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老来我书铺捣乱,我被他们弄得人都不精神了,这几天噩梦连连。”
“不提这事了,李公子,来来里面请,最近的新书,瞧瞧。”
夜色正浓,一个黑影翻过了围墙,爬进了一家私宅,悄悄地开了后门,让其他同伙一起进来。
大家散开了自己的头发,迅速套上准备好的白衫。
一人捅破窗纸,往室内吹了一管白烟。
卧榻上的人听到了些动静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却看到几个白衣乱发,看不清脸不知道是人是鬼。惊地想要大叫,然而浑身无力,甚至连喊的力气都没有。
这时,在他们身后出现一个穿着粉色衣服的姑娘。不言不语,一步步向他走进。
他张大了嘴巴,一下晕了过去。
“你是没见到那酸秀才,吓的呀,那眼珠子那嘴巴……”
“够了,我只想知道后来怎么样?”
“第二天他就出门买了香烛和纸钱,回家后对着他家院里的大树又叩又拜的。你说怪不怪?”
言盛宁重重地呼吸了两下,“我知道了。”
姚元受了惊吓,在家休息了几日感觉精神气儿又回来了,这几天没有再做恶梦,心里安心了不少。大早上,准备出门去店铺,刚开宅门,显眼的粉色衣裙叠得整整齐齐地安放在门口。
他一把将衣服捡了起来,慌乱地要拉上大门。
“啪”一只手撑在门板上。
一脸玩味的笑容,言盛宁撑开门板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进屋谈谈吧,姚老板。”
“你,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时间宝贵,我就单刀直入了。”
“三年前的一天晚上,你带走了一个十岁的姑娘,那天后她再也没有回来过。姑娘的爷爷虽然认出了是你,可惜卖肉摊的寡妇却一口咬定当夜你和她一直在一起。事情发生在夜里又是老人家,认错人大有可能。你是个读书人,在西市摆了个书摊,平时有空还很热心地教那边的小孩写字读书,嘴甜很讨大家的喜欢,自然也没人对寡妇的供词产生什么怀疑。这个案子也就成了一般的失踪案最后不了了之了。后来很快你和寡妇好上了,她还用了她多年的积蓄让你在东市开了一家书铺,成了现在的姚老板。”
言盛宁面上一直是笑着的,只是眼睛里透露出的愤怒与杀气却怎么也掩盖不了。她继续说了下去。
“可事实是那一天晚上人就是你带走的。肯定还发生了些什么,然后你杀了她。”
“而证据,就在院子里那棵大树下!她就埋在那里,对吧。”
姚元颤颤巍巍地从椅子上下来,跪在言盛宁面前,“姑娘,我不是故意的。那天我喝了酒,一时迷了心窍,她不听话,还不停地乱叫,我拿起砚台,哪知道,哪知道会这样呢!真的,我不想的……”
言盛宁听了点了点头,“嗯,我明白的,所以我一定不会把你交给官府。”
“你不开心吗?怎么不笑一笑,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这样我可要反悔喽。”
“哈…哈…”
“对嘛,笑得再大声一点!”
姚元觉得有些屈辱,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竟敢这么羞辱自己。三年前的事早没人记得,大不了就跟她拼了。
他的心思一下就被言盛宁看穿了,未来得及出手,就被言盛宁重重的一脚踹倒在地。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怎么?想把我也杀了,埋在院子里。瞒天过海,继续过你的好日子。”
言盛宁用力掰开他的嘴巴,将一包白色粉末倒入他嘴里,用水强行灌了进去。
不一会儿,姚元就进入一种似睡非睡的松弛状态。
垂眸看着地上的人,慵懒地说道:“杀人偿命,但一刀头落太便宜你了。这种粉末微量可用于止痛,吃多了是会上瘾的。不出多久,你就是个废人。但是即使这样还不会结束,因为我会拿走你的地契和房契,以你的名义去地下钱庄借一大笔银子,利滚利,利滚利,这年头,借了钱还不上被地下钱庄的打手弄死扔在乱葬岗的可不少,没人会在意的。”
“对了。”
言盛宁拿起桌上的衣裙,“还有你在乡下的媳妇,当年那个帮着你的寡妇,以后小婉每一年的祭日,我都会给她送一件这样的衣服。”
☆、一卷三回
曾经再鲜活的人儿,断了气,最终都会化为一滩白骨。
“小婉,我带你离开这里。”几滴泪悄然地滴落在泥土里。
用粉色衣裙将夏婉的骨骸好好地包裹起来。
城外十里坡,海棠开得很美,言盛宁选在这里葬了夏婉。为她立了碑,让她真正的入土为安。
当年笑颜如花的两个小女孩,重逢却已是阴阳两隔,现实令人不胜唏嘘。
“为什么连你,都要走得那么早。”
言盛宁站在墓前,红了眼眶,开口轻轻地问道。
笛声起,道不尽的遗憾与悲伤。
“爹,今天的收据我都整理好了。”
俞远上了年纪,腿脚也不像年轻时那么利落,这几年镖局越做越大,他一直都想慢慢卸下担子。可惜自己的儿子就是不争气,指望不上。这时他就总会想起当年百里鹤平和他说的话。
“你的女儿年纪虽小,但体格健壮,姓格坚毅,日后必能替你这个父亲分忧,好好地待她。”
都说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当年把她领回家,或许就是天意。
“小利,等你周叔这次从洛阳回来,你就跟在他身边给他打打下手。”
“可周叔一直是跑远程的。”
“正是如此,爹才让你跟着他多学学。”
俞利脸上藏不住的开心,一笑露出两颗虎牙,看上去憨憨的。
“爹,谢谢你,我会努力的。”
“嗯。”
女儿的笑容感染了俞远,他也跟着一起笑出了声。这几年她也长大不少,虽然不施粉黛,衣着简单,却明媚爽朗,英气十足。镖局里的弟兄们都和她相处得很愉快。相较之下,自己的儿子,唉!
如若锋儿还是这么荒唐下去,家业交托给小利也未尝不可。俞远心里有了这样的盘算。
“咳咳……”
自城外回来以后,言盛宁染上了风寒,小半个月没出过屋子了。她又从来不肯让别人给她煎药,丫鬟们只好把炉子砂壶都拿进她的卧室。裹着棉被,守着炉子,苦不堪言呐。言盛宁吸了吸鼻子,满屋的药味,自己这次好像真的病得有点久。
房门被推开,一小片阳光照射进来,整个房间瞬间敞亮不少。南黎端来了一碗清淡的米粥,“小姐,我看你这几日精神多了,今日天气不错,你不妨出去晒晒太阳。我们也好帮你清理一下你的屋子。”
“遵命。”起身弯了弯腰,身上的被子就这么滑落下来。南黎没有接话转身走了出去,看着完全忽视自己就这么走出去的南黎,言盛宁摇了摇头,喃喃道:“还是那么的无趣啊。”边说边捡起被子“唰”地扔到床上。
话说南黎来到言盛宁的身边五年,做事一丝不苟,将她的生活起居打理得井井有条。唯一要说有什么缺点,大概就是对什么事都太一板一眼,连院里的丫头在她的带领下都是一心只做好自己手里的事,对别院的是是非非从不议论。
披了件外衣,躺在院里的椅子上,享受着阳光的温暖,随姓地吹着笛子。
丫头们伴随着悦耳的笛声,忙进忙出地干着活。言盛宁看着这般情景,心里难得平静,就这样,大家一直在一起,也不错。
“哎哟,看来我来得巧,妹妹的病可是好些了呀。”
言盛宁收起笛子,起身行礼,“有劳瑞敏公主挂心了,盛宁的身子刚有好转,你就来看我,盛宁甚是感动。”
“哪的话,你身子还没好利索,来,快点坐下说话。”
“你也知道我忙着太后寿诞,这几天各宫走动得勤快一直不得闲,但心里可一直念着盛宁妹妹,今日一有空便过来看看你。”
“盛宁何德何能?”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着,看起来相谈甚欢。
唐芷兰走后,言盛宁收起表情,一口喝完了早已凉了的药,“好苦。”看来这个公主最近对自己很有兴趣呢。
言盛宁的表面功夫到位客套话说足但这骗不了唐芷兰。
“阿梅,上次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禀公主,她只是去丝绸店定做了一件衣服,后来觉得衣服不错,一下又追定至五十件。”
“五十件?”唐芷兰顿了顿,“这里面一定有蹊跷,好好地细查下去,会有收获的。”
对于言盛宁她是势在必得。
在南黎的记忆里,除了瑞嘉公主,其他人几乎不会来这院。
“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能有什么事儿,瑞敏公主是来和我商量太后寿诞的事宜。”
言盛宁说完,发现有些不对,南黎可从来不会主动过问自己的事情,真有点受宠若惊,笑着将脸凑近些,“你担心我。”
“小姐,我来到你身边的这几年,你从来没有病那么久。”
你向来自律,即使心情不好,喝酒也不会超过两瓶。可那日回来,明明发热厉害,却不肯喝药反而连灌自己好几瓶酒,分明是存心让自己不好受啊!夜间隔着房门,还是听到了你低声抽泣的声音。
言盛宁伸手,轻轻拍了拍南黎的肩膀。
“对了小姐,刚才收拾房间,发现了这个,前些日子你出宫在外,瑞嘉公主来了好几次,应该是她留下的。”
几张纸,写满了言盛宁混蛋,言而无信是小人。如此幼稚的事情也只有她做得出来,言盛宁可以想象得到,她写这些字时咬牙切齿的表情。还真的生气了,竟然跑去长公主那小住,这下恐怕得等到太后生辰那天才能看到她吧。
怎么才能让她消气呢?
一阵风吹来,风铃随风摇摆,发出了清脆的响音。
有了,芷妍对自己这个风铃垂涎已久,这下不得不动手给她做一个。
“吁,吁……”
俞利送完货从乡下驾着车回来一切都顺顺利利,谁料到了镇上遇见几个顽皮孩童拿着木剑一下跑出来吓唬她的马儿,马受惊以后横冲直撞变得有些不受控制。
“小心,快闪开,闪开啊……”
“南黎!”
言盛宁拨开了人群,将地上的南黎抱在怀里,抬头怒目瞪着驾车的那个人。
“对,对,对不起,我马上去找大夫过来。”
“不用了,你跟我们一起走,还不帮忙扶着她。”
二人将南黎扶到就近的一家药铺。额角,手心,膝盖多处擦伤,言盛宁细心地给她上药。俞利站在一边想帮忙却帮不上忙,着急地直搓手,看着人姑娘衣衫上染着大片的血迹,怎么办,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呀!
“腰间的伤,只能等回去再帮你敷药了。”
这几日,言盛宁的身体好得七七八八。今日见天气不错带着南黎出来散心,怎知会飞来横祸。言盛宁冷眼看着旁边的俞利,“和我去官府走一趟吧。”
“小姐。”南黎起身,抓住了言盛宁的手腕,对着她摇摇头。
“可是她撞伤了你。”
“她并非有意为之。”
“小姐,我们回去吧。”南黎受了伤又执意如此,言盛宁怎好拂她的意。
“不过药钱总该她出吧。”
俞利立刻从衣服里拿出了她所有的银两,一股脑全塞在南黎的手里。
“对不起姑娘,实在是对不起。”俞利觉得十分歉疚又很害怕,一直以来,她在家里小心翼翼地做事说话,生怕犯一点错被娘和大哥教训。今天她撞伤了人,是件大事,被家里人知道了自己要怎么办呢?
南黎见她急红了脸,道歉的声音软糯糯的,没来由的一阵心软,把银子悉数还给了她。
“算了吧,你都跟我道歉了。这些银子我也用不着,反正家里的药有很多。”
“而且我们家小姐也不缺这些钱。”一句话堵得言盛宁说不出话来,气地转过头不看她俩。
俞利细细打量起眼前的女子,好生漂亮啊!
一席青衣,青丝绾成简单的发髻,满眼的温柔,仿佛能滴出水来。不自觉地看呆了。
“姑娘,你怎么不说话。”
“啊!那个,银子你还是收下吧,我毕竟撞到了你。”俞利又把银子推还到南黎手中。
“你这……”
“行了。”言盛宁一把夺过钱袋,有完没完了。
“我们该回去了,走吧南黎。”
这位温柔善良的姑娘叫南黎,俞利站在原地傻傻地笑了。
“小姐,你老看着我干什么?”
“你看你额角的伤口,有点深,不用上好的药恐怕要留疤哦。”言盛宁掂了掂手里的钱袋,“就这点钱哪够?”
“好了,这事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提了。只是个意外,再说我又没什么大碍。”
“你的心还真大。”
相识五年,两人还是第一次一起出宫一起走在长安街上,而这第一次因为有了被马车撞了的意外,记忆也变得格外的深刻!
☆、一卷四回
腰部的淤青看上去有些严重,言盛宁担心南黎会有内伤,特地去熬了药看着她服下才放心,嘱咐她要好好休息。
回到书房,从腰间拿出一块白色玉佩,刚才集市收摊,人多拥挤,分明是有人趁乱故意塞给她的。言盛宁又从颈间取下一块白玉,两块玉一模一样。
长安城到了夜里,最热闹的当属雀鸣街。
举国有名的籁音阁,品乐茶楼,仙乐居都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