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什么
饶是怀夏向来是个过目不忘的,听过这一遭后都只觉得头昏脑涨,越听越诧异,非是因为这些家长里短的琐事,而是对徐鲜儿此人肃然起敬了。
“不过夏家的二姐姐”徐鲜儿话说到这儿,却忽然皱起了眉头。
这女子一向是个笑脸人,常常自己便哈哈大笑起来,平日里也是嘴角上提。哪怕说起自己没攒够嫁妆这等事,都不见半分愁容的。偏偏话提起了这个夏二姐,她忽地拧上了眉,而后赶紧把话头给扯开了。
怀夏却好奇问道“这夏家二姐,可是出了什么事”
“还不都是新进城的那些”徐鲜儿嘀咕了两句。
怀夏没出声,不过却一直瞧着徐鲜儿看,显然是一副格外感兴趣的模样。
徐鲜儿却闷了闷,不太想继续说下去了“提这个也没意思,你们姐妹两个自外向来的可能不知道,不过既然已经住在梁京了,以后还是要小心些。那些达官贵人,见了要早早躲开才好。尤其是你生得好看”
徐鲜儿絮叨的时候没同怀夏对视,提到怀夏好看这件事,她却抬起头来瞥看了怀夏一眼,嗤嗤笑两声“生得好看,手也嫩,像娇小姐似的。你见了那些人更得躲开了,免得落得夏二姐那下场。”
虽则徐鲜儿没有明说,但怀夏却已然大致有了揣测。她咬了咬下唇,又往徐家堂屋那边瞥了一眼“天子脚下,可还有王法”
“嗨,王法什么的,哪儿是给我等草芥准备的。”徐鲜儿浑不在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神秘兮兮道是,“我听说,那位刚来梁京的大老爷之所以这么横行霸道,是因为家里头有娘娘在宫里,那娘娘有皇子傍身,以后要当皇帝呢”
徐鲜儿分不清官是什么官,娘娘是什么娘娘,皇子是哪个皇子,道听途说来,当件大事一般地向怀夏炫耀着。不过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徐鲜儿这说法,不过是更给怀夏心中的那猜测多加一道验证罢了。
“今上正是身强力壮的年纪,怎会容许臣下如此放肆”怀夏攥了攥拳头,心中隐隐有股的不安在升起。
徐鲜儿连皇帝的年纪也不清楚,刚想说她看戏里头的皇帝都黏着大胡子,应该是年纪一大把了,而后才想起不对,皇帝也有可能还年轻。见外乡来的怀夏如此信誓旦旦的模样,徐鲜儿不知为何有点不开心,问起“你怎么知道的呀我们家住梁京,都从未见过皇帝呢。”
“我我见过贤王呀,他与今上乃是兄弟,年岁相仿。”怀夏赶紧机灵地圆上了。
徐鲜儿点点头“对喔,你见过贤王呢”
神色间颇有几分羡慕。如若她也见过贤王那等人物,以后再同小姐妹间谈天,可就有了个天大的事可吹嘘了呢吹上一辈子都没什么问题了。
她这么想着,觉得自己好像输给怀夏了似的,瞄了一眼手中绣了一半的鸳鸯,又开始跟怀夏聊绣花的事。
幸而这次没聊多久,何念新总算是帮着徐大婶推着小车回来了。
大老远地便能听见何念新和徐大婶大着嗓门,还跟沿街的邻里打招呼。徐大婶便算了,何念新怎么听着像是跟人都混熟了似的怀夏心中好奇,也是想赶紧离徐鲜儿先远着些,跳了起来,推开徐家小院的门,向着何念新那处招招手“大婶,姐姐”
“瞧瞧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回来啦”何念新脚步轻快,推着车像没事的人似的,小跑了两步,紧赶回徐家。把车放稳当了,她才一 o 衣兜, o 出个小布包来。
打开来一看,零星地两块蜜糖。
“刚刚一路见了不少孩子都分了,好不容易藏好这几块呢。来鲜儿姐你也尝尝妹,剩下的都是你的了。”何念新一边说一边分,分完后立刻把剩下的都往怀夏怀里一塞。身后徐大婶还在念叨她这大手大脚不像个过日子的,何念新傻兮兮地笑着,充耳不闻。
只一边拉着怀夏的手,一边对身后道是“大婶,我带着妹妹去藏糖啦”
“去吧去吧”徐大婶无奈摆手。
何念新便笑嘻嘻地拽着怀夏进屋了。
等门一关,怀夏便问“姐姐,你有话要说”
“我这不是去打探消息了嘛,顺道跟四邻搞好关系,说不准便用得上呢。”她抛着手里的糖,藏哪里好呢“倒是你,跟徐家姑娘聊什么呢”
提及这个,怀夏便仰倒在了床上,打了个滚,用被子捂着头“哎呀,不要提了。”
“嗯”何念新凑过来,愈发好奇,“怎么了”怀夏这举动,瞧着分外可爱。
“鲜儿姐可真厉害呀,怎么能记得住那么多。”怀夏闷声。
“我们家怀夏也记得住很多东西嘛”何念新终于找好了藏糖的地方,想了想又赶紧拿出来,总觉得会引来老鼠,“只不过是个有无必要的问题。鲜儿姐有必要去知道的事,咱们怀夏又没必要知道。听过忘了就是。”
怀夏一听,才顿悟似的,自觉今天一大早晨自己是被徐鲜儿说魔怔了。她将似是还在耳边盘旋似的的家长里短立时全扫了出去,正经坐起来,拉何念新在身边,严肃道是“我今日也打听了一番。”说是打听,其实徐鲜儿自己说得痛快,怀夏只用听的便是。怀夏从冗余中挑拣一番,“听鲜儿姐的意思,在我走之前,梁京应该没这么乱。她说得那些事,都是个刚来梁京的大老爷做下的。”
“你之前也正是这般猜测的嘛。我今日问来的也差不多。”何念新点点头,数了几件事出来。
“总觉得这一位,比我想的要跋扈多了。只是不知是因他 xing 情本就如此,还是因着有恃无恐。”怀夏手指点着。九王爷给的小字条里,对这人的记叙也不多。
何念新挑眉“有恃无恐所持为何”
“做最坏的打算的话”怀夏不太敢说。
九王爷说她那话是对的,她不过长在后宫,出宫后的那点见识终究是少。遇上这种事,怀夏只敢猜,猜出来的结果,却教她心跳不已。
她喘了两口气,才对何念新道“姐姐,你如若还要跟贤王叔联系,就代我同王叔说,准备清君侧吧。”
第86章
等大半的梁京安静了下来, 何念新也不掌灯, 翻找出一件深色外衫来方便夜行, 想起徐家那一推就响的门, 她连门都不敢推了,同怀夏招呼一声道是“你先睡吧, 不必等我回来。”翻窗往外溜。
更夫在空寂的街上打更,日复一日地念叨着那句“天干物燥, 小心火烛”, 拉长的腔调近了又远了。何念新躲在一旁, 掐算着时辰。她今夜可是要出城一趟,瞧瞧自家师兄师姐们过得如何, 再分头给池崖和贤王那两边报个平安, 要做的还挺多,来回也挺远,需得抓紧了。
贤王府别院, 倒是连个牌匾都没挂。
买这院落便是为了以防万一,贤王当初费劲手段, 这位置选得偏不说, 从文书上来讲也查不出同贤王府有半分关系, 自然不会光明正大地把自家名头悬在脑袋上,那可简直是悬了把刀。
何念新未曾去过这一处,只知道个大概方位,却也不怕走丢了路,毕竟那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也就这么一家大院了。她从城墙上跳下,寻准了方位,便匆匆赶过去。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