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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眸间平静如水，仿佛不认识她一般。

　　“叶冥？”柳千寻惊讶地望着她，又看向凌钰，她挥挥手，示意叶冥退下。

　　“属下告退！”叶冥行礼后离开，走之前看了柳千寻一眼，依然想不起来眼前是何人。

　　“她被我用药蛊抹去了记忆。”凌钰淡淡说道。

　　“你为何要这么做？”柳千寻想起白若溪之死，再看叶冥这样，心里闷闷地疼。

　　“若非如此，她成天惦记着小郡主之死，岂不是跟废人无恙。”

　　“可你这样对她太残忍了，小郡主为她丢了姓命，你却让她忘记了她....”

　　“那与我何干，叶冥没完成任务本就该死，本宫留她一条命不过是惋惜她的一身剑术，左手没了还有右手，还能替我办事。”凌钰面无表情说着，实则叶冥断臂后被修罗门人寻到已是奄奄一息，被带回长宁府后，凌钰便用药蛊为她止痛，同时也抹去了这段痛苦的记忆。

　　对叶冥来说，活着比死更加痛苦，不若忘记一切，断爱绝情。

　　可凌钰，从不喜欢解释。

　　柳千寻苦笑，惨白的脸渐渐失去血色，“呵呵，所有人在你眼中不过是棋子罢，既然如此，你为何又要牺牲谌青之命救我。”

　　“对，我只留有用的棋子，我就是这么冷血的人，你第一天认识我吗？”她也不知为何要这样对柳千寻说话，就像堵气一般。

　　“是，这么多年以来不曾真正了解过你，不若蔺无命那般懂你，所以留在你身边的人不是我。”柳千寻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去，凌钰忙上前一步，“你去哪？”

　　“我自己想办法救她！”

　　留下这句话柳千寻决然而去，凌钰连留她的言语都无力说出。心已然如此，说多又有何意义，如今她都能为了秦君岚对她招招致命，她所做的一切还有何意义？

　　她扶住胸口，柳千寻对她所言所行，真是比剜心还痛。

　　“公主，你何苦呢，为何不告诉楼主子母蛊虽无解药，但只要母蛊不死，子蛊附体者也不会死，你从没想过杀女皇，不过是为了...”

　　“不用你多事！”凌钰释放情绪后，变得更加冰冷，蔺无命实在为她不公，为何明明不是这般，偏要做柳千寻眼中的“坏人”。

　　“启禀公主，谌青的衣冠冢已搭好。”侍卫来报。

　　“知道了。”

第98章 一触即发

　　凌钰苦笑, 恐怕柳千寻一直觉得她是个视人命如草芥的魔头，可惜她永远也不会看到凌钰不为人知的一面，正如长宁府后院的那座衣冠冢园。

　　她走至谌青墓前, 闪电立在墓碑之上，原是雄鹰的犀利之眼，如今却布上一层淡淡愁绪，它好似能够感应到谌青的离去, 想蹲守在这里多陪陪她。

　　凌钰手握一壶枇杷酒, 望着谌青的墓碑有些出神，“抱歉，不能让你落叶归根，府中新酿的枇杷酒, 你尝一尝。”说罢将酒撒向地面, 留下一半一饮而尽。

　　她依稀记得有一年与父皇出去狩猎, 在森林里把谌青当成了猎物险些射死, 原是她误闯狩猎森林。凌钰见她衣衫篓缕, 猜想她是个乞丐，便扔了一些吃食给她，没想到她却一路跟着自己, 她说自己是个孤儿无家可归, 凌钰便收留了她。

　　原本只是把她当成一个下人看待，可她竟敢偷看自己习武, 凌钰见谌青聪明便允许她与自己一同练习。小时候那段时间的相处, 凌钰还历历在目, 谌青对凌钰尊重有加，更加视为恩人，但从修罗门成立的那一年开始，她便自行请命，去冀皇宫潜伏，以备不时之需。

　　谌青的死她很遗憾，甚至有一丝悲恸，她将所有的情绪化为沉默，一壶酒，一人独酌。权当她自私，对她来说，柳千寻的安危更加重要。可惜，柳千寻从来不懂凌钰的用心，凌钰也不需要别人懂她，她更不希望柳千寻懂她，反正她早已习惯。

　　“长公主！”忽然府兵匆匆跑来，先向蔺无命叮嘱了一番，他愕然，忙向凌钰汇报，“门主~”

　　“怎么了？”

　　“瑜州附近的驻兵有异动，正在向启县开拔，不日将兵临城下。”蔺无命惶恐地望着凌钰。

　　她似乎并不意外，淡定地将酒壶放在墓碑前，抬头看了一眼上空，微微叹口气，“终于开始了吗？”秦君岚的宏图霸业，不管她用什么计谋，都无法阻止。

　　实则从布兵图完成的那一刻起，秦君岚已欲出兵其他三国，凌钰率先得到消息便先切断瑜州水源造成旱灾，后用美人计，只是为了拖住秦君岚，以让她准备羽国迁都之事。

　　如今所有事准备就绪，羽皇宫正在秘密撤离，这仗便开始了。

　　“传王、李、卫、杨四位将军。”凌钰的心思不足人猜透，她不会向任何人表露自己的目的，就连柳千寻都以为她的美人计，真的只是为了布兵图和军策论，实则那些只是辅佐而已，拖延时间才是最重要的。

　　羽国虽有精兵三十万，亦有凌钰筛选出来的八位将才，但依然不足以与冀国四十万赤甲军抗衡。凌钰与四位将军分析天下之事，谋略应对冀国出兵之策，总觉得秦君岚对启县出兵只是初试牛刀。

　　只是这样一来，瑜州十县便没有军队驻守，难道她会置瑜州于危难中？就不怕她趁机发兵瑜州吗？

　　“长公主，吾等主张发兵瑜州，分散赤甲军注意力的同时，向启县派兵两万支援。”卫东临为羽国第一将才，是凌钰从军中提拔，擅长行军打仗，深得器重。

　　“瑜州不可能是空城，冀女皇必然会有其他打算....”凌钰来回踱步思忖，想起瑜州曾经的种种，忽然想起云尧，顿时豁然开朗。

　　“公主有何高见？”

　　“就依卫将军所言，先发兵两万支援启县，另择三万精锐向瑜州逼近，其他之事本宫处理。”凌钰面容清冷，露出一抹魅惑之笑，叫卫东临忽然就失了心神，待她回头来，他忙低下头，躲避他不敢迎接的目光。

　　“四位将军先退下吧，余下之事容迁都之后再行商议。”凌钰虽为女子，却有着不怒而威的气势，她的凌厉之色让整个羽国都为之生畏。

　　“臣等告退！”

　　凌钰忧虑深远，她若没有猜错，秦君岚定会将弃子重新利用，这也是宫变秦君岚留下云尧的原因。这人不能留了，哪怕是曾经的铁卫军，两三万人马也足以消耗羽国的军队实力。

　　“无命~”

　　蔺无命迅速出现，随时待命，无论何时凌钰呼唤他，他都会第一时间现身。

　　“传令，一路截杀云尧部队，无需恋战，只需消磨他们时间，能杀了云尧最好。”凌钰果断下达命令，她想截住瑜州的支援，既然秦君岚想进攻启县，她便断她后路。

　　“属下遵命！”蔺无命忙转身去传令，门外一府兵又匆匆来报，“长公主，皇上来了。”

　　“他来做什么？”凌钰话音未落，只见身穿龙袍的凌犀已经走进。

　　他容貌俊秀却仍有稚气，龙袍加身却纤瘦不已，明是一国之皇，却缺乏王者气势。他看到凌钰便面露喜色，毫无君王架势，“皇姐~”

　　“参见皇上~”凌钰情绪没有波澜，只是淡淡行礼。

　　“朕说过，皇姐不用行礼的。”凌犀忙将凌钰扶起。

　　“今日开拔钟山郡，皇上为何跑长宁府来了？”按照凌钰计划，今日皇帝以及宫内王公大臣必须迁移新都钟山郡。

　　“我想皇姐跟我一起走，你一个人留在正邑我不放心。”凌犀上前亲昵的挽着凌钰，始终面露笑意，十分亲近她。

　　“我不会走的，正邑是羽国要塞，将来会是战事最热烈之地，必须有人驻守。”

　　“有将军他们何须皇姐亲自坐镇？朕会担心你的，皇姐不去，朕这心里总是有点慌。”凌犀年幼继位虽仁厚却毫无主见，一直以来都是凌钰帮衬他统筹国事。

　　“皇上，您已经十四了，亲政已有两年，不要过分依赖我，等这场战事之后我便把兵符还与你，在此之前你还是用心学习，努力给皇家开枝散叶。”凌钰面露厉色，对待凌犀，她向来严厉，凌犀敬重她又怕她。

　　“朕不喜欢那个女人，再说皇姐尚未成亲，朕也无心娶亲，朕想娶像皇姐这样的。”凌犀露出天真的笑意，凌钰的脸却暗沉下来，“我成不成亲与你何干？你且做好你的皇帝，为羽国皇室保留根基便好！”

　　凌犀见凌钰指责自己，当即也气上心头，大声说道，“你以为朕稀罕做这个皇帝，皇姐喜欢的话，皇位给你好了。”

　　“啪！”一个沉重的掌掴落在凌犀脸上，他被打倒在地，惊恐地望着凌钰。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羽国历来没有女人当皇帝，父皇临终托孤，让我辅政于你，你呢？这么多年来一点长进没有！”凌钰怒不可竭，从未这样发过脾气，惊得凌犀不敢相信眼前之人，是那个淡定自若，总是笑魇如花的皇姐。

　　“皇姐....”

　　“我创立修罗门为你消除异己，好不容易根基稳固了，冀女皇野心勃勃试图倾吞天下，我连寻儿都牺牲了，你竟如此没用！你以为本宫稀罕你的皇位吗？”凌钰像是找到一个出口，连日来压抑的怒气和心殇，在这一刻尽数宣泄出来。

　　“皇姐，我错了...”凌犀抿着嘴唇，不敢多言。

　　“马上出发给我滚去钟山郡！不许再回来！”

　　“是，皇姐保重...”凌犀捂着脸，带着不舍与无奈，战战兢兢望着凌钰离开了。

　　凌钰气红了眼，那一巴掌抽在凌犀脸上，也打痛了自己的心，她从来都习惯了隐藏自己真实的情绪。她能够容忍任何人对她的偏见和愤恨，但她看着皇帝还如此无能懦弱，便觉得自己所有的苦心都付之东流，实在令她痛心！

　　最不值得便是，她失去了柳千寻的心。虽然这一切她当初都曾预料，可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还是那么痛楚。她无力地坐在椅子上，托着额头，院落中的树叶被风微微扬起，凌钰走到院中，胸口一阵闷疼，轻咳之下，嘴角微微流下一抹鲜红，抬眸之际，仿佛出现了柳千寻的身影，她真的离开了，离她越来越远。

　　她要去哪救秦君岚？如今她进退无路，带着伤要去哪？凌钰忽然有些后悔放她离开，可就算追回来又能怎样呢？

　　“门主~”蔺无命只敢待在一边望着她，心如刀割，若能够代替凌钰承受一些，他真的愿意为他承担厄运。可她纵然深陷漩涡，也不会向任何言说，更不会向命运低头。

　　两国战争一触即发，她会输给秦君岚吗？蔺无命隐隐担忧。

　　经过亦清羽药方的调理，秦君岚的气色好了些许，但还是虚弱，每日总有几次腹痛的时候。她不知自己身患何毒，也不知自己还能活多久，再不实施计划怕是来不及了。

　　每日批阅奏折她都会带着云瑾一起，她会教云瑾如何去审阅各地税收、水利、乃至地方治理等奏折，除此之外，将一些治国经典书籍，都逐渐教授于她。云瑾本就是大家闺秀，从小博古通今，只是稍稍点化，她便懂得举一反三，觉悟甚高。

　　就连商议军机大事，她都会带着云瑾。

　　“瑾儿，近日来要辛苦你了，你须早日掌握这些，朕也不知自己还有多少时日。”

　　“我不许你这么说。”每每说到此，云瑾心中就压抑地痛，如果她能选择，她宁可不要这样的信任，她怎会不知道秦君岚要传位菓儿之意。

　　“不管怎么样，朕的位置迟早会传给菓儿，只是他年幼，不可能担当国运，届时只能靠你。”秦君岚不相信任何人，在这偌大的皇宫里面，她只相信云瑾，只愿意将一切托付给她。

　　“皇姐，你不会有事的，你是真命天子，上天佑护，谁都不能奈你何？”

　　秦君岚面露笑意，如今她连笑都不若曾经那般开怀，总是带着淡淡的愁绪，曾经那深如大海的双眸，如今黯淡了许多。只是她那巍峨的风姿，不曾减退过。她抚住云瑾肩头，总觉得有愧于她，“朕知道幽居深宫 ，身兼重责会很辛苦甚至孤寂，可朕没法相信别人，希望瑾儿你莫要怪朕。”

　　“瑾儿惟愿能为皇姐多分担些。”听到秦君岚之言，云瑾鼻间酸涩起来，无论她如何端庄优雅，秦君岚总能轻易激起她内心的波澜。

　　“若她-ri-你成为太后，你切记不可尽信，不可独信，不可不信，明白吗？若朕不在了....”

　　“你不会不在的！不会的！”云瑾忽然一把抱住秦君岚，双眸含水，也许她自己都不曾想过有天会有这样的勇气，敢抱住她，她那样怕失去，生怕这世上最美好的人就此凋零，那她此后的日子该是怎样的黯淡无光？她不敢去想。

　　秦君岚表情微变，似是感应到什么，只是那种感觉一闪而过，又恢复常态。她只是淡定地轻拍云瑾后背，“好了，朕以后不说此话就是了。”

　　听到此言，云瑾才慢慢稳定情绪，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失态，忙松开秦君岚，脸颊泛红，秀美无双的眸间还闪着晶莹的泪珠。

　　“瑾儿，朕且问你，瑜州驻军尽数派往启县，瑜州城无军可守，若是羽国趁机断我后路，该如何是好？”秦君岚想考验云瑾对于时局乃至行军之法的参悟力。

　　云瑾思忖片刻，言道：“皇姐当初留下云尧那支军队不杀，反而养在冀都城外，或能一用。”

　　“可朕怎知云尧不会再有反叛之心呢？”

　　“云尧当初反派不过受人唆使，他维护铁卫军之名未尝不是忠君爱国，他犯上作乱皇姐反而宽厚以待，足以令他感恩戴德，加之母妃那次的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