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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色倾城gl 第20分页

作者:晓梦霜天 字数:15033 更新:2022-01-11 13:12:14

    南雪衣听她说着,眼中流露出难以阐释的情绪,眸光潋滟,炽热而又失落。她上前捧住慕绯的脸颊,看了片刻,本能地将一个吻印在了她的唇上慕绯的身子颤了颤,晶莹的泪挂在眼帘上摇摇欲坠,温存的触感让她几欲沉醉,撬开南雪衣的柔软的唇探入更深。两人一齐感受到熟悉的爱欲,迸发在肌肤相贴处,像洪水漫过全身。

    浮华世界大雪纷飞,生离死别,唯有恋人的坚定的吻是可以把握的真实

    吻了许久,两人默契地同时挪开双唇。慕绯此时已不复刚才清醒,神色流露出了浓浓的倦意。南雪衣宠溺地拍了拍她冻僵的脸,呢喃着劝道“回去睡觉吧”

    慕绯讷讷地点了点头,由南雪衣牵着乖乖回了房。南雪衣在炉火里又添了些炭,看着慕绯上了床盖好了被子,静静闭上了双眼。南雪衣守在她身旁,凝视着慕绯的睡容,心绪刚刚释然,忽然发现慕绯在睡梦中又蹙紧了眉头,而且越蹙越深,似乎做了什么可怕的噩梦南雪衣俯子去看她,慕绯在不安中突然翻了个身,她的手胡乱抓了一下,竟是一把抓住了南雪衣放在床上的试水剑。

    只见十五岁少女抱紧了宝剑,这才奇迹般地安稳下来,很快坠入了昏睡

    南雪衣轻轻合上房门,然后她有些失衡地靠在了门上。屋檐下的雪花飘到头顶,染白了碧龙簪的光泽。雪花留恋地摩挲片刻,滑落在地。白衣女子忍着泪水,靠着门用力呼吸,冷冽的空气钻入胸腔,一颗心越发疼得厉害了。她知道绯儿把心思藏了起来,不止是她,整个铸剑山庄的人都因玄璎的死变得异常消沉,绝望地等待敌人进一步的宣判。

    不同于南少卿遇害时的义愤填膺,这次没有人敢提“报仇”二字,似乎那是人尽皆知的禁忌。所有人都能很容易地把四大弟子在苗疆的失踪,和红莲教弑君暴乱联系在一起。大家知道,那个想毁灭铸剑山庄的敌人,叫做“朝廷”。

    他们就像待宰的羔羊,已经置放在了血腥的砧板上。所以绯儿陷入了深深的内疚与恐惧,她痛恨是自己将灾难带到了铸剑山庄南雪衣茫然地仰起头,遥远的苍穹在泪眼朦胧中更加y郁。她究竟该怎么做,若不是身为庄主,她一定会疯狂地带着绯儿远走高飞。可她终究不能抛弃所有

    “师父。”身旁传来一声呼唤,南雪衣顿时回过神,只见龙阳背负长剑站在雪里,一袭单薄的玄色长衫,脸颊冻得苍白,俊眉深蹙,双眼布满血丝。他似乎三天都不曾阖眼,下巴胡茬凌乱,衬得这十八岁的年轻男子恍然沧桑了起来。

    南雪衣轻叹了一声,幽幽问道“都处理妥当了吗”

    龙阳点了点头“恩,阿璎已经净身入殓,凌儿一直陪着她。碧云庵的慧心师太带着几个弟子过来了,说阿璎是个好孩子,想尽自己的心愿送她一程”

    南雪衣眸中泛起泪雾“这几日辛苦你了,也替我谢谢师太,我稍后会去灵堂看看。下葬之前你也好好歇歇吧,我现在要去工坊一趟,流音水榭这边虽然派了很多剑客把守,但我仍不放心。你去我房里,守着绯儿吧”

    龙阳闻言,立刻将背负的忘忧剑取下抱在怀里,人也ji,ng神了几分,信誓旦旦道“师父尽管去忙,我会保护师妹,绝不会有事”

    南雪衣唇角微微牵起,算是应允。她挪开步子准备离开,不料擦肩而过时又忽然顿住脚步,她蓦地将手心搭在了龙阳肩上,在他耳旁低语道“龙阳,你长大了,一定要有所担当。你要记住,若有一天师父不在了,你就是铸剑山庄的新主人”

    龙阳浑身一颤,霎时惊得说不出话来。他猛地回过头来,却见南雪衣已经走远,再也没有拒绝的余地

    龙阳轻声踏入南雪衣的闺房,果然瞧见慕绯在床上熟睡。她侧躺着,娇躯蜷缩如初生的婴儿,怀中紧紧抱着南雪衣的试水剑,呼吸平稳。龙阳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床边,看着慕绯,只觉心也霎时安宁下来,不知不觉就闭上眼打起了瞌睡。

    时间在困倦中静静流逝

    不知睡了多久,龙阳忽然被床铺的轻微震动惊醒,他立刻睁开双眼,警觉地按紧了手中的宝剑。屋内一切如常,原来是慕绯在睡梦中翻了个身而已。只见ji,ng致绝美的少女平躺着,乌黑的发丝泼散在枕边,长睫颤动,吹弹可破肌肤泛起了淡淡红晕,玉颈更是白皙似雪,锁骨若隐若现,诉不尽的蛊惑迷人龙阳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睡容,忽然觉得一阵阵的晕眩,那感觉好似喝醉了酒一样,受不住控制。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把忘忧剑放在了桌上,然后坐到慕绯身边,竟是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替她撩开了凌乱的发绯儿真是出落地越发美了,都说女大十八变,再过几年可怎么得了。她会成为第二个容兮然吗姿色倾绝天下,气质高不可攀

    男子有力的指节小心翼翼地触及她的脸颊,只那一触碰,就有种不可自拔的留恋散逸开来龙阳深吸一口气,他已渐渐不知自己在做什么,绯儿日日夜夜都躺在师父的床上,她们也会如男女那样交缠欢好吗一想到这里,龙阳就觉得喉咙里都涌上阵阵难忍的苦涩,他一个大男人都几乎要落下泪来,慢慢俯靠近她,近得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气息,仿佛清冷的花香

    就在他几乎要碰到那双唇瓣的瞬间,慕绯忽然睁开眼,瞳孔里映出了龙阳的脸,明亮而shi润。

    龙阳浑身僵硬,惊电般挪开了身子,慕绯看着他慌乱的眉眼,喃喃唤了一声“师兄”四目相对时,只剩无尽的尴尬在两人之间蔓延

    、第五十五章 论剑

    那声“师兄”让龙阳如梦初醒,他涨红了脸,苍白的指节死死攥住床沿,仿佛寻着某种支撑。“绯儿,我”龙阳言辞闪烁地别开脸,丝毫不敢直视慕绯的眸子,双手绞在一起,整个人都陷入了无地自容的愧疚。

    慕绯垂下眼帘,相识五年,第一次见他在自己面前失态成这副模样。少女的唇边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只得若无其事地问了句“你怎么会在这里”

    龙阳支吾道“是是师父她去铸剑工坊了,让我守着你。”

    慕绯瞥了他一眼,唇角弯起一个极好看的弧度,仍难掩她笑意中丝丝缕缕的无奈“我挺好的,你还是去陪陪凌师姐吧”言罢,慕绯便起身下床,展开枕边叠好的牡丹纹棉袍迅速披上。她回眸看了看,目光凝聚在南雪衣的佩剑上,毫不犹豫地拾起、握紧,一系列动作都利落得龙阳无从反应,眼睁睁看着她准备推门离开

    “绯儿”龙阳唤住她,目光焦灼而苦痛“你要去哪儿还是在屋里,暖和着吧”

    “师父在工坊里忙碌,我自然是要去”脱口而出的话又忽然顿住,慕绯难受地闭上眼,不知如何措辞才不至于伤害到龙阳的感受“去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身后是一阵长久的沉默,慕绯缓缓睁开眼,牢牢盯着门上的雕花装饰,深深呼出一口气便向前踏去。

    “绯儿,”龙阳又叫住她,原本浑厚磁性的声音变得细若游丝,甚至带着哽咽的颤抖“你真的真的不喜欢男人吗”

    慕绯的身子顿住了,龙阳渴望的这个答案,又何尝不是她对自己的拷问。那一瞬间有酸涩的浪潮涌上来,一如她与南雪衣纠缠的情丝一样,这禁忌的爱找不到缘由,却是那样不能割断。只见慕绯忽的转过身来,她注视着眼前剑眉星目的男子,“我也很喜欢师兄啊”慕绯笑着,眸中泪光闪烁“但这感情从来都不能逾礼,不是因为你不好,也不是因为你是男人。只是因为绯儿对师兄的感情不是那样的”

    “师兄,”慕绯柔声唤他,人已经背过身去,哗地一声推开了房门“绯儿是个不祥的人,与我在一起是很痛苦的所以不要为我错过你身边的幸福,不要再辜负凌师姐了,她更适合你,明白么”

    目送那一束纤影离去,龙阳捂着脸一头趴在了桌上,不住地低声呜咽,终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慕绯出了流音水榭,一路上健步如飞,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铸剑工坊。行走在狭窄的石道入口,慕绯心乱如麻的情绪才稍稍缓和,逐渐冷静下来以往步入工坊道道石门的时候,总能感受到透墙而来的热气,和隐隐约约的吆喝锻造声。而现在,整个铸剑工坊都是出奇地安静,仿佛是走在冰冷而又黑暗的古墓之中。

    越过第三道石门便是工坊的冶炼中心了,所有的火窑、推车、风箱、炼剑台和浇铸池都是原来的样子,只是再也没了从前热火朝天的景象。十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工匠仍在忙碌着,他们对慕绯的到来并不惊讶,稍停下手里的活儿,微笑着向慕绯问候。

    慕绯挤出笑容回应,心里却止不住惋惜。早在一年前南少卿遇害的时候,南雪衣其实就做好了和沧浪阁决一死战的准备。南雪衣重金辞退了许多铸剑工匠和学徒,停止所有刀剑买卖。如今铸剑山庄是靠着庄外的大片田产自给自足,工坊里最后的一批老工匠,铸的只是山庄所需的刀剑了。

    所以从某种方面来说,铸剑山庄的“基业”已经走向消亡,那么这个时候,南雪衣又在工坊里忙碌什么呢

    慕绯带着满心困惑寻到了最深处的铸剑密室,掌心轻轻覆上机关,在一阵震颤声中打开石门。少女径直走了进去,一眼就瞥见了熟悉身影,只见南雪衣若有所思地站在铸剑池旁,披一袭雪白狐裘,清影曼妙,眼神专注而执着

    慕绯从后环住南雪衣的腰肢,笑意灿然,半眯着眸子享受甜蜜温存。

    怀中佳人明显放松下来,柔声喃喃道“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慕绯欲言又止地顿了顿,当初师父撞见她在书院里和沈公子传递书信就把那人逐出了山庄,如果南雪衣知道方才龙阳差点吻了自己,龙阳师兄别提会有多惨慕绯沉默着,就在这时发现南雪衣原来手中紧紧握着一块石头慕绯好奇地伸手摸去,只觉手感坚硬而细腻,原先附着在石头上的碎屑已经清理干净,石头由内而外地散发出了光芒,幽光暗暗,带着七分神秘三分诡异,令慕绯有种融化其中的错觉。

    这石头不是别的,正是那晚师徒俩在碧云山缠绵后,带回来的飞星陨石。

    “雪衣你要用它铸剑吗”慕绯靠在南雪衣肩上,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南雪衣把玩着那陨石让慕绯看个仔细,颔首微笑道“我让所有老工匠都看过了,又查阅了所有铸剑典籍和当年爹爹教我铸剑时留下的手稿,这块石头的确是传说中的铸剑奇材陨铁石。我们捡的量少,只需将它捣碎成末,在浇铸阶段与玄铁剑身完美融合,就能令宝剑无坚不摧,得宇宙天地之灵性,价值难以估量”

    慕绯一脸惊诧地“啊”了一声,蹙起眉梢自己想了一阵,万般困惑中将恋人抱得更紧,断然否定道“这不可能,浇铸时宝剑已成形,怎么可能与陨铁的粉末融合呢”

    女铸剑师只是淡淡一笑,漫不经心地抿了抿红唇,转过身看着慕绯“这些都是我的事了,绯儿,之前为了应对红莲教把千冥剑给你,那把剑本就邪异,而这次我要为你铸一把真正的神剑”

    慕绯惊得瞪圆了双眼,她怔了片刻,竟是神情凝重不见半分喜悦,捉起南雪衣的手就拒绝道“不,我不要山庄那么多名剑,随便给我一把就好。我不要你那么辛苦,我不许你再铸剑了”

    南雪衣啼笑皆非,板起脸回应“我是师父还是你是师父,怎么轮到你命令我了”

    “我不认了,我只认你是我娘子”慕绯倔强地嘟起嘴,她垂下眼睫,细细抚着南雪衣那双玲珑玉手,叹息道“多好的一双手,那么多年水深火热的,你早该歇歇了”

    “是啊,”南雪衣绽开笑容,也瞧着自己的手,继而慢慢抚上慕绯的颈,清冷的眸子里流动着恋慕与期盼“可是你知道吗,我从十四岁开始铸剑,有朝一日能为我最爱的人铸一把举世无双的剑一直是我梦想,现在这个人已经找到,这个梦也须实现”

    慕绯含着泪笑了,深深的小酒窝仿佛盛了水似的令人着迷。这厚重的爱让她渺小,慕绯灼灼凝视着南雪衣的脸,忽然低下头去“你执意如此那好,我也要送你一样东西。”

    南雪衣正疑惑着,慕绯已执起她的右手,温柔地十指紧扣然而与以往不同的是,掌心相接处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流扩散开来,慕绯握得更紧,让她丝毫不能松手。南雪衣抬眸看着恋人,慕绯微一挑眉,那诡异的气流倏地渗入了南雪衣体内,顺着血液不住地膨胀、收缩,那感觉变得有些痛苦,南雪衣不得不咬紧双唇,发出一声声难受的低吟

    “这就是红莲教主为了助我弑君,传入我体内的曼若陀罗真气。”慕绯解释道,随着运功的深入,她更加谨慎地注意着南雪衣的身体反应“它使我的内力强于以前十倍,回来以后我也不曾懈怠,一直在琢磨感受它在丹田的流动,现在我已经能挣脱它的掌控,反过来掌控它了”

    “我想着,既然红莲和拂光能练成曼若陀罗心法,那我先将真气传给你,我们也能一起修炼。可惜他们二人已死,以后只能靠我们自己摸索了”慕绯说着,蓦地含住南雪衣的唇瓣,时而轻吻时而挪开,为的是助她缓解痛苦,又不能让她意志消散“我们都是凡人,没有一兵一卒,只能靠自己的力量保护自己,你说对吗”

    南雪衣收敛心神,感受到那“曼若陀罗真气”无处不在,四肢百骸都充盈着神秘而诡异的力量,她只能盯着慕绯清澈的眼瞳,像是把自己的身心,习武十多年的功力都交给了绯儿,说不出话。

    “我想通了,我不会主动找他们寻仇,但敌人找上门来,我也决不手软”泛红的眼眶溢出泪水,慕绯的眼神却是更加凌厉,仿佛仇家就近在咫尺“雪衣你愿意跟我一起修炼吗许多人希望我们死,我们偏不能,甚至比他们活得更长”

    “恩我愿意。”南雪衣颤声应允,真气灌输让她的神智恍惚起来,白衣女子的唇边犹带着一抹凄迷的笑,扑入慕绯怀里,再度紧紧相拥。

    高原的月色总是美得凄凉。

    从布达拉宫离开时已近深夜,高逸幽牵着骏马,独自一人整理离去的行装。暗红色袈裟叠好放入包袱,此刻的他不再是佛前剃度皈依的信徒,又换做了那一身戎装的年轻少将。沉默疏朗,野心勃勃。他坚信,若能虔诚,佛陀自在人心;佛陀的爱深沉而宽厚,一颗凡心不入轮回经历百般苦难,何来看破时的超脱坦然

    最后回望一眼绵延起伏的群山轮廓,他在这里放逐五年,痛了五年,恨了五年,才终于杀出了一条回乡的路。幽蓝的夜空显出雄浑壮阔的剪影,冰雪覆盖,巍峨耸立。高逸幽停下脚步,长久地凝望着它。雪山的山顶,闪烁着被月光映衬的清冷光芒。

    他迎着风寒跨上骏马,这次来布达拉宫的目的非常简单,就是向他的挚友,活佛曲平嘉措告别,且彻底拒绝了与格桑卓玛的婚约。与意料中一样,曲平嘉措没有为难他,他们促膝长谈,临走时曲平嘉措送上了详细的行军路线图,又派遣了五千吐蕃兵护送这次的返程非同小可,高逸幽旗下的五千弟兄要全部乔装打扮,不能走重兵把守的玉门敦煌,而是跨越澜沧、金沙两江,过大雪山,直接走蜀地进入中原。过渝州城,然后一路南下转往湘西,到达其祖父临江王的封地。

    万里长征,艰险异常。就算能活着回到中原,也是一年半载以后的事了。

    然而,就算顺利回到湘西封地,与归属昊天印统帅的十万湘军会合了,前路只会更加荆棘丛生。湘西鹤城府作为临江王的封地,只在祖父高承焕在世时管辖过一段时间。后来祖父去世,先帝爷沈岩继位后一直想打压高家势力。父亲高寒拥有临江王与驸马的双重身份,先帝爷就借此以各种理由让父亲留京,甚至造了奢华王府,父亲在京无权无兵,一直无法回到封地行使应有的权力。

    湘西封地上,沈岩频繁调换将领,他让湘军凝聚力薄弱,甚至鼓励士兵们无战种田,战前c,ao练。正因为如此,高逸幽从小就对沈岩这个亲舅舅素无好感。父亲为了躲避皇帝猜忌,在高逸幽十岁时就让儿子隐姓埋名混入骁骑军,从杂役开始锻炼,待高逸幽年少成才的时候,沈岩的皇权已经被妖后东方端华攥在了手里

    在高逸幽眼中,舅舅丢了江山完全是咎由自取。他如果把猜忌高家一半的力气用来对付东方家,一切就是另一种结局了吧。

    而他的目标,不仅要将湘军训练成ji,ng锐之师,打败墨天诏的十五万金陵军,取道北上,解京城之围,救东方母女。他要让东方端华兑现嫁女承诺,以皇太女夫君的名义独揽大权,得皇天印,聚集四十万天子之师剿灭墨党,甚至登上那万人之上的帝位

    若情,等着我,我定要站在你身旁,让这天下为你我臣服,再没有人能伤害你

    高逸幽正沉浸于宏图霸业,忽然听见前方传来一阵烈马嘶鸣。他定睛一看,原来是三个黝黑强壮的汉子跳下马,朝他飞奔过来

    “大哥”三个汉子一同扑跪在地,目光焦灼,连粗重的喘息都带着慌乱“大哥,矿山出事了”

    、第五十六章 佛窟

    “矿山怎么了,我不是早就让弟兄们停止挖矿,身外之物能丢则丢,备齐粮草,随时准备拔营吗”高逸幽眼神一凛,来者正是他最亲信的几个兄弟。他们虽然都是出身卑贱的奴隶,但过去几年一直跟随高逸幽出生入死,挖矿、敛财、发展势力现在大家正要欢天喜地回归故土,还能出什么大事

    “大哥你要救救我们啊”一个汉子竟然哭道“矿山死人了,好多兄弟死在里面,他们都出不来啦”

    “你说清楚,到底怎么了”高逸幽挥剑喝道,语气骤然凌厉。

    “是是这样的大哥,弟兄们是遵照大哥的话准备一切,只等大哥回来就拔营。但几天前的夜里,几个弟兄一兴奋就跑到我们第一次挖到金矿的地方去了。谁知他们一进去就失踪了。后来我又派弟兄进去找,谁知进去的弟兄一个都没出来啊”

    高逸幽听到这里已是脸色铁青“进去了多少个”

    “大哥,总共三十个啊”那人哭得更凶,不住地磕头谢罪“二十九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只有一个一个小子满身是血跑出来了,他说矿山里有个佛窟,里面有个两脑袋的怪物,说我们挖矿触怒神明了啊呜呜”

    “一派胡言”高逸幽厉声斥道,指节紧握剑柄,深黯的眸子透出道道寒光“我早就下令封了那座老矿,那整座山已经挖空了半边,它本来就很危险快要坍塌了知道么,那地方也绝对不可能住人快上马,去看看何方妖魔鬼怪”

    “是”三个汉子急忙应道,立刻起身上马,长鞭狂舞,朝西昆仑的出事地点赶去。

    夕阳如血,在重叠山峦中徐徐沉下,高逸幽与属下飞奔回到西昆仑大营时,已是数日后的黄昏了。营地里军帐林立,正忙着生火做饭。高逸幽的归来立刻掀起一阵剧烈sao动,众人一拥而上叫着“大哥”,哭的哭,喊的喊,所有人都是离奇地惊慌失措,像是中了什么魔障似的。

    戎装男子脸色y沉,这五千弟兄跟了他整整五年,多是在中原犯了事被发配流放,从苦出身的奴隶一点点成长起来。他们不见得多么勇猛善战,多么睿智灵活,但论兄弟义气,却是看的比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让每个兄弟都平安回中原,共展宏图,是高逸幽誓死捍卫的承诺

    如今营里出了这样诡异的事,他表面上神色不动,心里比谁都焦急。

    “有胆的弟兄,就跟我一起走”高逸幽扬声吼道,众人面面相觑了一阵,很快就有十几个壮汉站了出来,亮出刀剑护送高逸幽,壮着胆子进矿窑的一探究竟。

    他们打着火把一步步走近漆黑的洞x,ue此处名为“金风谷”,五年前就是在这里挖到了第一笔金矿,以及无数西域混战时期留下的宝藏。奴隶们疯狂地哄抢财富,挣脱枷锁,自立为王之后整个金风谷都被挖空,矿工工头尸横遍野,高逸幽下令封窑,浩浩荡荡的“奴隶起义军”才转战去了别处。高逸幽带着人走在最前,进的越深,空气越来越稀薄,y寒戾气扑面而来,手中火把瞬间熄灭

    “啊”身后立刻有人叫出声来,又迅速被同伴捂住了嘴。高逸幽顿住脚步,侧耳附上冰冷的石壁,只听黑暗中有隐隐约约的水滴声,和众人凌乱而粗重的喘息

    “大哥”

    高逸幽回首示意噤声,男子眼神雪亮,沉声下令道“继续走”

    为了找到失踪的兄弟,任是前路再诡异也不能回头了。走着走着,脚下便传来了喀嚓喀嚓的碎裂声,高逸幽心头一沉,猜想这些骨骸应该就是当年惨死的工头吧。跨过那些骷髅碎骨,前方忽然出现了若隐若现的幽光,那烛火跳跃着,像极了地狱里招魂的鬼火

    “大哥,有光啊”一人失声惊呼,就在这时,所有人都嗅到了一阵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众人大骇,近乎混乱地互相搀扶,吓得牙齿打颤。高逸幽哗地拔剑出鞘,俊容被那火光割成黑白分明的两面,他嗅到了非常可怕的杀气,但他不能停,越是危险就越激起了他的好胜心“都冷静点,继续走”

    众人只得继续前行,终于,到达了一个他们毕生难忘的地方。

    大幅大幅的壁画与彩塑,奇异地绘在y冷黑暗的石壁上,色彩ji,ng美绝伦,花纹繁复瑰丽。除此之外,便是一尊又一尊的佛陀石像高逸幽伸手去抚,指尖却沾上了一层闪烁的金粉,似是从佛窟的石壁里渗出来的一样。众人仰望,叹着神迹降临,甚至有人跪在佛像面前哭出声来。在当地的风俗里,挖矿、盗宝和盗墓都是一种会被上天惩罚的罪恶。

    高逸幽也惊叹于这矿山深处的佛窟,但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手下弟兄的失踪是神鬼所为

    就在这时,只听“轰”的一声剧烈震动从头顶传来,高逸幽大惊失色,大量浮尘沙石开始坠落,震耳欲聋。“大哥要塌了,是不是要塌了”一起入洞的十几个人全都失声惊叫,一排排的佛像倒地粉碎,霎那间脚底撕开可怕的裂痕,天旋地转。

    “趴下趴下”高逸幽暴喝着,拽过那一个个想要夺路奔逃的身体,不料耳侧突然袭来一阵厉风,高逸幽来不及回头,就感到一道无形无质的锋芒刺向自己黑暗中戎装男子突然痛呼一声倒地,他一抹右脸,竟是鲜血淋漓

    突如其来的杀气,一束鬼影似的轮廓赫然站在在十丈以外,那人黑袖一展,两道锋芒凄厉的剑光就这样刺向众人的视线“啊”惨叫声开始此起彼伏,高逸幽甚至来不及看清对方的招式,就眼睁睁看着同行的兄弟死在眼前。“是谁”男子暴吼着拔剑去挡,靠近了才看清,黑袍人原来是手执双剑,青光爆舞,剑气扫过处满是飞jian的血花和沙石,宛如一只黑暗里跳跃的蝙蝠

    高逸幽挥剑怒斩,手中伴随五年的铁剑直刺那人肩膀,黑袍人霍然转身避开,嘶声喝道“你这强盗,五年前就挖山打扰我师父清修,五年后居然还敢进来今日今日就一起同归于尽吧”

    声音嘶哑怨恨,却是个女子

    高逸幽悚然一惊,这矿山佛窟难道还有人居住“你师父是谁”他厉声喝问,铁剑与那女子的双剑交错碰撞,擦起道道可怕的火光近距离交手的那一刹那,高逸幽在极度震惊中看清了她的剑,剑身两面皆镶有金色北斗七星,黑檀木剑柄,刻着巨龙盘卧图和诡异的符咒

    七星龙渊,沧浪阁阁主的佩剑

    这怎么可能,沧浪阁总舵远在临安城西子湖畔,大约四十年前,阁主“千面巫宗”以七星双剑称雄江湖各派,名震天下。四十年后,沧浪阁仍是民间最令人忌惮的势力,巫宗虽然行踪飘忽,却不曾传出过去世消息,那巫宗的双剑,又怎么出现在雪山佛窟呢

    这神秘女子难道是

    高逸幽还未细想,黑袍人的七星双剑已将他的招式绞死,一道青光如蛟龙出海,直贯而下,刹那间将四周的尘雾照得雪亮一片高逸幽只觉下腹被剑刺穿,一下子被击出几丈,重重地砸在了石壁上。

    黑袍人伸出她那杀人如麻的手,缓缓取下了遮面的黑纱斗笠

    戎装男子在看清她容貌的瞬间,张大了嘴,几乎吓得浑身痉挛。

    她的身体与普通女子别无两样,然而那雪白脖颈上,骇然长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头颅两个巴掌大的头颅紧紧依偎,墨色长发纠结着披到肩头。“她们”的形体乍看之下恐怖得令人不能承受,就是这样一具畸形的身躯,却点缀着两张异常ji,ng致细小的五官,肤色浅淡通透,似是从未见过阳光一般纯净。“她们”持剑走来,肢体协调灵活,既像深山中的ji,ng灵,又像地狱里浮出的魔鬼

    “她们”很美,却美得那样诡异。

    高逸幽恍然明白过来,这两人本是一对儿孪生姐妹,却在母体里发生畸变,长成了双头怪胎。高逸幽瘫在地上,他猛烈咳嗽,在窒息中看着双头美女一点点靠近

    “若情,若情难道我要死在这里了吗”高逸幽奋力挣扎,最终痛得晕倒下去,不省人事了。

    皇城入夜,太子东宫

    东方若情半阖着双眼,悠闲地坐在椅子上,纤纤玉指勾绕着茶杯,轻靠唇前抿了几口,碧波似的眸子便闪过了一缕寂寞倦怠寝宫里所有人都低头屏息,只觉公主殿下心思越来越深,行为也一日比一日荒诞,今晚不知又要闹出什么新花样。

    只见公主的红裙下跪满了清一色的十个美少年,羞怯清秀,连眼神余光都不敢抬一下。天寒地冻的季节里他们只穿了一件薄如蝉翼的白衫,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敞露的衣襟里满是y 靡春色。

    大太监赵凛候在若情身旁,三十五岁的宦官脸色比以往更加苍白,他一贯向着若情,今晚受了镇远侯墨天诏的胁迫,不得不忍着羞愤将十个美少年带进东宫,陪伴公主他以为东方若情定要恼羞成怒,又是一场疯闹,不料若情既不召侍寝,也不拒绝。她只顾自己云淡风轻地品茶,当所有人都不存在似的。

    又过了半盏茶的工夫,一个中年妇人捧着药碗踏入寝宫,她恭敬而麻木地跪下,将药碗举过头顶“殿下,您该用药了。”

    赵凛微微抬头,赫然发现这上前伺候的不是别人,正是五年前被贬为宫妇的先帝胞妹,韩阳夫人沈孝君。记忆里她被贬后在若情身边伺候不到一年,就被调去暖玉湖畔做打扫的粗活。女皇重伤不愈,搬去暖玉湖畔静养不问朝政,倒是把沈孝君又调回了若情身边

    她明显地老了,明明不超过四十岁却两鬓霜白。沈氏皇族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只剩她在东方端华的控制下忍辱负重。不知是不是错觉,赵凛总觉得她空洞的眼神里还带着某种期盼,她还在期盼什么,期盼她的丈夫久病康复还是期盼她的儿子从流放地平安回来

    “君姨,”东方若情忽然唤道,她接过药碗,目光终是移到了那些面首身上“你说这些人,本宫该怎么处置呢”

    “这”沈孝君低头,丝毫不敢回望东方若情的眼,讷讷道“殿下是我大靖堂堂皇太女侯爷此举实在不妥奴婢以为,应当立刻将人送回侯府。”

    东方若情唇角勾起,笑着望向赵凛“赵公公觉得呢”

    赵凛神情僵硬“奴才谨遵殿下旨意”

    “哦”东方若情起身走到其中一个美少年面前,轻轻挑起他的下颚,粲然一笑道“其实多一个人陪我玩倒也无所谓呢,可惜本宫还未婚配,万一在我肚子里留了龙种,我皇儿的出身岂不是卑贱至极么”

    那被公主挑逗的少年顿时脸颊绯红,赵凛闻言一怔,忽然气得攥紧双拳,近乎失控“公主殿下冰清玉洁,侯爷此举,就是为了折辱殿下奴才这就将人逐出去”

    “慢着,”东方若情抬手制止,她缓缓踱到寝宫门口,身姿极为优雅撩人,望着深宫月色格格笑道“来都来了,逐出去岂不是坏了侯爷的美意么”

    赵凛骇然“殿下”

    东方若情转过身,目光在寝宫内所有人脸上都能逡巡打量了个遍,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这样吧,劳烦赵公公把人送去内务府净身房,阉干净了,再送到本宫的床榻上来”

    “啊”在场所有人皆是大惊失色,十个美少年更是面如死灰,他们哀嚎着,不住地磕头哭泣,大声求饶。奉旨拿人的侍卫们涌上来,拽着人就往外拖

    看着再度陷入一片混乱的东宫,和那些跌跌撞撞、哭爹喊娘离去的背影。东方若情的抓着门框,唇角绽开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

    墨天诏,本宫就陪你耗着,看你还能耗到几时

    、第五十七章 逆徒

    高逸幽从昏迷中醒来

    他虚弱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更加y森冰冷的石室内,他甚至不知自己是生是死,昏迷前的记忆就像是一场极致可怕的噩梦。伤痛与黑暗让他的视线如同盲目,只有他一人绝望地躺在这里,随行的所有弟兄都不见了踪影。高逸幽伸出手,狠狠抓着身下潮shi而凹凸不平的石块往前爬,他这一动弹,腹下的剑伤又撕裂开来,鲜血源源不断地涌出,在他爬过出留下一道蜿蜒的红痕,转瞬结成了冰

    “啊”堂堂七尺男儿也终是忍不住,痛得大喊一声,咬牙切齿,爬出没几丈就瘫软在地。紧接着他听到了一阵低哑模糊的笑声,高逸幽愕然抬眸,只见石室尽头,一个白眉须发的老者赫然盘坐在一张由坚冰砌成的床上,双手轻轻摊开。伤重的男子看不清老者的容貌,甚至那人的模样在眼前重重叠叠,幻化出无数个诡异的虚影他发须雪白,身形瘦削萎缩,触目所见的感觉唯有苍老和病态。

    高逸幽又奋力爬过去几尺,几乎快要到达老者的面前,他冷冷瞪着白眉老人,那老人也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那一瞬间的对视犹如电光火石一般,他看到了老人死灰色的瞳孔中,依然残留着犀利的气魄

    “师父”身后传来一声柔唤,高逸幽回首看去,心头又是一阵恶寒。来者正是在快要坍塌的佛窟里,攻击他和他所有兄弟的双头女子女子手执双剑,款款走来。高逸幽细看发现,“她们”的两个头颅虽然一模一样,却是气质迥异。右侧头颅神色温婉,左侧头颅目光y寒,似乎是个很不好惹的角色。

    作为一对儿双头连体儿,也不知这两个头颅谁控制着身体,还是各控制一半

    “师父”七星双剑忽然架上高逸幽颈项,只听那左侧头颅嘶声道“这人该如何处置”

    高逸幽心下一凛,沧浪阁阁主的佩剑七星龙渊出现在双头女子手中,而她俩又唤白眉老人为师父突然意识到这其中的秘密非同小可,高逸幽挣扎着起身,竟是直呼名讳地问道

    “敢问阁下难道就是沧浪阁阁主千面巫宗前辈”

    “你放肆”左侧头颅厉声喝道,白眉老人目光幽冷,将高逸幽上下打量了个遍,忽然朗声大笑道“哈哈哈哈,没想到本尊被困雪山这么多年,临死了,还被你这晚辈认了出来”

    右侧头颅眸中含泪“师父”白眉老人笑着摆了摆手“恋姬,倾欢,你们退下吧,不要为难这个年轻人。”

    原来双头姐妹各有名讳,她们闻言只得从高逸幽身旁退开,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容都露出了不甘的怒色。

    高逸幽眼神闪烁,此刻他也渐渐忘记了身处何地,何等危险,只觉心中的好奇越发浓烈,让他迫切地想要了解更多“我只是认出了前辈高徒手中的剑,千面巫宗的七星龙渊双剑曾经名列天下兵器谱第一,如果没有巫宗前辈,创建不过百年的沧浪阁决不可能在短时间之内超越少林武当,登上江湖霸主之位这些都是晚辈幼年时听说的故事,只是没想到此生真有机缘见到巫宗前辈可是如果您真的是巫宗前辈,那么现在的沧浪阁阁主又是谁莫非还有真假巫宗之分”

    白眉老人瞳眸一黯,那浅浅勾起的唇角便划出些微冷锐。冰雪的光映照着年轻男子的脸,苍白清俊,眉目挺秀,轮廓分明。满身血污仍是不卑不亢。

    “果然是临江王世子,高承焕的后人啊”老人低声笑道,“我与你祖父是同辈,虽然不相识,但都对彼此有所耳闻。你被发配到西昆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了,没想到你挖矿挖到了我藏身之所有胆识的年轻人,你很想知道真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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