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说起来风光无限、实际上根本穿不出去的设计。
“那你说,他们为什么还要展示出来呢?”
“理念,服装就是宣扬设计师的理念。也许他设计这件衣服时仅仅是在路上遭了鸟屎。”她说完我们哈哈大笑起来。
笑完了我正打算告诉周嫚婷让她也乐一乐,可人家不领情,说了句:“我累了先回房,你们慢慢聊。”说完她就提着包走了。
我只好跟朱莉道别,同时解释了她为什么走的原因。
“我理解,”她笑着说:“你这位朋友好像对你的定位不仅仅是朋友哦!”
“啊?”我自作聪明地说:“姐妹,她把我当妹妹。”
“我可不觉得!”她笑着建议:“或许你可以问一问,问清楚了,对你们会有好处的。”
她不肯明说,我也只好回酒店了。
回去也没问成,人家早早睡了,我呢,体贴地把所有衣服洗掉,忙到很晚才睡。
第二天,朱莉挺准时的等在酒店楼下,我们三个人就一起出发了。确实,如果没有熟悉的当地人指引,任谁也不会想到蔓延千顷的田地小道里会藏着大片大片的墓园,有的碑上刻有中文字,有的就只有简单的一个字,应该是冬天的原因,一片萧索。
“每年当地会组织人来维护和祭奠,战争是残酷的,是全世界人民付出鲜血和生命才得来的和平,我们永远不会忘记他们。”
“在这一方面你们比我们做的好。”我由衷的说。
走出墓地,我们又去了一家小的博物馆,陈列的都是二战时的武器装备,胆子不大的还会觉得害怕呢!
周嫚婷对这里的兴趣比较大,我便和朱莉在外面边抽烟边等她。
“昨晚我说的事,你和她谈过了吗?”
“没,我回去她都睡了。”我如实说道:“在我们国家,很少谈论感情,也很少表达爱意。”
“为什么?”外国人都很难理解的。
“我们的文化里讲求含蓄美,雾里看花,云中捞月,太直白了,总会不好意思。”
“那时间不是白白浪费在猜测上了吗?你不说出来,别人怎么知道?”她开玩笑地问:“那你们那里的人结婚是怎么结的?”
“老一辈靠别人介绍,父母安排,现在好一点可以自由恋爱,但是,很多人恋爱前都会经历很长一段时间的考验和磨合。”
她摇着头说:“跟我们是完全不一样的,我们奉行感觉,追求快乐,合则在一起,不快乐就分开。”
“你说的这种虽然洒脱,可是也有很多问题的。我们做不来那么洒脱,并且两个人在一起,也是社会关系的结合,频繁的分分合合,也不利于形成稳固的社会关系。我们骨子里追求稳定和和气。”
“哦,原来是这样。”
……
“那你们国家有同姓相爱的吗?有彩虹团体吗?”
她说的这些在我居于法国三年的时间里,也有了很多了解。和我以前的认知不太一样,世界卫生组织已经把同姓恋从精神病分类里划了出来,不再把它当作病态。时尚圈里也不会刻意回避这类恋情,她所说的彩虹团体每年都会在各地举行欢庆和□□活动。只是公开场合还是要注意保持距离,大多数人是不会管你的私事,但是一些激进的教会份子会采取谩骂或殴打的方式歧视同姓恋人。
所以我说道:“你所说的在我们国家肯定也有,只是,大家更隐秘一点,毕竟谁都不希望被另眼相待。”
“那你自己呢?对它是怎么看?”
她非常专注的看着我,我想了想说道:“我没有什么看法,用中国话说的‘顺其自然’,如果将来注定我要找个女姓过一辈子,应该也不错。只是,现在谈这些,还不是时候。”
“为什么?”她再一次惊讶了,甚至有些无语地说:“难道你们国家的人比较不在乎生命的流逝吗?还是说你们比别的国家的人长寿,可以浪费时间在等上面?”
这也是我所疑惑的地方,“难道两个人在一起只要有感情就行了吗?得过日子啊,柴米油盐,处处离不开钱,还有双方的父母要养,他们能不能理解,会不会反对?总之,很多问题不是说在一起就能在一起的。”
我说的这些无疑又刷新了她的认知,她无奈地说道:“你说的是问题,可是换个角度,如果你爱的这个人或者是你自己只有一天的生命了,你是拿来好好相爱,还是浪费掉,让彼此永远错过?”
这其实是一个世界共同的话题,假如……就……
她的假设我不敢深想,便下意识地走回博物馆里,看着正在拍照的周嫚婷发呆。
如果只有一天,三年前,我就已经做过这个假设命题,我当时的选择是,和她好好度过那一天。时至今日,那种美好的感觉依然留在我内心深处。
现在呢,如果生命只有一天,我会做出什么选择?
☆、第76章
下午去了海边,严格说来只是一个入海口,却美的任何一个角度都可以入画,我被深深迷住了,坐在桥上支起了画板。
慢慢,阳光隐去,碧海蓝天在很短的时间里被一团团翻滚的乌云取代,像一场现实上演的没有硝烟的战争,多么震撼的一幕!
我并没有停下手里的画笔,而是更专心地画着,直到雨从一滴滴变成一条条落下,我才收起来奔进车里。却很快发现车里只有睡着的朱莉,周嫚婷不见了身影。
这个发现瞬时让我着急起来,连忙把朱莉叫醒,她也不知道周嫚婷去了哪里。
我只能打电话,一遍遍拨着,收到的只有冰冷的‘您拨的电话无法接通’,急得我大骂:“去你妈的!”
朱莉劝我:“不要着急,她或许是在哪里躲雨,我们沿街道慢慢开,她看到了就出来了。”
“好。”我心急地发动车,开着一档,一边开着,一边跟朱莉往四周看着,希望真如她所言这个女人能突然跳出来。
可是直到开到了入海口尽头,也没有一个人影,天色在乌云的笼罩下呈现出如世界末日般的灰蒙蒙。
她会去了哪里呢?
朱莉冷静地说:“看来她要么去了哪个商场里逛了,要么就是去了另一边,那里看海景比这边的视角还要好。这样,我们先去买雨伞,再去找吧!”
“等不及了,”我飞快说道:“你开着车跑一下商场,我去对面看看,晚会在这里汇合。”说完我便跑下了车,在倾盆大雨里跑过桥,又跑过狭窄的长廊,灰蒙蒙里往海岸望去,空无一人,心里顿时空了。
我不死心地怕错过任何一个角落,跑上沙地往更远处奔去,冰冷的雨水打湿了我的头发,又顺着脖子领口灌了进去,从里到外冰寒一片,那曾经在寒冷里冰封的感觉是如此熟悉,我一如那天晚上那样,固执地跑着,找着,什么钱,什么差距,什么父母,统统消失了。
我向上天祈求,千万不要让她出事,千万要让她只是在躲雨,我怎么样都无所谓,我什么苦都可以受,所有的苦让我来背!
就在我面对滚滚浪氵朝,考虑着她是不是被卷进了这大海里的时候,背后,风声里、雨声里传来了好似撕心裂肺般的喊声:“铃珑――”
分不清是雨水或是泪水,迷住了我的眼,却迷不住我的心,我快速地转身,透过雨幕,看到那个长廊上站着一抹黑影,那是我最喜欢的棉外套的颜色。
心无比激动的跳跃着,我很想飞奔过去,却傻了一样,像被定在了原地,动不了。
三年了,周姐姐、周嫚婷,这个给予我最动人的爱恋的女孩啊,天可怜见,还好你没有出事!
心越急,就越是动不了,甚至连开口叫都只灌进了满口冰凉的雨水,我只能痛苦的呜咽着,在风雨里,在这海浪声声里,在心里大喊着她的名字:嫚婷,周嫚婷……
最终,是她顺着我来时的路困难地跑了过来,原本秀美的黑发凌乱的贴着她的脸庞,把白皙的肌肤衬得更白更美,乌青的嘴唇发着抖来到我的面前,像趟过了刀山火海,历经千辛万苦,和我面对面站立。
我很想问一句:你敢不敢,敢不敢和我爱一场?
没等我问出口,她挥手扔掉了手上的东西,一把抱住了我,我们就在这海角边,深深的、紧紧的、不顾一切地拥抱。
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刻意营造的浪漫,却是那么的刻骨铭心。
……
朱莉开着车把我们送回酒店,一进门,我们就来到浴室,开着水龙头,第一时间帮着脱掉了对方身上湿透的所有衣服,顾不上去在意什么赤~裸、想什么害不害羞,只知道我们快冻死了,就着一个热水淋浴头抱着在浴缸里慢慢坐下来,随着水逐渐放满,我们才从瑟瑟发抖中慢慢平静下来,却没有分开紧抱着的手。
许久许久后,我才从刚才的激动里恢复过来,清了清嗓子问她:“你去哪里了?”
她把头窝在我的胸口说:“看快下雨了,我跑去买雨伞了。”
“然后呢?”
“不认识标识,迷路了。”
“所以你真的在商场里转?”
“嗯!”
我紧了紧抱着她的手,也舍不得责备她不打招呼乱跑了,她肯定是看我画得入迷了,想买伞让我可以继续画。
“你呢?”她抬起头,特别认真的看着我问:“你去海边做什么?”
我理着她的头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看着她轻轻地问道:“我有没有说过…你很美、很漂亮?”
她的眼神瞬时就温柔了,被水清洗过的眼珠特别明亮的看着我,一眨不眨。
“我有没有说过…我…我很喜欢你?”她语气轻柔,面色娇羞,出乎意料的说出了这句让我心跳如雷的话。
☆、第77章
我极不置信的像被百万大奖砸中了那样惊喜地看着她,看了又看,嘴里喃喃地问:“你说的是我理解的意思吗?我没有听错吧!我不是在做梦吧?”
她心疼的抹向我的脸,不知什么时候我的脸上已泪流满面。
她也红着眼眶坚定地说:“铃珑,原谅我,爱这个字,早在三年前我就应该告诉你了。是的,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她贴上我的嘴,轻轻含住我的唇,怜惜地说:“对不起,是我不够勇敢,是我害你受苦了!”
我极端不舍地离开她的亲昵,被拒绝的阴影导致我再次问道:“你知道你现在说的是什么吗?你确定明白这是你想要的吗?你知不知道,我会当真的?我如果当真了,你可就再也没有机会逃开了!”
“嗯!”
她含着泪点着头,双手捧起我的脸,她的眼直直地望进我的心里,摩挲着我的脸颊,她吐气如兰:“你敢不敢、愿不愿意和我周嫚婷,一起谈一场可能不太容易的恋爱呢?”
“有多不容易?”
“或许会有很多人不理解,也会有很多人反对,或许我们站在一起会被人指指点点,也许还会扔菜叶子臭鸡蛋,或者,我的父母亲人都不会接受你,再或者你会听到很多对你的质疑和很多难听的话,或许还有很多我们想象不到的可怕的事。”她面带忧郁地一项项细数。
我问她:“那你呢,你敢不敢和我谈一场悬殊差距特别大的感情呢?”
她笑着问回来:“有多大?”
“你是富甲一方的继承人,我是个带着病母的穷学生,而且还是个可能没什么出息靠画画生活的手艺人;你穿的用的都是锦衣玉食,而我忙起来可能就是面包夹菜叶或是清水煮面条,穿的也是普通牌子的衣服,有些还是打折的;你出行坐的是头等舱、宝马,而我只能用那些大众公交,坐出租还要考虑费用;更重要的是,你如果遇到难题了,我根本不懂也没能力帮你分担,当你在外面拼杀时,我连站在你身后的资格都没有!”说完这些,我很苦涩,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实在实在太多了。
她坐了下来,拉着我的手抚在她的脸上,依赖地问:“你会在我累的时候让我抱一抱吗?”
“会!我还可以给你按摩放松,能在你饿的时候做饭给你吃,在你难过的时候陪着你。”
她露出赞许的笑,说:“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很多,可是,我相信我们已经足够了解它们。相比于我所担心的外在因素和你所担心的差距,我更在意的是你敢不敢面对它们,敢不敢和我一起打败它们?”
“那你呢?”想起以前她一直回避的态度,我问道:“你敢吗?”
她亲着我的掌心说:“铃珑,这几年,我一直以为我彻底失去你了,所以,我跟老天祈求,如果时间能重来,我绝对绝对不会再逃避。况且,你不是说过,谁要是看了你身上的痣,就是谁的人了。”
她指着我的胸口笑着说:“现在,我看到了,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我这才意识到我们都是g_uo体坦诚的状态,有些害羞地捂住胸口,囧迫的很。
她也是,羞红着脸躺到了另一头。
我们谁也不想先出这个浴缸,傻傻的看着笑着,只觉得什么都不做,心里都甜的跟吃蜜了似的。
打破这个浴室僵持的是我父母的一通电话,我随便用浴巾包着自己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出去了,把浴室留给了她。
电话里,爸爸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因为后天就是农历新年了,他希望在国外也能遵循国内的传统一家人能聚到一起庆祝。
这倒是我一直没有想起来的。和周嫚婷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腾不出心神去想太多别的事。
我说晚一会再告诉他。妈妈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