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树上落下。
感觉到有人过来了,还拿开了塞在自己嘴里的布,点燃了一支蜡烛,眼睛一下还受不了亮光,眯成一条缝。待唐芷妍完全睁开眼,发现眼前站着的并不是自己心里想的人,“你为什么要抓我?”大着胆子吼了一句。
面前的人背对着她手里不知在捣鼓什么?
“你,你倒是说话呀!”语气变弱了,唐芷妍不可能不紧张害怕,现在的自己可是别人的板上鱼肉。
将手里的东西放进包裹,她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唐芷妍。
“要吃点东西吗?”
她什么意思,对自己还挺客气。
“恐怕是你最后一顿晚餐。”
呸,你才最后一顿晚餐呢,唐芷妍眼睛瞪得大大,敢怒不敢言。
“你的声音?你是女的!”
晋余撕了黏在脸上的胡须,“对,没错。”拿起个鸡腿塞到唐芷妍的嘴边,“吃吧,少说点废话,留点力气。”
留点力气倒是对的,唐芷妍大口地咬着鸡腿,一边思考怎么和她周旋。
“我们认识吗?”
“不认识。”
“那你就是抓错人了嘛,哈哈。”
晋余将骨头扔到地上,“我没有抓错人。明天我就要当着满朝文武,当着你父皇的面,让你变成一块又一块的碎片。”她说着一下又一下地捏着唐芷妍的肩膀,“你说唐锦明看了会怎样,听说你是他最宝贝的女儿。”
唐芷妍听了毛骨悚然,肩膀被晋余捏得生疼。肚子也觉得疼疼的,自己被横放在马鞍上一路颠簸过来,估计肚皮都嗑红了。唐芷妍才终于嗅到了一丝危机,恐惧感慢慢地渗透她整个身体。
言盛宁拿着火把一路下来,被叠着的一个个大木箱子拦住了去路。看箱子上贴条,里面装着各种名贵的酒。试着推了一下,难以推动,而且箱子叠得又高又参差不齐,万一上面的几个箱子全部坍塌下来,自己岂有命焉?
前进不了,言盛宁试着看能不能爬上去,爬到一半就听到了晋余和芷妍的谈话,她保持姿势,不敢发出声响。
“不要挣扎,你就乖乖地等天亮。”言盛宁又等了一会儿,那头没了声音,她加紧速度,爬到最高的一层,向下一看,芷妍真的在这里,谢天谢地。
她近些时日练习的跳跃翻转今日得以派上用场,距离有些高,翻落下来没站稳摔了一屁股,不过人没什么大事。
“盛……”
“嘘……”
言盛宁一靠近她,唐芷妍立刻扑到她的怀里,一口狠狠地咬在言盛宁的肩膀。疼,但言盛宁却将她抱得更紧,一脸笑意。现在就一个麻烦,她要怎么把唐芷妍安全带离。
“没想到皇帝的速度还挺快,我以为那些守卫都是废物呢!”言盛宁注意到晋余的声音沙哑的不太寻常,她先将唐芷妍护在身后,“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我知晓这条路一直往前,就能出了龙虎山。我可以当做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你!”
“回头?回头!”晋余的情绪不稳定,愤怒地掀翻了木桌,蜡烛滚到了地上。她力气极大,一把将言盛宁拽到面前,掐住她的脖子,“我知道你,你就是言毅的女儿,对吧?可怜的人呐你不想知道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虽被人掐着咽喉,言盛宁依旧不想输了气势,她轻扯嘴角,“我个做女儿的都不知道,你?你看起来也比我大不了几岁,你更不可能知道。我父亲的事我会亲自去求证不劳你费心。”
言盛宁用余光看向唐芷妍,相处多年的默契唐芷妍一下就领会到她是想让自己先跑。可是把她一个人留在这儿,怎么可以,唐芷妍坚定地摇摇头。言盛宁皱眉露出一丝不耐烦,她反手抓开晋余的手,一脚蹬在她的膝盖骨,趁她往前倾,一记手刀打在她后背,将她压在地上。
“唐芷妍,你快点跑!听话!”
“你不走我们都走不了!她的目的是你,不是我,你明不明白?”言盛宁拉拽着晋余的手,死死地压着她不让她动。
唐芷妍在言盛宁的几声呵斥之下,慢慢跑了起来,脚下的铁链沉重,但她不能停下,不能停下。
为了救唐芷妍才产生了巨大的爆发力,言盛宁一□□力消耗巨大,而被她压在身下的晋余情绪已经完全崩裂,大叫一声,猛地翻身将言盛宁推开。拿起一旁的木条,朝她身上抽去,言盛宁没有力气躲闪,下意识地用手臂去挡,两条手臂变得血肉模糊。
滚落到地上蜡烛碰到了木箱,火一点点燃烧起来,越烧越旺。晋余回过神,她丢了木条,朝着另一出口跑了。
☆、一卷二十五回
地下酒窖的另一头,护卫解除了唐芷妍双脚上的枷锁,她领着一队人马返回去救言盛宁,折返的途中护卫们还顺利拿下准备逃走的晋余。
“你给我老实点!”
“轰隆隆”瞬间地震山摇,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道路的一半坍塌了,大块大块的石头不断地坠落,阻绝了去路。
“你们两个压着她去见皇上,其余人快点跟上公主。”
唐芷妍见状转身提着裙子一路飞奔,跑得太急被绊倒,护卫们吓得赶紧将她扶起,“公主,您慢点。”
她怎么还能再慢点,言盛宁还在等她呢!
从外面再次绕进龙虎山,唐芷妍却发现山内的入口大火熊熊,人根本不可能进去。
不会的,言盛宁不会出事!她不会在里面,不会!
“言盛宁!言盛宁!言……”
笛声,唐芷妍擦擦眼泪,寻着声音在不远处果真找到了躺在草丛里的言盛宁。眼泪又一次喷涌而出,唐芷妍一下扑到言盛宁身上,“你吓死我了,你知道吗?”
一脸的灰,意识模糊,言盛宁手动了动拍了拍身上的人儿,看到她的手臂,唐芷妍心好疼,“很痛吧,都是我不好……”
“公主,让我们先将言姑娘抬到营帐里。”
“好。你们动作轻些!”
唐芷妍捡起地上的玉笛,跟了上去。
乔非躲在树后目睹了一切,她一手撑在大树上,戴着面具看不出表情,但胸口的起伏很大,感觉很累的样子。她要想想办法赶紧出山。
“公主不必担心,言姑娘昏睡着只是因为她太过疲惫,让她好好睡上一觉,元气自然会恢复,至于手臂上的伤,我已替她上药包扎好,伤口未愈前不要碰水,不要吃辛辣食物,”
“多谢陈御医。”
唐芷妍将布拧干,一点一点地擦掉言盛宁脸上的灰,如拭珍宝,想想她向来得意今天却为自己弄得那么狼狈,心酸酸的,又有些想哭了。
“盛宁,你快点好起来吧。”脱了鞋子,唐芷妍躺到言盛宁的身边,小指勾着小指,闭上了眼睛。
天亮了,皇帝松了口气。
“派人送她们二人回宫。吩咐下去,昨夜的事不得声张。”
“是,皇上。”
言盛宁醒来已经是第二日的下午,睁眼见到南黎,问:“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小姐,你看你又在说胡话,这儿是清竹苑。”
我不是在龙虎山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小姐你受了伤,皇上将你送回了宫,嘱咐我们一定要好好照顾你。”
言盛宁张着嘴巴,只觉有一口气憋在胸口难以纾解,一拳打在床柱上,“你出去吧!”情绪激动连带着声音都在颤抖。
“小姐!”
“出去吧,我不想见任何人。”
说着言盛宁拉上被子背对着南黎不愿再多说一句。
“我刚才说过的话,现在你们拿起眼前的笔一字不漏地给我写到纸上。”
“祁门主。”手下在祁陌的耳边说了几句,她匆匆回房。
“你怎么有空来我这?探查我的劳作。近期手头上的姑娘又乖又肯努力,比你们那几个可听话多了。”祁陌看着眼前的人直觉有些不对,“你怎么了?”
乔非解开身上的黑袍,祁陌一脸异色,黑袍里的衣服已经全部被血色浸染,乔非重重地倒在地上。
可怜的人呐你不想知道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言盛宁回想起这句话,忆起了六年前在言府,她守在母亲的床边,陪她走过最后一程。
她静静地凝视着床上的母亲,长期服药的缘故,贺采清面色枯黄,两颊凹陷,身体上的经脉清晰可见,人已经瘦到这般田地。这些时日,靠着药汤,一点点的米粥维持着这一口气。
言盛宁笑了笑,握起了娘亲的手贴在她有些肉肉的脸上,轻缓地开口:“娘亲,我知道,一直以来你太累了!盛宁想通啦,不会再天天盯着你,逼你把难喝药喝下去。你就这么安心地睡着吧。”一开口就有些哽咽,吸了吸鼻子,继续说下去:“我还知道,你一直在等爹回来,可是连我都明白,他不会回来了,所以母亲其实早就想去找他了是吗,不然你不会执意搬回言府,不会明知道盛宁不爱听却还要一直和我强调,你要是走了一定要把你火化,让我将骨灰撒向空中,因为这样你就能去找他,是这样子吗?”忍着眼泪不让它掉落,“可是你还是一直撑着,一直努力听盛宁的话,试这个药喝那个药,娘亲我明白你放不下什么,你放心不下我。你担心将我一个人扔在世上,没人管没人照顾。没事儿的,盛宁可以照顾好自己,答应你我会好好地长大成人。今天起,我就不再拖着你,您安心地走吧,去和父亲团圆。”最后哭得有些泣不成声,还是努力地把话说完,“盛宁很爱你,谢谢你一直坚持着陪我,我一定会查明父亲的死因,然后开开心心地活在这个世上。你可以放心,永远不要牵挂我!”
后来曾经做过言毅身边副将的袁猛想要将言盛宁带走,将其抚养成人,皇帝问她意见,她非常坚定地要留在宫里,哪怕她看得出皇上他是希望自己和袁猛走的。
“南黎,你怎么坐在外头。”唐芷妍端着一锅瘦肉走了过来,御医说过外伤吃点肉类食物能补血。
“小姐她好像情绪不是很好。”
“那我进去看看她。”
“等一下公主,她刚才说谁也不见。”唐芷妍把锅交给南黎,“你放心吧,我进去看看她到底怎么了?还谁也不见?她不知道自己受伤了!她不吃饭不喝药了!这怎么行啊!”
唐芷妍一下推门进来,见言盛宁侧着身子,该不会又睡着了吧。她上前小心地想将她的身体放平,却看到她一脸的眼泪,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在枕头上。言盛宁双眼无神,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盛宁,你不舒服吗?你开口说话,你为什么要哭?”
久久言盛宁才将视线聚焦到唐芷妍的脸上,“你走。”
“什么?”
“我说你走!”抬高了语调,南黎端着肉锅站在门外也听得清晰。她很着急不清楚里面两人发生什么事情,小姐怎么会用这个语气和公主说话。平日不管公主怎么胡闹,她都不舍得真的说她一句。
唐芷妍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还想再问一遍,却见言盛宁已经合上了眼睛,她不想再说话,她也只好退出这间房子。
言盛宁知道一切都与唐芷妍无关,她真心地关心自己,但情绪一上来如同身埋沼泽,挣扎再挣扎,却越埋越深,到底还是出口伤了她。只是难过脆弱的样子实在不愿让任何人看到。
“公主,你没事吧?”
唐芷妍硬是挤出了点笑容,“没事,你照顾她。要让她按时吃药,还有让她多吃点饭。”
唐芷妍强颜欢笑的样子南黎看了都觉得很心疼,小姐呀你是怎么了?
夜间,左忠陪皇帝下棋,他看着皇上的脸色,说:“言姑娘没能继续参赛,皇上想必也是舒了口气吧!”
“这丫头醒了定会怨朕,朕知晓她想问什么,小时候这小丫头就抖机灵,旁敲侧击问过朕好几次,朕都以年纪尚幼为理由没正面回答她。时间过去得还真快,她和芷妍也都快成年了。”
“总觉得她们还小。”皇帝掐着鼻梁,“朕也老了,看东西有时候都会觉得模糊。”
“依奴才看,言姑娘心结不消,怕是不会死心。您总不说清楚,恐怕她对皇上你会有芥蒂。不管如何,言将军在军队的声望极高,他有着战神的称号,将领士兵对他有着强烈的崇敬之情,言盛宁是言毅的女儿,她要是对皇上有意见,总是有些影响的。”
棋盘上,左忠又拿去了皇上的几颗白子,“皇上,你要考虑清楚。”
祁陌帮乔非擦去脸上的汗水,拿走她咬在嘴里的布条,后背皮开肉绽,还能忍着不吭一声。
“你到底被什么东西伤成这样?”
“我也不知道。”
“你别动……”白布上面涂上药,贴在乔非的背上,“我告诉你,你哪都别去,在我这养几天。”
处理完她的伤口喂乔非吃了药丸,祁陌再也忍不住好奇心,问:“是不是又是为了那个人才会?”指了下她的背。
乔非无语,祁陌和鹰两人明明都知道全情,她却还要问无聊的问题,况且自己都伤成这样。
“别不搭理我嘛,你个小孩为什么从小就不爱说话呢!”
蹬着眼睛冷冷地看着她,祁陌恢复正色,“行了,你不是小孩,你是我们老大。我不说话了,你歇着吧!子时我会再来给你换药。”
“死小孩还是那么阴森森的。”阖上房门,祁陌忍不住多嘴说了一句。
月色很浓,言盛宁在床上辗转难眠,下床穿上鞋,走出了屋子。
作者有话要说: 更完新章能安心地给前几章捉个虫
☆、一卷二十六回
看着她在被窝里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