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喜欢梨花么”寻七的样子看上去很开心,笑的时候双眼光彩夺目,美丽极了,残雪很喜欢。
寻七害羞的看了残雪一眼,马上又将眼神转移到别处,“整个整个雪峰的人都知道师傅最爱梨花了,所以大家也都很喜欢。”
残雪微微有些讶异“我喜欢梨花是谁告诉你们的”
“无人告诉,只是看师傅经常一个人呆在梨花林,所以觉得师傅应当很喜欢梨花林,因为这个原因,师妹还特意在飞雪殿旁种上了许多梨花树呢。”
“原来飞雪殿窗外的梨花树是她种的倒是有心了。”残雪的脑海中猛的出现一双冷冽清澈的眸子。
原来上一世飞雪殿外的梨花树也是她种的,后来却被残雪一把大火烧了,连同飞雪殿一起烧毁了。
赤炎君曾对她说过,玄冥府的土壤是种植不了尘世的树的,可是有一个人,硬是在自己寝殿周围种满了梨花树。
风一吹,那个人寝殿周围黑色的石板上覆盖了一层白色的花瓣,美极了。
当时残雪不知道赤炎君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么莫名其妙的话,也就一听而过,再也未曾理会。
想必那人应当是明月吧。
她应当是喜欢雪峰的,应当是喜欢自己这个师傅的,那么是什么让她对雪峰死心,跟着赤炎君去玄冥府的呢如果再说是因为赤炎君,根本说不过去了,明月这一世的态度很明显的告诉残雪,她看重的,唯有这个师傅。
那么,能让明月对雪峰死心,对自己死心的理由,也就只有自己对她的不重视不关心不闻不问了。
“师傅,师傅,你在想什么呢”看残雪看着梨花久久不说话,寻七还以为自己说了什么惹得师傅不开心了,心里一下有些慌了。
残雪从回忆中抽神,摇了摇头“没想什么,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寻七“哦”了一声,乖乖跟在残雪身后继续往前走。
穿过这片梨花林,就是酒问的住处。
他的住处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件不大不小的茅草屋,屋前有一张石桌,石桌上摆了一盘棋,一个身穿金黄色铠甲的男人和一个身穿松垮白衣的男子在下棋。
寻七准备上前询问谁是酒问,却被残雪伸手拦住,她往前迈了一步朝穿白衣的男人问道“你就是酒问吧”
白衣男子将手中的黑子收起,放回棋盒中,笑眯眯的看向残雪“是的,我就是酒问。”
他的笑,有些沧桑,就好像师尊说过的,一直在尘世漂泊的剑客。
穿金黄色铠甲的男人有着狭长的凤眸,身上扑面而来的尊贵之气,他抬眼看了残雪一眼,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将手中的白子扔在棋盘上,白子砸在棋盘上,将原本下好的棋局打乱了,他说“今鬮你有贵客造访,本我就不叨扰你了。”
说罢,他站起身来,直接要走,走到梨花林的入口,却又想起什么似的,对酒问说道“我同你说的事,你务必记在心间,否则惹怒了那位可就不好了。”
说完,身影一遁,消逝在入口处。
酒问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被打乱的棋局,叹了口气“明明要输了却照这样的借口离开,真不地道。”
“此次”残雪正准备说什么。
“来来来,我们来一局”酒问不管她要说什么,就拉着她要下棋。
残雪扫了一眼酒问拉着她衣袖的手,不留痕迹的挣开,认真的说道“我不会下棋。”
酒问叹了口气,咂咂嘴,道“那真是可惜了,那人最喜欢下棋”
“我此次前来是想问,你可见过这个东西”残雪将扳指中的炼魂鼎碎片取出,展开在酒问面前。
酒问看见那块碎片,脸色忽的一下就变了,他原本清逸俊美的脸庞瞬间变得有些阴沉。
“你从哪里得来的”
第34章 杀心
酒问的脸色从原来的俊逸若仙瞬间变成了阴鸷黑暗,他锐利的眼神盯着残雪,残雪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炼魂鼎的碎片。
“你识得这东西。”残雪警戒的看着酒问。
酒问二话不说,直接从残雪手中夺过碎片,残雪竟没有任何招架之力,炼魂鼎的碎片轻易被酒问抢了去,酒问抚摸着炼魂鼎的碎片,眼神凄然,喃喃道“原来你消失这几万年,竟然是因为这个人”
残雪听到此话,心中已有几分明白,这人果然是神族之人。
她悄悄往后挪了一步,指尖已经掐起了法诀,若酒问有任何伤她之意,她就立刻瞬移离开这里。
“你们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唯独瞒着本主”酒问对着残雪身后的梨花林阴沉沉的吼道。
酒问话音刚落,猩煌便和身后跟着的百妖从梨花林中怯怯走了出来,它们恭敬地跪在酒问前面,猩煌回答道“吾只知道她是吾等的主子。
酒问听了这话,将手中炼魂鼎的碎片甩了出去,眼看着那碎片就要穿透猩煌的肌肤,猩煌却不避不躲,身躯挺得笔直。
残雪心想,若是这碎片落入这群人之手,定当不妙,所以身影一闪,直接出现在猩煌身边,伸手接住了那块碎片。
这碎片触到残雪的手掌,残雪只觉得整个手都要碎裂了,密密麻麻的极疼从手掌蔓延全身,残雪忍受不住,往后退了一步,然后迅速将碎片纳入扳指中。
此刻再看向自己的手,才发现她的手掌自手腕以下,变成了白森森,挂着些血肉的白骨。
残雪很少体验这种疼痛,只觉得整个人难受极了,疼得整个身子都要扭曲了,她握了握变成白骨的手,一滴汗水竟然从她额头上落在白骨握成的拳头上,她深吸一口气,将变成白骨的手藏在袖中,然后抬眸,双眼若寒星,静静的看着酒问。
“师傅,您的手”寻七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她看了一眼酒问,又看了一眼残雪镇定的面容,哆哆嗦嗦的将残雪藏在自己的身后,然后怒视着酒问。
酒问嘴角的笑容已经变得有些狰狞了,他对残雪笑着,黑色的雾气在他袖中的手下凝成一个越来越大的黑球,随之而来的,是阴森森的鬼魅声,天色瞬间便得漆黑无比,从空中显现出许多枯骨和腐烂的人,他们攀爬着要往残雪和寻七靠近。
寻七清楚的看见一具尸体的五脏六腑挂在裂了一个大口的肚子外面,那尸体的颜色是青绿色的,尸体上的淤青裂开,爬满了蛆虫。
寻七紧紧地揪住残雪的衣袖,将头埋在残雪的衣袍中,颤抖道“师傅我怕”
残雪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后,镇定的看着从四面八方走来的腐尸,安慰道“莫怕,师傅在。”
刚刚被酒问所伤的右手已经无法施法了,残雪只能左手祭出冰魄剑,右手护着寻七,一群腐尸朝她们扑了过去,残雪举起冰魄剑想要劈开这些腐尸,却突然不知道被谁抱起,然后眼前一片漆黑,只听见酒问阴森森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猩煌,你敢背叛神君”
忽然想到寻七还在那里,残雪心里一惊,挣扎着要去救寻七,耳边却传来猩煌恭敬的声音“主人,您徒儿在栖吾背上。”
寻七听见猩煌的声音知道师傅以为自己还在那里,想前去救自己,便出声说道“师傅,我在这里呢。”
残雪听见寻七的声音,便安心了。
猩煌和百妖带着残雪和寻七走到了漠原与须弥大陆的边界处,将残雪放了下来,寻七也从栖吾的背上飞了下来,她一下来就走到残雪的身边,关切的问道“师傅,您没事吧”
残雪点了点头,“我没事,只是现在你却可以撤了你的法力。”
她这话是对猩煌说的,现在她眼前依旧是漆黑一片,就连释放神识也只能看见周围雾蒙蒙一片。
猩煌听了这话,脸色一变,有些结巴“吾吾的妖神之力被封印着,并没有法力。”
“主人是中了那尸毒了阴府府主好狠的心,竟然将十八层地狱中的恶鬼放出来,那阴气极盛,尸毒就算是仙界那群人都承受不住他竟敢拿来伤您的双眼”栖吾原本是五彩凤凰的真身,一边说话,一边化为了人形。
他的眉毛是五彩斑斓的,眉尾有一截像是羽毛形状的眉羽,眉目之间透着一股灵气。凤凰是尊贵的妖兽,所以栖吾也是一身的贵气。
“你们是妖神一族我从未听过。”残雪此刻没有时间去顾及自己的眼睛到底如何了,她更想从这些人嘴里得到更多有用的消息。
从刚刚猩煌和酒问的对话,残雪就知道,他们应当都是神族之人,那么对黑衣人的事情应当也有所了解。
妖神虽然也是神族的一脉,但毕竟是妖,没有人那般多的心思,也不疑有他,栖吾直接大大咧咧的回答道“自从三万年以前的六界混战之后,神族一脉就销声匿迹了,主人您不过几百岁,未曾听过也是正常的,吾等一直在这里等待主人的到来,主人出现了,就意味着神族离重见天日不远了。”
“为何认我为主”
一下子看不见,残雪有些不适应,她不知道身边围着多少妖,如果这些妖突然要伤害她们,残雪恐怕应付不来,尽管这些妖被封了妖神之力,但是,也足够捏死她们。
残雪悄悄拉住寻七的手,往她体内打了一道护命真气,刚刚本就被酒问所伤,这道强劲的真气打出,她的没了保命的真气,一下子有些承受不住这里的炎热,身体里翻江倒海,一时有些站不住。
寻七眼明手快的扶住了她,对猩煌喊道“我师傅在这里承受不住了,你们快让我们离开”
残雪是真的没有一点力气了,刚刚她那一剑虽然没有将阴鬼劈开,然而那阴毒却早已侵入她的身体,她再厉害,也还是凡人,如何抵得过十八层地狱里的恶鬼身上的阴毒。
她想过神族之人要杀她,但是却未料到是这般心急,她以为神族之人不过是想借她的手引出师尊而已,所以就算在那危急关头,她也没想过要唤师尊前来。她以为只要师尊不来,神族之人就不会真的痛下杀手,没想到酒问那人却如此直接,毫不保留他的杀心。
如果不是她大意带着寻七来漠原,寻七又怎么会处于这样危险的境地她未曾保护好明月,寻七是万万不能让她再受伤的了,所以就算她拼尽最后一点灵力,也要将身上最后一道保命的真气打进寻七的体内。
她想要当一个好师傅。
残雪本来还想阻止寻七,她想接着了解更多的消息,可是猩煌却说道“主人现在身受重伤,吾得为主人寻到神君,只有神君才可以救主人,吾必须跟在主人身边。”
猩煌说到这,转身幻化成了一个小猴子,这小猴子毛发稀疏,皮肤粉嫩,双眼大如铜铃水润清澈,头大身小,犹如襁褓中的新生儿,看上去尤其惹人怜爱。
他直接攀上了栖吾的肩膀上,对着众妖命令道“吾与主人同去须弥大陆,尔等在此继续扮凶兽。吾不在,栖吾便是吾,尔等须听他所有命令,不得泄漏身份。”
他虽然变成了一只小猴子,但是站在栖吾肩膀上说话的时候,一种浑然天成的王霸之气依旧扑面而来。
猩煌说完便跳了下去,挥手在边界处的结界上打开了一个出口,弯腰对残雪说道“主人先行。”
众妖见他两人一妖离开,跪在火焰石飞舞的漠原干涸开裂的黑色土地上,齐声说道“恭送主人,恭送妖皇,神族复兴,指日可待”
百妖的声音响彻整个漠原,其他灵兽被这威严的声音吓得四处乱窜,有些妖修吓得一下修为倒退了一个境界。
酒问隐身在百妖后面,看着寻七扶着残雪离开,嘴角露出一丝阴险的笑容。
几万年了,总算要有点不一样了。
明月站在比试台上的时候还在找残雪,她一出关就不见残雪,问师姐,师姐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她还想问问掌门师伯,可是比试在即,她又离开不得,就只能一直坐在台下搜寻并等待着师傅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