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远盯着来人。
“我是谁重要吗?你们俞家落到这步田地,最好的结果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可要有了这张纸,绝对是满门抄斩的重罪,任你满身是嘴也说不清,你说呢?”
俞远的心里百般煎熬,他颓然地问:“敢问你,我该怎么做?”
“主动承认吧,相信他们也会酌情处理的,再怎样,还会有让所有人人头落地更坏的结果吗?俞总镖头,相信你会做出最正确的的事。还有,我给不了你太多时间考虑。”
冷情责怪乔非,她认为放言盛宁走根本就是在放虎归山。
“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还是我认识的乔非吗?”
“言盛宁知晓了我们那么多的秘密,你就那么让她走了?”
“乔非,醒醒吧,终归她是中原人。她不可能理解我们!”
“你要我亲眼看着她自刎在我面前?”乔非淡淡地开口,“我做不到。”
冷情看不下去了,愤愤地说:“好,好。随你,等你被她害了,也别怨任何人!她是给你下蛊了,把你迷成这样。”
“是的,也许她真的给我下蛊了,否则,我怎么会那么那么地喜欢她。”
乔非的冷静和理姓此刻全部都没了,她苦笑着,□□裸地暴露着自己的伤口,也只有言盛宁不在了,她才可以这般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的心声,言盛宁不知道,差一点点,乔非就要丢下所有一切,和她远走高飞,就差一些。
第一次看到乔非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冷情叹了口气,“算了,以后有关于那人的事我再也不多说一句,反正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会陪你一起撑着。”
皇帝登基以来废除了很多极刑,古往,有太多一人犯罪,祸及全族的案例,唐锦明一直觉得有失偏颇。俞远以血为墨,写了满满一页。他想了想这些年,突然疯笑起来,都是命啊,他有一丝庆幸,还好自己那儿子总不成器儿,镖局的事从未让他参与过,倒是成了他的一线生机,无论如何,他这个老爹都得保着自己的儿子不是,否则俞家就要断了香火。
失魂落魄地在大理寺外守了一夜,言盛宁终于见到了大理寺卿。她也看到了那份血书,俞远怎么能将一切都推到俞利的头上,什么女儿年少无知鬼迷心窍,什么一个老父亲为了护自己孩子一时糊涂酿成大祸,看到最后她怒不可解。
“一派胡言!俞利绝不可能和贺冲同谋。”
“言姑娘,贺冲已死没了人证,取证特别的艰难,但从这血书上交代的地方确实找回了一批文物,皇上将此案全权交托于本官,本官会秉公处理。我看你身体不适,且回去吧。”
“不是,大人,你听我说。”
“送言姑娘回去吧!”
“大人!”
皇帝听了大理寺卿的陈述,笑了笑。
“盛宁是个重情义的孩子,她和朕说过自己和俞利的情谊,无妨,孩子嘛,一时难以接受也是正常的,爱卿不必把孩子的话放在心上,就按你的判断定案吧!该怎么判就这么判!拖得也够久的了!”
“微臣遵旨。”
可怜天下父母心,失去了六皇子,皇后一夜仿佛苍老了十岁,头发白了,眼睛也花了,几天几夜不进米饭,也病倒了。唐芷妍守着唐辰霖的棺木,一言不发,满目苍凉,那个唇红齿白的清俊少年怎么就这么走了呢?他聪明,他调皮,他贴心,他……
“公主!公主你怎么了?”
明儿再“御医,快来,公主昏过去了!”
悲痛攻心,水米不进,日夜不眠,唐芷妍终于是抗不下去了。
回京路遥远,唐辰霖离世的消息还没传入长安城。
俞利被提审后又押回了原来的大牢,今晚的饭菜特别丰盛,连狱吏都交代她要好好饱餐一顿,只是,她怎么吃得下?
公堂上,爹为什么说些自己根本听不懂的话?贺冲是谁,自己根本不认识。爹为什么一直要自己认罪?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俞利的沉默,在大理寺卿看来简直就是默认了所有的罪状。
“草民教女无方,竟造成滔天大祸,如今只能尽力弥补。”
“只是此一事于犬子无关,街坊领居都知道,他啊没个正行,我一直没让他参与过俞远镖局的任何事,这一点镖局上下都是知道的。唯愿大人能够从轻发落。”
这几句话,俞利听明白了,对着暗无天日的牢房,她静无声息地掉着泪,就算她再迟钝,也清楚在俞远的心里自己怎么都不及俞锋,只是为了保俞锋,就这么把自己推了出去,叫俞利怎么不心痛。
皇帝不愿意见言盛宁,大理寺卿也如是,言盛宁十分着急,明日午时,俞利就要被斩首,她还想不出什么办法。她知道俞利是无辜的,她知道要是把乔非的事情都说出来应该就能救俞利,可是这样一来,乔非要怎么办呢?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都很忙啊~
☆、三卷三回
什么年代都少不了那些好事的群众,俞利听着那些人嘴里不堪的话语,动了下嘴,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颓然地低下了自己的头,父亲那日的冷漠和强势令俞利锥心刺骨,俞远对俞利的好,是她在俞府这么多年来撑下来的唯一理由,而今,什么都没了,或许,今日也未必不是个好结局。
言盛宁混迹在人群中,看着台上的俞利,眼神里满是坚定,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俞利死的,紧了紧手里的云霄剑。
“午时已到,斩!”
刽子手按下俞利的头,抡起了大刀,“呯”的一声,他手里的刀落了。
场面一度混乱,不过城内的兵火速围住了两人。
“丝雨别怕,有爹在!”
“住手!”言盛宁站了出来。她没想到,有人会比她速度还快。
拿出皇帝御赐的金牌令箭,大喝一声,“还不跪下,叩见皇上!”
犹豫片刻,众人齐齐下跪,“吾皇万岁!”
言盛宁一剑劈开俞利手上的枷锁,将云霄剑交到她的手上,“快走!”
“你怎么办?”
“放心,我会安然无恙。”
言盛宁吹了两下玉笛,两匹马儿奔了过来,她转头对俞利说:“上马,一刻不要停歇地离开这里,知道吗?”
“盛宁,你……”
“没时间了,快啊!”俞利重重地打了下马的屁股。
“言姑娘,皇上要是知道了你乱用他赐予你的金牌,定会龙颜大怒,你刚才放走的可是朝廷的重犯,你怎么能这般儿戏?”
言盛宁依旧高高地举着金牌,俯看众人,“是非轻重,我自有判断,至于此举会有何后果,我也自会承担,不劳任何人费心。今日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动,否则就是违抗圣命!”
多亏有言盛宁,赤云烈才能顺利地救下俞利,他们俩只要远离了长安城,一切就好办了。
俞利策马奔腾,此时此刻,她还活着。
言盛宁一直一直地在那站着,她就这么和这群人耗着,朋友,在言盛宁的心里,素来都有着这般重大的意义。
当皇帝得知言盛宁闹法场的消息时,俞利已经和赤云烈他们一行人逃得不见踪影,再难捕获。
唐锦明对言盛宁很是失望,不知要怎么处置她才好。
言盛宁哪也没去,就在言府待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却没人来传唤自己。她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六皇子终于又要回到长安城,离开时活生生的一个人,回来却是一具棺木,唐锦明穿着白衣,手轻轻地抚着棺盖。
左忠跪在身旁,苦着喊道:“皇上,要节哀啊!”
“他真的死了!”唐芷兰开心之余不免有些失望,“唐芷妍命还真大!这样都还能活着”
今天,终于有人叩响了言府的大门,言盛宁呼了口气,她早就做好被官府带走的准备了,将门打开。
门外是瘦得不成人形的唐芷妍。
“芷妍?你怎么了,怎么那么憔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言盛宁急切地几句关心话,让唐芷妍空洞了眼神里有了丝光彩,她对向言盛宁的目光,缓缓开口说:“辰霖,他走了。”
“他去哪了?你们不是在灵山寺吗?什么时候回来的。嗯?”
“他不会回来了。”
“你在说什……”
不,不会的!言盛宁抓着唐芷妍的肩膀,摇了摇头,不可能的,对不对。
唐辰霖身中剧毒的时候,身边的人都担心他会撑不下去,其实都有心理准备,后来言盛宁进宫了,解了他的毒,众人松了口气,觉得六皇子还是福星高照,命里有贵人相助啊,相信往后必定一帆风顺。
可,有时候,就会这么残忍。它偏偏,偏偏就是不照着大家预想的这般走下去。
言盛宁整个人是错愕的,即使她人在灵堂,心里更多的还是不能接受,毕竟六皇子身上的毒是她解的,她也以为,那个明眸少年之后就可以开心地活在这世间。
替他治病的那些时日,他们互相打气,天南海北地聊天,谈谈治国之道,说一说牧厥和中原,也经常说起唐芷妍,那个他们两个都很在乎的人儿。少年时而忧虑自己的未来,时而又很有信心,一定会活下来。
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眼泪不知不觉地慢慢流淌下来。
第一次,言盛宁看着唐芷妍这般的悲痛欲绝,却没有开口安慰,也没有给她一个拥抱,静静地站在一边。
唐芷兰一席粉衣的出现在灵堂,不着丧服,实在是对已故者的不敬,她是公主,大家敢怒不敢言,这个时候,唐芷妍也顾不上她。
“可怜的六弟呀,要不是为了救某人,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唉 ,不说了。说多了就难过。”
言盛宁抓着唐芷兰出了灵堂。
“放开我,言盛宁!你干什么!”
松开了手,言盛宁说:“在这种时刻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你还是个人吗?”
唐芷兰着自己的手腕,不屑地笑了笑,“我不过说出了实话,怎么,你们听不得实话那是你们的问题。”
“这是个意外,没人会愿意出现这样的事情,当然你是个例外。”言盛宁太清楚唐芷兰在想什么了,她根本不会在乎唐辰霖的生死,而且唐辰霖一走,她怕是最开心的吧。
“芷妍已经很伤心了,我是不会让你伤害她的,你要再敢胡言乱语,我不会对你客气的。”
“就凭你,别忘了,你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放走要犯,父皇这会儿没时间管你,待他回过神来,这事儿可没那么容易过去。至于我要说什么,做什么,你拦得住本公主吗?”
紧握的拳头松开了,言盛宁没有冲动,她不再理会唐芷兰,转身走了。
“今晚你要守夜,先吃点东西,夜里风寒,你会顶不住的。”
言盛宁扶着唐芷妍起来,两人一起吃了点饭。
这一段时间很艰难,言盛宁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唐芷妍。
“怎么会让他被人劫走?”
俞利和赤云烈一路以来没有停歇过,赤云烈回到牧厥,第一个消息就是赤云猛被神秘人带走了。
“奇耻大辱啊,二王子。”
“全牧厥的人都知道你败给了大王子,你的兵,死的死伤的伤,都散了,而今你孤身一人,怕是再难成事。”
赤云猛心里烦躁,不过他知道,眼前的人有些本事,不然也不会有能耐将他从地牢里带出来。
“你一定有办法,不然你也不会救我,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神君浅笑,“怕是你做不到啊!”
赤云猛突然发狂般地掀翻了桌子,“你瞧不起我?”
“非也非也。”
“你少给我咬文嚼字!”
“王子稍安勿躁,不知你听过一个故事没有,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边境告急,牧厥二王子大白天疯狂屠杀凉州一带的百姓,连孩子女人都不放过。消息传回长安,朝野哗然,蛮夷之人终于还是暴露出了他们野蛮嗜血的一面,朝臣纷纷表示,不可姑息蛮人的气焰,必须出兵攻打牧厥,方可扬我国威。
“一定要打仗吗?”
赤云烈拍拍俞利的肩膀,“傻孩子,这世上有太多不得已的事。赤云猛杀了那么多人,他又是牧厥的二王子,各种关系能撇的清楚吗?只怪当时没能看住他。”
“要真是打起来,你会亲自去吗?”
“丝雨,你是在担心爹爹的安危吗?”
俞利低下头,不做声。赤云烈叹了口气,“你沉默,爹就当你默认了。”
“我会陪着你的。”
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赤云烈看向俞利,俞利点点头,“如果打起来的话,我会和你并肩作战,爹爹。”
太开心了,真的太开心了,女儿终于愿意认他了。
“弟兄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赤云猛实在可恶,他的无耻行径已经人神共愤,我们在这深山老林里训练近三年,这回定要他牧厥人看看,我们大凛士兵的厉害!扬我国威!”
“扬我国威!扬我国威……”
唐辰俊高声呼道:“出征!”
作者有话要说: 歇会儿,继续码字儿,明儿继续更新!
☆、三卷四回
细心地照顾着唐芷妍的生活起居,言盛宁更是时刻关注着她的情绪。
“又做噩梦了?”
这半个月来,唐芷妍每夜都会惊醒,言盛宁浅眠,只要一感受到身边人的动静,她就会立马坐起。
言盛宁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轻轻地抚着唐芷妍的后背。
“没事的,别害怕。”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