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录的独唱,除了录音师,她没给任何人听过。
卷毛下巴枕在手背,盯着播放器的声浪起伏,一声不响一动不动地听完了那首歌。
等她转头,许安易无端紧张,甚至往后退,直到被床拦截,一屁股坐下去。
她的侧脸被电脑屏幕微弱的光勾画得格外清晰,也格外迷人,她的眼睛映着光,格外闪亮。
许安易明知道自己是在黑暗里,却还有种不自然的慌乱。
两人一明一暗对视良久,许安易问“你觉得怎么样”
林继桥合上电脑屏幕,趿着拖鞋爬上床,沿着她的手臂一路吻到她耳朵,细密柔软,然后咬了咬她的耳垂,严肃地说“我是你最忠实的粉丝。”
最后,许安易对她最忠实的粉丝回馈了一次非常不可为外人道的爱。
十四个小时后,洛杉矶直飞海城的航班落地,许安易一开手机,好一通狂轰乱炸。
她回来连陈溪都没告诉,手机这么大动静只说明一件事,鱼塘炸了。
首当其冲的是苗怡,算时间,基本是从她关机就开始发信息。
许安易扫了眼苗怡刷了好几页屏的长篇大论,字里行间透着你真绝。
然后是她以前和现在客户,接着是相熟的娱记自媒体,问她跟詹思祺搞这出是不是打算复出。
然而风暴中心在事情发酵及扩散的关键时刻一直都在飞机上。
还没等刚开机的手机推送完所有信息,屏幕上跳出陈溪的大头照。
拇指正巧放在接听图标上,许安易顺手点下去。
“安易,我们买了拉斯维加斯之冬,我按不住我的麒麟臂了,你说这波热度我要不要蹭”
“蹭个鬼”
对陈溪,许安易从来不客气。
许安易拦下辆出租车,上车先跟詹思祺打电话,小姑娘一接电话声音就拖出哭腔。
“易姐姐,对不起,我不该开小号,可是转那条微博不是我转的,真的不是我。”
她上学上的好好的,一夜之间同学们的眼神突然都变了。
许安易温声细语安了她一会儿,问,“你现在在哪儿”
詹思祺顿了下,“在桥桥这儿。”
许安易揉揉额角,窗外阳光明媚,但远处天边却蒙上一层暴雨将至的 yin 沉。
“桥桥怎么样”
“今天家里很热闹,桥桥在忙工作,大家都在等她出来。”
“大家谁”
“盼盼,二二。”
电话那头隐约听到陈溪的声音,大嗓门问“咪咪你在跟谁打电话,是安易吗”
许安易让詹思祺安心在林那里避避风头,打开林继桥的聊天框,她还一直没回信息。
半小时左右到家。
她慢慢揿着键盘,没有落下一个拼音字母,完整拼出这句话。
但在发送出去的瞬间她就点选了撤回,开始梳理过去十四个小时发生了什么。
yin 差阳错。
很多事情都非个人意志可左右,比如她因为林继桥的三条信息放下和谢寒岚的和谈,再比如正好在她上飞机的北美时间945,大洋彼岸的社交活跃时间爆出谢寒岚打詹思祺的视频。
爆谢歌后打人的八卦号“塘主”是圈里出了名的刺儿头,油盐不进,软硬不吃,他拿到什么料总是冷不丁放出来,对微博服务器的轰炸效果堪比一线明星突然出轨和突然结婚。
塘主发的视频长2分钟,隔窗的长镜头,从谢寒岚入镜到她扬手打人。虽然没有前情提要,但詹思祺自始至终都没动过手,挨了打也是木木呆呆,对她影响不大。操作得当,甚至能帮她提升大波热度。
歌后谢寒岚为什么暴怒打人,为什么打热度歌手“之谜”詹思祺模糊的时间线经有心人整理,前因后果便清楚明白。
十四个小时前,歌后谢寒岚打网络热度歌手的事被微博一个八卦号爆出来了。
该热度歌手开了个“许安易今天发新片了吗”的小号被歌手自己的大号爆出来了。
谢寒岚和许安易的组合
eath三年前和平解散,这是谢寒岚百科名片仍列明的信息。
詹思祺大号转发“许安易今天发新片了吗”和“塘主”爆料前后只差了几秒钟,因为这件事,一夜之间“许安易今天发新片了吗”粉丝暴涨。
这个微博是半个月前开的小号,谢寒岚打詹思祺是在其后,就算当事人自己出来说和许安易没关系,吃瓜群众也断然不会相信。
谢寒岚因前组合成员掌掴后辈的锤落得不能再实。
这十几个小时,她满脑子只有林继桥。
而十几个小时后,她眼前却只有一排排的“你要复出了吗”。
第四十七章
许安易回了家,她自己的住处。
她小时候在这里住过几年,后来拍电视剧有了点名气,便搬到一个私密 xing 较高的小区。
再之后,她跟公司解约,父母移民新西兰,只留了这套房子给她。两室两厅的老公房,胜在位置优越,交通便利。
她在路上给物业打电话说要拿钥匙,物业转头把楼下户主的号码发给她,说两家一并装修,楼下阿姨念着她的好,又担心装修队给她劣质管材,顺便也做了她家的监工,反正装修完都要换锁。
水管爆裂楼上楼下发大水那几天,楼下户主把她骂得够呛,这天许安易去取钥匙,阿姨倒和颜悦色,笑呵呵说“囡囡啊,准备发新片了吗我跟我家小孙子说楼上是个大明星,他可喜欢你了,天天看你的剧。”
说着,往里面招呼了声,“哎,乐乐,把阿姨钥匙拿出来,来跟阿姨见个面。”
小书房腾腾跑出来个六七岁的小男孩,一手拿钥匙一手拿平板,看看屏幕里的小江南忆,再看看许安易,疑惑地问奶奶,“奶奶,小姐姐跟阿姨是一个人吗”
许阿姨沉默,微笑,接过钥匙跟祖孙俩告辞。
楼下奶奶监工做得不错,没什么味道,家里打扫得也很干净,好长时间没回来,地板上也没见落灰尘。
许安易里里外外看了一圈,刚装修好的房间,没有家具,两个房间通透明亮,客厅空得可以骑单车,她却说不出的堵,在卫生间找到拖布,浸了水,开始擦地板。
一边拖地一边想,是时候搬回来了。
卷毛时不时提醒那层公寓也是她的家,不过是因为她签了为期六个月的租约,过了合同期,那里就不是她的家了。
过去三年发生了什么,许安易不知道。
现在的卷毛有社交恐惧,除了顾盼,不喜欢见人,搬过去很久才见到她真容,她找公正签委托代理需要吃药,一旦触及高压线会把自己关进衣柜。
她一年没出过门,喜欢穿松松垮垮的家居服,裤脚长过脚背,手也总藏在袖子里,一个人独占一层楼,密道暗门设置得堪比谍战剧,还要24小时开监控。
一连拖了两遍,地板湿漉漉的泛着水光,许安易下楼去小区门口买了毛巾,小超市的老板好像认出她了,旁边也有手机对着她,但她没在意,买完毛巾回来跪在地板上一寸一寸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