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在视线里的白梅,猛地伏在白曙的肩头哭泣。
热泪通过白曙薄薄的秋衫,透到了他的肌肤。他有些不舒服,想要动动身体,可是看刘英的样子,到底还是没有动。
不过刘英哭得实在是太久了,白曙实在是有些不耐,遂而打断了她。
“她走了。”白曙冷冷地说道。现在才知道哭,以前干嘛去了这个女人把白启后实在是看得太重,他占据了她心中大片大片的位置,把她的儿女们都挤到了一个小小的角落里。
刘英抬起头,有些尴尬地往后退了两步,她和这个小儿子,没怎么相处过,陌生得紧。她视线扫过白曙肩头处,那里的布,比其他地方的布料颜色更深那是她的泪。
“对,对不起。”对这个儿子,她是有些愧疚,又有些怨念,甚至还有些害怕的。她忘不了那两年,她饿得快要死的时候,他给她喂的米汤,可是也忘不了他看她如草芥般的眼神。
白曙皱了皱眉,肩头那片濡湿着实不舒服。他没有理会刘英的忐忑,转身就要离开,但是在离开前,他地脚步还是顿了顿,说道“你你如果没地儿去,就回去吧。”
刘英疑惑地看着白曙,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曙也没有想为她解惑的意思。
“走了”他朝着看刚才还哭啼啼的,现在却一脸来看热闹的白义几个叫道。
白义神色一整,跟着白曙身后,往猫儿胡同走。
徒留刘英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其实,白义和一一本来想要跟着大队伍把白梅送上火车的,但是爷爷奶奶不许,说火车站人太多,不让去,他们只好折中把她送到集合地。
来的时候,人挺多,热热闹闹,心情万般复杂,回的时候,只剩下怅然若失了。
白玉氏忍不住感慨,“时间过得好快,你们一个个都长大了,幼鸟离巢了,我们也老了。”
白曙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她的确是比他刚来的时候,老了些。
白玉氏被白曙的眼神噎到了,曙儿的想法,明明白白表现在脸上了
还是一一嘴甜,忙绕到白玉氏身边,笑弯了眼,“谁说的我们不还在吗再说了,伯娘哪里老了美着呢”
白玉氏破碎的心在这一刻被一一治愈了,掩嘴而笑,“你这家伙,竟然敢调侃我”
白曙的嘴抽搐了一下,无怪乎书上说,女人无论在什么时代都是非常注重自己容貌的。
“对了,曙儿,刚才你看到那个小子了吗”白义突然问道。
白曙看了他一眼,那小子谁
白义急了,“就是白梅的那个呀”他两只大拇指对着勾了勾。
白曙明白了,就是拍白梅肩膀的那家伙。
“我都打听好了,那小子叫晋江,是去年才转到状元高中的。听说他爸爸是制衣厂的厂长呢他倒是长着一副小白脸的模样,据说挺招女孩儿喜欢的”白义一脸兴奋,“现在他和白梅分在一处了,你说,他们以后会不会结婚晋江会不会成为我的姐夫”
十五岁的孩子,他已经明白了结婚就是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在白义的想法里,晋江和白梅在同一个建设兵团,四舍五入就是生活在一块儿了
“别乱说”白玉氏忙喝止,“这话以后别说了”
白义被白玉氏吓了一跳,他有些不甘心地反驳,“他们俩关系好着呢,肯定是处着了”
白玉氏急了,“你以后别这样说,对白梅不好”
白义还想反驳,被白曙拉了一把,就没再说了。但他还是觉得晋江那小子和白梅肯定是处对象了
白梅的离去,令白家安静了好几天。以往嘻嘻哈哈、吵吵闹闹的白义和一一,这几日都有些不大习惯。白梅的存在感太强,他们总有一种错觉,觉得白梅没有离开的错觉。
这天,白鹿萍、许文志带着许凤和许卫来到白家。许凤一进白家就去西南角院找白夏花去了,她现在在状元小学当老师,今天周末不上课,她正好有时间来和夏花交流一下白梅的事情。许卫跟着白义和一一他们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二二跟白曙沉默地坐在厅堂里,和爷爷奶奶一同招待白鹿萍夫妇。
时光似乎对白鹿萍格外珍爱,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这些年,她生活得较常人更加舒心、顺畅。就连国家粮食紧缺的那几年,她也过得很好,吃食有许文志和娘家操心着,她倒是无忧无虑。
“妈,文志说三哥,不,白启后那家伙被派到地方去了,你们知道吗”白鹿萍还没坐下,就急吼吼地说道。她一听到这个消息,就立刻回娘家了
白金氏和白三朝交换了一个眼神。
“都这么大的人了,遇到事情还这么不稳重,像个什么话”白金氏对白鹿萍这副模样有些看不过眼。结婚那么久了,孩子也都这么大了,还是这副不经事儿的模样,真是丢人。也亏得女婿不嫌弃她
白金氏这样一想,看向许文志的眼神就变得更加柔和了。
许文志已经非常熟悉这样的场景了,每一次,岳母骂过老婆之后,就会对他格外和颜悦色。
“爸妈,你们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许文志果真不愧是在机关单位混久了的人,看人识人的功力颇深。刚才岳父和岳母听到消息之后,对视的那一眼,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的神色。
白三朝把茶杯放下,清了清嗓子,说道“他太不像话了,是该去地方历练历练。”对女婿,没必要把话讲得太明白,因为他足够聪明。
果然,许文志笑了笑,“这样也好,地方上容易出政绩,也不容易出错。”他早就觉得白启后如果还呆在大都,迟早会给白家带来祸事,但是岳父岳母都没说什么,他这个女婿即使担心,但也不好插手。不过,真是没想到呀,这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让白启后下放,既保住了白启后,还让白家脱离了他的影响。要说,这一年来,上头对个人作风的要求越发严苛了,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许文志拿起茶杯,在茶杯的掩护下,不着痕迹地看了端坐在一旁的白曙一眼,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事情极可能是他干出来的刚才岳父和岳母都偷偷瞄了他一眼
其实,白启后被派到地方上,许文志还是托了不少人,才查出了怎么回事。这背后使力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古建军,一个是军需处周处长。原来白启后十六年前在南边干革命的时候,曾经救过当时还是个普通后勤兵的周处长,后来革命结束后,周处长回到大都城,正好和某高层的女儿生出了革命感情,在岳家的帮助下,他一举成为了军需处处长。
白启后当初之所以能顺利进入军需处后勤部工作,其中不仅是有古建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