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叽里咕噜佯装不知,她伸出手,指尖抓住那道白色垂袖,嘴角攀上一抹淡淡微笑。
“表妹,我爹他...”
“姑父他...已经同意了”
“以后阿昭便可以海阔天空任翱翔,可以抱负志气尽舒展,可以同其他两位表哥一样提刀持剑,护国卫家,只是...”
阿昭飞的太快,是否会忘了惜音?是否会忘了可以倚你身旁的承诺?
神色电转,她盈盈双眸私有千言万语,却只能吭哧噎凝出不了声。
“表妹,怎么了?”
“你刚刚是不是还有话要说?”
“继续说下去,我听着呢”
“表妹...”
少年剑眉星眼,看向她时总会多了几分缱绻,那一遍又一遍的寻觅和温柔暖了额间吹起的碎发,暖了四目凝视中对方的倒影,更暖了已荡起涟漪的心湖。
她知道,她的阿昭对她最好了,最关心她了,也最宠爱她。
或许再度过七八个春秋,冠以叶氏之愿便可实现,等到那天,她挥剑,我起舞,同醉风花雪月,与你挽以闲淡幸福的日子。
“阿昭,惜音能否问你个问题?”
她轻轻刮了下柳惜音鼻子,柔声道:“当然可以了,以后表妹想问什么直接说就行了”
“阿昭”
“我在,小表妹说吧,我听着呢”
她挑眉饶兴回应,入耳时却尽显俏皮。
“若阿昭往后高飞蓝天,倏尔远去,是否还会...还会回来看惜音”
七拐八弯的声音随埋头遮住脸颊绯红的人,埋得越低发出越小声。
叶昭差点被她逗笑,捎开的弧度抑不住往下凹,“我家小表妹这么可爱,又长的这么好看,我怎么会不回来看你?”
叶昭断断续续说着。
“等我以后像我爹一样当上大将军,我就带你去云游四海,去所有你没有去过的地方”
“当真?”出乎意料的一句勾起她满心欢喜的期待,遂问:“阿昭,真的会带我去?”
“当然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再说了我以后可是要驰聘沙场,杀敌立功垂业,当大将军的,怎么会说话不算话呢?正所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表妹就放心好了”
宛若许诺那天音容一致,她信誓旦旦的承诺,娓娓入耳,而柳惜音对所说字斟句酌,点滴锤炼成未来憧憬。
“阿昭”
“表妹,这是什么意思?”
“怕你忘了,拉勾”
眼前蔓延过来的小手指,微微躬着弧度,叶昭难以置信的滚圆了眼睛,居然还要拉...拉勾。
“好吧,就依你”
“原来我在小表妹心里这么不能相信?”
有人噗嗤笑了一声,檀口轻盈:“阿昭,快点了”
“这不来了嘛”
叶昭刚刚声动人没动,听到柳惜音发号施令后,才蹭蹭挪起无名指挽上,温热交替,擦出点点火花,似有一瞬间的悸动,使彼此忘记了周围的一切,仿佛时间静止于此刻。
“小表妹,可满意?”
附耳喃语尤为温柔,倒劵成酡红晕然陶醉,柳惜音浓密的睫毛如蝶羽在面颊上投下两道扇形的阴影,她回以颔首。
“满意就好”叶昭继续咂摸出声:“表妹,等到那天我就骑马轻尘,带你去...风景秀丽的名山,去...幽深蜿蜒的秀水,你说可好?”
“好”
柳惜音看向少年眸中似乎落下星辉,一闪一闪点滴溜转,且容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默念:“好,阿昭,惜音等你”
阿昭,你说过你将来是要当大将军。
惜音相信你会重诺千金,唯履不弃。
☆、第 11 章
自叶昭进入叶家军后可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短短几月已令大多数人都刮目相看。
十三岁的她眉眼间不仅桀骜愈盛,更是连身手都敏捷到如行云流水般伸缩自如,静若伏虎,动若飞龙,缓若游云,疾若闪电,在军营校场比武向来都是稳CAO胜券,信心满满。
茶寮酒馆近日总会三五结群,空叭叭议论不停,乜众人皆叹道叶家三公子当真少年出英雄,若以后有出头之日,定是如叶忠般立功垂业,英名茂实响彻漠北。
外头美名传扬,府内倒是在几度的颤栗与争论后下了几道封口令,从此叶家再无女儿。
唯多了一位身材高挑,武功高强,以前是混世魔王,现在是令人心神激荡的叶小将军,尤其说话做事都比男人更狠辣,说她是女儿,好比指着只老虎硬说是绵羊,根本没人相信。
久而久之,漠北人都以为叶家有三个儿子,就连叶家其他长辈也开始脑袋掉洼坑,渐渐忘却叶昭是女儿身,如此便造就了许多未出阁的姑娘家对她偷偷芳心暗许,默认为自个的良配。
而自家表妹那厢也是如何如何一室生春,她骄傲她的阿昭雄戟耀铓,举手投足便揽下漠北的星河,璀璨夺目,委实让她更加笃定心中所念想所想。
她知她的阿昭终有一天会骑马扬尘于漫天桃花驻足,掌心轻拂凤冠缚她,附耳时柔声细语。
“表妹,我回来娶你了”
然后长久年月以叶柳氏倚靠身旁,形影相贴,绸缪叼蜜在松风水月的宁静中,悠闲舒适泯于温火烹茶的恬淡日子。
……
阳光吃力地透过厚厚云层,黑色大氅在寒风中微微抖动,雪地上落下一道浅浅的影子。
叶昭的发上沾满细碎的雪花,站在柳府门口环手抱胸而立,双目微阖,轻轻吐出几口白气,似乎等了好一会了。
“阿昭”
身后传来涓涓细流的柔声,仿佛有一缕和煦的暄风拂面而来,吹走了晴天镜里散落的琼芳,吹走了刺骨的萧瑟寒冷,她抬起眼帘饶是随姓应答。
“嗯?”
“阿昭等久了吧”
柳惜音白衣御身,袅袅婷婷走到叶昭面前,且行且语地笑道:“阿昭,走吧”
“表妹,天气这么冷,怎么不多穿几件”
叶昭颦蹙敛眸,迅速解下大氅,披在眼前单薄的身躯上,而本来清俊的眉宇间露出缱绻的温柔,却攀上了几分担忧。
“以后可不许穿这么少,要是冻坏了,生病了怎么办”
“好,都听阿昭的”
“你啊你,真是不省心”
她温柔嗔怪的说了一句,而落在柳惜音身上的眼神,一点点的寻觅和担忧让自家表妹捎开的嘴角越发掩不住勾起的弧。
“阿昭,还不走吗?待会去晚了可就错过叶雄表哥拜堂成亲的时间”
“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
叶昭默默啐骂了自己一口。
“走,快走”
一抹微凉袭上柳惜音温软的手指,翩然领着她朝叶府的方向踏步而去。
脚步声一路逶迤,在雪地烙下大小不一的脚印,途程间两人言笑晏晏,渐谈渐兴,僾然眨眼间便到了叶府门口。
“总算赶上了”
“表妹,你说我大哥是不是打仗打糊涂了,选这种鬼天气成婚”
“还有我听说这位大嫂可是很厉害,文武双全,不仅知书达理,温柔贤惠”
“而且她还耍得一手漂亮的柳叶刀法,看来以后我大哥可有得受气了”
周遭哗然一片,语笑喧阗,不远处的阛闠金鼓摐摐响,爆竹起火络绎不绝,堆挤在街旁两侧的人摩肩接踵,探头探脑的看着迎亲队伍匍匐归来。
而隐匿在熙攘人群中的叶昭一边滔滔汩汩,一边若有所思地看着高头骏马上的叶雄华丽大红长袍覆身,整个英俊的脸庞焕发一层璀璨耀眼的光彩,常年战场上厮磨的戾气于此时剥落一地,冰消雪化,只余春风化雨,六月骄阳的潇洒温柔。
……
夜幕堂内喧闹渐渐沉寂。
“阿昭,你要带我去哪啊?”
“嘘”
柳惜音的唇突然被捂住,眨巴眨巴眼睛,懵的愣愣盯着叶昭勾起一抹令她难以费劲的笑。
“表妹,跟我走就是了”
紧张兮兮的人回以颔首,任眼前的少年郎牵着她蜿蜒而行。
一路心情骤然跌宕起伏,声音也越来越静悄,直到朱红大门蹿入眼中,柳惜音趷躂一声,赧然的她使出全身力气扯扯拽拽拉开叶昭。
“阿昭,这样不太好吧”
“没事的,我们就看一会”
“可是现在是叶雄表哥的洞房花烛夜,如此恐会唐突佳人”
“不会的,大哥不会介意的”
毛茸茸的脑袋扭来扭去,对娓娓入耳的声音置之不理,依旧紧靠门旁,眯着眼从罅隙偷窥一二。
“他们磨磨唧唧说什么呢,怎么还不开始”
浪漫旖旎的房内,两人望着彼此深情的眼眸,喁喁私语了许久,令檐外之人心情更加汲汲,过了好一会儿才在轻怜蜜爱中耳鬓厮磨。
“亲了亲了,表妹你快来看”
“阿昭...”
“大嫂长的可真漂亮,而且还威武霸气”
“阿昭,还不走?”
“表妹,你快过来瞧瞧,我大哥可真耸,居然被推倒”
“不行了,大哥这是被亲了多少口,嫂子太帅气了吧”
“阿昭...”
“该死,那罗帐真碍眼,我都看不到了”
“阿昭...”
这声呼唤可不似刚刚那般砉欻低语,叶昭猛然震的耳朵嗡嗡,转身回头刚好看到柳惜音挤眉弄眼,目光流淌在不远处正怒视叶昭的叶忠和柳天行两位将军。
“什么事?”
她随着柳惜音的视线蔓延过去,蓦然一眼,不啻惊雷轰向她,脸上的笑容先僵住,再堪堪消失殆尽。
“我爹怎么也来凑热闹了”她攥拳心里叨叨。
神色电转,念头瞬闪。
“表妹,抱紧我”
叶昭搂着柳惜音的腰飞檐走壁翻墙出去,一场差点爆发的激战就此消弭于无形。
“臭小子,跑的可真快,居然还把人家闺女拐走了”
叶忠默默訾詈她,摞起一团又一团的火气渐渐熄灭,而恍惚间竟还听到旁侧响起一阵清朗的笑声,他难以置信的睁大瞳孔,瞟了眼柳天行。
“叶忠老弟,你看她俩如此般配,要不我们也来个亲上加亲,先订下如何?”
自叶昭入军营后,桩桩件件的事迹都令他慨然嗟叹后生可畏,将来必成大器,好感度可谓蹭蹭往上飙,更何况他从自家夫人那知晓他的闺秀似对叶昭这兔崽子,不,是叶小将军存了相思,索姓遂了自家女儿的心意,来个亲上加亲也未尝不可。
叶忠敛额:“那混小子整天吊儿郎当,柳兄还是再考虑考虑,莫耽误了惜音的终身大事”
柳天行拍了一下叶忠的肩膀,复答:“我已经跟夫人讨论好了,叶昭这侄子虽然以前浑了些,如今也算是收敛了不少,更何况外头可都在传叶家三公子少年出英雄,叶忠老弟就别再扯出些陈年往事了”
他断断续续说着。
“这几月我和夫人可都是看在眼里,昭儿将来必成大器,实属良配”
位置颠倒。
嘹亮的笑声从叶忠口中吐出:“哈哈...柳兄,此事不急,她俩还小,来日方长,以后再议”
“也好,也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日后再议”
话莆溅撒半空划出弧度,让叶忠表面不由牵动唇角,实则心里无奈叹了叹气。
……
“阿昭,都说了不要看了,你还偏看,待会我爹肯定要骂我”
柳惜音背对着叶昭佯以腮帮子鼓起,掷出一副别扭的模样,故作生气。
“好表妹,我这不好奇心作祟,本想瞧一眼,瞧着瞧着一不小心我爹就来了,来就来嘛,还带你爹一起来,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叶昭拽着柳惜音袖子揉来捏去,湿漉漉的眸子在柳惜音身上滴溜打转
“小表妹,你可别生气了,大不了我去跟舅舅说是我硬带你过去的,要打要骂就由你家阿昭表哥来承担,好不好嘛?”
叶昭抓耳挠腮瞎琢磨,翻来覆去还是使出干巴巴的杀手锏,吐出几句笨拙的安慰:“好表妹,我家小表妹,漠北最最最可爱,天下最最最漂亮的表妹,能不能别气了?”
柳惜音被她逗得笑意倏地乍起,心下竟生出揶揄之念头,思绪跟着眉一抬一落。
“阿昭――”尾音极限拉得软甜软绵长。
“我...我我在,表妹尽管说”
叶昭心里咯噔了一下,颇微松怔的弦不禁绷紧了几分,她端着莫名的惶惶,小心翼翼地回应,然后看着眼前的背影慢慢转过来,入目尽数俏皮娇嗔,挽出一道道未知的等待令她咂摸不出端倪。
少焉,远阔的天空划过一声嬉谑的笑声,划破一层遮住神思的氤氲,划进叶昭耳中。
“阿昭”
她先看到柳惜音弯了弯唇角,浮出嫣然笑靥,叶昭懵然眨了一下眼睛,隐约有谁在靠近她,把掺了蜜饯的声线促狭送入她耳中。
她说:“其实我刚刚...并未生气,只是想逗逗你”
潺潺眼波一遍又一遍流淌在柳惜音脸上,她恍惚着,也晕乎着,僵住了思绪。
直到袖子于叶昭指尖滑过,她从钝重混乱的飘忽瞬间归位,毫不犹豫抓紧柳惜音的手腕。
她勾唇,她挑眉,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表妹,别想逃”
柳惜音打趣完叶昭正想跨步回府,熟料被叶昭反将一军,钳住在原地。
“表妹,知道我刚刚在大哥房里看到什么?”
香腮渐红的纤纤丽人摇摇头。
“就是...”
吧唧吧唧一个轻如鸿毛的吻点缀过来,倒劵成阵阵绯红滚烫起来,柳惜音突然感觉到血液在加速流动,晕醉在如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