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好了,吃好了!”老油条似的人,哪会不知道说话。
周嫚婷对刘姐说道:“送送他们,我看着她。”
这里离厂区不远,客气几句后,刘姐便陪着他们步行离开了。
周嫚婷搀着钱铃珑想扶她上车,某小只却不让:“周姐姐,你吃,很好吃的。”
说实话,如果她是平时这么说,周嫚婷肯定会把这当作是关心,可现在,她神经紧绷了一天,又奔波了一天,收获寥寥,疲累加失落到了极点,又看到她们在这里陪酒吃饭,叫她走,她还在这里纠缠着吃不吃饭的小事,顿时气上心头,用力地抱起她硬生生地说:“不吃,快起来。”
钱铃珑哪分得清这些,她只一门心思地不想让她的周姐姐饿肚子,挣脱开,她勉力盛了一碗放到周嫚婷面前,大着舌头说:“吃,吃完再走。”
“你――”大怒了,眼圆瞪。
某小只却不知道怕,笑嘻嘻地拉着她说:“吃嘛,人家专门点的。砂锅粥,养胃养生,美味美味,不可多得。”
本来气得想扔下她不管的周嫚婷看她一脸憨笑,醉态毕显的样子,气鼓鼓却笑着坐下来,边吃边说:“我吃了,说好了,吃完就走。”
“嗯,绝不食言。三碗,一碗都不能少!”
“你――”这次没气,被她语出惊人吓得呛住了。
“这么多,不吃饱浪费,花了不少钱呢!”某小只自顾自地趴桌上说着:“小时候,我不吃饭,妈妈会说:不吃饭长不大,看谁要你?吃得少,她又会说:吃那么少,发育不良,看谁能看上你?吃不干净,她还有话说:多大个人了,饭都吃不干净,净浪费,以后看谁养你?”
这么长一段话,如果不是她边说边毫不顾形象的细声细气模仿,真让周嫚婷怀疑她的醉是装出来的。
“所以,三碗,碗碗要干净,知道吗?”某小只还做了总结,首尾呼应后才彻底不语了。
等刘姐送了人回来,就见到某小只趴着睡着了,而她们的周助理坐在那里一本正经地连吃三碗,这才撑的不行地叫刘姐过来帮忙扶钱铃珑。
“三碗,吃了吗?”醉成这样了,还记着这事。
“吃了,你的刘姐作证。”
“对,我作证。”
钱铃珑这才配合地迈开腿上车。
找好酒店开好房,两人又扶着坐电梯,看着醉醺醺的钱铃珑,周嫚婷问道:“怎么喝起酒来了?”
刘姐举了举手上的袋子说:“把库存盘完后,为了谢谢副厂长和仓管的配合,才请的。”
听了,周嫚婷没说什么,直到把钱铃珑扶到房间床上,她才说:“袋子放这里,你也累一天了,去休息吧!”
啊?这是说她要跟小钱钱一间,让自己这个暑期工单独住一间?这么好的待遇正常吗?
“还是我睡这间吧,你也很辛苦,她喝得那么醉肯定不老实,你单独住睡得好些。”刘姐如是战战兢兢地说。
周嫚婷却是站起来,走到门边扶着门说:“没关系,你早点休息,明天一早记得买早餐。”
挖槽,这是什么戏码?上司不住好的,还要亲自照顾醉酒下属,有情况啊有情况!
刘姐决定找机会好好审问小钱钱。
☆、第20章
帮醉酒的人脱掉鞋子,又摆好睡姿,周嫚婷这才拿出袋子里的东西看起来。除了她给的单子上记好了数量,还专门编了号,又对应着面料实样。每个实样上还用心地钉着一张纸,上面写着物品、数量还有工厂的签字和印章。
看清楚这些,她就明白了钱铃珑为什么要请人吃饭还陪酒了。
完全不懂面料的她们,光为了分辨哪款是哪个估计都费了不少功夫吧。又怕搞错,才额外取实样计数的吧。
这非常像钱铃珑的风格,用心、细致!
在奔走了一天后看到这些,周嫚婷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走到床边坐下,想起她今天跟自己说的最多的就是‘吃’,不由得伸手抚上她泛红沉睡的脸,低语:“谢谢!”
当钱铃珑因为尿憋醒来时,见到的便是周嫚婷歪倒在她旁边睡着的样子,床上散落着文件资料,手上还握着没有放下的笔。
轻手轻脚地上完厕所,回来把散落的资料收好,这才跪坐在床边看着她的睡颜。
是有多久没有见到她了?
细细算算,快两个月了。钱铃珑单手托腮地看着,她依如印象中的模样,只是睡着时候的她,眼睫毛特长,浓浓密密,是不是小时候被妈妈剪过呀?好像那样会长得特别长呢。
那粉粉嫩嫩的脸,看着滑滑的,好想摸摸看;笑起来很好看的嘴微微嘟着,真可爱!
看着看着,钱铃珑就不敢看了,悄悄地去厕所洗漱,唯恐再看下去又会发生不可收拾的事情。
洗漱间,门被敲响了,是刘姐买了早餐过来。
“醒得挺早啊!”
“嗯,你跑去买的早餐?”
“是啊,那位交待的。”
她们小声说着,钱铃珑回头看了眼仍没醒的周嫚婷,推着刘姐出去说:“你先回房吃,一会她醒了,我们再吃!”
“没问题吧?”刘姐一脸坏笑:“才一晚上就变成我们了,我倒成了外人了……”
“别乱说!”钱铃珑着急地解释:“我只是让她多睡会,昨晚我醉到现在才醒,还不知她是几点才睡的。你没看见她衣服都没脱吗?”
刘姐当然看见了,笑道:“开个玩笑嘛,两个女的能玩出什么花样嘛?”
无语啊!
吃过早饭,周嫚婷又去找厂长了,刘姐和钱铃珑无事便到车间随便看看。
流水线作业,一个工序接一个工序,人在这里像机器一样机械地做着自己的那道。戴着口罩,手下快速动作,他们就是靠着这一件件完成的半成品赚取工资。
没有激情、没有创新、甚至连播放的音乐也只是为了体现出管理的人姓,舒缓他们的心神,从而让工人们死心塌地多做些。
对于像钱铃珑这种靠独特和灵感生活的人,很难想象将来如果让自己靠这么生活,她感觉自己应该做不来。
当钱铃珑带着悲悯地慢慢走过他们时,又发现他们的脸虽然被口罩挡着,神情却是舒缓的,那么,其实,在钱铃珑看来的难受,在他们眼里心里其实并不难受。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轻松地赚到钱从而养活家人。全国十几亿人口,绝大部分还是要靠这么一件件做工来养活。
让钱铃珑稍稍好受点的是,至少这些人他们是愉快的,开心的。
副厂长对钱铃珑特别有好感,除了做事负责任,肯动脑子,还特别会来事。见她在车间,居然说:“要不要考虑留下来?我帮你安排个好职位。”
钱铃珑但笑不语,倒是刘姐说:“她要是留下来,估计她父母会找上门来打跛她的腿。”
钱铃珑忙说:“开玩笑的,别当真。”
副厂长哈哈大笑:“我知道。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女儿,疼都来不及,哪会舍得打呀!”
闲暇时,钱铃珑随手画了几笔,一条哈士奇,活灵活现的,她还给它配了一身西装,打着领结。
副厂长为了表现,亲自下手,现场用边角料做了两套出来,钱铃珑都看呆了,没想到衣服可以这样做的?
周嫚婷来找她们吃饭时,只看到她们在车间办公室里围着桌子笑个不停,还不时有狗叫声传出来。走近一看,昨天见过的副厂长正抱着一只小狗,钱铃珑哈哈笑着给狗穿衣服。
那股乐呵劲让周嫚婷挺不爽的,咳了两声,他们都转头望了过来。
钱铃珑没心没肺地抱起穿好衣服的狗狗给她说:“你看,狗穿上衣服也挺好笑的,是不是?”
周嫚婷想到这么多人在,便没说什么,还伸手把狗抱了过来,看了看,问副厂长:“你们还做宠物服装吗?”
副厂长笑道:“没有,就是好玩一下。刚才钱小姐画了一副图,我随手做的。”
“哦?”
周嫚婷这才看向钱铃珑,问:“你画的?”
“是啊,说起来,副厂长手艺不错,我随便画的,他居然就给做出来了,真神奇。”
周嫚婷幽幽地在桌上一扫,伸手把她画的纸拿起来看了看,说:“把衣服脱下来,去吃饭。”
“啊?”
这不是一个人发出来的疑问,在场的几个人都出声了。唯有钱铃珑脸红红地扭捏:“我就是画的好玩,没必要罚我脱衣服吧?”
哎呀,我的妈呀!
周嫚婷差点没绷住,紧绷着脸,没好气地把狗往她怀里一扔:“脱狗的。”想了想,发现还有歧义,又加了句:“把狗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带走。”然后快步走了。
听明白过来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尤其是刘姐,指着一脸懵逼的钱铃珑说:“脑子不够用啊,真捉急!”
快步出去的周嫚婷干嘛去了?
人家差点没因为钱铃珑闹的这个脱衣服的乌龙憋出内伤,跑到厕所笑去了。
笑得那个放肆,笑得那个持久,把清洁工阿姨吓得以为厂里来了个神经病。
☆、第21章
下午周嫚婷把两人带到了另一个工厂,安排继续盘点,她自己则是在酒店好好地研究了一通狗狗衣服,又写了个策划发回公司让他们做预算分析。
晚上亲自把派出去的两人接回来,直接拉到会所享受一条龙桑拿,把累了两天的两人美得直接在美容床上睡着了。
再醒来时,发现每人的床头放了一个袋子,里面是全新的衣服。
刘姐拿出来一看,卧槽,迪图,里外穿搭小一千块啊,美得她现场换起来。
钱铃珑无可奈何地捂着眼:“刘大姐,您这是存心想让我长针眼啊。”
“都是女的怕什么?你也拿出来看看,周学姐还真是有眼光,又贴心,内衣都准备了,刚好是我的码。哎呀,这个牌子的内衣好几百一件,我想了好久了都没舍得。”
是不是女人碰到时尚和服装就会这个德行啊?
钱铃珑偷摸摸地躲到厕所换的,小V领雪纺、小脚牛仔裤加运动内衣,青春靓丽,挺好的。小模样摸着衣服心里美滋滋。
出去时没见到刘大姐,倒是周姐姐穿着跟她相仿的衣服坐在沙发上看杂志。
周嫚婷听到她出来,抬起头看着笑了,说:“还不错。”
某小只扮可爱,左右晃了晃说:“我也觉得好看,谢谢你帮我买衣服!”
看着她莫名的感觉心一慌,周嫚婷收回了眼神,放下杂志站起来说:“收拾一下,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好,手机,包,没了,走吧!”某小只自言自语地收着,却不知在别人眼里可爱到乱了心神。
周嫚婷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着轻快的走在自己身边的人总是有一股想去拉住她的手的冲动,她需要极大的克制力才能控制住,反而显得满腹心事似的。
“周姐姐,工厂的事解决了吗?”
“怎么这么问?”
“你给我们买这么多衣服,请我们桑拿,还请我们吃大餐,肯定是有好事吧?”某小只发挥着推理能力。
周嫚婷笑着说:“既然你想到了,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你说啊!”钱铃珑站住了认真听着。
“上午你画的狗狗衣服给了我灵感,所以我想了一个关于宠物衣服的策划案,如果公司通过,可以解决掉部分问题。”
钱铃珑特意外,惊喜地说:“真的啊?这样也可以帮你?”
“嗯。”
周嫚婷含笑地看着她,眼神柔柔的,心里感到无限的暖意,认真地说:“谢谢你一心为我,我都明白。”
明白,明白什么呢?
跟她眼神对视的钱铃珑心里顿时痛了,却装作洒脱地说:“妹妹帮姐姐,天经地义啊。能帮到你,我也很开心。”
感到心痛的不止她一人,周嫚婷听着她这么说也不好受,却只能笑着忽视掉,看着钱铃珑单薄的肩膀,她伸手搭在她肩上一起往前走去。
钱铃珑反而不自在了,故意矮下身想躲掉,却没成功。
周嫚婷直接双手环住她笑着说:“干嘛呀?别想逃出我的如来紧箍环。”
慢慢地钱铃珑就随她了,闻着周姐姐身上传来的清香,钱铃珑鼓起勇气伸手从背后搂住了她的腰,心想:这样很正常吧,姐妹嘛,谁还没个勾肩搭背的?
两人各怀心事地走着,店就在桑拿的旁边,进到店里两人就松开了,跟着服务员去了包间,刘大姐早已对着一桌子饭菜等得口水直流,见到她们,夸张地说:“小钱钱,您是躲在厕所里数小钱钱了吗?这么久,我都快饿成鱼干了!”
“小钱钱?呵呵!”周嫚婷笑着重复道。
“没啥啦,她乱喊着玩的。”钱铃珑不好意思地用眼神警告刘姐。
人家不鸟她,猛吃的同时还说:“怕你啊,我跟雷铭可是认识的,敢来狠的,我到他面前告你的状去,说你是个泼妇,让他好好管管你。”
自放暑假以来,雷铭这个人就跟他的名字一样在钱铃珑的生活里消失了,好像从来没有这个人存在过一样。更因为跟周嫚婷的重逢,诸多的事和心思都与她连在了一起,让钱铃珑压根忘了自己还有一个身份叫别人的女友。
和周姐姐在一起时甜蜜的心动、美好的感觉,甚至是心痛,都让钱铃珑是那么不舍,哪怕这只是她自己的感受,痛也好,喜也好,她都喜欢。
看到钱铃珑瞬间沉下去的脸,周嫚婷以为她是想那个男孩了,柔声问:“雷铭是那天帮你拿东西的男孩吗?挺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