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幸而有怀夏的推波助澜,这消息极快地便传遍了梁京大街小巷。
这回朝廷里还在忙着处置太宰的事,等得知百姓间的传言时,已然为时已晚。
那边还有心腹在喋喋不休道是要惩治传谣之人,但今上却是僵硬了身子。他一日内丧两子,余下的三皇子也背负了弑兄的罪名,一夜间竟苍老了几分,却并不是因丧子之痛,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恐惧。这种萦绕不去的恐怖周缠着他,令这位帝王又是多日不得安眠。
但这一回他清醒地认知到,他并非再是遭受暗算被人下药。
待得这流言报达上听,他才猛地一震,倏尔间想明白了什么。他嘴唇翕动,半晌才问出声道“军报何在”
而后他又怒骂道是“满纸谎言”
他自是在军中按有监军的,便是如此也并不放心,还时不时地派过暗探去查。但饶是如此,他仍旧没能于千里之外将那支大军动向了然于 xiong ,甚至就连这大军反叛了都是这么晚才知道的。
他将桌上堆叠的奏章统统扫落到了地上,竟是浑身发颤。
良久,他目色 yin 狠道是“将德妃与三皇子押入天牢看管起来。”
“这,德妃身怀龙胎”旁人立刻来劝。今上子嗣不丰,后宫之中已经许久没有皇子皇女诞生了。德妃这一胎,自诊出喜脉便精心养着,眼看便要临盆了,而今可先软禁起来,就此投入牢狱,却是不妥当。
然则今上只冷笑道是,不肯收回成命,反而又道是“再着人去,将京卫巡使就地斩杀,着”
他正想着派谁人去接管,话说一半却没了下文。周旁人大气不敢喘一声,只等着他的谕旨。而他这时,睥睨着满屋听话的废物,只能自嘲地笑了。
他这才想起来,若非是无人可用,他也不会在之前的算计拉扯中将梁京的城防都交待了出去。他本想着把大军先调开,给自己喘息的时间,再一点一点将被迫渡让出去的权再收拢回来,不曾想反叛竟来得如此之快。他紧皱眉头,想了许久,才勉强点选了一人出来。
却也心中没底,不知这人能否能在几日之内震慑住防军,好抵挡住叛军攻势。至于后续该找谁来救,他仍旧在盘算着,一时间杂绪纷涌,竟丝毫头绪都里不出来。
何念新正蹲在京卫巡使的房顶上。
她将那个人的模样给牢牢记住,就等着飞鸽来书,道那一个“斩”字了。老将已然联系好了,都摩拳擦掌,等着再为国效力。何念新瞧着那花天酒地的家伙,心道是这家伙倒也心大,想必该另有途径,早早得到消息,过几日便要做大事了,现时竟还有心思玩乐。
还好,那大事也轮不到他来做了。何念新这么想着。
轻骑军终绕行至了梁京。
梁京城人早早关门闭户,这几日进出城门的都少了许多,守城门的也大多心不在焉。
轻骑兵还有一日抵梁京时,何念新早一步得到了飞书。
何念新带着老将将人衙门一脚踹开,她一手持剑,大大咧咧地迈步进去。这门白日里竟也紧闭,显然门中人是在密谋着什么。一行人冲进去的时候,门内一片慌乱。
何年新笑道是“别忙着密谋造反了,你们的死期已至。”
造反之事竟被点破,这些穿着官服的愈发紧张。待看清何念新身后跟着的残兵,竟有几人松了口气。
何念新挑眉,抄着家伙就上。老家的年事虽高,也都有残疾,却都不是吃素的。一阵乒乓乱响之后,此处阵地便被拿下。
何念新拿着巡使的令牌,立刻发号施令道是“先将城门紧闭。”
她毫不客气地坐上首座,待这场战事尘埃落定之前,何念新给自己命了一个临时指挥官的头衔。
老将们威逼利诱都很有一套,得了令之后便四散前往城门。令是真的,人虽是陌生的,但也拿出了自证身份的东西,的确都在军中有着一官半职。有知道一些什么的或是不服气的带头闹事,来人也够狠,直接就地斩杀,连吓着过往的百姓都不在乎。
如此一来,嘴硬不惜命的究竟是少数,梁京城四下城门紧闭,终于将自己裹至于城墙铁壁之中。
何念新翘着二郎腿,面前五花大绑,捆着的是朝中来人。听闻这人也是来斩杀巡使的,只可惜他来晚了一步。
“瞧你这瑟瑟发抖的样子,接下来的事不是你能掺合的,还是交给我们这些战场上下来的吧。”何念新道是,脸上的伤疤给她平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被绑之人也是被赶鸭子上架,对自己要做的事并无底气,此时垂着头,暗自嘀咕怎么是个小丫头,却不敢说出口。
轻骑兵所以只是从大军中抽取出的精英,人数却也不算少,原本是打算着与京卫军会合,闯入宫中,与宫中侍卫对峙是足够的。却不曾想梁京城门竟不曾开启,从头上虽还有几个熟悉的面孔戍守,统领的却穿着一身旧战袍,不知是哪里来的人。
轻骑兵面面相觑,他们此行并不曾带云梯之类的攻城之器,是以此时被困城下,竟毫无应对之策。
而贤王,此时似是猫逗耗子的游戏玩够了,终于与叛军在距梁京还有两日路程之地交上了战。
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贤王虽是儒将打扮,却一向愿纵马军前。这一日,他嘴角噙笑,与叛军大将对峙。
“此处将是你葬身之地。”贤王作了个请的姿势,示意对方先出招。
“也罢,待我在此取你人头,还免了后顾之忧。”这大将也不知是嘴硬还是仍旧信心十足。
贤王闻言,却是哈哈一笑“本王若死,九王爷却还在帐中,自也能接过这大军,替本王肃清君侧。”
“什么”叛军大将不曾想九王爷竟也出了封地,终究露出了慌乱的神色。
贤王打马轻踱几步,向一旁让出了半身。身后便是九王爷,纵马前来。
待四边都传来佳音,何念新也不守在堂中了,而是站起身来。
京中并不算乱,百姓们早早得到了消息的都闭门不出,那些迟钝的,见城门无缘无故闭了,也都害怕得躲了回去。是以何念新打马在街上,周身竟空无一人。
文武百官倒是散朝回家了,但有着前车之鉴,这些人精们不得旨意派遣,竟也不敢主动招惹事端。正派一点的,倒是留在了宫中。宫里难得嘈乱,呜呜嚷嚷地,吵得今上脑袋都生疼了。
“朕已经派人去了只是怎么还没有回禀”今上抬高了声音,却无了威严,只剩癫狂。
一时庭中静声。
朝臣默看着龙椅之上,满目狰狞的君王,都缩了脊梁。
许久,帝王才呵“再派人去问”
何念新把五花大绑的家伙丢在了院子里,自己上了城楼。她背着手,往城楼下望去。这支轻骑兵领兵的是个小将,正是敢打的年纪,在手下都相觑无措的时候将队伍整编了起来,排兵在城楼下叫阵。心里却也没底,原本里应外合,才能直取皇宫,拿下这一处来,而今人家城门闭着,饶是他们插了翅膀飞过去,也顶多是被人闷捉在城里。
怀夏跟在何念新身后,也默默上了城墙。她还觉得有几分新鲜,上一回近得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