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还要闪耀,就这样摄人心魄。
她将自己依靠在那肩上,轻轻地颤动着身躯。
“若君不悔,海棠亦是。”
“我非君子,我只是个女人,也更称赞不起。”
唐慧心的眼眉淡淡的,好似在说一件无关于她人生的大事情,在谈一件晌午吃些什么的事情她已然疯狂。
为何而狂
海棠在这江岸边缓缓地走着,秋日里杨柳还未褪去那条条青绿,只是放肆地点燃着这静静的水边,它流淌着,那么平静。
可惜,走在水岸边的人心中却掀起了狂风巨浪,不曾将人打湿,却将脚下的道路一遍又一遍地洗刷着,妄图淹没一切。
海棠知道自己很美,所有的琴棋书画不过是这美貌的附庸,没人在乎一个艺女弹的是春花秋月,还是缠绵悱恻,也不会有几个人明白,她会反复练着那不熟悉的曲子,写着不成熟的书法,只为了那心底无法舍弃的傲气。
她是个不幸遭遇了人间大祸的一个小姐,是的,她曾也是小姐。
不过三年,三年啊,就将她身上染上风尘的味道,眉间点缀的红在镜中如此刺目,如此妩媚。
她找到了柏舟。
很奇怪,柏舟是与她截然不同的存在,如果说有人会因跌倒而自杀,那不可能是她;如果说有人会不惜一切活下去,那就是她。
然,柏舟唐慧心,不可能如她一般。
初见的少年郎,身上藏青色长袍,从门外暧昧的灯光下走来,却携带了那清冷的风,吹散了那一室的糜烂。
“柏舟。”
没人知道永州会有一个叫柏舟的公子,但第一个知道的一定是她海棠。
因为海棠,所以有柏舟。
因为她们的相遇,所以一切都不一样了。
寺庙里的再遇,好似一把火,轻易地点燃了稻草,然后她们不断地在那火中,从那火苗中看见彼此。
这不是爱情。
爱情一定比这要美丽得多,要让世人都感动得流下眼泪来。
这只是一首诗,是柏舟作的诗。
她遵循着心意,到来了那个分岔点,如愿地看见了准时到来的柏舟。
她那身藏青色的长裙,在风中,似乎在向她微笑,卷起一落叶,轻轻地悄悄地来到了她的身边。
“你来了,柏舟。”
“我来了。”
唐慧心的脸上没有带着笑意,而海棠却笑盈盈的,她好像看见了世上最开怀的事情,伸手就拉起了像是不怎么开心的唐慧心的手,在岸边喊了哨夫,说要渡船。
一叶舟,摇摇地从水上飘了过来。
岸上的两个人彼此握紧了对方的手。
海棠低头瞧了那双手,不似那么洁白,对了,她还骑过马,还说过那么多有趣的事情。
“柏舟,你想过去哪里吗”
“想过。”
她偏了头,似乎在努力挤出来一个微笑,不知为何,这笑并没有出现。
也许,是天色有些 yin 沉的缘故,也许,是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来的追捕。
她终于还是在舟靠岸前回答了,如一叶轻轻落下,水面上涟漪不断。
“去永州之外的地方。”
这时,唐慧心终于笑了,却好像是有些难过的样子。
海棠也没有调侃什么,只是挥袖拂去了她的笑容。
而哨夫也来了,划着偏平的浆,是个比较年轻的小伙子,说起话来还有些开朗,露出洁白的牙齿,他姓王。
“两位姑娘,上船吧,这是去哪里”
去永州之外的地方,海棠恍惚地想着,她没想多久,她的柏舟就拉着她上了船。
然后,一叶舟缓缓地在这广阔的江河中向前划去了;放置好了行李,她就依靠着唐慧心的肩膀看着舟边的水花,这般,她似乎感觉自己也融进了水中,随波漂流,不知去向,而唐慧心忽然就张开了手臂,揽过了她的肩膀。
这个怀抱并不宽广,比起那些瘦弱的文人还要显得狭小,却温柔得让人几乎想要落下泪来。
于是,她像个小孩子一样啼哭,不知所措。
落下的泪沾湿了衣襟,又滚进了涛涛江河中。
哨夫还在兢兢战战地划着舟,偏平的浆撩起江水,又匀速落下,深入水中。
那一道道的波澜,就如此散开,消失。
突然,海棠闭着眼,明白了一件太清楚的事实。
她也是个疯子,并不逊色于柏舟的疯子。
疯子
作者有话要说 说书人世间未经凡事,岂非是疯傻一人问及,另一人不悔,岂非是样同世间多痴情人,难得是舍,难得是思。
一人问曰不曾痴过,今后岂不痴
一人答曰天意如此,任你九头六臂,难逃其痴傻。
便大笑,曰无人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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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回
她们离开了船,还走了一段路,秋风似乎还未吹到这里,这一切都显得如此郁郁青青,令人羡慕这翠绿与生机。
路边的野花歪着头,在微风中似乎笑了起来。
蒲公英的白色的种子在风中吹向远方。
那宽大的杂草顽强地长在那常年被人踏过的道路上,还是高高扬起它的头颅,像个无比坚强的勇士。
而海棠发现,她的柏舟一直在笑着,那种发自内心的愉悦,似乎连有些寒冷的空气都变得有些暖洋洋的,那刚才被乌云遮住了太阳现在也毫不吝啬地给予大地阳光。
一切,都看起来如此美好。
一切,都似乎紧握在彼此的双手中。
“小苗小苗你快醒醒”
她在黑暗中听见有人在呼唤着她的名字,很耳熟,于是她拼了命地睁开了眼,光从那一线中露了出来,迷迷糊糊的画面在眼前呈现,接着她想起了昏迷前发生的一切。
她的小姐,唐二小姐,收拾东西,离开,打晕了她,离开
那两个字像是梗在了她喉咙中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叫醒了小苗的青奴诧异地看着她拼命地哭泣着,泪珠子一滴滴地不要钱地掉在了地上,融化在那冷冰冰的地面上,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她离开了。”
无情的女声打断了她的哭泣。
小苗抬头看去,居然是唐夫人,衣装整洁无暇,眉间一如既往的端庄优雅,恰如一尊完美的石像。
唐母轻轻喝着茶,淡淡的白气从茶水中飘起,晕染了那一片的光,似喜似悲。
“小姐小姐,她,她走了她走了”
小苗仍旧是不敢相信,她怎么会相信小姐就这么抛弃了一切,离开了这个生养她的唐家,甚至永州。
唐母淡然地点了点头,随手从桌子上抄起了什么,是一张被剪过的宣纸;那纸轻轻地被青奴放在了她面前,是一句诗,五言绝句。
客居别久远,相逢晨露间。
微微的春日的花朵绽放开来,一如她家小姐所写出的感觉一般,而那字就像是她看了多年的飘逸而不拘一格。
字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