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到:“上官婉儿,本宫命你起来。”
“是。”闷闷的声音传出,抬起头已是看不到丝毫的情绪的面容。是啊,在这里谁又会将情绪摆出来呢,谁敢呢?
在次拿起那块香甜的糕点,温声道:“说说吧,梁州如何,本宫的女巡按又是如何?”
上官婉儿眼中闪过的那一丝情绪没有逃过武后的双眸,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才会显现出的面容呢?
“嗯?”
“回天后,一切安好。谢大人断案神勇,明察秋毫,此番梁州已无兴风作浪之人。”
“哦~本宫的女巡按可真是争气啊,解了关中死结不说又平了梁州风波,好!”女子咽下那甜腻的糕点后又道:“婉儿啊,你说本宫赏点什么给这位争气的女巡按呢?”
上官婉儿心中咯噔一声,还未想出对策又闻:“不如本宫赐她个好夫婿如何?这样花容月貌又聪慧机敏的女子的年华不应该在宫中逝去……婉儿你觉得可好?”
上官婉儿没想到她竟会说出这样的赏赐,冷声到:“微臣认为此事需由谢大人自行定夺。”
武后偏过头看着池中的两尾金鱼,轻声道:“你且去预备笔墨,本宫今日就修密函一封向梁州。”看着渐渐远去的墨色身影,心道:婉儿啊,你这是关心则乱。
……
“禀天后,武大人求见。”
女子招了招手示意将茶点撤了,笑道:“武三思?他今日倒是积极……宣”
“天后圣安,臣近日得勒一块和田暖玉,今日特来献于天后……还不快呈上。”武三思一脸谄媚的笑着,看着已到女子手中的美玉。
“说吧,今日入宫所为何事。”素手捏着通透的暖玉,在阳光下十分耀眼,并未将视线分给阶下送玉人半分。“定不是专程来送本宫这小玩意儿。”
“天后说笑了……臣恰有一事相求。”武三思见她面无不快,索姓大着胆子说来了,“实不相瞒,臣……臣属意上官大人已久,而今上官大人也早已到了婚配的年纪,特来请天后赐婚。”说完直直的跪在了阶下。
华服女子微微的勾了勾嘴角,撇了一看跪着的人:这一天果然来了,果真是狼子野心。将美玉握在手心,温声道:“哦?婉儿可是罪臣之后,本宫未曾打算予以婚配,三思此番可是让本宫措手不及。”
“回天后,上官姑娘自幼聪慧,又精通琴棋书画,自十年前宫中初见三思便不能忘怀,忘天后体恤臣相思之苦将上官姑娘赐予臣。”
“这儿女情长之事,本宫岂能擅自做主。”见他还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又道:“本宫乏了,你且回吧。”
事已至此,武三思只得作罢,心中却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武宅
“大人此番求天后赐婚是有何打算?”
武三思拿起手中的玉簪,笑道:“有何打算?字面上的意思我要让那上官婉儿嫁给我武三思。”
“小的糊涂,小的糊涂。”黑衣人讪笑着端起酒杯:“那小的先预祝大人抱得美人归。”
武三思饮尽杯中之物把玩着手中的物件,上官婉儿,你跟我斗就犹如飞蛾扑火,不堪一击……
一切归零
第三十八章
武三思求天后赐婚之事不出所料传得沸沸扬扬,整个内廷都说上官大人明年将嫁于武大人,天后将为两人主婚。死气沉沉的东都,瞬间热闹了起来。
上官婉儿难得在天后的命令下换了男装,身着蓝色纱裙,头带流苏钗,眼波流转。站在雍容华贵的天后身后,虽神色未变竟多了几分女子的娇柔。
“瞧瞧我的婉儿,这一道儿上收了多少俊俏才子的青睐。”武后看着对面杵得跟木头似的男子调笑道:“我的婉儿还是该多做女子装扮。”
“婉儿觉得这女子裙装太过复杂,还是男装更轻便,适合婉儿……”话还未完就被武三思殷勤的腔调打断。
“上官大人真真是出水芙蓉般的可人儿啊,今日武某人算是知晓了什么叫倾国倾城。”
“武大人说笑了,本官受不起。”上官婉儿抬眼微微一笑,心道:武三思,游戏既然已经开始了,本官就奉陪到底。众人一看这笑容,更加肯定了赐婚之事。
“好了,好了。”看着上官婉儿笑容下的透出的狡黠,武后适当的接下了话茬,“三思,今日的宴会安排得如何?”
“回天后,一切安排妥当,您请。”
这种宴会以前上官婉儿从不参与,天后也不强求,所以大多数人今天看到她出现便觉得是天后要宣布赐婚之事,武三思和上官婉儿的一举一动都成了焦点。直到最后一杯酒饮下,最后一场舞跳完天后也不为所动,众人也喝得昏昏沉沉也就散了。
宴会结束,武后让婉儿陪着走在花园内。那是她们最后一次这样平和的走在一起。
“婉儿,你怕吗?”武后的脸上映着月的光亮,突然回头发问。
“不怕。”
“哦,你可知我问的是何事。”
“大抵猜到了。”
“呵,且看着吧。”
“是。”
东都
上官婉儿回到卧房,小心翼翼的打开藏在怀里的密信。
“梁州一切安好,师姐勿念。唐敏前几日已能下床走动,还时常提起你。倒是你的谢钦差完全当没你这个人似的。明明之前还好好的,哎,师姐你还是快回来吧。——落羽”
梁州行辕
“谢大人,天后密函。”
谢瑶环接过侍卫手中的信函,打开看了两眼道:“我知晓了,备马,今夜在城郊等我,切勿声张。”
“是。”
是夜,一黑一白两匹马一前一后的冲出城门,钦差行辕的桌上摆着一封盖着钦差印的信函。
一夜之间,钦差行辕空无一人,只是武三思显得异常的兴奋,传往梁州的密函经了他的手
内容是:处以谢瑶环绞刑。
东都
“大人,时辰已到……小的只怕天后那边……”站在武三思身旁的车夫附耳到。
“无妨……只是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的女官……只是可惜了这花容月貌……”
那一夜,她喝了很多酒,喝到第二天看到梁州传来的加急信函都没了反应。
东都派出去的钦差再次遇害,天后大怒,顺藤摸瓜去了武三思的爪牙,杀鸡儆猴,震慑武氏宗亲。
日子也还一天一天的过着,谁登上了那宝座,谁站在了谁的身侧,谁又在夜晚独自流泪?上官婉儿看着这个正走向正殿的女人,她的时光都消磨在了这宫墙中,她的爱恨都系在了这里,她带着她的所有走上了那个位置。
若干年前,她问:“婉儿,你怕吗?”
那天之后,上官婉儿的心就跟谢瑶环一起死在了梁州。
她没有哭,她甚至没有任何变化,她只是不再有情绪。
她依旧是一颗完美无缺的棋子,她嫁人了,她又成为了她的女儿的棋子。
时间还是这样走着,她也从雍容华贵到了暮色苍苍,她说今夜必定兵变,这些年你知道她在哪儿,为何还留在这深宫。
上官婉儿只是静静的站在夜风中,看着远方点点星火。
谢谢你,最后还是保住了她。
你恨吗,恨我瞒了你这么多年。
恨?谁不恨这宫墙呢?但再重来,我也会选择留在宫中护她自由。
一切都结束了。
只剩耳畔的虫鸣。
直到武后踏入寝宫之前,才轻声道:“你说这放出去的金丝雀是不是也该回巢了。”
细小的星火变得很大,前进得很快,气势汹汹的扑过来。
上官婉儿抖抖信封,果然见到一片已经干枯的竹叶,眉梢染上了浅浅的欢喜。
那是她和她的约定,身在这世间,太多身不由己。
不敢说的,
不敢做的,
不敢问的,
是那么的多,
但是总有一点坚守是为了那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