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念新将泥壳剥开,露出了里面烤得极嫩的肉来,给怀夏撕下一大块,递送过去“给,尝尝,我爷爷教我的做法。藏在篝火下面烤,这么包着,不敲开泥壳味道不会溢出来,这样就可以不被别人发现,自己偷偷吃了。”嘿嘿笑了两声。
怀夏瞧了瞧,手中没有筷子,不知该怎么拿才好。想了想,她翻找许久,找出两张叠得整齐的帕子,将一张递给何念新,自己拿另一张捻了那块肉。
何念新 o 了 o 自己手上的油,讪讪地接过。
隆冬刚过,野外寻觅猎物不易,这些被捉来烤的小动物也是饿了一冬的,肉并不多。两个半大丫头很快便分食完了,何念新收拾了残骸,一边收拾一边道“昨日请了林师姐赶去父王那儿看看前线战果,今日林师姐便回来了。”
“王叔那处如何了”怀夏问道。
“不理想。”何念新答。犹记得几年前她二人还在遥遥的梁京,为了打探战况想尽手段,想帮忙也帮不上。如今倒能极容易地知道消息了,还可以想法子帮忙。她二人自觉肩上挑了担子,不觉神色也严肃了许多,“从陈将军那儿倒是借到了兵和粮,你那牌符帮了不小的忙。只是凉城那儿向来易守难攻,不是那么容易打回来的。”
“如今他们守在城里不出”怀夏问。
“唉,正是如此。”何念新颇犯愁道是,“许是父王太过心急,被蛮子瞧出了什么,那些家伙把城门紧闭,不肯出来了。”
怀夏摇了摇头“这回可麻烦了,咱们毕竟是要赶在父皇前面打下城来,拖延不得。”
梁京的那一位对此间战局而言是个极大的变数,算着日子,那边也该收到消息了。
怀夏仔细算着日子“不知父皇这回是要直接调兵遣将,还是先派探子。若是派探子的话,咱们得再加紧些巡查。若是直接调兵倒不怕,如今他能调的也多还远,又有九王叔帮忙拦着。”
“咱们还能有多少时间”
“做最坏的打算吧,二十日功夫。”怀夏略作分析,跟何念新一起数了数,道是。
这二人嘀咕了很晚,又干脆一起歇下了。第二日赶路的时候,何念新便见自家钟师姐神色颇为古怪地一直盯着她二人看。
怀夏依着何念新,眼睛从何念新肩膀上瞒过,瞥了钟萍萍一眼,回头跟念新姐姐嘀咕“钟师姐怎么老往这边看咱们怎么了”
何念新回过头去,正赶上钟萍萍颇为尴尬地将脸别开。她也挺奇怪地“不知道呀,我最近也没做什么”何念新使劲儿想了想。
怀夏却忽然记起了什么,脸微微一红,小声问“念新姐姐,你这几日本该跟谁一个营帐”除却怀夏和守将的礼待,能独自住一个营帐外,其余诸人俱是几人合一帐的。
“自然是跟师姐她们。”何念新随口回答,“怎么了”
怀夏垂下头去,不说话了。
何念新有点茫然。
距离凉城已经越来越近,算来也不过再有两日功夫。何念新又收了新的消息,捏在手里,没忍住地叹了两声气。
怀夏凑过去瞧,一眼便扫完了来信“王叔是要咱们夜行军,熄灭火把走,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这倒也是个主意,只是夜里恐怕方便小人动作,大军也会陷于惫态。”
“父王是真的急了。”何念新道,“咱们去跟守将说一声吧。”
那守将这几日倒也老实。九王爷 xing 情也如他兄长那般多疑,挑选出来的这个守将非是什么足智多谋之辈,倒胜在头脑简单也听指挥。何念新挥了挥手中的兵符,他便只能哼一声应了下来。
何念新多给怀夏罩了件外袍,还特地挡住了她的脸。夜间寒风裹着愈发逼近的黄沙划在脸上,夜行队中却除了兵甲碰撞和零星马蹄几乎无声无息。
怀夏昏昏睡,何念新倒颇为纵容,低声哄着“你睡一会儿吧,等到了我再喊你。”
怀夏却摇了摇头,狡黠地偷笑“我若睡下了,明早起来定是在后方营帐里。”
被捅破了打算的何念新只好不说话了。
如今攻城之势愈发地急,但夜间的沙场却仍旧寂静。离着凉城愈发靠近,怀夏为了不让自己睡着,把整个身子挺直,虽眼睛瞧不见,却用耳鼻捕捉着周旁。她抿了抿唇,身子微颤了下“姐姐,我仿佛嗅到了血的味道。”
忽然地又想起那日在自己眼前倒下的人,怀夏攥了攥拳头,又往何念新身边靠了靠,稍微安心了不少。
“连日作战,也没办法。”何念新自小是见过此等情景的,倒觉得还好。
怀夏嘟哝着“得找到办法,早日地停下这一切呢”
急行军沿凉城绕了半圈,寻到了贤王驻地。
贤王今夜彻夜未眠,守在营帐之外,远眺着何念新的来处。听到马蹄声后,他不禁地快步赶上前去,迎了何念新他们进来。
怀夏同何念新带着九王爷的守将见了贤王,营帐中还有着陈将军派来的下属。三方合计了一番手上兵力,如今贤王残军同陈将军部下已然筋疲力尽,幸而蛮子那处也非是占尽风头。
“不能再拖下去了。”贤王立刻说道。
“王叔。”怀夏低声唤了一声,“勿要操之过急,须知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她这一声王叔叫出来,九王爷手下那守将愣了愣。唤贤王王叔,那必定是宗室女。而今这兵荒马乱的边陲小城,哪里来的宗室娇女
贤王不断摁柔着自己的太阳穴。
何念新也凑过去,难得地冲着贤王撒撒娇“父王,你这几日功夫瞧着就太劳累了,先好生休息下吧。”
那守将又是一愣,这瞧着不起眼的女侍卫竟是贤王亲女
许是因为援军已至,贤王也能冷静了不少。听罢怀夏的话,他沉默了片刻,也只能失声自嘲“也怪本王太心急,让蛮子瞧出来了,紧闭城门不开。哼,咱们凉城固若金汤,以往本王都是引以为傲,如今却恨不得那墙早日崩塌才好。”
陈将军手下应声道是“哼,也怪这帮家伙耍诈,从里开了城门。要是咱们有法子开他城门,也来个里应外合的话”
“咚”那人话音未落,何念新却是忽然拍了桌子。这一下把在座诸人俱是吓个不轻,都不由得将目光集中在了何念新身上。那女孩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哎呀,我当初似乎在城内布过一步闲棋,如今正是看能否有所收获的时候了”
其余人都是一脸茫然,唯独贤王出声喝止“不可,彼时两军非在交战,看守并不严,如今你还想偷偷溜进去”
怀夏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却凑到何念新身边去,小声咬耳,给她出主意“不如等凌晨交战,先让宋师姐她们帮你易容,打扮得像个蛮子些,而后趁着天黑爬上城墙,换身蛮兵的衣裳。如此潜入进去,倒也安全些。”
全然是没过问一旁的贤王,给何念新出起主意了。
何念新眼前一亮“这倒不错。”
营帐中再便没了声音,只余下灯火偶或地发出细碎的裂声。何念新望向自家父王,那男人这几日的操劳之下,又显得老了许多岁。何念新甚至有功夫想,等阿娘来同父王终于再见面,瞧着会不会差太多岁了
贤王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