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不过被何念新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怀夏也只能眨眨眼睛,更多地将自己的目光投到何念新眼中了。
两个人互相对视,仿佛周旁的热闹都丝毫不要紧了。直到林秀儿推了何念新一把,十分嫌弃地道是“你们两个做什么呢,怪恶心地,还在这儿挡着我吃东西。”
林秀儿一边说着,手里的筷子倒没停下过。一整天都忙着打打杀杀,这帮半大少年早就饿得不行了,把饭桌当第二个战场似的又开始了拼斗。何念新个头不小,杵在那儿,正碍着林秀儿了。
怀夏噗嗤笑了出来。她这一整天只在帐篷里坐着,倒并不饿。
不过怀夏还是问何念新“姐姐你也累坏了吧,不必总顾着我。”将碗中的水倒了,怀夏起身,去给何念新盛饭。她不习惯做这些事,边城的糙汉蒸出来的饭又硬,怀夏拿着勺子,弓着腰,很费劲地才捞了些出来,盖满了一整碗,摇摇晃晃地回来。
何念新便十分高兴地看着。
等捧上了饭,何念新再回头,才发觉自家师姐们风卷残云地早就将菜肴一扫而空,只给她剩了些汤水。林秀儿还很好心地把那点汤摆在她面前,语重心长道是“你泡着饭吃,还挺有滋味的。”
何念新苦着一张脸。
等她闷头吃完白饭,正是喝酒的汉子们兴致最高的时候。院子里变得闹哄哄地,只有这个角落还算安静。何念新有些受不了,甩下了碗,拽着怀夏便跑。
被蛮子糟蹋得乱糟糟的贤王府略微收拾了大半,何念新带着怀夏去的是她儿时的小院。屋子里空荡荡地,只剩下一张蛮子砸不了的床。何念新颇嫌弃地将上面的被褥一卷,丢了出去,自己拉着怀夏坐在木板上。
“这儿可真安静呀。”怀夏坐下后,却是对着窗外,忽然感慨了一声,“之前我有一回在一间尼姑庵住了一夜,是伴着鸟儿唱歌醒过来的。”
“这里杀伐之气冲天,恐怕会唱歌的鸟儿可不想留下。”何念新笑道,“等过些日子,咱们可以去南方玩,那里会唱什么样的歌的鸟都有管让你听个够”
“”明明是两个人惯常说的话,何念新并非是第一次说要带怀夏去哪儿玩了,这回怀夏却没有像以往那样笑着答应,而是想了想,认认真真地摇了摇头,“咱们得先回梁京。”
“那自是说好的呀。”何念新奇怪,怀夏怎么忽然这么感慨
怀夏顿了顿,却又道是“这回回梁京,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迈出来了。”
她这话说得极为认真。
何念新坐端正了,没有立刻回话,而是端详了怀夏好一会儿。这个比自己小的女孩神色又沉重了不少,仿佛是被血洗礼过了似的,原本便早慧的她想的恐怕比常人要更多上几分。
何念新便想起了吃饭前中断了的那段话,摇了摇头“哎呀,今日明明是个该高兴的日子,怀夏就在今日少想一些,多开心开心吧。”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怀夏却不答应,“还没到能安心下来的时候呢。”
“但总算可以喘口气了呀。”何念新虽然一股子莽劲儿的模样,实则也是知道累的。她干脆躺倒在了木板床上,也不嫌弃木板硬得慌,反正这些日子更破烂的地方也不是没躺过。何念新喘了两口粗气,才又问怀夏,“你今日可是进城的时候瞧见打扫战场的了”
“嗯。”怀夏轻轻应了一声。
“我以为他们不会让你看的。”何念新道是,“我小的时候,爷爷他们就一直都不让我去看。不过他们越是拦,我就越好奇,自己偷偷溜过去了,就站在那城墙上,往下望。”
怀夏摇摇头,道是“他们的确不让我看,不过我也越拦越想看。”只是不同于小时候的何念新单纯的好奇,怀夏她只是不知为何,觉得自己应该看一眼。
她喃喃地“满地都是血呀,残肢呀,那些人,不久前还都能跑能跳吧。也许就在我掀开帘子的那时候,还有几个人在我面前晃过了,但如今却再也回不来了。”
“凉城这儿,就是这个样子。”何念新又鲤鱼打挺地跳坐起来,刚想安怀夏几句,但见怀夏也并不是害怕的模样,就把那安吞了回去。
“我要是”怀夏道是,“跟父皇说这都是他的错,把他带来看看这一切”她这话才说一半,自己就先哈哈笑了出来。
“你怎么忽然有这么个念头”何念新问她。
“只不过想着父皇那一处听到的是轻飘飘一句折损军士若干夺回凉城,而不知眼前模样,心中有所感罢了。”怀夏道是,“我总觉得我那几个弟弟都不成器,现在想来,他们缺的恐怕便是这番经历了。若只在梁京待着,只能长成下一个父皇。”
怀夏打小便在跟何念新盘算,到底哪个皇子继承皇位,才能有保下贤王一家的肚量。几个皇子非是愚钝之人,怀夏却总觉得他们各有欠缺。
何念新却道是“你不就有这番经历了么。”
“嗯”怀夏微怔。
何念新嗯了一声,又倒下了,顺便还拽倒了怀夏。但她又怕怀夏摔在硬木板上会疼,拿自己给怀夏垫着,她斟酌了一番后,说起来“爷爷给我讲过一个故事,有一个皇后,登基当了女皇。”
怀夏身子僵硬了起来。何念新也没继续说下去,而是等着她回过神来。
等了一会儿,怀夏问“那,她是个好皇帝吗”现如今怀夏倒不太在意别的了,反而只想问这个。
“不算吧。”何念新想了想,“她也是一生的高高在上的人。不过也不一定,爷爷说了,她是唯一一个做了这件事的人,后世便定有人会看她不顺眼,说她的坏话。”
“”怀夏没回声。
何念新倒是自己畅想了一会儿,开始不高兴了“要是怀夏做了,明明会当个好皇帝,但却被后世说三道四,好生气啊。”
“姐姐,咱们明天就启程回梁京吗”怀夏却硬生生地转了话头。
何念新便笑了笑,伸手揽过怀夏“明日吧,事不宜迟。”
第78章 进捌 回京
凉城的夜有着死一般地静谧。
怀夏枕在何念新怀中, 许是因为太静了, 就连何念新的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她在那安稳的起伏里沉眠下去, 等到再睁开眼的时候, 怀夏才察觉自己仿似坐在了马车上。
车辙发出着辚辚声响,马蹄也着急地踩出哒哒的声音来。怀夏倒不心惊, 而是打起了帘子,向外张望着。
一行人正是池崖门下少年, 这回颇为充裕地一人一骑壮马, 还匀了一架马车出来, 让怀夏可以安稳躺着不说,还带了不少行礼。赶车的是何念新的一个师兄, 何念新自己倒在马车旁骑着马溜溜达达, 因而怀夏这一撩起帘子来,便正撞上了何念新。
“醒了”何念新凑了过来,“肚子饿不饿, 车上装了干粮。”
何念新这么一说,怀夏才觉得腹中空空如也。她唔了一声, 便自觉地找了会儿。何念新将干粮胡乱地堆在了一起, 怀夏从里面 o 出块来, 只觉得分量颇重,便使劲儿地掰开。
这东西硬邦邦地像快石头,怀夏脸都憋红了,才揪下了一小点。
“等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