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之路”张若菡眼中却满是忧色,“这是一条不归路啊,她还能是从前的她吗”
“谁又永远能是从前的自己呢不论你、我,还是她。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已物是人非。”
张若菡却笑了,哪怕物是人非,你依旧回到了我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看了妖猫传,真是一言难尽我还是继续写我的唐谜吧,写出我心目中的大唐。
s我会有猫的
第一百八十二章 外传凰涅篇
暮春四月, 江南的气候已染了几分暑热。金陵城沧桑又饱受摧残的苍苒城垣默然不语, 注视着一队车马匆匆入城。
一扇古老的宅门为车马队洞开, 几位老仆迎回了十数年才得归的主人。
然而主人, 却早已不是当年的主人。当年的主人再也回不来了,留下的只有两个仅存世间的骨血。一身伤痛, 昏迷不醒。
马车上率先下来一名双十年华的女子,瞧发饰, 已然出嫁为妇。只是, 她眉间的忧郁如何也驱散不开, 混不似这般年纪的新嫁娘该有的神色。可她虽忧郁但坚韧,腰杆挺得笔直, 仿佛一刻不这般, 她就会被压垮似的。
她招呼几名老仆帮忙,用担架,将马车内两个昏迷的人儿抬了出来。她们都还小, 身量都还未长足,却只能爬伏着, 她们身上缠着厚厚的绷带, 绷带外只着一件薄薄的蝉衣以透气。
老管家上前, 颤声道
“小颦,你可把小主人们带回来了。”
伊颦望着老管家苍老的容颜,尚未开口,泪水却已然淌下。
“其他人呢二郎沈壁和他儿子沈子东呢还有三郎沈坊与两个儿子沈子江、沈子河,四娘、四姑爷和他们的一双儿女呢你夫郎陆义封呢”
颦娘哀嚎而出, 却说不出话来。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伏地不起。
老管家面色煞白地看着她,双手在不住地颤抖。
“没了全没了”她哭嚎。
六月,梅雨笼罩金陵。周身缠着绷带的女孩,伏在檐廊地板之上,尝试着伸出左手,去接雨水。可是身上的痒痛,却让她缓缓收回了手。
细雨绵绵,濡 shi 了她半边身子。
身后发出一声惊叫,伊颦踏着地板“咚咚”冲了过来,将女孩拽了回来。
“赤糸你是怎么爬到这里来的,你的身子不能沾雨水,会感染的”
女孩默然不作声,披散的长发遮盖她娇弱的面容。她的面颊因为烧伤,也包裹着绷带,唯一露出一双眸子。一双原本清澈灵动,如今却了无生趣的眸子。
伊颦想哭,但她拼命忍住了。她慢慢将她抱起,拖进了屋里,查看了一下她的绷带,确认并未沾水,才松了口气。她又为她换下濡 shi 的衣袍,穿上一件干净的衣衫。
全程,女孩一言未发,木偶般任由她摆布。
自从五日前她彻底苏醒过来之后,她就未说过哪怕一个字。最初,不是她不愿说,她还是想说的,她苏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抓着颦娘拼命地想要张口询问些什么,奈何她的嗓子受了重伤,一路上,颦娘尽力为她医治,也未好全,一时半会儿,她发不出声音。但是伊颦知道她想问什么,她想问琴奴如何,是不是还活着,是不是在她身边。得知琴奴还活着,但处在半睡半醒、意识不清的状态后,她就不作声了。
“赤糸,你和我说说话,那怕简单的一二字也好,我想知道,你的嗓子恢复得怎么样了。”伊颦尽量整理情绪,温和地说道。
“”
“你怎么想到要爬到廊下去的,想看雨吗”伊颦尝试引她说话。
“”
伊颦的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下,她压抑着泣音,跪在女孩身侧,默然垂泪。
有一只手努力伸了过来,握住了她的手。伊颦泪眼婆娑地看着一身绷带的女孩,那只裹得仿佛粽子般的小手按在自己的手背上。有泪水低落在绷带上,使她悚然一惊,忙拭去泪水。
随即她就听见了一个沙哑嗓音费劲地撕扯出两个字
“火雨”
伊颦愣住了,片刻之后,她的泪愈发汹涌地溢出,她颤抖着下颚,无助地望着外面的绵绵细雨。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八月,苏醒时久的女孩后背烧毁的皮肤长出了全新的粉红皮肉,绕着疤痕的间隙生长,看上去像是无数扭曲的肉虫,丑陋极了。她每日三次换药,已然可以站立起来,缓缓行走。只是睡觉时,还得趴着睡。
趴着睡难受,十一岁的女孩处在身体的发育期,伊颦很担心。她想尽办法想让她睡觉时能更加舒适,至少,女孩能侧着睡,她的左侧身子是没事的。
女孩愈发沉默,几日说不了一句话。她总是坐在廊下,望着天空,不论晴空万里亦或 y 云密布。偶尔,伊颦会看见她吹着哨子,与屋檐上的鸟儿说话。伊颦很欣慰,至少她还是会说话的。
女孩每日都会去看妹妹,可怜的孩子,她只有九岁,下半身已然失去了知觉。她伤得那么重,以至于这都七个月过去了,她的神志依然不是很清醒。有的时候,她会痛得晕过去,有的时候她又会醒来,默默伏在榻上发着呆。她说不出话,她的嗓子伤得比她姐姐要严重多了,她是真的说不出话。即便她能说,或许她也不想说,颦娘想。这姊妹俩都是一般的脾 g 。
姐姐与妹妹,一个坐着,一个趴着,她会拉着她的手,轻抚她的发,仿佛这样能拂去她的痛。姐姐很坚强,最初的低迷之后,她从寂灭之中挣扎了出来。或许,正是因为有妹妹在,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她虽沉默,却一直很配合治疗,也一直在努力锻炼自己的身体,希望能恢复到从前的状态。
可惜,她现在还不能过于锻炼,每每看到她换下的汗透的衣衫,颦娘心口就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