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手扯开裹在她身上的灰裘,隔了寒气,一手扣住她纤细的腰肢,一手穿过她的雪颈将她禁锢在怀里,上官婉儿熄了满屋的烛光,嗑上眼缓缓开口:“瑶环,我会等,等到你真正爱上我那一天……”谢瑶环别扭的僵着身子,紧抿着唇,闭上了眼睛。
钦差行辕
“朱医官,谢大人还未回来吗?”秦明还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手里握着刀,看着夜幕的来临。“谢大人说三日后回来,三日后自然就见到了。”月仙放下手里的狼毫,回头看着秦明,“秦将军不必担心谢大人,倒是谢大人留了一封信函让我亲手交于你。”朱月仙说着拉开案下的小格抽出了谢瑶环之前留下的信函。
秦明刚回到房间,立即点燃了蜡烛,照亮一屋的光亮,迅速抽出怀里的信,快速扫读——“秦明亲启”几字还是那样的挺拔有力。秦明撕开封口,抽出里头泛黄的纸张——秦将军,见字如晤。秦将军不必记挂本官安危,本官无忧。此前,我与上官大人立下三日之约,此三日中上官大人不会在行辕亦无法与他人交流,你与敏儿且趁这三日将有关梁州案的所有证人证词,证物清点成册,置于书房的第一个暗格中,切记一切暗中调查。还有一事劳烦秦将军多费心,敏儿心直口快,定要十分注意她的言辞,此事你与敏儿知即可,阅后即焚。秦明将烛台移进,灼热的火焰一碰到纸尖便肆意蔓延,猩红的火星落在地上,变暗,消失。秦明脱下外袍,直直的躺在床上,剑眉死死的挤在一起,谢大人此举是为何?梁州案已结,难道还有何未了之事?行辕另一侧,杂乱的琴声显示出主人烦躁的心境,瑶环,你是察觉到什么蛛丝马迹了吗?
湖边小筑
大雪后的清晨,亮得晃眼,床榻上熟睡的人动了动手,被寒冷的空气一激又缩回了被窝,怀内人抬手揉了揉眼睛,睁开了惺忪的睡眼,通透的大眼睛渐渐聚焦,却发现自己整个缩在上官婉儿怀里,手还好死不死的搭在那人纤瘦的腰上,脸上的热度瞬间上升,缩回手无措的摆在床边。“瑶环,你昨晚一直往我怀里蹭,推都推不开。”上官婉儿感受到她的小动作,勾起嘴角,贴近她的耳根,缓缓的说着。谢瑶环不为所动,侧头看了看窗外,冷冷清清的开口:“过了一天了。”说完推开上官婉儿,径直下床。上官婉儿趴在床上,似乎是想要将谢瑶环留下的味道全都吸进肺里,瑶环,你真的好嘴硬,不过我喜欢……等上官婉儿磨磨蹭蹭的走出里屋,谢瑶环已经梳洗完了在喂不知哪来的小松鼠,发丝垂在她的脸庞,脸上那种温暖的笑容与记忆中的女孩重叠,上官婉儿摸索着手里的玉簪,心道:瑶环你逃不掉的……
刚绾好的发髻被弄散,伏在肩上,谢瑶环不由得惊叫出声,吓跑了正在吃东西的小毛球。“你……”“嘘,你别动。”上官婉儿按住她的肩头,素手绾好一个髻将玉簪置于最佳的位置,“瑶环,你真美。”上官婉儿口中依旧是毫不吝啬的赞美。谢瑶环抬手摸了摸头上的东西,冰凉的触感,“我竟不知道你还有此等物件。”谢瑶环回头看着她,“嘿嘿,这是个秘密,答案你自己去寻……”上官婉儿晃了晃头也不给出谢瑶环想要的答案。
“你为何放下朝堂之事,只身来梁州?”谢瑶环见她答非所问,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抛出了问题。“呵,谢大人以为如何?”上官婉儿转身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含笑看着她,“梁州案,贡品,武三思……你告诉我,你与此事无关,还是你眼中的谢瑶环就是这样的愚不可及,会被你玩弄在鼓掌之中?”上官婉儿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不过还是被她强行压下,“瑶环,此三日,我不想谈这些,总之清者自清。”
钦差行辕
“明哥,为何还来查卷宗,梁州案已经尘埃落定了,莫非是又生事端?”“收声!小心隔墙有耳。”秦明一个刀子眼直直的射向唐敏,“明哥,你干嘛又凶我!”“谢大人留了信函,救这三日,别吵了,快找。”两人安静的在卷宗室翻找,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查阅大量的卷宗后两人在谢瑶环先有的推理上再次梳理,功夫不负有心人,隐匿在黑暗中的人渐渐浮出水面。
半个时辰后,两人刚踏入房间,唐敏便一直叽叽喳喳的问,秦明给自己倒了杯茶,静静的喝着。“明哥,你倒是说呀!你说你这样光喝茶是怎么一回事呀?明哥~”不知是不是受不了唐敏的闹腾,秦明放下手中的茶杯,眼神一动:“谢大人交代过,你心直口快,怕你坏大事所以让我好好看着你,此事只我们三个人知就够了,不可声张。”唐敏干笑两声,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红着脸开口:“真是瑶环姐说的?那月仙姐呢,月仙姐也不能说?”唐敏眉头微蹙,视线锁着墙角。“谢大人这样做自有她的道理,照做就是了。”秦明看着她纠结的样子打趣到:“唐敏,有没有人说过你皱眉很丑。”“丑?谁敢说姑奶奶丑姑奶奶要他好看!”唐敏一只脚踩在凳上,用力的拍着桌子放狠话。“好了,好了,你不丑,我丑行了吧,快来整理证供。”秦明看着她滑稽的样子拍了拍自己的头,心道:此女非女也……“明哥,你别这样说,你再丑我都不嫌弃。”唐敏红着脸垂着头,一脸羞涩小媳妇样,抬起头环视了一圈,“嘿,人呢?明哥,明哥……”
剑本无情物
“主人,都准备好了,何时动手?”黑衣人立于白衣男子身后,阴冷的声音在房间中蔓延。“今日是第三日,那人也该是要回行辕了。”白衣男子摩挲着剑柄,面上浮出一抹苦笑,又道:“今日傍晚,湖边小筑……”“是,主人。”话音未落,那黑色身影一个闪身消失在窗前,白衣男子竟一时脱力一手撑住那窗框,苍凉的笑声回绕在林中小院,“终究是命……哈哈,一开始我就应该看到了结局,可是为何还是会痛……”
湖边小筑
“上官大人,三日之约已到……”谢瑶环话还未完便被纤细的手指封了唇,“瑶环就怎样不想和婉儿待着吗?三日,这才是第三日……”上官婉儿看了看对面人清冷的脸,伸手揽了她的腰,看着明媚的阳光换了轻松的口气道:“今日天朗气清,不如去山上看看可好?”上官婉儿虽一副商量的语气却全然没有一点商量的态度,直接取了挂在门边的大裘,拉着佳人的柔荑踏雪而去。
漫天飞雪已停息,厚厚的积雪踩下发出“呲呲”的声响,树枝上也铺着一层白雪,看上去虽全无颜色,细细品味倒是带着丝丝甘甜。谢瑶环正看着这漫无边际的白出神,双眼突然被轻轻的遮住,“瑶环,落雪后的景致虽美,也不可这样看着,会伤到眼睛的。”上官婉儿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让谢瑶环无法把身后这个女子和那个让万人俯首的权臣联系在一起,到底谁才是她……出神见,上官婉儿已在她眼前蒙了一层纱,细细的整理好她额前的碎发,“有了此物,任白雪再耀眼也伤不了我的瑶环了。”温热的手掌抚过谢瑶环的面颊,上官婉儿献宝般的在她眼前晃了晃手。谢瑶环抬手抚上自己的眼睛,柔软温热的布料贴在面上很是舒适,并未与她争辩什么,径直向前走去……
谢瑶环一路上都在捋着梁州案的脉络,一直觉得这梁州案来得蹊跷也走得突兀,就像是冥冥之中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某一处,却又偏偏绕开了那一处……一水居、虎头旗、武三思到底是何原因让他们联系在一起?还有那剑穗?他可还好……“唉!”上官婉儿一手拉住谢瑶环将她从空松的积雪边扯回来紧紧抱在怀里,高声道:“和我一起是让你有多不耐,一路上都这样!不要命了吗!”谢瑶环猛的回过神来,看着前面“刷刷”的雪块滑落,脊背一凉,但面上任是不为所动,淡淡的看着强压怒气的上官婉儿,一开口便是火上浇油,“知晓了,可以放开我了吗?上官大人。”抽出了被她紧握的手,轻轻的推开她,寻了块平滑的石头推掉积雪,坐下。仰头看着不知何时转身背对她的上官婉儿,揉了揉眉心,轻柔的叫道:“上官大人,坐下歇歇吧。”谢瑶环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叫她,可能是看到那孤冷的背影,那隐忍的脸……“你知道吗,还未出娘胎世人便称我是量天下之才,母亲自幼对我极严,就算是在掖庭也是如此……我能博古通今,引经据典,游走于皇权之间,可我却找不到任何方法与你相处;我看得透官场的险恶,却看不到哪怕是一点点你的心;我寻得到世间一切的奇景,却换不来你倾城一笑。”上官婉儿还是那样背对着她,嗓音中透着浓浓的无耐,说着转身看着谢瑶环遮在薄纱后的眼睛,扯出一抹苦笑:“瑶环,你说我该将这梦置于何处?”
最可怕的便是空气突然的沉默,两人就这样看着对方,时间仿若静止一般,到底是谢瑶环先移开了视线,看着远山意味深长的开口:“有的人注定只能相忘于江湖……三日已到,还望上官大人看得通透。你我二人若为知己,瑶环必定做为你赴汤蹈火的第一人!”上官婉儿掌心聚气,打落满树银装,冷冷的开口:“知己吗?你觉得我们还有可能做知己吗?到现在还拿这些来搪塞我,你不觉得可笑吗?”谢瑶环垂下头扯了扯衣角,紧抿着唇没有回应……
在山上抛出的问题并没有解决,两人一前一后的下山,其间冷暖自知。
临近湖边小筑,上官婉儿扫了一眼周围,杂乱的脚印虽轻却还是留下了印记,这些人武功不在自己之下,来此是为何?上官婉儿脑中飞速的寻找答案,一手将谢瑶环护在身后。“是两个成年男子,此刻应该是在小筑梅花旁。”脑中的白衣男子一闪而过,又道:“而且……此人你我都见过。”谢瑶环双目紧闭,屏息凝神,得出了结论。“既是熟人,那便去会会又何妨。”上官婉儿眼中闪出精光,护着谢瑶向湖心小筑而去。
“飒”利剑划破空气的声音,“小心!”谢瑶环叫道,果不其然黑衣人持剑而出,剑尖直逼谢瑶环,招招致命,竟都是杀招!到底是何人如此容不得她,非取她姓命不可!上官婉儿一边制敌,一边飞速的回想。“小心后边,他有一把匕首在左小腿处,是时候了!”谢瑶环细细的听着周围的风吹草动,上官婉儿抓准时机取了匕首直刺向那黑衣人的心口,“硄”匕首被长剑挡开,震得上官婉儿虎口发麻。扯掉肩上的大裘,抽出腰间的软剑,运气而上绾了个华丽的剑花,雪落剑气直逼黑衣人眉心,杀气四散。“嘭”黑衣人被剑气所伤,手中的剑被震飞,插在积雪中。上官婉儿还未及上前逼供便见一另一人从林中快速跳出,斗笠竟是连着面纱让人看不清样子,这人武功在那人之上,定不好对付,正准备回头叫谢瑶环贴近自己,却见那人视线死死的锁在黑衣人手上的兵刃上,满脸的不可置信。“瑶环!”上官婉儿大喝一声,将她拉到自己保护范围内,持剑而起。激起满地的积雪,迷了双方的视线,谢瑶环听着刀剑划破空气的声音,“上官小心!”那柄剑破开雪幕,直刺向上官婉儿的心口,谢瑶环用力推开了她……冰冷的剑刺破厚厚的衣服划开皮肤的声响在静谧的湖边十分显著,“瑶环!”上官婉儿大叫到,谢瑶环只是静静的看着那持剑男子笑了笑,缓缓的开口:“这是你的龙泉剑第二次伤我。”看着男子皱起的剑眉向后倒去……“我杀了你!”上官婉儿一手接住谢瑶环,一手集气出掌,却未见他动半分,直直打在他胸口,竟是退了大半步,扶起受伤的同伴消失在了山林中。
马车上,上官婉儿死死的压住谢瑶环的伤口,鲜红的液体还是不断地涌出,浸湿的衣袍,染红了上官婉儿的视线。“瑶环,你别睡,就快到行辕了。”焦急的女声从车厢中传出,马车夫不由得在保持平稳后又加快了速度。“剑本无情物……”谢瑶环口中一直喃喃着这句话,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未曾断过,上官婉儿也来不及细想,催促着马车夫快些,帮她擦干额上冒出的汗珠……
钦差行辕
唐敏正与徐虎换班,正打趣徐虎不知何时换上的十分风骚的靴子,一回头就见一辆马车疾驰而来,还未及拦下,浑身是血的上官婉儿抱着同样浴血的谢瑶环下了马车。“速去请朱医官到钦差寝居,要快!”上官婉儿冰冷的下令,徐虎见状立马奔向朱月仙的屋子。“上官婉儿,瑶环姐出去时还好好的,怎么会这样!”待放下谢瑶环,唐敏便扯着上官婉儿不放,。“先救瑶环,此事之后再说。”看着匆匆赶来的朱月仙上官婉儿一个箭步上前守在床边。剪开血衣,四周白皙的皮肤更是衬得伤口渗人,上官婉儿颤抖着手帮着清洗伤口,动作轻到极致,生怕弄疼了昏睡中的人儿……漫长的等待是最致命的,整整两日,谢瑶环都发着高烧,上官婉儿守了她整整两日,抹身换药,全都是亲力亲为,不曾假手于人。只是时不时听见她还喃喃着“剑本无情物”,抹身时看见肩上有一处淡淡的粉红,应该是之前所受的伤,忽的回想起黑衣人刺伤她是她说的:“这是你的龙泉第二次伤我。”龙泉剑,男子,难道是初到关中撞上的那个江湖浪子,原来她在她心中对那个人还未忘怀吗?可那个人又为什么会去湖边小筑伤她,上官婉儿看着床榻上面色渐渐红润的女子,喃喃到:“瑶环,你快醒来吧,这一切还需你开口我方能知晓来龙去脉。”
湖边山林
“主人!”韦典包扎好了自己身上被剑气所伤的地方,担忧的看着换回白衣的男子。“无碍。”白衣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