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夭毫不示弱的反讽道“若不是我与甄夫人有过数面之缘,还以为上离氏的当家夫人是你呢嗯”
“呸你敢胡说八道”
“我有何不敢,即便陈国覆灭,我也仍是公主,主人说话,容你一个 jian 婢插嘴还是你觉得,自己怀了上离大夫的孩子,就可以越俎代庖了嗯”
“不,不是的,夫人,我没有这个意思”
“罢了吧,念在你怀着身孕,在这雪地里跪满一个时辰即可,这样,妹妹,可否消消气”甄氏拉过婉夭的手,示好的握了握。
“不,夫人,求求你,为了我腹中的胎儿,求求夫人了”
“她太聒噪了,是不是,严”
“是。”红衣黑发的男人揪起孕妇的头发,错开其上下颌骨,手起刀落间,一条腥红的舌头沾着湿热的血液掉在莹白的雪地里,舌头上的血液凝固,瞬间结了一层冰霜。
“一个 jian 婢,也不配穿这般鲜艳亮丽的衣服,对吗”
“是。”一条忠犬,对主人说一不二的好狗,眼睛眨也为眨的扯落孕妇身上的披风,撕开她身上厚重的上衣下裙,无视她下腹越涌越多的血水,在最后一件亵衣被撕落时,孕妇终于停止了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嘶吼,彻底的倒在了雪地里。
听说,再过两月,这个终日里趾高气昂的女人就可以生产了,她尖酸,刻薄,又谄媚侍主。是婉夭最为不齿的一种人,可即便这样,婉夭也从来没有想过置她于死地,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任何人死,父王,昭莘,从不相识却踩着她的伤口去讨好夫人的妾室,恨的,爱的,毫不相关的,她都没有想过。
即便是沙场上的生死,都没有这样的死亡方式,更加令人胆寒。
“她肚子里面,怀着的,可是你们上离氏的骨血。”血色褪尽的一张脸上,更衬得婉夭的眼睛黑黝黝的,所有的滔天愤怒随时要爆发一般。
“是又怎样要是我的夫君在,听了她的这些话,只怕她会死的更惨,”夫人的脸上依旧是堆满了笑意,像是在问,这个孩子不懂礼貌,罚他站在墙角般,那么无关痛痒,“严很少亲自动手,像这种不知尊卑的奴隶,能够死在严的刀下是她的福气,当然,你的婢女也会是如此,啊,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你婢女的脸可比以往我见过的任何一张面孔都要漂亮,我就用它刻成灯笼,挂在你的屋檐下可好啧,你这住处太大了,只怕一个不够,恰好你两个婢女,一边一个,岂不是更美观一些,听严说,夜间的时候,这边路很黑,实在不好走,不如,就用她们的骨头垫吧,你觉得怎么样,我的陈国公主哈哈哈”
“我觉得用你的皮骨,会更好一些,毕竟越老,皮愈松,骨愈韧”婉夭抽出藏于腹间的匕首,准备殊死一战。
孕妇的血液融化了她身下的积雪,在一片白茫茫的天地里,鲜艳,又脏污不堪。
来年,这里的野草一定会生长的格外茂盛。青儿这么想,就收回了剑,她想起一个关于漓水的传闻。
传闻,严冬之时,漓河之水是不在三界五行之中的,命丧漓水之中的将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夫人想带公主去漓水之岸赏梅花,天色将晚,公主身体不好,受不得寒,奴婢斗胆,替公主去走这一遭。”
“青儿,你”
“公主,那严,我认识,便是我与念珠姑姑合力都不是他的对手,这天下,唯一能与他打个不分上下的,便是楚国昭氏小公子昭莘,她是严的师妹,若是她在,说不定可以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救我等一命,可惜她不在。”
“你知不知道,这女人恨的不是我,是你”
“知道。”
“既然知道,就把剑给我,纵是死,我也不会教你孤身一人上那黄泉路”
青儿摇了摇头,“公主,即便你遇不到昭莘,即便我们嫁去吴国,陈国还是会灭亡的,我此番言辞不是在为任何人开脱,只是不想你再为过去而痛苦自责,”青儿低下头,掩去那满心满眼的不舍,轻浮又放浪的笑道,“你知不知,我多想喊你一声小夭,像国公,像昭莘一样,本来我也是有机会的,是不是,我的念珠姑姑”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南山回来的时候,国公叫我不要怪你,可是这么多年,我做不到,所以请你务必照顾好我的小夭,倘若她有一丁一点的损失,她日地府相见,还希望您,能想好说辞。”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地府想见青儿,是我没用,一直拖你的后腿,这一次,让我和你一起并肩作战好不好,不要再把我当做傻子般扔在原地了,好不好”婉夭的声音已经染上了哭腔,本以为历经国破家亡的这些惨痛,她会变得更加坚强和理智,可是她现在四下茫然,脑子里混沌一片,她恨透了自己力不从心的蠢样
“我多希望,能够和你度过后半生的是我,而不是那个令人糟心的老太婆。”青儿扶起昏昏然的婉夭,把对方的样子在脑袋里印了一遍又一遍,才鼓起了勇气跟着夫人走了出去。
此去,天高地远,我们再不能相见了。
“公主,宁愿在这地冻天寒中这么坐着,也不愿到暖榻之上喝一口热饭吗”
婉夭跪坐在河边,空洞洞的目光盯着河面,冷风刮掉她头上的发簪,她也只是眨了下眼,继续盯着河面,目光空洞。
“斯人已逝,公主”利落的耳光落在念珠的脸上,念珠跪在地上,低下头,顿也不顿的继续说道“公主,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想伤害自己,我自是不敢阻拦,你不吃,我便不吃,你不睡,我便不睡,你若是一心求死,随了青儿,我,绝不苟活于世。”
“没见到青儿的尸体,就不算是她死了,以后这种话,莫再说了。”
“陈人好巫风,我以前的时候学过一些探魂之术,青儿她,确实已经去了,不过她尸身魂魄,都不见了,好像被人故意藏起来了一般。”
过了半天,婉夭嚅动着苍白干裂的嘴唇,虚弱的问道“上离府呢”
“不在。”
“那就去找,上离府没有,就给我翻遍车厢城,城内没有,就去城外找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婉夭说得太过激烈,开始不断的咳嗽,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扯着 xiong 口上下起伏。
“公主,公主。”
“我没事,你尽管去找,他们上离氏还不敢动我,他们担不起天下诸国的唾骂。”
“是,我会尽快,日落之前回来。”
脚步声走远了,又折回来,在婉夭身后停下,一张沾着血腥气的兽皮披在她的身上,身上回了暖气,婉夭才缓了缓冻僵的嘴唇,道“再不走,日落之前可赶不回来了。”
过了许久,脚步声没有响起,意识到不对劲的婉夭扯下身上的兽皮,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
“兽皮比你身上的披风保暖多了。”昭莘捡起兽皮又给婉夭披了回去,一双手轻轻地放在婉夭的肩上,怕吓到她一般,轻轻开口道“如果不想见我,就不必回头了,我着人备了些膳食,你多少吃一些,知道你消息的那一天我就赶过来了,不曾想,还是慢了一步。”
“若是你在,青儿就会没事的,对吗”
“是。”
“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