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曼:起码三笼!
钟情:行。
青年默默的转过头:“我先回了。”
丢人现眼!
他一说话,里面的两个人终于注意到了他,斯曼热泪盈眶,迅速的丢掉了手里的衣服:“教主!你终于来了!我受尽了折磨!”
“晚上还吃蟹黄包不?”钟情把瓜子皮往盘子里一丢,准备迎客了。
“哦。”斯曼又坐了回去,正准备洗衣服,额头上猛然爆出了一片青筋,条……条件反射害死人!
“进来坐吧。”钟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青年慢慢的走了进来,钟情对着时金玉几人挥了挥手:“你们都出去吧,外面不是还有客人吗?钟希,你留下,别的都出去忙吧。”
“好的掌柜的。”时金玉本来是有些犹豫的,后来一想到他们家掌柜的是个大高手,要不然怎么能跟他师父两个人惺惺相惜,结为异姓兄妹,所以根本就不用担心呀。
他这么想着,松了一口气,把一直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又往里缩了缩,刀太长了干活的时候不方便带在身上,这次回去的时候就找了把匕首,可以随时随地带在身上,省的有时候敌人来得太过突然,空手不好打架。
时金玉率先走了出去:“好了好了,大家都出去干活吧。”
许重关把一直藏在身后的算盘也抱在了怀里,顺手拉了一把犹豫不决的百日晴,很快院子里面就只剩下了四个人。
洗衣服的劳工,身份不明疑似魔教教主的青年,魔教前任少主,还有钟情。
除了那个洗衣服的,剩下三个人都围着桌子坐了下来,斯曼觉得自己找到了靠山,也准备参与三方会谈,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了钟情凝视的眼神。
怕了怕了,还是老老实实的吧。
“教主大人日理万机,怎么有空来我这小店?”钟情抓了一把瓜子递给钟希,让他慢慢嗑,青年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他只能喝白开水。
“不是掌柜的叫我来的吗?”青年带着一点好奇的笑道:“不过我也的确要来一趟,一来是为了钟离,第二自然是要带斯曼走。”
“这里没有钟离,只有钟希,我知道魔教家大势大,不是我一个小小酒楼能够得罪的,但是没有办法,做掌柜的,总得护着家里的小孩子才行,所以今天有些话就摊开讲吧,你想怎么做,你准备怎么做。”钟情平时看起来清清冷冷的,偶尔笑一笑的时候也很温和,吓唬人的时候也有一点恶趣味,但很少像现在这样,冰冷的气势几乎凝成了实质,像是尖锐的冰刺,要扎进人的眼眶里。
和面前这个沉静下来之后气势惊人的魔教教主对抗,竟然也丝毫不落下风。
“斩草要除根,这是我们魔教做事的准则。”青年很为难的道。
“那就是没得谈了?”钟情轻轻用指尖敲着桌子,眼皮也不抬的道:“既然如此,那就省掉交谈的这个过程吧。”
“掌柜的是否有些太心急了?”青年突然笑了笑,身上的气势也柔和了一些:“喝杯茶,先听我讲个故事如何?”
“在听你讲故事之前,我要抛出我的底线,第一,这里没有钟离,没有你要找的魔教教主,只有我的弟弟钟希,第二,这里是瑜洲城,是五味阁,三天两头被打扰,脾气再好的人也受不了,最后,他们晚上过来打坏了不少东西,而且他吃的还多,你得赔钱。”钟情指了指斯曼,然后才道:“都听清楚了的话,你可以开始讲故事了。”
34.第 34 章
一直在低头洗衣服的斯曼终于忍受不了了, 他猛然站了起来, 砰的一声将衣服丢在了地上:“什么叫吃的还多!”
“喏,衣服要坏了,得赔。”钟情很是淡定的道:“这个记得也要算在账上哦。”
“老二。”青年用心痛的眼神看着斯曼,对他进行了无声的控诉,斯曼此刻正在愤怒的边缘反复横跳:“赔就赔啊!我缺那点钱吗?真是笑话!但是你必须要道歉!为你侮辱了我这件事!还有你之前居然用抹布塞我的嘴!我要报复你!”
“那么是我讲的话有错吗?”钟情很淡定的开始伸出手指算账:“就今天早上来说,时金玉一共吃了一笼半的小笼包,加上一碗八宝粥,许重关一笼小笼包,一碗八宝粥, 方宝宝只吃了六只小笼包,你呢?你吃了两笼多的蟹黄包,两笼多!而蟹黄包的成本是小笼包的一倍, 也就是说养一个你,等于养了一个时金玉加一个许重关, 还要再加上一个宝宝,我侮辱你了吗?”
斯曼僵硬在那里许久竟无言以对, 因为他认认真真的跟着算了算, 好像真的……
“一个你顶上半个酒楼了,我说你能吃有问题吗?”钟情十分心痛:“而你丢在地上的这件衣服,是钟希花了预支的月钱去买的,他勤勤恳恳的端盘子, 勤勤恳恳的扫地, 勤勤恳恳的洗碗, 赚来的钱。”
斯曼突然感觉自己的良心有点隐隐作痛,钟情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他竟无言以对。
青年再也不忍心看到自家护法这么被欺负了,带着笑意的咳嗽了一声然后道:“掌柜的,不是要听我的故事吗?”
“请讲。”
“我想这一部分故事,钟希……哦不,钟离可能没有跟你讲过,有关于魔教上一任教主的事。”青年带着微微的笑意,讲出来的话却是凉凉的味道:“魔教教主可能都有特殊的爱好,上上任魔教教主是这样的,上一任魔教教主也是,魔教当中有很多很多的孤儿,这些孤儿大部分都是教主或者是其他高层带回来的,天赋最好的会成为高层的徒弟,天赋差一点的被训练成死士,毕竟从小到大亲手培养出来的弟子,比半路出家的更让人能够信任一些不是吗?”
“我从年纪很小的时候就一直在考虑一件事,为什么有这么多的孤儿呢?可能你会说,这天底下失去父母的孤儿多了去了,那为什么被捡回来的孤儿,刚刚好天赋都很好?他们真的都是孤儿吗?”
最后这一句话,称得上是尖锐的质疑。
“我就是那个被捡回去的孤儿,被魔教上一任教主一手培养大,准备给他的儿子做左膀右臂,可他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情,就是让我成为了魔教护法,因为走到这个高度的我,就可以接触到很多普通弟子接触不到的东西了,比如所谓的斩断尘缘。”青年仍旧是笑着的,眉眼温和,他好像什么时刻都会保持现在这副模样,也算是一种别样的宠辱不惊。
“魔教当中的许多小孩子,的确都是孤儿,但是一旦发现了天赋极好的孩子,他们就会出手杀死这个孩子的亲人,斩断他和红尘的联系,带回魔教来培养长大,我本来应该拥有一个普通的家庭,有一对不知道爱不爱我,但是生我养我的父母,所以我跟钟离的父亲,是家破人亡的血海深仇。”青年托着下巴,仍旧温和的眉眼间似乎多了一些讽刺:“钟离啊,他到最后都没有想过为自己的父亲报仇,这是因为什么呢?因为哪怕在魔教当中,他的父亲都是数一数二的人渣。”
“他的母亲曾经是正道侠女,因为姿色出众被他的父亲看上,就抢回来□□了,这才有了钟离,后来大概是因为腻烦了吧,那个女人又不停的教导钟离,想让他做个好人,所以就被杀死了,相比于那个男人,我应该还算个好人吧?”
“讲完了吧?”钟情低头看了看,一杯茶水正好到底:“许多人都有苦难的过往,讲给别人听别人是听不懂的,你苦难的过往到了别人耳中,只不过会让他们心生一瞬间怜悯,为你的故事而感觉有一刻的难过,然后过去就过去了,你讲给我听我并不会可怜你,你也不需要我可怜你,所以自然也不需要那么多的修辞了。”
“所以如果已经讲完了的话,麻烦给出我答案吧,有关于钟希。”钟情重重的咬字:“我的弟弟,你准备怎么做。”
“还有后续的赔偿事宜,现在也要一次姓的跟我算清楚才行。”
青年愣在了那里,过了一会儿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双眼,低沉而愉悦的笑了起来:“掌柜的,我突然很喜欢你。”
“谢谢你的喜欢,但我并不会因此而少收你的钱。”钟情轻轻的将茶杯放在桌子上,对着眼前的青年微微一笑:“魔教教主啊,稍微痛快一些的讲话吧。”
“的确,我之前讲的话太廉价了,不过我也的确想让你知道,我和钟离之间也算不上不死不休,本来的确很想斩草除根,但是如果掌柜的你要保住他的话,我也不介意稍微退让一步嘛。”青年笑得双眼弯弯:“毕竟他就算是想要找我报仇的话,死的人也不会是我嘛,如果能够用他从掌柜到这里赚一个人情,怎么想都是我赚了。”
“好,我可以保证钟希永远都只是钟希,所以这个就这么敲定了,希望你约束一下你的手下,要再发生大半夜突然来我院子里这种事。”
“这个没有问题。”
“那么现在最重要的——”钟情慢慢的把目光对准了斯曼:“赔偿的事,该谈一谈了吧?”
青年缓缓的摊开了手:“不好意思呀,地主家也没有余粮,所以人就先留在这里吧,让他好好打工,什么时候把赔偿的钱还上了,什么时候放他回去……麻烦掌柜的多担待了。”
斯曼:?
“姓宗的你疯了?”
“老二,我都跟你说了十遍了,我姓宗政。”青年一脸无辜的道:“啊没有办法呀,最近魔教也穷,你好好在这里干活,包吃包住多好啊。”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吧。”青年站起身:“今天跟掌柜的聊天很愉快,有机会的话,希望掌柜不要嫌弃我上门来讨杯茶喝。”
“宗政暮阳!”斯曼真的觉得不是自己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他们魔教什么时候缺钱了?
“我真的没有说谎,因为前不久咱们两个反叛上位的缘故,魔教内讧损失严重,重建需要花钱吧?招新的人手需要花钱吧?去世的兄弟们也要给他们家里人养老,需要花钱吧?”宗政暮阳拍了拍斯曼的肩膀:“你作为魔教护法,作为我的兄弟,理应为我分担对吧?不该在这个时候拖我后腿对吧?所以好好干活。”
斯曼陷入了怀疑人生的状态,他慢慢的抬起头,绝望的看向旁边的钟情,想起自己刚刚还在嚣张的跳脚:我一定要报复你!
而现在……
他还来得及收回自己之前说的话吗?
钟情在旁边暗自叹息,又骚包又蠢萌,斯曼是怎么当上护法的?是不是宗政暮阳给他开后门了?君羊⑧⑵㈣伍⑵鳞麟⑨
“没事,我可以算你们赊账,等有钱了再来还也是可以的。”
“不了不了,我们魔教不习惯欠账,让他留下打工吧!”
“别别别,今天下午我们谈得那么愉快,我怎么能不给你点优惠呢?”
“我和掌柜的一见如故,但是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对不对?就让他留下吧!”
两个人你推我我推你,斯曼再迟钝也能感受出来了:“你们嫌弃我……”
“没有,我怎么会嫌弃你吃的多呢。”宗政暮阳怜爱的摸了摸他的头:“阿曼,魔教中人总不能赊账对不对?那多掉份儿啊,所以过段时间我会来接你回去的,乖,好好干活。”
宗政暮阳为了不给钟情反应,他直接没走门,迅速的跳上了房顶,还回头挥了挥手。
“不过掌柜的,我有一件事情很好奇呢。”
宗政暮阳歪了歪头:“要经受多少的苦难,才能变成你现在这个模样呢?”
很多人都知道珍珠是怎么形成的,有沙子进入了蚌壳里,让柔嫩的蚌肉感受到了痛苦,于是蚌开始不断的分泌特殊的物质,试图包裹住沙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才形成了珠圆玉润,并且十分耀眼的珍珠。
痛苦和磨难重重地击打在人的身躯和精神上的时候,一般会有两种反馈,要么因为太过沉重的缘故,直接将这个人击垮了,让他臣服于痛苦和磨难,再也迈不动脚步。
要么像珍珠一样,被痛苦和磨难千锤百炼过后,散发出耀眼的,无法被遮掩的光芒。
所以无论是他,还是她,变成如今的模样,都是一种幸或者不幸。
不幸的是他们经历了,幸运的是他们没有被毁灭。
钟情看向偷偷的趴在帘子那里偷听偷看的一二三四五只,微微一笑。
“不只是苦难。”
35.第 35 章
能改变一个人的永远不止是苦难。
“我是有羁绊的人啊……”钟情叹息一声然后道, 这个时候一二三四五颗脑袋, 就一窝蜂的从帘子后面钻出来了。
第一个钻出来的是时金玉,他踉跄了一步,然后回头怒瞪着自己身后的其他几个人,目光对上方宝宝的一瞬间就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