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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晗予点头，“这孩子有点灵气。”

　　今天是她们第一场戏。

　　为了完美呈现出她们二人的纠葛，以及感情的递进，所以他们拍戏的时候也是完全按照时间顺序来的。

　　第一场戏当然就是遇见。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宁晗予已经近三十岁，是个“老阿姨”了，但是她此时涂上淡妆，浑身气质一变，变成了一个活脱脱的高三少女。

　　其实重要戏份，更重要的是师故当年长大后的故事。

　　她身上穿着白蓝色运动校服外套，里面套着一件白衬衫，怀里抱着课本进了教室。

　　沉予在镜头后，神情恍惚。

　　灯光就位，action。

　　宁晗予低头打开课本，和课堂融为一体。铃声一响，外面炎热，有蝉叫声让人心神不宁，冷震夹着化学书走进教室。

　　宁晗予抬起头，微微方法的瞳孔和小幅度颤抖的眼皮精准的反映出了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师故第一次看见老师，老师已经夹着书走进她心里了啊。

　　沉予坐在摄像机后嘴角勾起，找她果然没找错，影后入戏了。

　　赶过来的盛浅站在沉导身后，安静地看着屏幕里的恋人。

　　见过宁晗予所有的样子，就是没有见过以前高三时候她的样子，这也是她为什么愿意过来的原因。

　　讲台上，冷震简短自我介绍以后，便开始授课，她提笔在身后黑板勾画方程式，动作利落潇洒。

　　一节课并没有太多镜头，拍摄半小时，其实剪到电影里，也就一两分钟的事情。

　　这一条意外的融洽，一条过。

　　接下来就是工作人员的任务，演员们补妆的补妆，背台词的背台词，要过好一会儿，才能布置出一个逼真的场景。

　　第二镜。

　　是学校中午放学。

　　师故是半走读半住校生，中午放学后会根据心情选择去学校或者回家吃饭。化学课正好是上午最后一节课。

　　铃声响后，冷震准时下课，同学们一哄而散涌出教室门，与高一高二学生争抢食堂。

　　师故低头写笔记，心却越来越浮。

　　她所在的高三教学楼，是进校门正对的一个楼，她在三楼，窗外是孔圣人雕像，而师故的座位又刚好靠窗，因此，她只要一站起身，就能看到学生川流不息涌出校门。

　　宁晗予顿了顿笔，鬼使神差站起身。

　　透过窗户，正好看到冷震走出教学楼，她穿着一个白色小坎肩，黑色制服裤，高跟鞋，一步一步走的十分有气质，纵然是今天，想起这一幕，沉予依然能感受到有咚的一声砸在她心上。

　　学生在看老师，从远处看，又是一处极美的风景。

　　从那以后，每一节这堂课后，师故都会等到教室里人都散去，看着老师的背景走出校门，她自己再回家。

　　因为姓格原因，沉予一直没告诉智清，有句话说得好，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就像她永远也看不见师故做的事，而这部电影，就是以学生视角，讲述她们纠缠的这些时候。

　　今天的戏份拍摄完毕，这会已经是下午了。沉导一声“卡”以后，宁晗予一秒出戏，两人眼睛一对，一前一后神神秘秘走进化妆室。

　　御用化妆师被嘭地一声拒之门外。

　　“怎么来了？”宁晗予还是一身学生服，但是整个人的感觉已经跟师故截然不同。

　　“来看看你，毕竟没有跟你上过高中，来看看你上高中时候的样子。”

　　盛浅钻到她怀里，两个人贴在一起。

　　“这是什么？”

　　盛浅凑过去一起和宁晗予看着手机，屏幕上是一封邮件。

　　“《演员的诞生》？是最近那个比较火的综艺？”

　　宁晗予弯眼一笑，“是啊，节目组问我能不能去当其中一期的一个导师。”

　　盛浅思考三秒：“我挺喜欢看的。”

　　宁晗予一拍大腿：“去！”

　　沉予反复看着今天一整天拍摄的片段，反复推敲，其实能用在电影里的并不多，甚至说，还有些平淡。

　　但是看一些小说，比如《活着》，会发现整个叙事平静地很，没有波澜壮阔，没有撕心裂肺，却让人在看完之后很长时间有不得劲的难受，这就是悲剧。

　　沉予想，也许本该就是这么平静的开始，平静的结束，甚至她想在大街上大哭一场，都没有像样的理由，就像她们，也是悲剧。

第五十六章

　　盛浅看着怀里人得意的模样, 有点想笑, 就问她：“你为什么演技这么好啊？”

　　“我是影后啊傻子。”宁影后把盛浅微微后退了点的身子又一把带过来，把她重新圈在怀里。

　　“嗯……演戏快十年了，但凡用心的, 演技都会好吧。”

　　宁影后大人认真作答起来。

　　不过, 一直跟她的演技并驾齐驱的，还有对她的爱，从无到有，返璞归真。

　　从未停下脚步。

　　第二天的拍摄，是讲师生两人第一次告白的。

　　师故不像智清一样, 从来藏不住浓烈的感情，如果在心里已经很在乎了, 那么这些东西达到一个峰值的时候，就会喷涌出来。

　　夜晚，自习，空气微凉。

　　这边有一个小喷泉，正春天的时候，动物声还不是很响，师故背着书包在石凳上坐下，抬眼，看着那个一直亮着灯的房间，比月光还要明亮。

　　智老师忙着给她们备考，回家比学生们还要晚。

　　师故正打算睡一会儿的时候，办公室的灯灭了。

　　她来了。

　　师故瞬间清醒。

　　宁晗予站起来后, 片场的一切都必须随着她动。

　　师故装作刚刚来的样子，“碰巧”和智清会面了。

　　“智老师，给你。”

　　“啊？”智清愣了一下，然后接过师故手中的包。

　　她知道智清不爱用手机，特意选了一只腕表，她知道智清水不离身，就选了一个日本制造的水杯，希望她能喜欢。

　　“我想要你快乐，智清。”

　　说完师故就走了。

　　沉予躲在镜头叹了口气。

　　如果一开始不做的这么绝，不把两人的关系捅破，那么到现在，一定还是很要好的朋友。不过，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如果。

　　其实，师故在水杯里，放了一个戒指。

　　智清一定会看，她一定会知道。

　　第二天，作业本发下来的时候，师故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心跳的扑扑快。

　　果不其然，打开第一页，那个很漂亮到戒指被用胶带固定在纸上，那张纸上写着八个字：

　　心无旁骛，脚踏实地。

　　那天，师故翘课，整整一天没有来上学。

　　第一次告白，就这样被婉拒了。

　　有时候沉予会想，如果她拒绝地再狠一点，那么也不会有后来千八百次的纠缠。

　　沉予看着镜头，无数次有那个想法，自己的爱对她而言是不是已经没味儿的口香糖，埋汰，还粘人？

　　那么她放手了，这些年她过的满意了么？

　　电影官微发了定妆照，宁晗予盛浅转发，挂在头条上一整天。

　　智清看到以后，浏览了一整天关于电影的所有新闻。

　　然后，抱着手机哭了一整天。

第五十七章

　　恨她明白得太晚, 等到她想再把她挽回的时候, 两个之间早已经是面目疮痍的模样。

　　智清有什么资格再去找她？

　　沉予或许早就忘记了，她把不愿提起的旧事再次重提，告诉沉予她还记得, 换来的, 大概是她的嘲笑。

　　沉予忘记了。

　　那么自己，也装作忘记。

　　在时光里的那一句急促的“智老师”，被这些年浸润地模糊一片，本该有的、不该有的墨迹，都糊成一团, 让智清沉予想要用力看见也看不见。

　　感情之间要是隔了年，恐怕就不能再遇见。那些破镜重圆的、情有独钟的、留在原地的, 都是离她们很远的，别人的故事。

　　她们老了，她们也走不出自己的画地为牢。

　　宁晗予果然作为导师出席了最近正火的演技节目，她翘着腿坐在嘉宾席位中央，看着台上一位位青年演员群魔乱舞。

　　宁晗予的嘴角不住抽抽，但是作为嘉宾的最基本素养，她不能这样，总得给主办方留点面子。

　　这样一直保持到最后一刻，一个年轻女演员饰演著名电影里的一段哭戏，眼泪一滴未掉，哭声却响彻了整个舞台，直到哭音落下, 宁晗予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这一段被网友截下来做成动图，火遍整个网络。

　　盛浅才觉得让她去参加什么综艺怪难为她的。

　　她坐在剧组，捧着脸，抱着水杯，笑地上气不接下气。

　　宁晗予走过来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目光移到她打开着的平板上，屏幕上正是这一段的剪辑，脸瞬间便黑了。

　　盛浅赶紧把平板合上。

　　宁晗予脸色苍白，盛浅关切地扔了个眼神，宁影后这才说出这场戏反复拍了几次，刚刚才导演也没通过。

　　宁晗予的演技不必说，跟搭戏对手的默契也逐渐提升，那么戏过不了的可能就是，导演本人不满意。

　　这场戏是老师智清连续讲课不停歇，在隔壁班讲台上低血糖晕倒，消息传到了师故所在班级，师故第一个带头冲到了另一个班级，紧接着，一个班同学哗啦走了一半。

　　她是很好的老师，她是很好的学生，错就错在她们都是女人。

　　那时的场景，沉予总是无法忘记，十八岁的她看到倒在讲台上的智清，慌得不能自已。

　　导演又召集了各部门，这一次所有人表现得都非常好，不过沉予还是不满意。

　　宁晗予走到摄像头跟前，语气不善：“沉导，我知道你在找寻你记忆里的那种感觉，可是这终究只是电影，无论怎么演，也在没办法呈现出当年了。”

　　沉予愣了半分钟，没说话。

　　“您是聪明人，该往前看。”

　　“我知道。”沉予动了动喉咙，“可我就是走不出去。”

第五十八章

　　“导演, 我不是故意说这些话。”宁晗予心里的一点点不满也即刻消散, 她可以真切理解沉予的心情，因为她曾经也是那样。

　　“我是想说，您可以试着放下。”

　　话音刚落, 宁晗予便有点后悔了。

　　沉予点点头：“如果让你放下她呢？”

　　盛浅坐在一旁, 膝盖上放着一本书，长发垂在脸侧，手中捂着水杯，慢慢翻书，片场很是喧哗, 各部门的人来来往往，群演们来回走动, 有点知名度的演员们频繁补妆，每个人急匆匆的步伐似乎都能扬起尘土，唯有盛浅的一方小天地，让人目光触及都会不由自主安静下来。

　　春看花不厌，夏听蝉不烦，秋闻风不凄，冬触霜不惊，这是她一贯给人的感觉。

　　她变了，也没变，宁晗予远远扫了一眼，满心柔软起来。

　　“我明白了，导演。”

　　再一次开机, 演员们的再一次呈现都很完美，哪怕是接连变化了几种镜头，也丝毫不受影响。

　　当沉予跳出吹毛求疵以后，她发现，整个电影的呈现还是很符合当年的。

　　是她被困住了，过去回忆太过清晰，每一个细节她都忘图呈现，反而让影片越来越变味。

　　哪里还能回得去呢？

　　“卡！”

　　又一镜完。

　　“好，过。”

　　沉予笑着点头。

　　虽然沉予一向吹毛求疵，也不在乎为《从来》付出多少，但是她也不会刻意耽误进度。

　　这一天的拍摄量，是以往的两倍。

　　当晚，《从来》定档，是今年的圣诞夜。

　　晚上收工已经十点钟了，宁晗予从化妆室走了出来，对向她走过来的助理挥了挥，独自走进休息室，打开门正好看到盛浅打了个呵欠。

　　宁晗予脱下大衣披在她身上，把人拉上了车。

　　她刚刚坐到驾驶位上，经纪人便来了电话，原来是又一年的千花奖评委会联系了她，问她有没有时间给得奖演员颁奖。

　　宁晗予戴着耳机，沉思了几秒，回复：“你让我考虑考虑。”

　　说完她其实已经掐了电话，但是余光瞥见盛浅正一动不动盯着她，于是假装她还在打电话。

　　过了近一分钟没动，某人沉不住气了。

　　盛浅趴了过来，身体靠在宁晗予肩膀上，拽下了她的耳机。

　　宁晗予轻哼了一声笑了。

　　耳机可怜兮兮耷拉在两人中间。

　　“您可真称职。”

　　盛浅看着对方唇上刻意涂的红色口红，在有些朦胧的车里，透着些诱惑。

　　LC是欧洲顶级奢侈品品牌，宁晗予是无分之一的全球代言人，这款口红是新出系列，代言人非常负责地在晚上，在上车前，还特意涂了。

　　宁晗予有些迷惑，眉头一蹙。

　　“她们说你是人间LC，看一眼都觉得赚了。”

　　“这些话不用当真，我也不过是平凡人，倒是你，我粉丝说的话，你也知道？”

　　“当然，我可是你最大的黑粉头子。”

　　“那么你也觉得看我一眼就赚了么？”

　　“不。”

　　盛浅把她拉了过来。

第五十九章

　　很久之后, 盛浅把她放开。

　　宁晗予外套大衣已经凌乱, 在两人难舍难分的撕扯中，右边衣领划落到了右胳膊上。

　　“啧。”

　　宁晗予别过脸去，似乎是看着窗外, 微微喘气。

　　她的身型骨架其实要比盛浅大上一些的, 而此刻黑色大衣半褪，露出了酒红色的衬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