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皆知,不管逃到哪里都会成为茶余饭后议论纷纷的对象。
医生嘱咐,小媛的智力慢慢恢复正常,尽量不要受到刺激。
她托人在乡下找了一家农房,隐姓埋名,每过几年就会求陈尔川来替代他大哥尽一尽父亲的义务。
她有时候会恨,恨陈尔山为什么不愿再和她生一个,恨陈媛为什么不直接去死,非要是傻了,半死不活的,拖累他们一辈子。
可如今,她的女儿冷冷的,甚至用不以为是的口吻提起她的父亲,提起为了根治她的痴症把命都搭进去的父亲。
她应该摆什么样的表情应该用什么样的口气回应
她的手狠狠地扬起来,不知道是要落在谁的身上,又无力的垂了下去。
“妈,我爸他早死了,这钱是你跟他弟弟借的吧。”陈媛等了许久,都不见卢君爱回答,有些急躁的先开了口。
“谁告诉你的”
“一个警察,他给我看了125案的卷宗,哦,他还说,我以前是个傻子。”
卢君爱一听到“警察”这个词就不由得警惕起来。
125事件发生后不久,她的家里进进出出都是警察,拐着弯想从她嘴里套点什么回去。因为他们在现场发现了一个人偶,上面有陈媛的头发和血液,而最后一名死者陈尔山,是现场唯一一个被活活的烧死的,尸身蜷缩成一团,看得出来生前遭受过极大地痛苦。
他们希望这件事情能找出“意外事故”之外的另一种说法。
“他还和你还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问我记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不过,小时候的事我真没什么印象。”
“小时候的事,谁能记得。”
“总不至于一丁点印象都没有,”陈媛看着落在碗里的头发,却没有抬起头把头发从碗里拿开,一碗粥一口见了空,若不是头发连着发根,怕要被一同吞入腹中。
“妈,我不想从别人的嘴里听到当年的真相,你告诉我,好吗”
粘稠的粥粘着陈瑗的头发,贴着她的嘴角,她却始终垂着眼睛,不知拿纸巾去擦一下。像十五年前,那个突然变得痴傻的孩童一样。
卢君爱惊慌的拿起纸巾替她擦干净头发,嘴角,托起她的脸庞,望进一双无悲无喜的墨色瞳孔,难过的说道“你这双眼睛,和我梦到的那双眼睛一样,漆黑,空洞洞的。”
“像只猫一样。”
是的,像猫一样。卢君爱从鼻子里轻哼出声,用几乎确定的口吻问道“你看了我的日记。”
“去年搬家的时候,翻到的。”
“那你还想让我告诉你什么”
“那个教授,现在在哪”
“死了,就是他带着你父亲上山的,跟你父亲一起死在了125案里。”
“尔山南下那年,我陪他去平山寺求平安。一出来就看到右手边有卖花的,每一株都极尽鲜妍,他喜欢种花,时值金秋,菊花开的最好,听说能开到过年,你父亲想要,又舍不得花钱,就跟那卖花的在那聊天,走的时候人家送了一盆花还有一小包花种子,他拿了花,却把种子给人家留下了,我不敢问他为什么,可能是怕糟蹋了那么好的种子吧。”卢君爱站在窗前,看着医院前面人来车往,终于把压在心口十多年的那句话,说了出来。
她说“陈瑗,不是每个人都那么爱自己的孩子的。”
我知道的,你恨我。
、母亲的日记上
一九九七年
四月八日,漫长而寂寥的冬天彻底结束,医院楼下的观景桃已有三两朵绽放,星星点点的花苞缀满了枝头,只是今天的天有点 yin ,听说要下雨。
我的女儿今天降生在这个世界上了,我希望春风和煦,晴空朗朗的好天气,可是我养了三年的猫今天也离开了这个世界,这雨,下便下吧。
听说我这女儿生的很是惊险,昨夜羊水突然破了,差点母女二人都不保,好在医院离家不远,尔山抱着我一路跑到了医院。
也不知道这个弱书生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
婆婆和我说的时候笑呵呵的,看来是对自己的孙女很喜爱,一直在逗她笑,只有尔山,脸色依然铁青,抱着我的手,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我不知该笑她傻,还是感动的哭出来。
我知道他的手在发抖,身子也在发抖,我知道,他害怕失去我,他很爱我,我也很爱他,只可惜对于昨晚的事情一点都想不起来了,此时我的脑海里只有那个诡异的梦还有我死去的猫。
我有点没心没肺了。
但我还是要说一说我的这个梦,老了以后还可以和我的女儿分享一下。
我很爱养猫,不过怀孕之后,婆婆就不让我养了,说是猫招 yin ,对胎儿不好。
她为了照顾我就从乡下搬到了城里,每天起早贪黑,想着法子给我做好吃的,不让我做这个,不让我做那个,谨慎的很。
我不忍心拂了她的好意,只能把那只养了三年的猫寄养在一个朋友家里,我是亲自抱着猫给朋友送过去的,它像是知道自己要离开我一段时间,郁郁不乐的,我不管它听不听得懂,一路上都在跟它解释,我告诉它,我会回来接它的。
我走的时候它跑出了很远,一直在喵喵的叫。我很想它,无比的想念,医生说产后不应该思虑过多,不然会得产后 yin 郁症。
可我实在忍不住,对于这只猫,我太多愧疚了。
我都没有给它想出一个好听的名字,它就已经长大了,你唤它什么,它一听到是我的声音,都会回头,这让我很头疼。
尔山说,昨晚他听到猫挠窗的声音,它在窗外不停的喵喵的叫,它好像是知道我被困在了梦里面,想把我从那个梦中拖出来。
尔山说,他一醒来就闻到了血液的腥味,看到我满头的细汗,他怎么喊我都没有用,便抱着我一路冲到了医院。
深夜的马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车辆更是少得可怜,可我那只养了三年的猫还是被一辆汽车撞死了。
尔山问我做了什么梦,会吓成那样。
其实现在一回想,那个梦也没什么可怕的地方。
梦里我没有托着笨重的肚子,而是像个小女孩一样,轻快的走在小时候的泥土路上,我记得自己听到了类似于猫叫还有孩子哭得声音,我就沿着声音去找,终于在杂草的后面看见一个蜷缩成一团的小婴儿,哭起来像猫叫一样,尖而细,我把那个婴儿抱回了家,我的妈妈在井边打水洗衣服,我问她,我想养这只猫可以吗
我记不清,那到底是猫还是婴儿了。也许那刚开始的时候是个婴儿,后来变成了猫,不然,母亲怎么会同意我养一个小婴儿呢。
我很怕她不同意,抱着怀里的猫。
没想到母亲竟然同意了,我高兴把她抱到堂屋,坐在小时候的木板床上,给她找吃的,喝的,当我抱起她的时候,她的眼睛突然变得漆黑而空洞,我吓得扔下她,跑到院子里,我很想对母亲说,我不想养了,可我又很怕母亲因此再也不同意我养猫,我一直跟在母亲的身后,支支吾吾的,她却没有再理我。
梦里的背景是黄色的,像是被蒙住了双眼,可那心里活动还有感觉又那么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