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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尖锐的嗓音飘到秦蓁蓁的耳朵里，她仿若没有听到一般仍旧让化妆师上妆，倒是两人去换衣服后季路才小声嘀咕：“这也太嚣张了吧。”

　　“蓁蓁，你听听他说的什么话！”

　　秦蓁蓁还没开口，给她上妆的女人笑道：“小姑娘，你太年轻了，这可是他们一贯的招数。”

　　季路瘪瘪嘴看向秦蓁蓁。

　　秦蓁蓁神色淡然的继续坐在凳子上化妆，不时的说道：“这里麻烦给我遮挡一下。”

　　化妆师笑道：“秦小姐，你皮肤很白，上这个粉反而会显黑。”

　　秦蓁蓁抬眸，目光带笑：“我就是让它黑。”

　　化妆师愣了下，点头笑了笑，迅速给秦蓁蓁补妆。

　　等着唐娅从更衣室出来的时候秦蓁蓁的妆容已经差不多了，唐娅坐在镜子前，酒红色的大波浪长发散在身后，她闭上眼睛，开始让化妆师上妆。

　　她的助理在旁边碎碎念道：“你们动作快点，等会唐娅第一个上，半小时后我们还要赶飞机呢。”

　　有人小声问道：“唐小姐不得结果出来吗？”

　　她的助理趾高气扬的看着秦蓁蓁，嗤之以鼻道：“等什么，难不成余导不选我们唐娅选个不出名的小人物？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还让唐娅过来和她一起试镜。”

　　“这不是降低格调嘛。”

　　“某人出去可有的吹了，和我们唐唐和她争一个角色，这可不是人人都有的机会。”

　　他尖酸刻薄的样子让众人扯扯嘴角，都没搭话，唐娅从镜子里看眼他说道：“好了，你先出去吧。”

　　“那你……”

　　唐娅转头：“我没事。”

　　他哼一声扭着屁股走出了门，刚合上门唐娅就转头看着秦蓁蓁，笑容温软道：“抱歉，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口无遮拦，耿直惯了。”

　　秦蓁蓁回笑：“没关系。”

　　耿直惯了。

　　把下马威说的这么清新脱俗，可真是耿直呢。

　　唐娅听到她的声音歪过头看她眼，两人相视笑笑，半小时后，她们一起站起身，唐娅率先走出了化妆师。

　　秦蓁蓁跟在她身后。

　　她穿着剧组给的戏服，是件很破旧的衣服，裤子洗的发白，在小腿肚上甚至还有两个洞，上衣上也有污渍，反观唐娅，比她明亮的多。

　　可这部戏。

　　要的可不是明亮。

　　秦蓁蓁唇角含着浅笑，拨了拨前几天刚拉直的长发，墨黑，她原本的发质偏软，头发虽长但平时保养的好，没有分叉的，这几天为了将末端弄出分叉枯燥的感觉，她甚至用夹板去破坏原本的发质。

　　可惜的是，效果不太明显。

　　台子上余导喊道：“开始吧。”

　　唐娅迅速的进入状态，秦蓁蓁因为刚刚的一些事情虽然不喜欢唐娅，但不得不承认，她演技还是很棒的，就那么一瞬间的转变，她就从刚刚高高在上的女王转变成刚出山的小姑娘。

　　是的。

　　余导这次拍摄的主题就是下山的女孩。

　　女孩独自在大山里生活了十八年，不会说话，她不知道自己是谁，该去哪，她只知道饿了可以吃树叶草根和不知名的果实，渴了就喝池子水，她平日里都喜欢和动物为伍，她不觉得这样生活有什么不对。

　　直到有一天，她遇到了政治家。

　　这个政治家带着她走出了深山，开始教她识字念书，教她讲话吃饭，他教会她很多东西，同时也利用她山女的身份得到更多的东西。

　　舆论，名声，权利，金钱，地位，他应有尽有。

　　直到最后的总理大选。

　　他没想到的是，成也萧何败萧何，这些都是利用山女得到的，最后也是因为山女，失去一切。

　　影片最后，山女在喧嚣的世界走了一圈，又重新回到大山里。

　　做她的山女。

　　而今天的试镜，就是女主刚踏入喧嚣的世界，唐娅的眼里露出茫然，表情有些惧怕，她瑟瑟发抖的靠在墙角某一处，双手环抱住自己。

　　“啊啊啊……”

　　她嘴里发出支离破碎的声音，秦蓁蓁看着眼前这一幕倏地想到她和陆如云在拍【总动员】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的表情，这样的姿势。

　　她有瞬间茫然，身边的季路推了推她：“蓁蓁，到你了。”

　　“蓁蓁？”

　　秦蓁蓁转头，看到季路担忧眼眸，她迅速敛神：“好。”

　　她吸口气，和迎面走来的唐娅对视眼，两人点头笑笑，气氛良好。

　　不远处正在低头打分的孙钱握着笔道：“刚刚唐娅的表现有没有问题？”

　　他发话，编剧和其他几个人都摇摇头：“没什么问题。”

　　单论演技方面，确实可取。

　　孙钱想着就准备勾名单，余长林沉声道：“看完再选。”

　　他脸色隐隐透着不开心。

　　实际上，他从刚刚见到唐娅的第一眼就很不高兴，酒红色的长发，IH的衣服，这哪里是刚从深山里走出来的女孩。

　　这可比大城市里的女孩精致多了。

　　这让他脸色有些不好看。

　　几人听到他的话面面相觑，最后孙钱开口道：“老余，我觉得你在浪费时间。”

　　余长林转头看着他：“我觉得看她演完，是对演员最起码的尊重。”

　　孙钱举起手：“OK，OK！”

　　“开始吧。”

　　他抱着消遣的态度看着台子中央，秦蓁蓁墨黑长发散在身后，一身的衣服破破烂烂，甚至胸前还有黄斑一样的污渍。

　　余长林缓了缓神色：“开始吧。”

　　他话音刚落，众人都盯在台子上看，孙钱懒散的姿态，一只手放在胸前，另一只手托着下巴，他看向台子上的秦蓁蓁，只见原本背对他们的人转了个身，慢慢抬头，她虽然披头散发，但难掩饰那双眼睛。

　　孙钱傻愣愣的看着前面，好似整个人都被吸进了这双明眸里，绞尽脑汁的想出了一个形容词。

　　空灵！

　　对空灵！

　　这明眸点水，目光清澈的不夹杂任何情绪，在对视的瞬间就锁住了众人的心，此刻他仿佛自己就成了那个政治家，在面对这样的一个刚从山下走出来的女孩。

　　女孩好奇，懵懂，无知，但又有两分惧怕，但这个惧怕在触碰到新奇的小玩意时她顿时讶异的张大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让人不自觉的因为她这样的小动作会心一笑，这样的神色，这样的表情，这样毫不糅杂任何情绪空灵的目光，紧紧拴住了在场人的目光。

　　他们目光随着秦蓁蓁的一举一动在转，眼神里的笑意遮挡不住，气氛静谧，温馨。

　　秦蓁蓁的演绎和唐娅完全不同。

　　唐娅是从刚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惧怕的一面开始演绎，她却恰恰相反，从另一个角度诠释这个角色。

　　众所周知，最开始打动政治家的就是山女的眼睛，刚开始是一段温暖的时光，只是后来政治家利益熏心，他终究让这双水灵灵的眼睛蒙上灰尘。

　　秦蓁蓁演绎的，就是这段温暖的时光。

　　季路的目光也紧紧的锁在秦蓁蓁身上，手机嗡嗡的传来震动，她忙低头看眼，见到屏幕上的名字时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了电话：“喂。”

　　电话那端贺双双的声音有些急促：“秦蓁蓁在吗？”

　　季路瞥眼台子上的人：“蓁蓁现在不方便。”

　　贺双双顿了下：“你让她有空过来医院OK吗？”

　　她还是首次和自己这么低声下气的说话，季路很不习惯的将手机屏幕放在眼前，瞧清楚是贺双双的名字后抿唇道：“怎么了？”

　　贺双双长叹口气：“如云住院了。”

第48章

　　陆如云住院了，这样的消息铺天盖地，秦蓁蓁还没走出公司就已经看到无数个新闻出来了，同时还有数不清的猜测。

　　——陆如云病重？

　　——陆如云住院，秦蓁蓁未陪同？

　　——陆如云剧组昏倒，疑似重病？

　　一系列的猜测明晃晃的甩在网上，媒体犹如闻到血腥气的鳄鱼，将平静的水面搅得水氵朝翻滚，网友们也在不竭余力的肆意猜测，甚至有人推测陆如云得了癌症。

　　虽然这些没有证据的留言很快就被陆如云的粉丝压下去，但仍旧有少许的谣言传出来。

　　秦蓁蓁赶到医院时陆如云还没醒。

　　病房里也不只有贺双双，还有段秋寒和章依瑶，段秋寒正在病房里来回踱步，章依瑶坐在病床前，握住陆如云的手，担忧的秀眉紧紧锁着，俏颜惨白，还有没擦干净的泪痕。

　　她进去后段秋寒面带愧色的站在她眼前道：“抱歉，没能照顾好如云，”

　　秦蓁蓁垂在两侧的手握紧，缓缓问道：“怎么回事？”

　　贺双双走到她身后道：“医生说是疲劳过度，休息两天就好。”

　　秦蓁蓁闻言松口气，一直悬着的心放下。

　　她转头看向陆如云，满打满算，她也有一个月没见到她了，病床上躺着的人给她的感觉，熟悉而又陌生。

　　贺双双见秦蓁蓁的目光落在如云身上，她转头和段秋寒道：“秋寒，你先带瑶瑶回去，有事我会通知你的。”

　　段秋寒俊秀的脸上依旧带着歉意，脸色沉重道：“好，媒体那边如果有需要，你也可以联系我。”

　　贺双双点头走到章依瑶身边，拍着她肩膀道：“瑶瑶？”

　　章依瑶神色复杂的看眼陆如云，站起身，拎着包和她们道别，秦蓁蓁看着她和段秋寒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才收回目光。

　　贺双双在两人走后频频打电话，担心吵到陆如云她和秦蓁蓁稍作示意便走出了病房，秦蓁蓁知道她应该是去处理网上的非议了。

　　她离开后，病房里只有她和睡着的陆如云。

　　满屋寂静。

　　秦蓁蓁站了会还是坐在先前章依瑶坐的凳子上，她抬眸看向陆如云，分别这么久，还是头次这么光明正大的看着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工作忙的缘故，陆如云瘦了不少，面发白，可以和她身上穿着的白色病服媲美，眼睛下方有淡淡的黑眼圈，化了妆也没遮挡住。

　　她的精神，看起来很差。

　　秦蓁蓁以为时间都过了那么久，她对陆如云那点浅薄的喜欢也应该早就沉淀了，没想到看见她的软弱，她还是会难受，会不受控制的心疼。

　　被细针戳到般，不是那么撕心裂肺，但忽略不了。

　　如鲠在喉。

　　秦蓁蓁垂下眼睑，病房门传来敲门声，她歪过头看去，见到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推开门进来，年纪有些大，五十来岁的样子，神色和蔼。

　　秦蓁蓁忙站起来，丁文玮摆摆手：“坐吧。”

　　“怎么样，还没醒呢？”

　　秦蓁蓁摇摇头：“还没有。”

　　丁文玮嗯声走过去做了简单检查，做完检查后他用笔在病历上写写画画，完了抬头看向秦蓁蓁：“以后不能这么累了，你得看着她，不能由着她胡来。”

　　秦蓁蓁应下：“好。”

　　丁文玮说完有些心疼的看向陆如云：“还有她最近药量增加了，发生什么事情吗？”

　　秦蓁蓁面有讶异：“药量增加？”

　　她随后想到陆如云在总动员的时候，她去她行李箱里拿出来的药瓶，会是那个药吗？

　　那个药，又是治什么的？

　　她神色有些茫然，丁文玮皱眉：“你不知道她加大药量的事情？”

　　秦蓁蓁摇头：“不知道。”

　　事实上，她连她吃什么药都不清楚。

　　丁文玮叹口气：“她瞒着你可能是不想让你担心，但你最近要多注意她，她这几年情况一直很稳定，也就最近才有起伏。”

　　“说起来她前阵子还高兴的和我说找到不用服药的办法，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病情又反复了。”

　　他语气里有些遗憾，秦蓁蓁却只注意到前阵子三个字，她抿唇道：“前阵子是什么时候？”

　　丁文玮深想了下，低头翻病例，找到日期后看向秦蓁蓁道：“八月中旬，那时候她好像在录制什么节目……”

　　秦蓁蓁脑子懵了一下。

　　八月中旬，录制节目。

　　那就是和她一起住在公寓的时候。

　　难道她不用服药的办法，是和自己有关？

　　丁文玮看秦蓁蓁没说话又嘱咐两句，门外有敲门声，有个头探进来喊道：“丁副院，开会了。”

　　“好。”

　　丁文玮应下后又和秦蓁蓁嘱咐了两句才离开病房，秦蓁蓁坐在凳子上，五官揪紧，秀眉拢在一起，她看向陆如云的目光复杂。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斟酌了几分钟打电话给贺双双：“方便聊一会吗？”

　　陆如云一直到下半夜才醒来，她这觉睡得很沉，将近十二个小时，醒来脑子懵懵的，她盯着面前的天花板看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医院。

　　这刺鼻的味道，太熟悉了。

　　她闭了闭眼睛，耳边听到声音：“醒了。”

　　陆如云转头看，秦蓁蓁正从茶几上倒了杯水端过来，她神色如常的走到病床前说道：“喝点水吧。”

　　“谢谢。”

　　她刚开口才听到自己粗哑的声音，伴随两声轻咳，秦蓁蓁坐在病床前的凳子上，在床头柜上拿下吸管插进杯子里，递给陆如云。

　　陆如云接过喝了半杯水，抬眸看向秦蓁蓁道：“你怎么来了？”

　　“双双呢？”

　　秦蓁蓁接过她喝完的杯子：“贺双双去处理网上的事情了，至于我怎么来，陆老师怕是忘了我们现在还是合法关系。”

　　陆如云被她这样的话一堵，半响没开口，目光随着秦蓁蓁的身影在移动。

　　秦蓁蓁看向陆如云：“饿吗？我让季路送些饭菜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