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姿被他逗得笑出声“您的教诲我都记住了，钱确实是好东西，但我也有自己想要追求的ji,ng神层面的事物。”
冯导还想说什么，看到有人走过又把话咽了下去。他见周百翎在不远处和摄影沟通着什么，抬手把她叫过来说戏。
今天的拍摄任务分a、b两组同时进行，周百翎出内景，演的是和男一号的初次相遇。而樊姿出的是内外两景，需要拍摄十多个到不同饭店应聘的场景，夕阳西下时她还要在人工湖边拍摄一组解酒消愁的镜头。
早上出门前预料过今天会有多累，但实际工作起来比想象中更累。其中几家饭店的应聘可以到不同的摄影棚内进行拍摄，另外几家则要去真实街道上拍摄。
在外面拍戏，因为常有普通百姓投来好奇的目光，樊姿不自觉地有点紧张。副导演对她几次开门的动作都不满意，气得拿导演筒直吼。
樊姿抱歉地对工作人员鞠了躬，努力调整好心情，摄影助理举起反光板准备就绪，副导演不耐烦地拿起取景器，旁边的执行导演立刻喊“各部门准备”，场记也迅速记录下新的场记板信息。
在一条接一条的反复拍摄后，她终于赶在日头落下前完成了今天所有的应聘戏，剧组争分夺秒地赶往下一拍摄地点。
人工湖边，摄影、灯光和道具早已布置好场景，时间紧迫，樊姿难得享受了一回保姆车的待遇，化妆师和造型师在车上迅速为她补妆、做造型，使她一下车便能直接投入工作。
樊姿第一天围观《凰城》拍摄时曾有过“一名优秀的演员能够在反复拍摄中始终保持最佳状态”的感悟，而这次拍电视剧又让她有了新的体会——能够在十几个小时的高强度拍摄中保持较好状态的演员，一定会在影视圈得到回报。
至少，她仅仅连续拍摄七个小时就累得难以调动起情绪了……
然而夕阳落幕转瞬而逝，剧组根本不会给她那么多时间调整状态。火红的落日缓缓坠下云层，拍摄任务立即执行，樊姿不想明天再来赶一次夕阳，硬逼着自己投入工作状态，从一个累到直想瘫倒在地的女演员瞬间变成处处碰壁的无助小厨师。
打板声落，白玉似的手指勾住易拉罐的拉环，清脆的开罐声响起，樊姿神经质地将拉环戴在自己的食指上，然后端起啤酒仰头喝了起来。
鼓风机开始渐渐运作，她放下铁罐，随手撩起遮脸的长发，长叹一声“生活真难。”
“但还是要继续下去……”
她又仰头喝起酒，罐子空了便把它放到地上想要用力踩扁，结果鞋跟一滑，没有踩中。
这段倒不是剧本里写的，樊姿也是一愣，而后迅速反应过来，捡起罐子自言自语道“得了，连个易拉罐都瞧不起我。”
说完，她向后仰去，头搭在长椅靠背上，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
“很好，和剧本有出入的地方不用重拍，收工。今天大家辛苦了！”
副导演这话一出，大家都一起鼓掌互道“辛苦”。毕竟是在外面，四周围着不少群众，这收工场景必须要做得和谐友好，不然网上一旦传出路透，剧组指不定被怎么编排。
樊姿空着肚子喝了一罐啤酒，胃里有点烧得慌。细心的钱楠早就给她准备了三明治，樊姿在车上吃过几口感觉舒服不少，终于有力气玩手机了。
照例打开她最近的新宠“保卫萝卜”，樊姿忽然想起来昨天玩这游戏时和祝希岚的约定，打开微信，对方果然问了她什么时候结束工作，以及她公寓地点。
她一一回复后问钱楠有没有准备食材，还好她的助理比较靠谱，昨天听她说完这件事便提前订购了新鲜食材。
樊姿放心地继续玩保卫萝卜，扭来扭去的小萝卜特别可爱，她时不时点它两下看互动效果。
“樊小姐在玩这款游戏啊……”凑过来的化妆师拿出手机，“我们几个最近在玩愤怒的小鸟，也挺有意思的。”
在樊姿重生前，愤怒的小鸟连大电影都出过了，可见这款手游的火爆。不过她玩这游戏不在行，玩十次会被绿色的猪笑话七八次。
坚决不想承认自己不会玩这个游戏，她只好委婉地说自己玩游戏不多，找一个打发时间就够了。两人随便聊了几句便低头各自玩起手机，回到停车场，钱楠开车带老板回家，路上樊姿接到祝希岚的电话，说是已经在往这边赶了。
樊姿住进新公寓后除了带醉得一塌糊涂的焦唯回来过，还是第一次主动请别人来做客。进了公寓她莫名有点紧张，把客厅简单收拾了下，听到门铃响起，她愣了两秒才走过去开门。
这种感觉有点像带要好的同学回家，虽然她小时候并没有带过同学去江家。
门开了，祝希岚摘下口罩和墨镜对她打招呼“嗨，打扰了。”
“进来吧。”樊姿向后退了两步，突然想起来自己压根没给人家拿拖鞋，于是尴尬地打开鞋柜，“不好意思，我很少招待客人……你要穿黑色的还是粉色的？”
祝希岚看了看樊姿脚上的白色拖鞋，说“黑色的吧。”
“好。”樊姿把拖鞋放到她脚边，然后直起腰来接过她递来的礼物盒子，“我是不是应该说一下迎接客人的经典台词？就是那句‘来都来了，还带什么礼物嘛’。”
门口的祝希岚笑了下，她今天化的是带有一丝小温柔的清纯裸妆，淡粉色的唇勾起来，和平时感觉很不一样。
樊姿倒没注意这么多，拎着礼物走到客厅。下一刻，两人一左一右坐在沙发上，她突然想到什么，站起来说“小楠前两天做了点柚子茶，我给你冲一杯……”
她话还没说完，厨房里的钱楠立刻喊道“樊姐！今晚的菜里有蟹黄和蟹rou，不能配柚子茶！”
“……”樊姿无奈地摇摇头，“不好意思，今天拍戏强度有点大，我还没能适应，现在脑子都空了。”
祝希岚好笑地拉她坐下“别说不好意思了，明明来打扰你的是我。早知道你今天这么累我就不来麻烦你了。”
“还好，这种节奏总要适应的嘛，”拿起遥控器，樊姿第一次打开公寓的电视，“我们才回来不久，可能要等一会儿才能吃上饭，先看会儿电视吧。”
祝希岚对此自然没有什么异议，两人并排坐着看起电视，翻了几个频道，电视画面最后定格在最适合热闹气氛的综艺节目上。
怕客人干坐着无聊，樊姿塞给她一个抱枕，又拆开袋杏仁和她一起吃。为了共享食物，她们坐得稍微近了些。祝希岚闻到淡淡的酒味，忍不住转过头问道“你喝酒了？”
樊姿睁大眼睛，有些尴尬地向旁边挪了挪“是的……最后一场戏需要喝啤酒，这个啤酒厂家是赞助商，他们不希望演员用替代道具，所以就直接喝了，反正只喝一罐，不耽误事。”
祝希岚静静看着她，然后向她的方向移了几厘米。
“我不介意酒味，你不用和我保持距离……”她还没说完又改口道，“而且你离得太远，我都吃不到杏仁了。”
第35章 晋江独家首发
樊姿好笑地将袋子推向她那边, 然后认真看起了节目。
电视中放的是一档近期十分热门的婚恋类交友节目, 因为其风趣幽默的主持人、妙语连珠的专家团和时而奇葩时而感人的男女嘉宾火爆全国。24位女嘉宾站在台上, 环肥燕瘦应有尽有, 参与节目的男嘉宾与她们呈双向选择的关系，其中优秀的男人总是会得到更多女嘉宾的青睐。
看着看着, 祝希岚嚼着杏仁含含糊糊地说“这个男的到底哪儿好了，第一环节居然能留24盏灯……”
“可能是有钱有房, 工作还好吧。”樊姿不知不觉把腿抬到沙发上, 抱住自己的膝盖, “长得还挺帅，有点齐云海的范儿啊。”
咀嚼的动作猛地停下, 祝希岚转过头看她“你不会喜欢齐云海那种小孩子吧？”
“……”樊姿推她一把, “你想什么呢！我一头老牛哪好意思吃这棵嫩草啊。”
“你不是老牛吧。”祝希岚看向电视，继续嚼杏仁，“只比我大几个月而已。”
樊姿笑了笑没说话, 厨房方向传来蟹rou的香气，电视里演着ji,ng彩的节目, 身边坐着新晋好友, 在这种闲适氛围下, 她忽然感受到一种久违的感动。
过了一会儿，厨房里响起盘子磕碰的声音，钱楠端着淋了少量沙拉的番茄蟹rou塔走进餐厅。放下餐盘，她对客厅里的两位道“饭做好了，樊姐、祝老师可以用餐了。”
樊姿放下零食袋去卫生间洗手, 祝希岚紧随其后，像个幼儿园小孩似的乖乖排队洗手。樊姿被她逗笑了，冲掉洗手液的时候问道“要不要樊老师帮你洗手啊？”
祝希岚腆着脸伸出手，结果被对方轻轻拍了一下。
“美的你。”
樊姿转过身擦手离开，祝希岚看着她的背影，低头轻笑起来。心里的温暖情绪止不住地上涌，她抬起头望着镜子里的人，努力敛去嘴角的微笑。
“小楠啊，你今天是厨艺大爆发了吗？”回到餐厅，樊姿看着餐桌上ji,ng致的菜肴，本来不算太饿的肚子一下子空了起来。
番茄蟹rou塔、虾仁蟹黄焗粉丝、冬瓜盅，还有两份低脂烤ji胸rou。
樊姿搓搓手坐下吃饭，祝希岚过来时也是一声惊叹“你助理果然很会做菜啊。”
“是吧，而且味道特别好。”
被两位演员夸得头晕的钱楠挠挠头说“汤里有瑶柱、鲍鱼和鲜菇，不知道祝老师喜不喜欢。我做的算是改良版的冬瓜盅，汤汁收得更饱满些。”
祝希岚睁大眼睛看她“谁娶了你真是有福气，你什么时候想嫁人就告诉我们，保证给你找个各方面都特别优秀的五好青年。”
樊姿忍不住笑起来，招呼她坐下吃饭。钱楠被说得脸都红了，支支吾吾地说自己现在只想跟着樊姐打拼。
祝希岚眼神变了变，说了句“也好，年轻时以事业为重”。
见她们开始用餐，钱楠作为助理并没有上桌，而是到厨房吃了些早上剩下来的菜。樊姿就着刚才祝希岚想做红娘的事和她聊起来，字里行间再次确认眼前的人是个货真价实的直女。
这一顿饭吃得很愉快，大概是这阵子关系近些的缘故，祝希岚比平时健谈许多，说话比之前坦率了不少。樊姿和她聊得开心，不知不觉吃了八分饱，打算再来一碗冬瓜盅的时候接到冯导助理的电话，通知她后天晚上和周百翎一起参加宴会。
参加宴会等于穿礼服，穿礼服等于不能吃得太任性。樊姿默默放下瓷碗，擦嘴说自己吃饱了。
祝希岚一向不控制自己食量，把桌上餐点吃得差不多了才放下碗筷，然后一本正经地说“谢谢款待，味道很好。”
听她这么说，樊姿用餐厅服务生的语气微笑道“不客气，欢迎再次光临。”
两个人都被对方的正经语气逗笑了，钱楠来收拾残局，她们见外面天黑下来，便戴上口罩下楼遛弯。
樊姿看着公园里路过的中老年人，有些好笑地问“你今天怎么这么闲？晚上居然还有工夫和我遛弯。”
“其实最近都不忙，《凰城》杀青后暂时没有接别的戏，晴姐让我好好训练充电，只偶尔接个代言拍拍。”祝希岚呼吸着公园的新鲜空气，表情带着几分惬意，“不过下期真人秀录完，晴姐应该要给我安排新的工作了。目前的选项有一部电视剧和两部电影，电视剧是民国时期的，女主角逆境求生，反抗迂腐的封建传统，在对抗与复仇中成长与反思……但是这个故事有一个问题是，即使她在那个时代背景下已经很了不起了，但在某种程度上她的成长还是依靠了男人。”
她叹声气继续说“我不喜欢这样压抑的故事，就算它有优秀的导演和一流的编剧，我也很难和角色产生共鸣。”
樊姿替她分析“你现在确实不需要这种惹争议的电视剧了，但是据我所知，你一年内接拍的都是电影。电影制作周期长，上映时间不定，很难保证你的持续曝光度。”
“嗯，晴姐也是这么说的，但我对另外两部电影更感兴趣。有一部秦汉时期的电影以六博棋为主线，讲的是秦朝亡国换代时的一场生死棋局，题材新颖情节ji,ng彩跌宕，我觉得会是一部冲奖佳作……还有一部是现代荒诞喜剧，有名导坐镇，口碑不会差。”祝希岚一连串说了好多话，缓了缓才继续道“档期上六博棋那部戏和其他两部都有冲突，但是电视剧和荒诞喜剧档期能同时接拍。”
看出来她在向自己征求意见，樊姿认真想过后答道“理论上作为你的前经纪人，我对于你任何发展都不应该多加干涉和引导。但是我现在改行了，忌讳没那么多，可以给你提一点建议……当然，你还是要以刘晴的意见作为主要参考意见。”
祝希岚笑笑说“嗯放心，我有分寸。”
樊姿点点头继续说“你说的秦汉电影在冲奖上占有很大优势，荒诞喜剧也是。与其相比较而言，电视剧片酬更多，面世更快，但它的题材局限性注定了受众面不广，可能还不如电影的曝光。所以我本人更倾向于放手一搏冲击影后，毕竟长远利益更重要。”
“明白了，我会好好想想的。”
路过的大爷大妈见到她们两个全副武装的年轻女孩，都忍不住回头多看两眼。习惯了被人围观的两人边聊边逛，半小时后再次回到公寓。
樊姿本来想趁着时候尚早直接把祝希岚送走，但对方说自己现在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上楼陪她对戏，省着荒废时间。左右樊姿自己也没什么事，干脆答应下来，带她回去对戏。
这一待就到了晚上九点半，祝希岚接到刘晴催她回去的电话才起身告辞。
送走了这位看起来不太想离开的客人，樊姿回到客厅翻了翻剧本，把它扔到一边说“小楠，你帮我放下洗澡水吧。”
一天的劳累终于得以休整，她安稳地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继续元气满满地赶去拍戏。
今天她要拍的是和周百翎的对手戏。虽然周百翎在镜头下会尽量控制自己的毒舌，可毕竟她之于樊姿是前辈，所以一旦遇上她拍戏犯错，毒舌小公主还是会用很难听的话指责她用愚蠢的错误耽误大家时间。
拍戏ng几次很正常，周百翎话说得过分时冯导会帮忙劝几句。樊姿刚开始挺不忿的，被一个比自己实际年龄小好几岁的人这么挤兑，之前觉得再对不住她，此时也不想再继续忍下去了。但是当围观周百翎拍戏时，她发现这个人演戏真的很认真，能避免的错误都会尽量避免，她台词很多，却不需要任何提示板，即使ng也多半是别人的问题或者冯导有了新的点子。
挑别人毛病首先要自己能做出榜样，至少在这一点上周百翎做到了。樊姿心服口服，收起了那点“长辈”的自尊心，虚心接受周百翎指出的问题。
周百翎说话难听归难听，但还是有道理的。见樊姿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她撇撇嘴，说话变得顺耳了不少。
两天的工作结束，一离开片场，樊姿立刻赶到和造型师约好的地点，为晚上的宴会做准备。
钱楠这两天四处周旋借礼服，在这种所谓上流人士的宴会上，一个人的穿着打扮实在是太重要了，根本马虎不得。她最后借来了某品牌初秋系列的复古高腰裙，沉静幽蓝的花纹和褶边令裙身极富层次感，樊姿穿上的刹那，身上的长裙仿佛漾起粼粼波光的海面，裙摆又似猛地沉坠到幽暗神秘的海底。
这套礼服的选择被造型师大加称赞，柔软的长发在他手下穿梭、盘结，半绾的发丝被小心吹卷着，樊姿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微有些恍惚。
上辈子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还能这么美，那时候她仅仅是一个人的陪衬，甚至没有人记得她叫什么，只知道她是季向秋的经纪人。
但这一世，一切都不一样了。
吹风机的声音响在耳边，她闭上眼睛，复又睁开。
镜子里的人眸光如夜色星辰，熠熠闪光。
她的人生终于不再归属于另一个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要整理的资料太多了，更得有点晚。大家早点睡，最近各种修仙猝死的新闻太可怕了qq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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