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欣”
安祭恍然回神,迎接她满含期待的目光,舔了舔唇,问“你你说什么”
没听到
罢了,反正都到这个地步了,何必再顾忌面子
方沁重整心情,目光灼灼锁定她,说“我喜欢你。”
轻飘飘的四个字,像是一记重锤锤在了安祭心口上。她确实没有听错,方沁跟她表白了。
可是这太突然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车里太干燥,安祭只觉得喉咙发紧,她咽了口唾沫。
又是一阵沉默,方沁不禁心慌,再度出声,变得小心翼翼“我想知道,你对我是什么感觉”
感觉什么感觉
安祭来不及想这些,她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行,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安祭眨了眨眼睛,声音无起伏地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才见过四次面。”她忽而轻笑起来,“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第一次。”方沁不假思索地说。
安祭愣了愣,很快掩去,她皮笑肉不笑“第一次可是那天晚上你明明喝多了。”
想起那天的失态,方沁略显不好意思,她小声辩驳“醒来之后我什么也没忘,我记得你的样子,记得你的声音,还有你”
感觉到她灼热的目光在她嘴巴和身体其他部位暧昧地游移,安祭身体腾地热了起来,咬了咬下唇,打断她“别说了。”
方沁看着她泛红的耳朵尖,怦然心动,轻声说“虽然你总是故意避开我,可是我知道,你对我不是”
她每说一个字,安祭神经就绷紧一些,就在心底那根弦快要绷断时,方沁声音戛然而止。
突兀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凝神中的两个人都被吓了一跳。方沁说了一半的话被迫打断,安祭有种解脱的感觉。
方沁张了张嘴还要说。
安祭注意到铃声是从她包里发出来的,唯恐她继续,提醒她说“找你的。”
方沁的话就这么被堵了回去,迟疑了一下,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眼神微变。
安祭把头别到一边,试图开门,发现还是打不开。
同一时间,方沁按下接听。她没开口,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她脸色唰地一下变得苍白。
刚好这一幕落在安祭眼中,心里有些古怪,却也没有出声打扰。
“你别急,我现在马上过去。”方沁说完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安祭见她神色不对,也顾不得之前那些尴尬,问她“怎么了”
方沁脸上没有了刚才的从容,语速飞快“我爸胃出血晕倒了”
安祭暗暗心惊,说“那你快去看他吧。”
方沁开了门锁放她下车,没有多余的寒暄,发动车子离开。
安祭一个人回到酒店房间。
她订的是单人间,房间很大也很空,一进去就闻到一股空气清新剂的味道。今天其实什么也没干,她却感觉浑身没劲。
躺倒在那张大床上,她看着头顶的吊灯发呆。
怎么这么巧,偏偏这个时候方沁的爸爸出了事。也不知道她爸爸情况严不严重。
如果不是那通电话
安祭噌地坐起来,晃了晃脑袋想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去,可是方沁的声音却像是魔咒似的在她耳边挥之不去。她拿出手机,插上耳机,把音乐放到最大声,以此来麻痹自己。
徐串串怕安祭无聊,中午吃完饭给她打电话。电话接通了,她听到安祭的声音沙哑中透着无力,问“你不会是还没醒吧”
她知道安祭平时都是睡到中午,所以才选的这个时间。
安祭却说“我昨晚压根没睡。”
“通宵码字”
“打了一晚上游戏。”
“”这还真不像是安祭的风格,徐串串担心她是初来乍到不习惯,“那你要不要现在去睡一觉”
“嗯。”
“睡吧,下班了我去找你玩。”
挂断之前,安祭突然喊住她,说“晚上你自己过来,来酒店找我,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徐串串越发觉得安祭反常“你是不是病了”
“没有,到时候再说吧。”
徐串串下了班就要过去找安祭,慕容诗听说她要自己过去,有些不悦“单独约你去酒店,她想干嘛”
徐串串知道她醋劲又发了,忙解释“打电话的时候我感觉她语气很不对,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
慕容诗默了默,说“我送你过去,然后我再去医院看看方沁她爸。”
昨晚方沁打电话过来说她爸生病住院了,作为二十多年的好友,慕容诗怎么也得去看望一下。
两个人商定之后就出发了。
知道安祭一天没出酒店,徐串串给她打包了好吃的过来。安祭来为她开门。徐串串见她脸如菜色,黑眼圈很重,一点精神也没有,伸手去摸她额头。
安祭病怏怏地说“放心,没病。”
“没病你怎么这样啊受什么刺激了不会是香橙又来骚扰你了吧”
安祭像是没骨头似的倒在床上,冷笑一声,说“为她伤神不值。”
收拾桌子时,徐串串发现烟灰缸里那几个东倒西歪的烟头,看她一脸颓败的样子,问“你这是写不出东西,还是心情不好啊”
安祭摇摇头,说“心烦。”
“烦什么”徐串串站在床边低头看她,“对了,方沁爸爸出事了你知道吗”
安祭眼眸闪了闪,“嗯”了一声。
“那昨晚你和她”
“你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安祭故意打断她。
徐串串成功被她岔开话题,说“给你带了生煎包还有烤鸭饭,起来吃点呗,冷了就不好吃了。”
一个晚上通宵,加上一天没进食,安祭确实饿了。
“挺好吃的。”
“那你多吃点。”徐串串坐在床沿,掏出手机,“慕容应该到医院了,我问问她方沁爸爸怎么样了。”
安祭咬了一口被荷叶饼包住的烤鸭,眉心一挑,没有出声。
消息发出去很快就收到慕容诗的回复,徐串串看完内容,转述给她“做了手术,已经脱离危险了,就是还得住院,方沁这几天可能都得在医院里陪着了。”
安祭眼睫毛抖了抖,还是没做声。
徐串串放下手机,靠过来说“我来帮你包。”
安祭看她“为什么”
徐串串一面戴透明手套一面说“你这手抖成这样,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安祭表情一僵,说“只睡三个小时,换成你抖得更厉害。”
“谁让你不睡。”徐串串嫌弃地拨开她的手,一手拿着荷叶饼,一手捡材料,“我第一次吃烤鸭还是慕容帮我包的,当时都把我吃撑了。”
安祭不留情面地说“别来我面前秀恩爱。”
徐串串美滋滋地说“就是故意说给你听的,羡慕吧羡慕就赶紧谈恋爱啊。我觉得方沁就很不错,人美心善还会体贴人,和你最合适了。”
安祭表情古怪地看着她“你也这么认为”
徐串串点头如捣蒜“不然我干嘛这么积极撮合你们。”
安祭接过她包好的荷叶饼,咬了一口,说“昨晚她跟我表白了。”
徐串串动作一顿,诧异地看着她“你说什么表白”
“嗯。”
徐串串心情激动,烤鸭也不包了,迫不及待地追问“然后呢”
安祭又咬了一口面皮,食不知味地说“没有然后。”
“啊”
“她接了个电话,说她爸胃出血晕倒,然后人就走了。”
“被打断了”
“嗯。”
徐串串略有遗憾地发出一声叹息,情急之下抓住她的手,一不小心就把那些酱啊油啊蹭到了她手上,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
安祭一脸无所谓,抽了张纸擦了擦。
徐串串审视她表情,却看不纯任何情绪,问“那你喜不喜欢她”
安祭想了一下,说“不知道。”
“喜不喜欢怎么会不知道”
安祭把脏了的纸团丢到一边,垂眸,说“一开始我只是想睡她。”
“你你你说什么”徐串串被她直白的言论震惊得舌头打结。
安祭无比淡定地吃完了手里的烤鸭,瞥了她一眼,说“不是说帮我包吗”
“”徐串串又帮她包了一份,“你是想说,你只喜欢方沁的身体”
“不知道。”
徐串串都被她搞迷糊了“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安祭被噎了一下,喝了口她带的豆奶,慢条斯理地说“还记不记得你去上海那次,晚上看完了东方明珠塔,我们一起吃宵夜,方沁后面赶来。”
“记得啊。”徐串串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我还记得是你送方沁回去的,难道那个时候你们就不会吧你们做了”
“没有。”安祭脸微微一热,“在那之前我跟她就见过。”
“我知道啊。”
“不,你不知道。”安祭顿了顿,有些难为情地别开头,“那天晚上她喝醉了,误打误撞拦下我的车,我把她送回酒店,然后她吻了我。”
“哇嗷”徐串串一声惊呼,“方沁这么猛的吗”
“你再这样我不说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继续。”徐串串手指对着嘴巴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眉眼间难掩兴奋。
安祭很是无奈,跟她说了那天“捡到”方沁之后的细节。说完觉得口渴,又拿起豆奶喝了几口。
徐串串戴着手套鼓掌,啧啧嘴,说“太精彩了,你要是不跑那就是一夜情了”
安祭被呛得直咳嗽,脱了手套说“我去洗个手。”
说是洗手,安祭顺便也把脸给洗了,冰凉的自来水泼到脸上,她清醒了些,也冷静了些。
出来时,徐串串又给她包了好几份烤鸭,安祭看了看,没动,说“我觉得我跟她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经过香橙那件事,我觉得异地恋不靠谱,这个我跟你说过。”
“可是方沁不是香橙啊。”徐串串急切地说,“你可能对方沁不够了解,她要是真的喜欢你,才不会在乎距离长短。你都不知道,当初她跟她初恋”
“初恋”
“呃”徐串串自觉失言,干笑两声,“呸呸呸,口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