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分页

乌鹊南飞。静谧的行辕内只有少许蛐蛐的声响，钦差书房的等依旧亮着，屋内三个女子眉头紧锁，迅速的翻阅着手上的卷宗。

　　“瑶环，你看。”月仙细长的手指划过爬满小字的卷宗说道：“这是朝廷派发到梁州的赈灾银两和物资及其具体时间……”月仙顿了顿指着另一头继续道：“这是梁州大户施粥赠物的时间，你看这两者的时间居然如此巧合。”

　　“朝廷派发的赈灾物资理应在一月之内到，却足足迟了半月，当时负责派送的是武三思的心腹，卫辽。”唐敏展开手中的卷宗——护卫队卫辽。谢瑶环执笔在白纸上写下：武三思、卫辽、虎头旗、密道……手中动作顿了顿，眉头微蹙，落笔——上官婉儿四字落在正中央。

　　“瑶环姐……”唐敏不明个中缘由，目瞪口呆的指着最中间的名字，惊异的叫道：“难道上官大人也牵扯在其中？”“敏儿，收声！”谢瑶环突然出声呵住唐敏，视线紧紧的胶在紧闭的门上，也不管一旁被吼懵了的唐敏。

　　“敏儿，此话不可乱讲，瑶环也只是将线索摆出来，也未说关上官大人的事。”朱月仙见状走到唐敏身侧，拍了拍她的肩柔声道：“此事非同小可，小心隔墙有耳。”

　　临江钦差行辕

　　清晨的鸟鸣渐渐盖过了虫鸣，划破乌黑的天际，透出淡淡的白光。青衣女子立于池边，唇边通透的玉笛引出悠扬的曲调，勾着清风缠着衣带翻飞在清晨的薄雾中。笛声由缓转急，直上云霄，在制高点突然降调，低沉婉转却清澈如斯，淡淡的勾出一个绵长的尾音，久久不断。女子垂下手，右手拿着玉笛，左手轻轻抚过笛身的雕纹，低声喃喃到：“同花生两物，睹物如晤卿。”

　　谢瑶环三人打开房门便看到在池边发呆的上官婉儿，皆是惊叹于她在乐理上的造诣。“上官大人好兴致，方才的笛音可让我等大饱耳福。”谢瑶环上前微微俯身，话语中尽是盖不住的赞美之意。

　　“谢大人说笑了，婉儿不过是班门弄斧，雕虫小技不值一提。”上官婉儿收了面上的哀伤，大方的笑道。

　　“上官大人还真是谦虚，是人是鬼我们走着瞧……”唐敏冲口而出便是挑衅，昨夜的查证让人心惊胆战，有卷可查的证据明里暗里几乎都指向武三思，而面前的人和武三思也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敏儿！不可胡闹！”谢瑶环呵住唐敏，将她的话堵住，“敏儿被我们宠坏了，说话间失了分寸，还望上官大人不要放在心上。”谢瑶环眉眼低垂，一副顺从的样子让上官婉儿十分不快：瑶环，你已经不再信任我了吗？我的出现真真这么让你为难吗？

　　“无妨，不过本官是天后指派来协助钦差的，我们本是一个阵营，此等挑衅的话还是不要说得好，还望唐副将不要忘了。”上官婉儿加重了语气，说完看了眼依旧垂着头的谢瑶环，径直离开了庭院。

　　“瑶环姐……”唐敏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手指绞着衣服的飘带吞吞吐吐的说着：“瑶环姐，我知道错了……又让你为难了。”

　　“唉……”谢瑶环抬手抚过唐敏的脸，发出一声叹息，“敏儿，下次可不能再这般胡闹，她毕竟是天后的心腹，小心为上！”谢瑶环直直的看着上官婉儿离开的方向，心里暗暗道：掖庭的积雪纯白无瑕……

　　夏侯府

　　“大人，那女钦差等人刚出了行辕。”一个黑衣人从假山后出来，附在夏侯耳边道。

　　夏侯缓了缓微微动了动唇，手中的黑子轻轻落在棋盘上，“死局已破，个凭本事。”语毕挥手让黑衣人匿到了黑暗中。夏侯把玩着手中的黑子，目光中带着一丝冷冽，轻蔑的勾起唇角。顷刻，修长的手指一松一把细灰洒落在棋盘上，散出圈圈薄雾。“你一定知道韦典在何处，让他今夜到密道有要事相商！”夏侯背对着假山冷声说道，一丝黑影闪过，消失在了夏侯府。

　　夏侯拂掉粘在手上的细灰，起身走向密道口。

　　“嘎吱～”陈旧的门被打开，满屋的卷宗散发出时间的霉味，风吹过卷宗泛黄的纸页勾出苍凉的往事……白衣男子穿过斑驳走向里间，一幅山水画挂在墙上，移开画卷一个朱红色的小匣子在暗格里静静的躺着，伸手拂去匣子上的灰尘，放到案上。“咔嗒”，沉寂已久的匣子重见阳光，男子动情的看着内里的东西，就像是看到了那个骄傲的女子……

　　“贤弟，此番在此逗留可不要是为了为兄吧？”白衣男子端起酒杯打趣道。“唉～”旁边的青衣人发出一声无奈的感叹，笑着摇摇头道，“贤兄这是哪里话，你行走江湖何须小弟为你CAO心。”看着对面人好奇的神色顿了顿道：“不过小弟此番滞留在此确是遇到十分棘手的事，若贤兄能助小弟一臂之力，必将如虎添翼。”白衣男子放下酒杯，急切到：“愿闻其详。”

　　“啪！”斜夹在架上的一卷卷宗掉落，将他从回忆里拉回来，阳光穿过室内，留下干脆的线条，地上的影子动了动，白衣男子将厚厚的一叠账本放进了匣子，让时间封存它，所有的物件都归回原位，就像他从未涉足一样。

　　“主人，夏侯约我今夜密道会面，说有要事相商，你看……”韦典站白衣男子身后，将夏侯的邀约如实禀报。白衣男子未有动作，淡淡的开口：“去罢，女钦差已然查到他，他本就是一颗弃子。”未等韦典回话便消失在了屋后的小径上。“是！”韦典屈身道。

　　梁州集市

　　一行人一改前日的高调，均以男装示人。谢瑶环一身蓝色印花长褂，内里是白色暗花绸缎，腰间佩的是上好青玉坠，青丝束起，手摇折扇；朱月仙一身纯白锦缎，腰间坠着通透平滑的玉笛，目不斜视；唐敏着一身黑色劲装，手握佩剑，大步流星。

　　反击（上）

　　“瑶环姐，到了！”唐敏指着一家不起眼的米铺附耳道，“这就是梁州的赈灾点，所有朝廷的赈灾物资都集中在这里发放。”

　　谢瑶环的视线扫过空无一人的店铺，撩起裳角跨过了门槛，唐敏、朱月仙楞了一下也进了店。

　　“三位客官想买点什么？”三人刚踏进店里，帘后便传出了苍老的声音。一个白头老翁支起帘子伴着忽轻忽重的咳嗽声缓缓出来。“咳咳……”老人微微掩住口鼻，缓了缓道：“我看三位公子衣着华贵，气度不凡，不像是来小店采购的……”老人的视线极缓慢的飘过三人，又道，“如若是做买卖，那必定是个大买卖。”老人捋着胡须大笑道。

　　谢瑶环并未接话，只是静静地感受着门外集市的热闹和米铺的凄清……“你这老头还真是挺有眼力劲的。”唐敏细长的手指穿过堆成堆的米堆，把玩着手中的米粒打趣道。“公子说笑了，老头我还算得上是个生意人，这点本事还是有的。”老人口中应着唐敏的眼神却锁在一直未发话的谢、朱二人身上。

　　月仙感受到背后的目光，眉头微蹙，指着墙上挂着的字画缓缓开口：“老先生的字苍劲有力，自成一派，这画自然也是尽显傲骨，实在高人高人。”“公子谬赞！”老人微微扯住衣角垂头道。

　　“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老先生可谓是做到了极致。”谢瑶环清冷的声音直击老人的心间，温和的话语却像是尖刀一样锋利，她看着对面人微微一僵的身体，直接说明了来意：“老先生，我等今日前来确实不是为了采购，昨夜我等查实朝廷赈灾物资的抵达时间比规定的时间足足晚了半月有余，顺藤摸瓜便知晓了此处为赈灾点，今日前来便是为了那本记载了物资的账本。”

　　老人在谢瑶环说话间便背过身去倒茶，不过微微颤抖的手出卖了他不安的内心。“咳咳……”老人扶着椅柄剧烈的咳嗽。“瑶环，快扶老先生坐下！”朱月仙轻轻按住老人的手腕，闭目号脉。“老先生的病不像是风寒，可有伤过肺经？”见老人渐渐舒缓的呼吸，月仙收回了手轻声问道。

　　“呵呵，朱姑娘的医术果然高明，鄙人这毛病说来话长，不说也罢……咳咳……”老人不动声色的点出了身份确实让谢瑶环微微有些诧异。“谢大人不必感到诧异，其实从你们在对面小铺时鄙人就猜到了七七八八。”看着老人透彻的眼神谢瑶环忍不住发问：“这集市人员复杂，敢问老先生从何而知？”“哈哈哈……”老人的笑声充满了整个店铺，笑了一会儿看着依旧把玩着手中米粒的唐敏到：“是她！这位想必是唐副将吧。”

　　“哦？敏儿身上有何奇特之处？”谢瑶环心里猜到个七七八八嘴上还是照样问着。

　　“这宫中女子本就与民间女子不同，大人和朱姑娘懂得掩饰，已有七八分相似，而唐副将虽是男儿心姓但毕竟也有小女儿的好奇在……集市上热闹非凡，唐副将一会儿看看糖人儿，一会儿又去搞搞珠钗……”老人顿了顿又道：“而且三位公子都俊美非凡，再看三位的气质这并不难猜！”老人说完又爆出了笑声。唐敏忿忿的看着老人，悄悄的把手里的米粒放回了米堆，其余三人看着她的小动作毫不掩饰的笑起来。

　　片刻，老者望了望门口，细声说道：“大人此番前来所为之物老朽已经准备好，还望大人体谅进里屋稍后片刻。”

　　“好。”谢瑶环投出感激的目光，又转向唐敏道：“敏儿，守着门口，提防夏侯！”语毕，便拉着月仙进了里屋。

　　竹藤竹椅竹幔帐，墨松墨竹墨宣上。

　　谢瑶环静静的打量着这间屋子，透着竹的清新，散着墨的余香，视线扫过墙上的画作，停在了窗边的“傲雪寒梅图”上。“大人觉得此画如何？”谢瑶环回神看着老人抱着小箱子缓缓走过来，忙上前接过：“红梅在大雪的映衬下更显傲骨，梅的红，雪的白恰到好处，相辅相成，这幅画既不是在画梅也不是在画雪，二者已融为一体，缺一不可，实在妙哉。”谢瑶环回头看着洒上阳光的画，给出了极高的评价。“大人一定在想是何人所作吧？”老人坐下倒了杯清茶，茶香四溢。“可否告知一二？”谢瑶环确是十分好奇，能做到如此的人一定不简单。“其实此人你也认识，这据说是为纪念与一位故人的初见而作……”老人喝了口茶，看着谢瑶环的缓缓说出：“她就是上官婉儿，此画是她离开掖庭时画的，几经转手便到了老朽手上。”老人沧桑的声音像是那年凌冽的冬风勾起了那些破碎的记忆……

　　“瑶环？”见谢瑶环神色紧张，细长的指尖按住小箱子朱月仙打断了她的回忆：“瑶环，你怎么了。”

　　“啊？无碍，先看看账本是否如我们所想。”谢瑶环收回思绪，打开箱子，泛黄的小册子安静的躺在底下，散发着时间的味道。

　　打开账本——“梁州赈灾物资”写在第一页上，里面便是具体数量和具体的时间，一件件比对下来，果然发现了端倪，竟与她猜想的相差无几……

　　“月仙，带上账本，我们回行辕。”谢瑶环看着对面悠闲喝茶的老人，柔声问道：“老先生今日见了我们，日后必有麻烦，不如到钦差行辕暂住一段时间？”

　　“毋需麻烦，若有人想取老朽的命还会留我到今日吗？哈哈”老人抚须笑着。

　　谢瑶环见他并无丝毫惧意，不由得心生敬佩：“先生的心姓无人能及，那瑶环先行告辞，保重！”

　　“大人保重，这梁州城的水不比关中，千万小心！”老人见状起身相送，不禁说道。

　　“瑶环知晓，谢先生提点，告辞！”语毕便撩开布帘出了里屋。

　　“瑶环姐，月仙姐，如何？那老头可有账本？”唐敏急切的问道。

　　“敏儿，不可无礼！一切回行辕再说。”三人佯装来采购米面，便置办了一些才离开。

　　钦差书房

　　三人为了不让人怀疑，闲逛着回到行辕时天色已晚，正在书房里整理思路，便见一人拍门而入，不容拒绝话语夹杂着开门声直刺入耳：“你们出去！”门外人的眼神直直的锁在谢瑶环身上，朱月仙担忧的看了看谢瑶环，扯着蒙了的唐敏走出去，轻轻的合上了门，留下一片寂静。

　　反击（下）

　　谢瑶环丝毫不理会屋内愤怒的人，径直走进里间换下这一身衣物。淡蓝色系带罗裙，在摇曳烛光的映衬下美得不可方物，谢瑶环低头细细的整理着腰间的缎带，素手在腰前轻绕。突然，一双白皙冰凉的手伏在的她的手上，腰间多了一股不可挣脱的力量，细软的呼吸打在耳边，谢瑶环还未来得及反应，耳边的呼吸变得急促，炽热的气体从耳边缓缓下滑。

　　谢瑶环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想要挣脱身后人的桎梏却又被身后人狠狠圈住，“上官大人！”谢瑶环见状出声想要呵止身后人的动作，上官婉儿未出声，加大了双臂的力量，冰凉的唇渐渐贴近怀内女子细腻的肌肤，惩罚似的伸出温热的舌尖划过怀内人的脖颈，感受着谢瑶环的轻颤上官婉儿勾起唇角，手扯住还未系好的衣带一字一句道：“瑶环，你还是不肯信我吗？”每发一个音，冰凉的唇都有意无意的碰触到怀内人光洁的脖颈，抵不住强烈来袭的刺激，谢瑶环无力的靠在上官婉儿的怀里，菱唇紧闭。

　　上官婉儿见她还是保持沉默，素手一翻，扯松了手里的衣带唇微动：“嗯？”细不可闻的声音穿透谢瑶环的耳膜，谢瑶环按住腰间那只作乱的手，却让上官婉儿的手隔着衣物抚在了腰间。上官婉儿见状不再理会谢瑶环是否回答，炽热的呼吸沿着脖颈下滑，“被迫”按在腰间的手若有似无的揉着，感受着怀内女子的轻颤。谢瑶环猛然觉醒扯住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