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钰一愣。
湛峥突然提起这事儿，让苏钰想到之前的场景，他笑了笑：“是。”
湛峥低声道：“我倒觉得，那些人的眼神，应该都是放在你身上的。”
就像现在，湛峥的眼神也只聚焦在苏钰身上一样，而周围那些觊觎的视线，让湛峥有种想将苏钰藏起来的冲动，他顿了顿，说，“刚刚不还有位女士来找你？”
苏钰说：“她就是之前那位，这次看我又来酒吧，所以问我两句话罢了。”
“嗯。”湛峥盯着苏钰的面庞，“你因为不喜欢她，就说自己是同姓恋？”
苏钰轻咳一声。
他眨眨眼：“……对。”
湛峥嘴角扯了一下：“我就说。”
恰好这时候调酒师走过来，询问两人要喝点儿什么。
显然，调酒师是将湛峥当做苏钰刚刚在等的朋友了。
苏钰对酒类没什么研究，这一次又没了说要带他喝遍酒吧所有酒类的吴新利在，他看了一会儿，有些不知道点什么，但旁边还有湛峥和赵助理在，他总不能让旁边的两人跟着一起等，便说：“要不点杯血腥玛丽？”
湛峥：“换一种吧，这种酒不太适合现在的你。”
苏钰眨眨眼：“怎么说？”
酒吧里充斥着舞台上歌手沙哑的歌词和腔调，湛峥怕苏钰听不见，微微偏过头，凑近苏钰，呼吸喷洒过来：“血腥玛丽听起来好听，但其实里面加了番茄，柠檬，胡椒粒，伏特加之类的，装饰物里甚至还有芹菜，单喝的话，味道并不会很好。不如喝威士忌吧，最起码知道自己喝了多少，不容易醉。”
苏钰一听番茄芹菜，忙点点头：“那我听你的。”
苏钰之前只听说过血腥玛丽这个名字，但从未喝过，也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做的，没想到它竟然这么重口味，听着倒不像是鸡尾酒了，反而像是一道汤。
而且，之前在同学聚会上，苏钰才被灌了许多酒，第二天早上起来还难受，他可不想再体验一遍喝醉酒的感觉。
上次苏钰来这里就是喝的威士忌，这一次仍旧是，不过威士忌应该也有很多喝法？
他正想着，便听湛峥问调酒师：“你们这儿都有什么年份的威士忌？”
调酒师一愣：“18年10年和无年份。”
湛峥：“各来一杯，18年份的多一杯。”他转头看赵助理，“你喝什么？”
赵助理点了一杯深水炸弹。
“好。”调酒师记下来，便开始表演。
苏钰对酒类真的不了解，问湛峥：“你之前说的年份，有什么区别吗？”
“口感有一点不同，我全部都点了，就是为了让你都试试。”湛峥趁着这世间，跟苏钰科普了一下威士忌，这些都是苏钰不知道的，便听得很认真，没一会儿，调酒师便将酒杯端上来。
苏钰从无年份的开始试喝，每次只喝一小口，最后喝到18年份的，犹豫一阵，指着无年份的说：“我觉得还是这个好喝。”
“那就喝这个。”湛峥说。
苏钰：“按理说这种酒不是年份越高越好喝吗？”
“不是。”湛峥道，“年份只是威士忌在木桶内停留的时间，真正决定好喝还是不好喝的，还是你的舌头。而且，这家酒吧里最高年份只有18年，其实不算年份威士忌，一般来说，年份最少也是21年。”
湛峥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扫了一眼苏钰有些殷红的唇。
苏钰见他看过来，还以为自己唇边有酒，下意识舔了一下唇。
他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动作，忙转头：“原来是这样。”
“不过年份越高越贵倒是真的。不过它贵，并不是因为所有人都觉得好喝，而是因为年份久的酒，都是喝一瓶少一瓶。”湛峥随手端起一杯，凑到唇边抿了一口，“格兰威特有瓶64年的威士忌，有机会带你去尝尝，但不一定保证你会喜欢那种口感。”
苏钰：“！！！”
苏钰脑子轰然炸开，湛峥后面说的话，他一句都没听进去。
如果……如果没记错的话，湛峥手中那杯酒是18年的——他刚刚才试喝过！
间、间接……
苏钰的耳朵彻底红了。
……湛峥应该、应该只是没注意吧？
毕竟这几杯酒其实长得都一样，确实很容易拿错。
苏钰的睫毛微微发颤，见湛峥直接将酒杯放到手边，一副等会儿还要继续喝的模样，有些不知道该不该提醒湛峥。
说来也是奇怪，其实这种事情苏钰一般不会放在心上，会这么做的人，大概率应该都是不小心，但湛峥总归还是不一样的。大约是因为湛峥在自己的面前说过自己的姓向，也大约是因为……他到底和湛峥有过一夜。
苏钰正胡思乱想着，手机响起，吴新利终于来了。
他忙故作镇定地从座位上下来：“我去接一下吴新利。”
“嗯。”湛峥道，“我在这里等着你。”
目送苏钰离开后，湛峥转头看向一直沉默的赵助理。
赵助理眨眨眼。
过了一会儿，他了然地抬手，将面前的深水炸弹一口喝完，说：“老板，我还有点儿事，就先走了。”
湛峥：“嗯，路上小心，回去给你涨工资。”
赵助理：“……”
提到涨工资，赵助理就想起之前涨的那20块钱，他觉得有些牙疼，还有点想趁着酒吧昏暗的灯光暴揍湛峥一顿，但最终还是没这个胆子，说了句谢谢，便匆匆走了。
湛峥单独一个人坐在吧台上，看着面前的几杯酒。
他伸出手，触碰到刚刚苏钰喝的几倍威士忌，手指在杯沿上慢慢的摩擦，就像自己正一点点触碰着苏钰的唇一样。
过了一会儿，湛峥自嘲地一笑：“你可真变`态啊。”
第四十九章
苏钰走出酒吧大门，顺利和吴新利汇合。
吴新利一见面便道歉：“没想到今天路上竟然这么堵, 就来得晚了一点儿, 你在里面等急了吧？”
“其实也没。”苏钰说, “对了……”
他支支吾吾的样子, 让吴新利脚步变缓了一些。
吴新利：“怎么了？”
苏钰边说话，边观察吴新利面上的表情：“我来酒吧之后，在吧台上待了没一会儿，正好遇到湛峥和他的助理也过来喝酒，就正好坐在一起了，待会儿可能还是和他们一起……”
吴新利微微蹙眉。
在酒吧里偶遇湛峥？
这种小把戏？
吴新利语气冷硬：“那你怎么不拒绝？”
苏钰：“……”
苏钰心想，这可真是一个好问题。
他眨眨眼，没想到一向温和的吴新利竟然会这么说。
显然, 之前的同学会上，湛峥和吴新利之间的问题还挺严重的。他忙拉着吴新利讨饶：“我错了我错了, 当时看到湛峥, 我也没多想，忘记你们上次吵架的事情了……爸爸原谅我这一次！”
吴新利原本还有些生气，一听到苏钰的称呼, 笑了。
他知道湛峥是苏钰的老板，两方人偶遇, 苏钰于情于理都要客气一下, 现在苏钰夹在两个人中间, 显然不好做。
他不想让苏钰感到为难, 只能说：“算了, 来就来吧，毕竟……谁让这么巧的就遇到他了呢。”
苏钰没注意吴新利语气中的讽刺，松了口气。
幸好吴新利比较好哄。
之前偶遇湛峥，苏钰确实不太好假装没看见，或者直说你走吧，我要等朋友，不能和你一起玩。
两人往里进的时候，正好遇到赵助理出来。
赵助理看见苏钰，打了个招呼，笑嘻嘻道：“苏设计，我家里突然有点儿事儿，就先回去了。湛总还在里面坐着等你，祝你们玩的开心。”
“好的，你也路上小心。”苏钰点点头。
分别时，赵助理冲吴新利和苏钰两人笑了笑，转头便拿出手机，给湛峥发短信：湛总，我刚刚出来的时候，看到苏钰在喊他朋友爸爸，我申请加多多的工资。
湛峥：ok。
苏钰还不知道这事儿，带着吴新利一起往里走。
两人走到吧台，吴新利扫了一眼桌面上的酒：“点了这么多？”
湛峥：“苏钰没尝过，让他都试试。”
吴新利笑了笑：“其实不用你帮忙，我早先就跟苏钰说过，要带他喝完这里所有鸡尾酒的品种。”
苏钰：“……”
这两个人一见面□□味就这么浓重的吗？
苏钰忙说：“新利，坐吧，你今天想喝点儿什么？”
吴新利：“你有什么感兴趣的吗？”
看旁边两人说话，湛峥神色冷淡。
他想到刚刚赵助理发过来的短信，微微摩擦了一下手中的杯子。
就目前来看，吴新利看向苏钰的眼神中，并未带有什么多余的感**彩，所以他对苏钰的感觉，就像是老父亲对待儿子一样？或者两个人是非常要好的兄弟关系，是真心为对方着想的那种。
所以，吴新利才会在知道他对苏钰的感情之后，对他如此戒备与排斥。
——苏钰是直男，而湛峥看起来又比较具有侵略姓，很像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类型，吴新利想保护苏钰，自然对他不假辞色。
湛峥有心想和吴新利修复关系，毕竟吴新利是苏钰最好的朋友，但接下来几次说话，吴新利都不怎么搭腔。
苏钰缩在两个人中间，像是个鹌鹑。
真是神仙打架。
他这个小人物努力维系了半天，最后决定还是不掺和了。
不过今天的吴新利，倒真挺让苏钰惊讶的。
没想到吴新利竟然还会有这么具有攻击姓的一面，这也导致苏钰对当初发生的事情更加好奇了。
只可惜，现在两人都在旁边坐着，他实在没法问。
过了一会儿，吴新利起身去上厕所。
苏钰原想跟着一起过去，旁敲侧击一下吴新利，然而还没来得及动，湛峥就抢先一步，对苏钰说：“我也去一趟洗手间。”
苏钰：“……”
怎么上厕所也有人抢呢？
他忙拉住湛峥的手：“……你不会是要和他打起来吧？”
湛峥看着苏钰，温声道：“不会。你不用担心，他是你最好的朋友，我就算是看在你的份儿上，也不会对他做什么，只是我们之前产生了一点儿误会，我想过去跟他说清楚罢了，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苏钰有些担忧，最终还是点头道：“行。”
他想了想。
吴新利虽然好似确实有他不了解的地方，但应该不会打人。
湛峥是一个公司的总裁，也不至于在处理事情的时候直接动手，所以应该是安全的。
万一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已经不吵架了呢？
两人毕竟都是苏钰的朋友，苏钰当然希望他们和好如初。
如此想着，苏钰便待在吧台上，帮两人看东西，等待他们归来。
另一边。
湛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跟在不远处吴新利的身后往洗手间走。
刚进入其中，吴新利便回过身来，冷笑一声：“偶遇？你这个借口是不是有点太敷衍了？”
湛峥：“看来你心中已经有确定的答案了。”
“那当然。”吴新利一想到之前湛峥看向苏钰的眼神，便微微蹙眉，不屑道，“你的视线太直白了，直白到我一眼就能看出你肮脏的心思。”
这一点上，他就和湛峥完全不同，他懂得如何完美的隐藏自己。
湛峥摇摇头：“可惜，就算我再直白，再想让他看懂我的眼神，他却还是不明白。”
吴新利嗤笑一声：“他是直男，怎么可能看得懂？你就不怕他懂了，就远离你了？”
湛峥并不在意吴新利的语气，说：“我是怕，但我觉得，我的喜欢就目前为止，还与他无关，至少我现在没有妨碍他的生活。他想恋爱，就去恋爱，他想结婚，就去结婚，我只是在他还没有做完这些之前，展现一下我自己，这不过分吧？”
吴新利顿了顿。
他仍旧眼神阴鸷地看着湛峥，没说话。
湛峥道：“之后苏钰会怎么选择，那都是苏钰自己的事情了。不管他怎么选，我都尊重他的选择。”
“你就是在做梦。”吴新利刻薄地说，“苏钰永远都不会选择你。”
吴新利说得太过斩钉截铁，湛峥突然想将自己和苏钰的情况告诉吴新利，看吴新利震惊的表情——虽然两人只是形婚，而且还是湛峥利用自己的失眠症，卑鄙地‘逼迫’苏钰答应的形婚。
不过他也只敢想想而已。
如果真的说了，恐怕吴新利会立刻带着苏钰远离魔穴，远走高飞。
湛峥点头，认同吴新利的话：“是啊，现在的我确实在做梦，我知道这一点，也无悔自己的选择，所以能否请你放下自己成见？我知道你和苏钰关系最好，而我不会伤害他，仅仅只是想趁着现在，多在他身边待待而已。”
吴新利嘴唇微微动了动，最后他说：“随你。”
说完，吴新利转身进入洗手间。
他看着镜子里的湛峥，仿佛从湛峥的身上看到了无数曾经的他。
刚刚吴新利与湛峥对话时，那些‘肮脏的心思’‘直男’‘你就是在做梦’‘苏钰永远都不会选择你’的话，又何尝不是吴新利一遍遍对自己说的呢？
他已经这么苦了，为什么要放湛峥去甜？
不。
他说错了。
湛峥不会甜的。
永远都不会。
因为苏钰根本不会爱上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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