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芷寒，以顾雄知不可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你得试着相信她。”
顾芷寒稍稍冷静了些，看向白青亦，却见对方露出一个安抚的眼神，有些温柔可靠的样子。
顾芷寒和钟颖退出了房间，带上了房门。
当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顾雄知没有说话，而是绕着病床走了一圈，坐在书桌面前。他漫不经心地扫了电脑一眼。
电脑！！！顾芷寒工作时使用的电脑！！！
白青亦猛地一惊，知道自己一直坐在床上，就算那是自己使用的，顾雄知也会起疑心。因此她马上掀开被子，翻身下了床。
顾雄知说：“不用这么客气，继续躺着就好。”
越过顾雄知的肩膀，白青亦看到电脑屏幕是锁定的状态，这才把心装回肚子里。她没有听顾雄知的话，而是走到茶几前，自然地靠坐在沙发上——这姿态还是找顾芷寒学的。
白青亦语气淡漠：“什么事。”
顾雄知说：“行凶者已经交由警方，她说她推的是另一个人，你会受伤，则是因为你救了她。”
白青亦说：“嗯。”
没解释，不解释。顾芷寒压根不可能解释。
顾雄知说：“只是交给警方，你还是太心软了。”
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白青亦脱口而出，说：“我不像你。”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顾芷寒从没说过家里的事，八卦小道又不足为信，白青亦不知道会不会露馅，但她本能地觉得，如果顾芷寒在这里，她也会这么说。
这话一出，顾雄知表情终于松动，变得有些惆怅。这变化发生在一瞬间，白青亦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但她知道，自己蒙对了。
顾雄知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说：“刚刚那位白小姐，是你的妻子？”
话题一下子转到自己身上，白青亦：“嗯。”
顾雄知评价道：“长得不错，只不过要当我们顾家的媳妇，至少也要拿一个影后。”
白青亦：……重音竟然在“一个”上。
她哭笑不得，不知道该如何评价顾雄知的评价。
一个影后起步……对于这个标准，白青亦不知道是高是低。只算三金级别的奖杯，影后一年也有三个。可这四五十年来只有一个顾家，嫡系后辈更是人中龙凤，平均五亿人里出一个。
说低吧，反正自己这辈子是够不上了。
在如此直观的对比下，白青亦更加清醒地认识到：严格算起来，是自己高攀了。可灵魂互换的事情，谁也不乐意发生。顾芷寒虽然养尊处优，白青亦却还是更喜欢自己的身体，自己的人生。
白青亦既不辩驳，也不反对，只是用那双漆黑的眼睛望着顾雄知，无声控诉。
事已至此，哪怕白青亦没有影后在手，这媳妇也非当不可。等到身体换回来，顾芷寒自会找她谈离婚的事情。
两人之间陷入了难以忍受的沉默。顾芷寒是个话少的，再加上说多错多，白青亦现在可以说是惜字如金，更不愿意主动挑起话题。
而顾雄知更加不动如山。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白青亦总觉得顾雄知在刻意给自己施加压力。空气变得更沉重了。
过了一会儿，顾雄知问：“你有什么想说的？”
白青亦说：“没有。”
顾雄知便站起来，走向门外。
门一开，顾芷寒、钟颖和顾雄知带来的黑西装恭恭敬敬地站在外边，却不见顾芷寒的身影。
“对了，英美韩四国会议不用协调了，我代为出席。”留下这样一句话，顾雄知带着那一队黑西装，原封不动地离开了。
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钟颖松了一口气，连忙问白青亦：“姨父对你说了什么？”
白青亦想了一下，说：“没什么特别的……应该没有露馅。”
钟颖：“那就好，那就好……”
白青亦温柔地笑，眼神不小心瞟到顾芷寒，却见对方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白青亦问：“顾总，怎么了？”
顾芷寒本来有些担心白青亦应付不来顾雄知，此刻见白青亦这样，便放下了心。她还想多问几句，想到自己那张嘴，却不由自主移开了目光，看着地面。
“没事。”顾芷寒说。
第17章 交代
与顾芷寒相比较，顾雄知的分量要重得多。所谓四国会议，就是要在连续不断的对峙与协商当中，敲定各个方面的大事。所以需要有各种的话事人，以免拉扯不断，还要不断地回禀与传达。
圣美娱乐里头衔最高的就是顾芷寒，不仅是执行总裁，还是个人持股份额最高的股东。她能代替圣美娱乐做出任何决定，其他任何一个人都不行。这是顾芷寒的特殊之处。
然而当顾雄知参与进来之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顾芷寒是个人持股份额最高，排在第二就是顾雄知。除了个人持股以外，持股份额最高的公司便是顾氏集团。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顾雄知的权力比顾芷寒要大得多。与会其他方没有异议，顾芷寒也只能退让。
这样一来，白青亦可以暂停突击准备，专心养病。顾芷寒也闲了下来，专心处理圣美娱乐公司内部的事情。
所谓公司内部的事情，就是因为黄宏撤职而造成的小范围混乱。
罗素素将顾芷寒推下台阶之后，白青亦眼疾手快，救了顾芷寒的同时，自己受了伤。钟颖虽然没有第一时间拦住逃跑的罗素素，但她知道罪魁祸首是谁，第一时间联系保安，将罗素素控制起来。
据说罗素素被找上的时候，脸色格外苍白，还不可置信道：“走廊里没有监控，你们怎么敢确定是我！”
保安：“钟特助看见了。”
罗素素歇斯底里道：“不可能！我都用围巾遮了脸！”
保安：“……这位大姐，你衣服都没换。电梯监控拍得清清楚楚，你推了顾总一把，然后跟着白小姐往楼梯间去了。”
保安将罗素素移交给警察，在审讯室里，罗素素垂头丧气，供认不讳，承认是她把白青亦推下去的。关于动机，她解释：“我听说，只要白青亦出了事，我就可以当女主角了。我怎么知道顾总会突然出现，还拉住白青亦？她们俩到底什么关系，警察叔叔你能告诉我吗？”
罗素素走姓感熟女路线，虽然只有二十来岁，打扮却相当成熟。被这样的美女叫叔叔，警察显然有些承受不来，过了一会儿才问：“她们俩什么关系我不知道，我想知道是谁告诉你的，谁指使你的。”
任谁都看得出来，罗素素必定是受人指使，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倒不是相信她的人品，只是怀疑她的智商罢了。
罗素素迟疑了一会儿，说：“我不说。”
罗素素的“义气”并没有什么作用，警察只花了两个小时，就摸清楚她全部的社会关系，并且据此锁定嫌疑人黄宏。
黄宏教唆罗素素在先，虽然罗素素理解错了“出岔子”的意思——罗素素智商真的很有问题——但是造成的后果却是客观的。但由于白青亦受伤不算严重，因此判处管制四个月。
这就是顾雄知评价“你还是太心软了”的缘由。
无论顾芷寒做了什么、在家里受不受宠，但她始终都是顾家的嫡系血脉。害顾家人受伤，最终却只是管制加赔偿，这怎么可能？
赴美国开会之前，顾雄知打了几个电话，联系了几位老朋友，谈了点金融和股票上的事情。等黄宏接受完调查，被从警察局里放出来之后，目瞪口呆地发现，自己大部分积蓄砸在股市里，回不来了。
同时，这件事情在娱乐圈小范围内引爆。黄宏的妻子得知他一直在公司里作威作福、潜规则女艺人，震惊不已，伤心又难过，然后果断离了婚，还要走了孩子的抚养权。说来唏嘘，黄宏算是个典型的凤凰男，结婚之后靠着老婆家族扶持，才勉强在大城市站稳脚跟。若不是他心怀不轨，既要潜规则女艺人，又想借刀杀人，还识人不清找了个罗素素那样的猪队友，否则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一句挑拨，牵连出这些年的缺德事。家没了，钱没了，工作没了，娱乐圈也彻底待不下去了。听说他前妻早有提防，房产证上写的是母子俩的名字，没黄宏任何相干。黄宏还了几年房贷，最后只捞到了已经折旧减值的半辆车。
也是自作自受。
将目光从黄宏身上移开，专注到圣美娱乐上来。
警察将黄宏带走之后，艺人经纪部一片混乱，颇有些群龙无首的感觉。钟颖下达命令，临时把秦彦君提上来，当了“代理总监”。秦彦君临危受命，依靠多年积累的经验和出色的爆肝能力，总算把部门安抚了下来。
这样一来，秦彦君也就完成了考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这是要上位了。
处理完那一摊子鸡毛蒜皮，秦彦君终于腾出时间，去看望白青亦。
对于顾芷寒突然中止白青亦一切活动的事情，秦彦君还是耿耿于怀。哪怕白青亦把结婚证甩到她脸上，哪怕她亲眼见识过小夫妻的相处模式并且认为白青亦把顾芷寒拿捏得死死的，哪怕她总疑心这个“代理总监”来得不够正大光明……她还是觉得，顾芷寒的手段过于“霸道”了。
霸道并不是件好事，它意味着有一个人的人生□□涉了。
但是秦彦君同样从保安口中知道，顾芷寒是为了救白青亦才受伤的。这让她觉得，她有义务探望顾芷寒。关于这个“新职位”，她也有话要说。
秦彦君向钟颖传达了这个意愿，钟颖便安排她去了私人医院。秦彦君到的时候，白青亦正站在窗户面前背台词，而顾芷寒则是坐在书桌前处理邮件。
秦彦君在钟颖的带领下，走到顾芷寒背后，猛地一拍顾芷寒的背，问：“你在做什么！”
预想中惊愕的表情并没有出现，顾芷寒幽幽地回头，默默地看着秦彦君，一句话也没说，但眼神里的杀气已经不可控制地溢了出来。
顾芷寒是工作狂，还有人不知道吗？！在非“课间”打扰她工作，就是在找死，还有人不知道吗？！
白青亦听到声音回头，吓了一跳。从顾芷寒的眼神里，她仿佛已经预见了秦彦君的一百种死法。
不行，得抢救一下！
白青亦当机立断，连忙喊道：“秦……彦君，你来了。”
白青亦都要吓死了，在她还不清楚顾芷寒脾姓的时候，有一次她打断顾芷寒工作了，顾芷寒冰冷的眼刀刮过来，让她瞬间想要灵魂姓死亡。好在她在顾芷寒身体里，顾芷寒就是想迁怒也得先掂量掂量。但现在触逆鳞的是秦彦君，顾芷寒对秦彦君可没有顾虑。
秦彦君刚被顾芷寒的眼神惊到——青青什么时候变这么恐怖了？——转头又被白青亦吓到。
顾总用这么急迫的语气叫一个人的名字，通常意味着这个人死定了。
秦彦君转过身，正对白青亦，聆听顾总的“教诲”。
在她背后，顾芷寒同样将视线转移到白青亦身上。
白青亦看着顾芷寒，说：“还有一分钟。”
她语气里带着点儿哀求，秦彦君还觉得诧异呢，顾芷寒却读懂了白青亦的意思：她担心自己迁怒秦彦君。
顾芷寒面无表情，就那么直勾勾地望向白青亦。
白青亦心里直打鼓，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完了完了，看来顾芷寒的身体也防不住她本人的怒火啊！我要被分尸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却没有想到，顾芷寒冷酷无情的外表下，思考的却是一个有些纠结的问题：白青亦这样温和的人，能因为拉黑她父亲而生气，自然也可能因为自己对待秦彦君的态度而生气。
可是还有一分钟才到休息时间，顾芷寒一想到这个就强迫症发作，浑身不舒适，仿佛衣服里藏了千百根针。
就这么盯着白青亦，纠结着，一分钟过去了。
白青亦注意着时间，果断喊了一声：“可以休息了！”
秦彦君兀自迷茫着，白青亦松了一口气，顾芷寒也猛地一身轻。时间一到，那种奇异的不和谐感全部消失，总算舒服了起来。
顾芷寒点点头，说：“嗯。”
第18章 搬家
秦彦君不知道灵魂互换这么玄乎的事情，两人互动落在眼里，令她感到特别心酸。
早就猜到顾芷寒这样的女人不好惹，可谁又能想到竟然会到这个程度呢？自己来了之后青青沉默得很，只敢怯生生（？）地看着顾芷寒，而顾芷寒神色那样可怕，吓得青青连话都不敢说！
还有那两句话。“还有一分钟”“可以休息了”……这都是什么鬼？难道嫁入顾家后，连人身自由都不能掌控了吗？这到底是结婚还是军训？！
秦彦君对顾芷寒的怨念又加深了一层，语气变得生疏又僵硬，说：“顾总有什么吩咐。”
顾芷寒刚给她升了职，她知道不能给老板摆脸色。但看青青那样可怜巴巴（？？）的样子，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话又说回来，若秦彦君更加长袖善舞一点，或者更加不把艺人当人一点，也就不可能这么多年还被黄宏踩在脚底下了。
白青亦停顿了一会儿说：“谢谢你来看望我，有什么事么。”
顾芷寒人设如此，白青亦不知道秦彦君在想什么，也只能做到这一步。
既然是谈公事，秦彦君便整理了情绪，将该问的话都问出来了，比如对于艺人经纪部门以后的发展规划。
回答秦彦君问题的，大多是顾芷寒和钟颖，白青亦只是帮腔几句。
落在秦彦君眼里，就是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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