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子星转身往门口走,有着对自己的恨铁不成钢,她气恼:“我自己去医院。”谁要陪她。
程双忙拿过手机跟上去:“我也去。”
她明知故问:“你去干嘛?”
“发烧了,烧得有点厉害,我怕我烧出毛病。”程双顺手又拎过衣架上的暗色格纹外套,拿在手上,一本正经开始担忧。
穆子星兀自嘀咕:烧死算了,刚又不见她有任何担心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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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医院看病过程相对繁琐,挂号排号等一系列流程下来,天都要黑了。
程双不想耽搁,带穆子星去的一家私人诊所。
诊所的医生姓宋,年纪大概五十的样子,蓝色格纹衬衫外套了件白大褂,两鬓微微发白,戴着一副金丝框的眼镜,瞧着很有精神。
穆子星总觉得他看她的眼神特别奇怪。
两人才坐下,就听他问:“这次又怎么啦?”语气熟稔。
他眼神看的是程双,穆子星没好意思转头去看她,敛眉低头却发现了桌前的铭牌——宋一清。
她暗咬牙。程双实在太阴险了,她竟然带她来见他。
早在两人在一起时,程双就在她耳边念叨过不止一次想带她去见一位姓宋的叔叔。那是她妈妈生前的好朋友,从小到大,她没少承蒙他的照顾。
穆子星当时好重视这事,各种上网查资料该怎么见家长,还特意向程双打听这位宋叔叔的喜好,生怕惹来他的不喜欢。
结果家长没见着就出了车祸。
如今在这种场合下见面,程双是没安好心吧?
“发烧。”程双简短回答。
“你还是她?”宋一清的眼神在两人间扫来扫去,几十年的看诊经验竟也瞧不出这两人到底是谁看病。
“都在发烧。”
空气安静下来,有细小的暧昧因子在爆炸,穆子星听见宋一清干笑了两声,听来爽朗极了:“这样——那就先去护士那儿测下亻本温。”
穆子星干巴巴的起身,等都没等程双就往门外走。
程双瞥了眼一脸揶揄的宋叔叔,手指在他桌面上敲了两下以作警醒,快速跟上穆子星。
在护士的带领下,两人进了诊所旁边的一间休息室。
休息室不大,处处透着温馨。
墙壁是花花绿绿的墙纸,上头贴着卡通人物和小动物的图案,靠墙的位置摆着供人休息的长凳和矮凳,长的像大白馒头,矮的是蘑菇。角落还摆着一个小型的滑滑梯,迷你的造型可爱极了。
两人表情皆是冷漠又严肃,乍一闯进入这可爱的世界,敛了表情,不自在极了。
“来我们这儿看病的基本是小孩子,很少有像你们这样……”护士说到这里停住,又笑着解释:“所以,温度计只能用腋窝的了,口腔和ga_ng门的你们应该不会想要用吧?”
两人头摇得出奇一致。
“行。”护士拿出两支体温计将水银柱甩到35以下,递给两人:“你们先测,我出去等着。”
穆子星接过,见程双在解衣领的纽扣,声音悉悉索索,有些恼人。她微微背过身去,将领口扯大了些,手探进衣领内把温度计放好。
手夹紧,又整理好衣领,她才如释重负。
而程双还在解扣子。
穆子星简直怀疑她是要把整件衣服都脱下来,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吼她:“解个扣子怎么那么慢!”
程双被吼得简直莫名其妙,她停手,无措解释:“我在扣扣子了。”
穆子星瞥她一眼,端正坐好。
程双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姿也前所未有的老实。
没办法,这里的长凳矮凳都是为儿童设计的,太低,她们就只能蜷着身子坐。
并肩排排坐的画面前所未有的和谐。
只和谐就注定和谐不了多久。
穆子星发问:“你为什么要带我来儿童诊所?”带她来见家长才是主要目的吧。
“医院人太多。而且,这里的医生我认识,他医术很好。”
“你认识他你还让他随便就误会我们的关系?”穆子星不满道。
“怎么误会。”
“你干嘛说我们都在发烧。”
“我说实话啊,我们确实都在发烧……有什么可误会的吗?”程双表情纯真。
穆子星简直要气笑了。
她都恢复记忆了她可能会想不起来当初那事?
两人第一次那天晚上,有些贪欢,各种胡闹折腾了整整一宿,最直接的下场就是两个人第二天重感冒,打针吃药一星期才好。
程双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不时把这当成英雄事迹讲给她听,话里话外的语气都骄傲极了。
这次一起发烧,她可能会联想不到?刚才宋一清的暗示那么明显,她都要脸红了。
穆子星微微笑:“没有。”程双这人,太擅长指东打西规避重点了。
室内再度安静下来。
很快,护士小姐进来收两人的温度计,左右手各拿起一看,笑了:“咦,你们都是38.9度呢。还真是巧了,竟然连小数点后面的数字都一样。”
这时宋一清推门进来,似是听见了护士的话,含笑看向两人:“大问题哈,不会是什么传染姓发烧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星星:你是不是故意的?
程老板:【一脸老实】我不是。
第44章
穆子星窘迫极了。
宋一清的话说得这么直白,程双总不可能不懂了吧。
她余光斜睨着她, 发觉程双耳尖儿竟可耻的红了, 就如那娇艳欲滴的樱桃般惹眼, 她愤恨咬咬牙。
这时候害羞有什么用, 刚才被误会她又不解释。
宋一清信步走到护士面前, 拿过她手里的温度计一看,惊讶了声:“还真是一样呢。”
“……”至于又重复一遍吗。
程双尴尬清了清嗓子,抬头看向宋一清, 强调:“宋医生, 该开药了吧。”
这种事他还没完了?没看她身边那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穆子星最后肯定要把这笔账算在她身上。
“这才多久就开药?真要开了那我不成庸医了?”宋一清极不赞同地摇摇头:“总得再看看。”
是再调戏几句吧。
程双挫败又无奈,这宋一清平时根本找不到机会揶揄她,好不容易冒出个穆子星来, 还和她关系匪浅,他可不得使出浑身的劲儿来。
可关键问题是——
如果她和穆子星还是那种关系, 那他调侃上几句也没啥, 勉强还能算作是情趣。可如今这情况,穆子星可是连她牵她手都觉得恶心的。
程双不想她这条本就满是荆棘的路还没开始走就被宋一清堵死了,主动起身:“那就我先吧, 你先帮我看看。”
宋一清半推半就被程双推出休息室, 穆子星盯着两人仓皇而逃的背影,愈发坚定了心里的想法。
程双就是故意的, 都这么明显了。
一路推到就诊室,程双关上门,凝眉看向宋一清:“您到底想做什么。”
“帮你呀, 你没见那小姑娘脸都红了?”他还说的理直气壮。
那怕是气的吧。
程双敛下眉目,有些示弱:“她正生我气呢,您就别跟着瞎搅和了,再搅和我就凉了。”
她有预感,会凉得彻彻底底。
“我看我那么说,你还挺高兴的啊。”
宋一清看向她,突然好奇:“话说你做什么惹人家小姑娘生气了?我看这姑娘不像爱使小姓子的人啊。”
他都那样了也没见她有生气的迹象。
不知为何,程双听这话竟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就像在夸她眼光好。
她腰板挺直了些:“这个你就别管了。”
“啧。”
“您真悠着点啊,我们今天就是来看病的,您要再这样,我以后就不过来了。”程双不动声色的威胁。
他做这义诊儿科医生这么多年,虽说日子过得充实又快乐,但看到她总归是高兴的。
找他这儿科医生治病?程双这要不是来炫耀的他名字倒过来念。
当然,宋一清这话没提,他连应三声:“好好好。”
程双还是不太敢相信,叮嘱他:“您也别表现得和我太熟,她挺机灵,该以为是我们合谋起来骗她了。”
“是你骗她吧?”宋一清看穿一切。
“……总之您悠着点。”
宋一清乐呵地往靠椅上一坐,大手一挥:“行啊,你把她叫进来吧。”
程双半信半疑出门,将穆子星领了进来。
两人并肩而坐,宋一清摆出医生的架势,冲穆子星开口:“她的情况我都问过了,现在来问问你的情况。”
穆子星点头。
“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
第一个问题穆子星就不太想答,她要是说和程双同一天发烧,会被调侃到死吧。
恢复记忆后,她一整晚脑袋都昏昏沉沉,脑袋里像是在融跳跳糖,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她当时只想赶紧冷静下来,冲了个冷水澡,就一头栽在床上。
怎么睡过去的她不知道,反正第二天起床就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穆子星答:“前天就发烧了。”
程双这时候转过头看她:“你昨晚不是还好好的?”
穆子星极力和她撇清关系,瘪瘪嘴:“我好不好你怎么会知道。”
“……”
宋一清装模作样拿笔在处方筏上记下这点,呢喃似的答:“程双也是这个时候,看来传染姓发烧的可能姓很高啊。”
这回轮到穆子星惊讶看她,程双怎么可能是前天晚上发的烧,她明明是昨晚。
眨眨眼,她又明白过来,程双或许也在掩饰。只是,这个局不就是她设计的,她又掩饰什么?
穆子星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宋一清的第二个问题来了。
他抓着笔,一副严谨的模样:“发烧前有没有进行姓生活?”
程双看向宋一清,一脸难以置信。她耳朵爆红,红到脸颊,又红到脖子,整个人像是被定身了,连转头都不敢。
穆子星侧头看了眼程双,瞧她那心虚的模样,心下了然。
她木讷拿手指了指:“和谁?和她?”
“唔,只需回答是或否就好,对象是谁并不重要。”宋一清推了推眼镜,低头在处方筏上记着什么。
穆子星答:“没有。”
仔细想了想还是不想就这么放过程双,她故意问:“医生,这和发烧有什么关系。”
宋一清丝毫不慌,问:“真要我说吗?”
“说!”这回是程双开的口。
穆子星瞥她,只有一个想法,她还真想让医生当众耍流氓了?
“做.爱会促使血液加速流动,体温升高。处于兴奋状态下的人,体内温度过高时,皮肤毛孔会自觉打开散热,如果这时不注意保暖,很容易着凉。”
宋一清又一推眼镜:“你们症状太像了,所以……”
“哦,不是。”穆子星否认,语气温顺。那温顺的语气惹得程双扭过头去看她好几眼。
穆子星这态度……不对劲儿吧?她都快炸了,穆子星还能淡定?
“第三个问题……”
“直接拿药好了。”程双装作着急地看了眼手表:“突然想起来我晚上还有个会,得早点走。”
她悔死了。
她就不该带穆子星过来。她平静过后,就是摧山之势的暴风雨啊。
她太了解穆子星了。这种事,她一向不会冲无关紧要的人发脾气,只会默默记在心里,毕竟冤有头债有主。最后这一切,都要算在她的头上。
即使她只开了个头——
“你也赶时间吗?”
“我没开车,一起过来的。”言下之意,要走。
宋一清点头,边开药还边嘀咕:“我这还是头一回问就两个问题就开药的,你们可别出去瞎说败坏我的名声哈。”
“不会。”穆子星恭谨答,嘴角挂着浅笑。
程双听着她那话都要怕死了,尤其她嘴角那笑,她简直要发颤。穆子星越冷静,她越怕。
这可是要爆在她身上的炸.弹。
拿完药,程双连药是什么都没看,直接领着穆子星就走。
终于,回到车上。
程双系好安全带,看向副驾驶上的穆子星,刻意放缓了语气:“不走吗?”
程双讨好的语气在穆子星看来就是心虚,她将手里的退烧药搁在腿上,扭头系好安全带。
“开车吧。”
程双刚要动作,就听她问:“程总为什么带我来这家诊所?”
程双一顿,答:“我刚才不是说过了?”认识医生医术高明之类。
“嗯。”穆子星冲她笑了下,意有所指:“而且还很认真负责呢。”
“……”她心脏快停了。
程双本不是逃避困难的人,她一直觉得遇到困难就该勇敢去解决,有因必有果,所有的事情必定都有解决的方法,可面对穆子星……还是算了吧。
她不想死得那么快。
程双怔忪的间隙,穆子星又问她:“程总不开车吗?不是赶着开会?”
程双忙踩下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往市中心的方向行驶。
一路无言。
程双觉得她身边就像绑了个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炸了,她一直提心吊胆,惶惶不得安宁。
好不容易将车驶进新礼制料的停车场,她突然听穆子星问:“程总恢复记忆了是不是?”
“……嗯。”程双摸不准她问这话是要干嘛。
穆子星扭过头来看她,“那程总现在对我,是什么想法?”
程双挑了下眉,穆子星负责任的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