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窦放,这一举动倒是让嗣水十分不解,“殿下怎么知道有这么一个人?还特意叫过来给他赏赐?”
“殿下哪里知道窦放?”嗣音坐下喝了口水,“殿下只是吩咐要是有人领兵出战都这么赏赐。”
“为何?”嗣水还是不明白,毕竟嗣音突然吩咐她带上面具去请窦放过来,又特意嘱咐了不要吓到他。但是嗣水一贯干的活都是拿自己这张夜叉脸去吓人,还从来没说请过谁,嗣水当然不明白,想要追问下去。
但是嗣音觉得嗣水反复追问太麻烦,干脆挥手让嗣水去干自己的事情,自己则回到帐子里守着洛钰。
为何要给这样的赏赐?
嗣音微哂,家国情怀说白了都是虚的。那位小伍长也是年纪小,一时激动上头,才愿意干这么危险的事情。本来城中驻兵就不多,分给他的顶多就一百人。杀到北狄大营倒是的确能给北狄一个“死守”的印象,可是他也没有想过自己能不能回来。
苏霁茗并不是将才,要她分配物资打点关系自然是得心应手,功夫也不差,可是却不会排兵布将。洛钰想过北狄不来攻城怎么办,甚至连这位小将要是回不来的情况都想得明明白白,只是知道苏霁茗的姓格,没有跟她提罢了。
黄金布帛动人心,就是没有杀意,这么贵重的赏赐下去,也能勾起人的斗志来。更何况这样不仅仅激励这一个,更是给别人一个暗示——只要上阵杀敌,我也能有这样的赏赐。
所以就算是真的这个小将上了战场害怕了,也会为了这些赏赐拼命的。说不定就因为这股勇气真的能杀回来呢。
倒也不是说洛钰心里见不得别人忠肝义胆,只是对于洛钰来说,所有的情况都要按照最坏的去估计。宁可准备周全,也不能出一点纰漏。
嗣音担心隔墙有耳,并没有对嗣水把话说全。但是心里早就把洛钰的心思揣摩明白了。殿下这个人,能最大化利用价值的,绝不会让自己蒙受半分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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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苍的军队杀进了营中!”
“什么?”胡木德又惊又疑,“他们怎么敢?快布阵迎敌!”
侍从苦着脸,“本来咱们昨晚回到营帐中就没有休整完,都没能想到大苍敢杀进营帐中。而且他们的队形变幻莫测,现在咱们的营帐被冲撞得不成样子,难以在短时间内布阵。”
胡木德一听这话更是生气,“取本王的马来,本王要亲自会会这个敢杀进咱们营帐里的人,看看是谁?”
北狄王的马里主帐并不远,几乎是北狄王穿好盔甲的同时,马匹就已经准备好了……窦放一行人也撤退了。
窦放一行人本来就是要杀北狄一个措手不及,但是北狄已经反应过来就显然不利于窦放他们了。所以窦放也算是当机立断,一看北狄有反击的架势,立即撤退。
北狄王算是扑了个空,气得脸色铁青,干脆号召人马,打算继续攻城。
这时候窦放一群人已经回到了城中。苏霁茗一听北狄要来攻城,立即跑到了城墙上,指挥守城的准备。所以当北狄王到达城楼下的时候,大苍的军队已经在城墙上蓄势待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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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士气
两方也算是交过手,北狄总不至于还是毫无防备的样子。大苍放箭,北狄就拿盾牌抵挡;北狄架云梯,大苍就放火来烧。但是长时间相持不下,先顶不住的还是大苍这面。
“监军!”副将喊苏霁茗,“北狄人多,咱们兵力防守又不够,再这样下去,肯定抵挡不住啊!”
苏霁茗当然也看出来这一点了,但是今日的战役实在重要,内城又不能像外城一样放弃,她也只能硬抗。
“告诉将士们,再坚持一会!只要能退敌……”苏霁茗刚喊到一半,就被后面的声音打断了。
明黄色的帷幕架到城墙上,战鼓声略微愣住了一瞬间再次疯狂地响起,被嗣水护卫着的洛钰身着软甲走上了城墙,搭弓挽箭,亲自射出一箭。然后洛钰高举手中的虎符,喊道:
“本殿与诸位同袍并肩,若不退敌,誓死不还!”
洛钰一出现,双方本来胶着住的战局立即陷入高涨。北狄是拼命想登上城墙,而与此对应的是,大苍这面同样更加奋勇地杀敌。
虽然说诸位将士早就知道这位长公主来监军,但是因为洛钰一贯不出帐,根本没有几个见过公主真容的。
反而是苏霁茗一直奋勇作战,所以将士们几乎默认苏监军就是身先士卒的模范,她能起到的鼓励作用并不是很高。
而现在战局正是紧张之时,大苍因为人数不足,士气正有一些懈怠。洛钰这么一出现,几乎是给诸位将士吃了一记定心丸。
毕竟那可是皇室血脉啊。连公主殿下都能站在这里出战,难道还不能说明必胜吗?
所以大苍突然高昂的状态,让北狄王也发现了问题的原因。
“传令下去,”北狄王看着城楼上那道连刀都不拿的身影,目光中是势在必得的野心,“若有能俘虏苍国长公主的,本王亲自封为一个部落的首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洛钰明白的道理,北狄王应用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但是没一会儿,北狄王就发现北狄的士气越发低迷起来。
“王!”侍从跑过来禀告,“那位苍国的公主身手十分矫健,再加上她身边长得如同罗刹耶的一个女人,咱们现在非常不利!”
北狄王眸色深沉,闭上眼睛狠狠喘了两口气,“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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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如今大苍士气高昂,属下以为不应该蛮攻。”
一名谋士模样的男人给北狄王出建议,“现在的大苍,好像一头被关进笼子里的野兽,凶悍和野姓都是可怕的。我们如果与这头野兽碰面,必然是两败俱伤。”
“但现在这头野兽已经关进了笼子里,只要饿上几天,把力气都耗光。那么到时候我们根本不用费力气,就能杀掉这头野兽。”
“宛城本来就小,没有什么粮食储备。如果我们把现在宛城里面的粮食耗光,吃不饱饭的大苍战士根本没有办法与我们作战。那时候再攻克宛城,必然容易得多。”
北狄王听完这位谋士的建议,并不是很高兴。任谁到嘴边的肥肉突然要回锅继续炖下去,都不会让人觉得开心。
但是显然谋士的分析是有道理的,北狄王也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最终还是咬着牙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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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变化
城中。
苏霁茗根本没有想到洛钰会出现在城墙上,更何况拿刀拿枪的事情根本不是洛钰做的。但是一转眼洛钰加入战局,苏霁茗反而放下心来——
这不是洛钰。
“当然不是我。我又不会功夫,上城墙上就是活靶子,干嘛要上去?反正嗣木会易容,扮成我的样子还是没有问题的。”
洛钰抱着暖炉,窝在榻上,接着给苏霁茗讲接下来的计划,“北狄应该已经开始防守,我们现在只要做出一副急于挑衅的样子就可以了。一会儿找几个人去城墙上敲战鼓,敲累了就骂阵,总之演的过去就可以。”
“今天先不要妄动,算作休整的时间。趁着今天夜里,开始转移人员。最后留到城里的,就那么几个敲鼓骂阵的就可以了。”
苏霁茗闻言思考了一下,应和道,“阿钰说的有道理,只是一点,走之前不如把敲鼓的换成羊。把羊绑上,羊踢前腿,自然也算作敲鼓的效果。这样也不至于留下几个人了。”①
洛钰其实并不在乎留下的到底是羊还是人,只要计划没有问题,怎么做都可以。只是嗣音在送苏霁茗出帐子的时候对着苏霁茗笑了一笑,“苏小姐真的是变了许多,但仔细想想,却还是您而已。”
苏霁茗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但是心里也有几分感叹。她跟嗣音想到了一起去,当年在洛钰的殿里,苏霁茗给一个犯了错的宫女求情,惹恼了洛钰,还是嗣音过来调解的关系。
如今苏霁茗虽然还是有点圣母病白莲花,但是已经可以很理智地提出代替的办法,再也不是当年那种毫无原因的顶撞。
曾经有人疼宠,有人护着的时候,凭着一腔热血就敢行侠仗义,最好是跟权贵对着干,否则都看不出来自己有多么的高尚。等到没有人那样保护的时候,再回过头看当年的自己,就是被人利用而不自知。
苏霁茗没有感慨一会儿,毕竟还有很多事情要她来忙。
而在帐中,洛钰送走了苏霁茗,又慢慢躺回到榻上。那天吐一口血看起来没什么大不了,但是根本没有药材来调养,加上这几天洛钰始终在谋划耗费心神,甚至连主帐都不去了,一切吩咐全在公主帐中下达出去。
也就是赶上了苏霁茗忙得脚不沾地,要不然洛钰这几天一步未走,早就会引起苏霁茗的怀疑。
“嗣音,查胡木德部落的探子有消息没有?”
“回殿下,探子并没有给什么重要的消息过来,但是在信里提到,胡木德的部落好像的确有什么隐藏的秘密。”
“知道了,”洛钰倦怠地挥挥手,“如果有什么消息再来告诉本殿,姣姣那里肯定很忙,你们几个都去帮忙,留下嗣木在本殿身边伺候着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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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苍正在敲鼓骂阵,咱们要不要出兵?”
“不必,他们根本挺不住几天,随他们敲去。等到他们连战鼓都敲不动的时候,咱们就一举拿下。”
“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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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吊羊击鼓也称悬羊击鼓,也是"悬羊击鼓,饿马提铃"或"悬羊击鼓,饿马嘶草"。
小白被围困在山上,人困马乏,粮草断绝。正在危机的时刻,有士兵来报,探知山的东南有一小路可经青州赴临淄。小白闻之大喜,命手下兵卒捉来十余只山羊,拴住后腿,吊在树上,前蹄下置一面战鼓。又命士卒在山上挖出战壕,将饥饿的战马放置在战壕中,自己率兵悄悄下了山,沿山路经青州回到临淄登基坐殿,人称齐桓公。此时,悬羊山上,山羊、战马饥饿难耐,山羊前蹄乱蹬,擂鼓震天;战马也因饥饿在战壕中奔跑寻草,互相撕咬,马铃声响成一片。山下的公子纠好不得意,认为用不了几日,齐王宝座便可手到擒来。没想到,齐桓公小白率兵从背后杀来,大败鲁军,鲁庄公见此,被迫杀掉公子纠向齐国谢罪。
清兵来到石城奉命捉拿范阁老,求胜心切。但是石城坚如磐石,易守难攻。兵士无破城良策,闯入丛生草莽的深涧中叫苦不迭。石城内的范阁老悠哉游哉,而石城外的清兵将士则心急如焚。正当双方僵持之时,范阁老使出吊羊击鼓战术,将山羊一只只捆好倒挂起来,让其两只前蹄接近鼓面,羊被吊得难受,两只前蹄奋力敲击鼓面,山谷内就传出了震耳欲聋的响声。受命的来将不知是计,疑为神所克,又恐难于复命,为朝廷所治罪,最后竟自刎于石城山下。
第111章 发现
北狄王的信心只是维持了两天,就已经有人觉得不对劲了。
“王,苍国这几天日夜不断地敲鼓,但是却没有真正的出击。是不是已经撤退了?”
“不可能!”当下就有人提出反对的意见,“若是没人,怎么会有鼓声传来?根本就是苍国引诱我们上当的伎俩!”
“你们就是一群缩头乌龟!苍国除了阴谋诡计,还有什么?连这些都怕,根本不值得称为勇士!”
“要不是你们每次都冲动,我们也根本不会中计!明明受过教训还是不长记姓,难怪让你领兵次次都会失败。”
两拨人各持己见吵作一团,让本来就烦躁的北狄王更是心烦意乱。忍了一会儿见两方都没有闭嘴的意思,北狄王终于大喊一声,让两方闭嘴。
“都闭嘴!让狄思木点一队轻骑去探查一下情况,看看到阵前,大苍出不出来迎战。”
北狄的军队去得快,回来的也快。狄思木脸色并不好看,但还是回到营中回禀北狄王,“王,苍国已经跑了!我们的士兵爬上城墙,发现他们把羊吊在战鼓上,羊一踢前腿,战鼓就会响,根本就没有人了。”
狄思木的话音刚落,北狄王脸色铁青,气得浑身发抖。
“好啊,好啊。竟然如此愚弄本王!”
北狄的军队顺理成章地推倒了内城的城门,一窝蜂地冲进了宛城内城,但是苏霁茗走之前几乎一把火都烧得干干净净,北狄军队再怎么找,也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物资。没有办法,只能原原本本地回禀北狄王情况。
但北狄王听到这些话,反而没有刚才那么生气,只是挥了挥手让报信的人退下,自己坐在主座上闭目很久,才从唇缝里挤出一句话——
“木达拉,你生的女儿可真是好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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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皇宫。
洛琢把信鸽传回来的信摆在了罗源面前,神情冷峻,眼睛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忧愁。
“宛城传来消息,说是曹将军为国捐躯,主力全歼,苏监军和洛钰带兵已经撤退回到了榆城,幸运的是没有人员伤亡。”
罗源皱起眉毛,“若是为了稳定军心,苏监军留下也就算了,公主凑什么热闹?就算你给她带去几个侍从,也应付不了战场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