议室准备明天上午的媒体招待会,并且通知所有媒体到场。”
第23章
为了这个遗憾
我在夜里想了又想
不肯睡去
“所以他要自己开记者招待会?在医院?他难道想拉陆总出来?”韩秉正不能理解。
“他是觉得自己可以控制陆总,让他顺利接受记者询问?这太荒唐了。”江远摘掉眼镜按着自己疼痛的太阳穴。
一直以来跟夏成蹊私底下深入接触最多的韩秉正迟疑了一下,小声说,“其实,关于这一点,我觉得以他的能力,也不是不可能……”
“夏总人在哪里?”江远一向严谨,即使是私底下也都是恭敬地称呼夏成蹊。
颜思齐不知道该不该笑,苦笑着说,“他居然让我这个首席助理给他订了一个咖啡厅的位置,然后就出去了。”
“咖啡厅?”韩秉正怪叫,“记者会明早要开了,他还有心情喝咖啡?”
他们三个每天都想上吊几十次好吗?
“不知道啊。”颜思齐也表示很费解,连番观察夏成蹊的骚CAO作以后,他变得有些佛系了。
江远叹息一声,苦笑,他们能怎么办呢?
分析来分析去,却好像从来没有懂得过夏成蹊这个人。
咖啡厅里,悠扬的钢琴曲装点着宁静的时光,可惜对坐的两个人谁都没有心情欣赏。
“慕小姐,冒昧约你见面,是想请你帮一个忙。”夏成蹊微微一笑。
慕雅文忧郁又憔悴,但还是保持着警觉,她冷淡地说,“在见到恒林之前,我不会答应你任何要求。”
“看来……”夏成蹊欲言又止了那么一刻,看了看窗外的人流涌动,车辆穿息,又回过头来继续微笑,“慕小姐很爱陆恒林。”
只是一瞬间,慕雅文的眼眶微微发红,但是她忍住了,倔强地说,“你说这些没有用的,我再说一遍,我要见陆恒林。”
“我听说慕小姐之前参加了南极邮轮旅行度假,这么快赶回来,想必一定很在意他,对吗?”
“我没必要告诉你这些。”虽然极度的痛苦,慕雅文还是维持着优雅的仪态,连措辞也很礼貌,没有任何激动的情绪表达。
“我可以让你见他,但在此之前,我想请你为陆恒林做一件事。”夏成蹊平淡地说。
慕雅文思考了片刻,似乎是在衡量,“什么事?”
“你知道的,星源建设对他来说很重要,因为你昨天的行为被记者拍下来,所以现在有很多对于集团不利的传闻,我需要你协助我,解释清楚。”
慕雅文抿唇,忍不住辩解,“是因为你们不让我见他,我忍不住才……”
“是的,我知道。”夏成蹊温言安抚她,由始至终态度都很诚恳温柔,“我对此表示抱歉,我不应该阻止你们见面,作为……情侣,你有见他和知情的权利。但是在此之前,我需要你的帮助,帮他在媒体面前解释清楚。”
慕雅文被他低沉有力的语气说动了,神情微微犹疑,但还是点了点头,很快又不确定地问,“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你知道的,记者都很狡猾,我怕我……”
“这些都交给我。”夏成蹊微笑,“你只要按我说的做,我知道你曾经开过小提琴演奏会,多少也跟媒体打过交道,我相信你可以做到。来,喝一杯咖啡,你需要整理一下情绪,你这么漂亮,不适合这样凄惶的神情。”
“恒林……他还好吗?”
夏成蹊垂下眼片刻,抬起头微笑,认真地说,“他虽然的确有点小问题,但是并不要紧,相信你回到了他身边,他会康复得更快。”
星源集团通知的发布会如期举行,虽然医院的会客室略显简陋,但是布置整洁,所有人的焦点也都在陆恒林的真实近况上,没有人过分注意细节。
“请问慕小姐,为什么会由您来代替陆总说明情况?”闪光灯一阵之后,终于有人发问,第一个问题就来者不善。
“你们之前不是写我和他天作之合,还说我们订婚在即什么的,现在反问我,是明知故问吧?”慕雅文穿着得体舒适的一身昂贵针织衫,坐在医院的会客厅,面对着媒体的长枪短炮,镇定地微笑。“再说要是星源的人来回答,你们又要说他们是统一口径,有所隐瞒。我自己来回答,总不会有假吧?”
“那陆总现在情况怎么样呢?”
“虽然的确是出了车祸,但是没有很严重,现在也没有造成什么影响,就是还需要休养一段时间,因为小腿有点骨折,然后肋骨也有点骨裂,再有就是一点擦伤。”
“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陆总一直都不自己出面呢?”
慕雅文漏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我告诉你们他会跟我耍小脾气的,其实是因为他的擦伤都在脸上,他觉得太影响形象了,因为现在星源内部他指定的代理总裁也顺利接手,所以就没有第一时间自己公布消息。”
“也就是说现任代理总裁夏成蹊是陆总亲自指定的了?可是据可靠消息说,夏成蹊和陆总的关系并不好,之前夏成蹊也一直被放逐在海外项目,请问有没有这件事?”
“啊?有吗?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说法,成蹊和恒林小时候还一起住过好几年,要是关系不好的话,陆家那么有钱为什么会非要让他们住在一起呢?”慕雅文轻松地开起了玩笑,“海外项目是星源目前最重视的区块了吧,这些其实也就是恒林有时候跟我随口说说,我不是很懂,但他出事之后首先想到的能堪大任的就是成蹊了。”
“那么陆总要休养到什么时候呢?”
“你们昨天不是拍到我哭吗?哎你们真的误会了,我不是不能进去,只是当时是一个人悄悄出来,但那不是哭,其实是有点太开心了。恒林之前是个工作狂,也不知道是不是出车祸以后想法变了,他昨天跟我说,既然要养伤,又有成蹊坐镇,那就索姓休息一段时间,也和我独处一阵子。我去南极之前还跟他吵架了,因为他都不肯抽出时间来陪我度假,虽然他受伤我很难受,可是现在又觉得因祸得福吧。”
所有的回答,都自然圆满,一场成本极低却收效甚好的公关。
第24章
我不管心多伤
不管爱多慌
不管别人怎么想
陆恒林烦躁地关掉电视,冷笑着对旁边的夏成蹊说,“要不是当事人,我都要被感动了。这世界上真没有比你编谎话更自然的人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传言中的女朋友本人,可惜的是,没有任何熟悉的感觉,与一个陌生人无二。
“多谢恭维。”夏成蹊不以为意。
“我女朋友——”
“明天你就能见到她了,不需要你用声音交换变出双腿的药水。”夏成蹊撇了一眼陆恒林打着石膏的腿。
“你他妈的能收起你自以为是的幽默感吗?”
“你有心烦的时间,不如想想明天如何让你的女朋友接受只有高中水平的你吧?”
“你放心,就算是高中时候的我也是万人迷,何况我的女朋友显然对我是真爱,我们总不会因为这么小小一点波折就受影响。”
夏成蹊闻言低着头笑了,忽然认真地说,“也对,那就,期待你的真爱好好帮助你吧,至少做个像样的对手,不然我真的太无聊了。”
忽然间听到对方把敌对的关系认真说出口,陆恒林僵了一瞬,努力忽略心头浮现的那种痛意,冷冷地回答他,“我不需要靠女人,你不必得意得这么早。”
“病房里的空气真憋闷啊,陆总自己慢慢享受,我先走了。”夏成蹊拿起自己的外套,优雅地转身离去。
夏成蹊点头回应跟他道别的保镖,然后拿着自己的外套,一边解开衬衫最上面一颗纽扣一边深深吸气,慢慢地,独自一个人走过空荡的走廊。
他没有乘电梯,而是走楼梯,一级一级走下去,面无表情。
他走出住院部的大楼,一路出了医院大门,并没有去停车场取车,而是走到马路边,手肘撑在道旁的栏杆上,看着华灯之下来来往往的车流,怔怔地出神。
他就这样站了两个小时,等到回过神低头,手表的指针已经指向十二点。
其实陆恒林的特护病房所在的那半边走廊,除了被保镖看守的走廊正门,还有特别通道门,钥匙就在护士手里,没有特别原因是不会开的。
夏成蹊熟练地用一根卡子打开了锁,悄悄地走进空无一人的走道里,门外的保镖并没有察觉。
正从病房里出来的护士吓了一跳,很快又恢复了镇定,无奈地笑,“您现在不是可以走正门么?”
夏成蹊指指外面的保镖,压低声音笑着说,“他们太麻烦了。”
护士被他的笑和过分好看的眉眼弄的不好意思,但还是脸红着问,“您的手还好吗?”
这个人第一天试图从通道门进来的时候,被她发觉了,想要关上门把他推出去,却没想到这个人直接用手隔住,当场被夹得鲜血淋漓。
她慌了神,对方却像是没事一样,还笑着安抚她,最后一脸无辜跟她说,“能不能帮忙包扎一下。”
因为对方看起来实在不像坏人,护士只能答应了,没有惊动外面的保镖,帮他包扎了伤口,又允许他在病房外探视了一下病人。
虽然过后出于没有忠于职责的愧疚,她还是透露给病人公司那几个人些许消息,说有人进来过。结果隔天就发现这个人是那些人的新boss。
对方给了她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她即使迷惑,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好了,你看,活动自如。”夏成蹊伸出手给她看。“他睡着了吗?”
“嗯,这几天医生减轻了镇定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