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丁香、冬青油,可治眩晕之症,就连小儿呕吐腹泻都可以取其配着黄连内服的。”林艾琪的注意力果然被带着跑了:“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啊。我师父说还有一种最最特别的药力,能将月润之力全全发挥,只是他现在还未想出这个药力该用于何种病症。”
苏哲听得一愣一愣的,与薛挽香对望了一眼,复问道:“既然如此,兄台何故对着这些宝贝扼腕叹息?”
“我爹娘不信我啊!”林艾琪无奈摊手,一副长恨深痛的模样:“他们笃信月见草只是用来舒筋活络,其余的所谓功效不过是小儿无知。”
“你不给他们试试?”苏哲问。
林艾琪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她,“你做出的东西你爹娘不信你他们会试?他们只会说你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好端端的月见草非要糟蹋成什么面脂什么霜膏,总之在爹娘眼里当孩儿的永远一无是处。”他说着扁了嘴:“我爹说月见草采集不易,我若再这么败家他就将我扔出家门,不要我了。你说这样的爹娘是不是最狠心?亲儿子说扔就要扔了呢!”
苏哲没有应声,她低着头,看自己面前的一盏茶。
茶汤清澈,倒映出她的一双眼睛,眼里迷蒙着雾气,像远处缭绕的层云。
一只柔弱纤细的手掌,轻轻叠放在她的手背上,掌心传来让人安心的温度,她转头看去,薛挽香合拢了手心,却没看她,只对林艾琪问道:“林少爷从前可是使费过为数颇多的月见草?或者,还有其它草药一并都……糟蹋了不少?”
林艾琪看着她们叠放在一起的手,莫名又想起了“我依旧单身”这个忧伤的事实,他捂了捂眼睛,听得苏夫人相询,更不好意思了,嗫嚅着道:“刚学着配方子的时候自然是要花费些药材的,这就好比练字习画,总要使费些纸张不是?”
薛挽香笑道:“很是。那么林公子是确认这些方子都行之有效了么?你做成了这些方子,是想着让你爹娘都认可你的用功?还是想以此为你家药坊广开财路,或者……”
“或者什么?”林艾琪呆呆的问。
薛挽香松开苏哲的手,要去拿一旁的茶壶。苏哲在她伸手之前,就将碧青色的小壶子提了过来,为她斟了七分茶,续而抬起眼,冲她浅浅一笑,眉眼弯弯。
林艾琪再次捂住了眼睛,心里默念:我也会有媳妇的。我也会有媳妇的。我也会有媳妇的!!!
“你还没说呢,或者什么?”林艾琪受不了她们两两相望,不得不出声提醒。
薛挽香俏脸微红,举杯抿了一口茶,挡住了面上的红晕,才曼声答道:“或者你只是为了悬壶济世。那么,我这就有一个现成的法子。”
薛挽香的法子并不难。
她让林艾琪将方子写出来,交给苏哲,再让苏哲以世代行医祖传技艺的药王传人身份找到了楚城中与林府永济堂三分天下的百草居。
百草居的掌柜当然不敢轻信这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年轻人,只是苏哲坦坦荡荡,言明方子可无偿送予百草居,请百草居在不伤人的情景下尽管试药。
七日后,百草居将月见草制成的面脂取名“凝脂玉/露”,赠予城中几位达官显贵的夫人,二十日后,“凝脂玉/露”风靡一时,楚城少年女子皆以购得一尊“凝脂玉/露”为幸。
等永济堂反应过来时,百草居已名号日盛,一时无两!
林艾琪见着自己的方子终于盛行于楚城,高兴得手舞足蹈,叫下人置办了一桌丰盛的酒菜,请苏哲和薛挽香入席相庆。
“这第一杯酒,林某谢过苏夫人的锦囊妙计,第二杯酒,谢过苏公子的鼎力相助……”林艾琪一壁说着一壁连喝了两杯,喝得太猛,有些晕乎乎的,斟了第三杯酒,一时词穷,他一仰脖子,索姓说道:“第三杯酒,就祝二位早生贵子吧!”
苏哲:……
薛挽香:………………
第15章 座驾
林府庭院寂静的西厢房里,苏哲捻着一枚黑子,坐在棋桌旁看着纵横棋线。
薛挽香也不催她,闲闲的看她垂眉深思的样子,带着几分孩子气。
苏哲的手在棋盘上方转了一圈,举棋不定,口中随意道:“在林府盘恒许久了,你身子似已大好,我们要不要预备启程了?”
“嗯……”薛挽香沉吟片刻,答道:“也罢。月见草的事儿其实只起了个头,往后的那些,我们说给林艾琪听,他虽然笨了点,但心慈还不错。月见草的效用若真如他所说,我们助他成事,也算造福了一方百姓。”
“他虽然笨了点……”苏哲咯咯笑:“挽香,你说得好直接啊。那我呢?我聪明吗?”
“你若能把这棋局破了自然聪明。”薛挽香手中托着两枚白色小棋子把玩,俏皮的模样有些小得意。
苏哲觑笑,视线又落回棋盘上,斟酌半晌,无奈抬头道:“每条路都走不通,你怎么老把我围住了呢。”她的棋力一般,在君山时大半的时间都被师父逮着习武了,琴棋书画自然比不得小家碧玉的薛挽香。
薛挽香单手支着香腮,嘴角噙了一抹笑,引着她道:“你换一条路试试。”
苏哲皱眉盯着棋盘看,上,下,左,右……实在冲不出去了!她将棋子抛回棋盒中,起身道:“算了,我认输,我出去练剑。”
薛挽香见她没了耐心,也跟着起身,脸上是促狭笑意:“这一局也不难的。你叫我一声好姐姐,我教你破了这个局。”
“好!”苏哲干脆的应着,拉过她的手,凑到她耳边。
薛挽香以为她要悄悄喊自己一声,便也随着她的动作挨近她,岂知苏哲的唇将近碰到她粉粉的耳垂时,忽然柔软了声音,在她耳边唤道:“娘子~~”
她呼吸的热气微微碰着她耳垂,人虽没接触着,那声音却跟长了翅膀似的,随着热气钻进了她的耳朵里,痒痒的落进心里去。
薛挽香握在苏哲手心里的手掌一紧,猛然侧身推开了她。
苏哲毫无设防,被推的往后跌了一步,勉强站稳了,抬头看到薛挽香的脸蛋又红了。
“这……”苏哲走过来,不知是不是自己唐突了,复又拉住她的手,嗫嚅道:“我吓着你了啊?对不起啊。我开玩笑的。以后……以后不会了。”
薛挽香剐她一眼,甩开她的手往外走,苏哲在后头亦步亦趋的跟着。
刚走到门前,就听到外头林艾琪大嗓门的嚷了句:“苏哲!苏哲你在房里吗?”
房门一下子被大力推开。薛挽香吓了一跳,呀的惊叫一声往后急退,苏哲立即张开双手,将她护住了。
“咦?”林艾琪站在门扉处,看看藏在苏哲怀里的薛挽香,又看看一脸心疼无奈外加气恼的苏哲。花厅之后就是寝房,门扉处看得到床榻上被褥齐整,不像是刚滚过的样子,他纳闷道:“你们怎么……在门口就……”
又不是没有床……嗯,这句,他没好意思说出口。
“林艾琪!!!”苏哲怒了,分明听出了弦外之音,她扶着薛挽香往身后藏了一下。
林艾琪眨巴眨巴眼,想到大约是自己误会了,他缩了下脖子,连忙顾左右而言其它:“那什么……哦,我爹爹问我月见草的事儿,我说是你俩给出的主意,我爹爹让我来请你们呢。快走。”他一面说着,一面飞快的走出门去。苏哲那眼神真可怕,我不就调侃调侃么,谁让你俩天天天天的在我面前显摆,还!不!自!知!
这回不是在堂屋,和林老爷见面的地点换成了内宅里的大书房。楼高两层,宽敞而明亮,书房里有宽大的桌案,坐在案前往窗棂外望去,庭院近处的景致一目了然。
林艾琪在书房外叩门,林老爷看着他们进来,审视的目光落在苏哲身上。
“爹。”林艾琪已经被他爹训过一顿,这事情究其原因,还是自己起的头,他期期艾艾的蹭过去,涎着脸道:“爹,别气了。主意是我请她们帮我出的,你别唬着苏兄了。”
林老爷狠狠瞪他一眼,再转回头,眼神已不如先前凌厉,他抬了抬手,请苏哲和薛挽香上座。
书房里没留着伺候的丫头,林艾琪自己端着茶壶给两位贵客斟了茶。
林老爷还在斟酌着怎样开口,苏哲已开门见山的道:“我们知道林老爷请我们来是要问什么。凝脂玉/露的法子是我夫人给林兄出的主意,我和林兄一道去办的。”见林老爷脸色又沉了下来,苏哲赶忙续道:“只是给百草居的方子只是月见草多种效用之一,林兄所掌握的方子之珍贵,凝脂玉/露远远不及。”
林艾琪藏不住事,听苏哲这般夸赞脸上便是多云见晴,就差冒出五彩缤纷的彩色泡泡了。
林老爷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他看看儿子,又看看苏哲,叹道:“艾琪从小淘气胡闹,虽说他瞒着我们拜了个师父,得到了高人指点,可我一心还只当他是幼时模样,而今……而今若不是你们的帮忙,我当真不知我这顽劣的儿子竟然能配制出这样的方子。月见草的其它用法他都一一写了给我,我让管家拿给药坊了,功效想来不久便可知究竟。”
林艾琪自小被他父亲训斥惯了,一朝得到父亲的肯定,嘴扁扁的,立马就要哭出来,“阿爹。。”
林老爷看不得他这没出息的样子,按着额头转过脸,“月见草的试药与效验完成后,会在永济堂推出,只是百草居已然先发制人,我永济堂虽不惧的,但要重夺回局面,在短时间内怕也不易。”
自走进书房,薛挽香一直没开过口,此时方道:“前些时日小女子偶感风寒,得林夫人妙手回春,小女子铭感于心。当其时,林夫人曾有言,用药之道,治表治里,甚至于治表容易治里实难。”
林老爷面上含笑,容色稍霁。
薛挽香笑道:“我们将方子给百草居时,特意选的是治表的疗效。这治里的,一来我们三人年轻力薄,难以验证其药效,自不敢轻易示人;二来我们再三思量,林少爷的药方子,当然还是在永济堂用,才最为好。百草居所得在表,永济堂所得在里,时日久了,局面自然还是在永济堂这边的。”
“苏夫人所言甚是。”林老爷捋须点头。
薛挽香问:“听林少爷说,永济堂在临近的城镇还有几家分号?”
林老爷道:“是的。永济堂本是艾琪他母亲家里的产业,他外祖父乃至曾外祖父数代经营,在南方几个大城里都有分号,且每个分号都请了当地有名的老大夫垂堂坐诊。”
“如此极好!”薛挽香由衷称赞,随即又道:“既然在各处皆有分号且有名医坐镇,林老爷何不将月见草在几个城镇中同时推出赠予的活动?百草堂送的是达官显贵的亲眷夫人,永济堂可以送给平头老百姓啊。老百姓的钱虽不多,可一来他们是真真切切需要用药之人,二来一传十十传百,如此口口相传,即可引得众人关切,又可为此事正名,还可让永济堂的名号更上层楼!岂不是一举三得?”
她说得头头是道,林老爷为商多年,自然知她所言句句在理。这么个小女娃子,处理起事情来不但镇静从容,且举一反三,布局缜密,就连多年在商场上打滚的林老爷都不禁心下佩服。更重要的是,她所做的事情看似随心而起,实则毫不利己,一心一意为的都是平头老百姓。
若能将她娶做儿媳妇,许配给自己的儿子,那该有多好,于儿子的前程于家族的生意,都是一大助益。
只是……罗敷有夫……
林老爷咳了一声,他当然不能做棒打鸳鸯的事情,于是问道:“苏夫人冰雪聪明,真乃一颗七窍玲珑心,老夫佩服。唔……不知苏夫人家里,可还有其他姊妹?”他这般说着,看向薛挽香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意。
苏哲心中一凛,隔着茶案握住了薛挽香的手。薛挽香大约也想到了什么,回握住她的手,面上笑笑的,诚实答道:“小女子家中人口单薄,父亲母亲只得我一个孩儿。”
“哦……”林老爷有些失望。
林艾琪觉得他老爹实在莫名其妙,说着药坊里的事儿呢,怎的突然问到人家家里去了,幸而苏夫人与苏哲已经成亲了,不然多尴尬。
苏哲忽觉芒刺在背,想起日间在棋局上的说话,她拱手道:“说来小可夫妇俩在府上也叨扰许久了,林夫人妙手仁心,替内子治好了顽疾,小可与内子本应结草衔环以报万一,只是我俩离家实在已太久远,如今月见草之事已了,小可想先与内子北上回家,探望亲族,也免得家中父母倚门相望。”
林老爷听得这般说,自然频频点头,想了一会,他指着林艾琪道:“月见草的方子既然是你得来的,这分号推广的事宜为父也交由你去办,只当是历练也好,你以为呢?”
“儿子谨遵父亲教导。”林艾琪心花怒放,还不忘打躬作揖,垂下脑袋使劲向苏哲挤了挤眼睛。
林老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只得装作没看见,“从楚城往怀素城,远近倒也相宜,同路往北,你们还可结伴一程。我给你们备两辆马车,一辆是你的座驾,另一辆,就赠予苏公子与苏夫人吧。”
苏哲呆住了,一辆马车,那得好几百两银子呢。
林老爷显然有备而来,不待苏哲和薛挽香推辞,他随手取过一个封好的纸呈,让林艾琪交给苏哲,“区区薄礼,不成敬意,你们带着,就当是老夫赠予你们的盘缠吧。”
第16章 衣裳
时已秋末冬初,苏哲和薛挽香都置办了好几身冬衣,出门前一日,林艾琪约了苏哲到集市,买些路上的小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