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这边的异动。
“待到梁京,替本王问候你父皇的好。”九王爷忽道是。
本在盘算着该如何才能盯住了九王爷的怀夏,闻言一怔,再抬头见她王叔,却见这人神色中竟袒露出几分怀念来。
怀夏只好正经回答道是“我也不一定着急回宫里,若是我回去了,便替王叔问这声好。”
九王爷摆了摆手,干脆转身走了。
倒是何念新蹦跳着过来,拉着怀夏的手往外跑“快走快走,姐姐今日和你一起坐马车。咱们出发,上路了”
一行少年人片刻也不愿在路上停留,便急匆匆地向着梁京城赶。来时的马许多是当初从九王爷那儿借的,因此走时这群少年便又得结对了。何念新便趁机上了怀夏的马车,一打门帘,啧啧两声。
“姐姐”怀夏见何念新蹲在车辕上,正饶有兴致地往里打量什么,颇觉奇怪。这马车明明是前些日子何念新自己收拾的,有什么值得她奇怪的东西吗
怀夏刚想往里瞧,何念新便赶紧伸出手来,将她扶了上来“你自己瞧瞧就是了。”
只见马车里多了几个陌生的包袱,想必是九王爷塞的。怀夏挨个打开,包裹里都是些应季的衣衫,每样都是一大一小的两套。
“哎,还有我的一份呢”何念新自觉地拿了那套大的,桃红的袄子配了件葱绿的褙子。她只瞧了一眼,就立刻给丢下了,“怎么这么丑”
怀夏心里头也觉得怪难看的,嘴巴上却只道是“这料子不像是寻常人家穿得起的,咱俩是去投奔亲戚的落难姐妹,不该穿这些。”说罢,怀夏便将衣裳塞回了包袱里头,随便系上,塞到角落里去,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几个大包袱一塞,车厢里立时显得狭小了不少。何念新如今长开了不少,手长脚长地,只得在马车里摆出个极为别扭的姿势来,好给怀夏留一个坐得舒服的位置。怀夏瞧着她怪难受的样子,瞥了眼那几个包袱,道是“毕竟是王叔的一片心意,如若沿途遇见行乞之辈,急需冬衣御寒,咱们便将这衣物赠之吧。王叔心善,如知世上因他而少了几具路旁冻死骨,想必不会责备咱们的。”
虽是说的正经,不过也还只是想把这累赘给丢出去罢了。
何念新转了转眼珠子,却摇头道是“不必不必,咱们便将这东西带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呢。”
“什么用途”怀夏不解。
“万一咱们又缺钱了,找个当铺一当,还能换不少银钱呢。”何念新说罢,见怀夏不解的模样,又给她解释了半天什么叫典当。
怀夏离京的一路心事重重,一身嫁衣仿若枷锁,未曾能好好欣赏沿途风景。回去的路上,虽说是知晓自己接下来还有的要忙,但有何念新陪在身边,便不觉得心头轻快了不少,有了闲心拿葱白的手指挑开窗帘子,一路问动问西了。
渐次离着梁京近了,那未歇的战火也愈发地像从未点燃过一般。忙碌着过年的百姓遵循着习俗,在这段日子里忌讳着一切的不吉利。而那些尸骨未寒的战士,便成了一种“不吉利”。
何念新倒是口无遮拦“我曾经还想过,若是那些战死沙场的边关将士们泉下有知,会不会后悔呢。不过后来我想了想,不会的吧。”
“为何呢”怀夏问道。
“虽说总喊着什么保家卫国,其实大家想保的还是家中妻小和乐太平。”何念新往外头张望着,“咱们此番回梁京,最最要紧的,就是将这好不容易保住了的和乐太平给守下来呀。”
话音刚落,外头便有人喊“何师妹,翻过这座山,咱们就能看到梁京城啦”
怀夏一听,便叫驾车的赶紧停下,她好下来张望一番。沉沉暮色之中,梁京仿若是垂暮老者,被腐气所遮笼着。原本囚笼一般的高大城门,从这一处看却也让怀夏心生出一种不过如此的感触,仿佛能被轻易踏碎似的。
好吃的胖子师兄满眼的馋意,跑来问何念新“咱们是不是可以吃上皇帝老儿的御膳了”
“待我成了事,定会叫师兄如愿的。”应声的却是怀夏,小丫头抿唇一笑,扶了扶头上的木簪子,转头对何念新道是,“姐姐,咱们先安置师兄、师姐们,而后便该进城去投奔亲戚了。”
怀夏这人,举手投足具是自小有嬷嬷教导着规矩,不经意间也透露着贵气。偏这一刻,她神色间略带青涩地在学沿途所见的乡野丫头,虽说只能学个三成,但也活泼了不少。
何念新倒没长这个心眼,愣怔片刻后,才咧开嘴道是“我们家庄子就在这附近,我给他们几个指个路就行,怎么还非得送到了走,咱们进城才是正经事”
第81章
梁京城城门。
比四五个人还高的城门下, 着鲜亮轻铠的卫兵手持, 蹙着眉头, 满目皆是不耐的模样, 粗鲁地拦着进出城门的行人。偶或遇见华贵的车马,只需车马中人露出半张脸来, 那些家伙便立时会换上讨好的神色。
怀夏同何念新此时假扮的是来投奔亲戚的小姐妹两个,便抛了行车, 互相扶持着, 排在进城的队伍里。
怀夏前面站着的是个满身横肉的屠夫, 扛着半片刚杀好的生猪,浑身散发着腥臭;身后则是个挑夜香的, 佝偻着腰, 小心扶着他的两担宝贝。怀夏何时受过这等罪,张张嘴都觉得有浊气往口中冲,只好尽力憋气, 一张小脸惨白。
何念新转头瞧见怀夏的模样,立时心疼了起来, 低声问道“你带着帕子没赶紧捂上。”说着, 自己先用袖口给她挡了挡。
那倒夜香的翻了个白眼, 声色喑哑,嘀咕着“哪里来的娇小姐”
怀夏不愿多搭理,往何念新身边靠了靠,从袖口中 o 出一方帕子来。何念新则一边护着怀夏,转过头去, 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见后面有个膀大腰圆的妇人粗声粗气道是“呸今日这是倒了什么邪霉,跟这么个腌臜东西站到一道儿去了。”
进城的长龙拉得老长,如若从半中间退了出去,便又得跟到尾巴上才行。是以周遭人虽是嫌弃,却也不肯让出半步。
何念新低声问怀夏“要不咱们到后头去”
怀夏向后张望着,进城的队伍愈发排得长了,便摇了摇头“不必。”一边说着,她小心地挺直了身子,努力离前面那甩着血水的半片猪和身后的担子都远着些。
那屠夫瞧着凶,却颇为心细地瞧见了怀夏的模样,拢了拢肩上的货,拿得离那两个小姑娘远些,道是“你二人是哪家的女娃怎地没个大人陪在身边”
怀夏刚张嘴,便又被那味道给顶了回去,拧着眉低咳两声。何念新赶紧扶她一把,笑嘻嘻道将那套早就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道是“我这小妹身子不好,还请大哥见谅则个。我二人是打西边逃难来的,到梁京来投奔亲戚。”
“西边”那屠夫粗眉横挑。
这些平头百姓,多的是下生以来便未曾出过这十里八乡的地界的。何念新只说西边,那屠夫便报了几个村的名字出来,具要出梁京城西门,翻过一个山头才能到得。
何念新摇了摇头“不是,还要往西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