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前殿,觉得他没用,根本就没有把他带过来”
绝望弥漫了整个甬道,黑暗的气息简直浸透了他们的骨髓。
“怎么办啊”
“出去硬拼吗”
外头仍有不明所以的人在朝里面挤,还有更多挤不进来的人,就只能硬着头皮在背据出口,和天裂中出来的神秘棋子们大打出手。
昏暗中,黄啸月忽地大吼了一声“让我过去我能开这大门”
他奋力把众人挤开,犹如一条洄游途中气势汹汹的鱼,一路闯至石门前。
马庄主抬起泪眼婆娑的脸,茫然道“黄道长”
“让开,让我来”
“可你姓黄啊,你又不姓南宫”
黄啸月不理会他,金刀大马闯来,他挥开宽袖,所幸他还留着一点南宫驷的鲜血,原是为了去偷开宝藏密室而偷偷存下的。他还特意给血迹施了点法咒,不让它立刻干涸凝结。
不过这法咒持续不了太久,此刻他也不禁庆幸这一切惊变的发生之在转瞬之间,但愿这血还有用。
黄啸月拿自己那只枯瘦老手在断石上狠力按下。
甬道内果然传来了魔龙缥缈的声音“所来者,何人”
心跳砰砰。
黄啸月道“儒风门第第七代源血宗亲,南宫驷,拜上。”
凝顿片刻。
那魔龙沙哑道“惘离恭送主人”
“轰”
石门降下,黄啸月第一个出了甬道,后头江东堂的弟子陆续跟上,马庄主连忙一咕噜爬起,举手仓皇道“等等我我出来我出来我”
一把剑却抵在了他的胸口。
马庄主脸上一滞,愕然抬头“黄道长,你这是做什么”
黄啸月冷笑道“方才中了钻心虫时,我与诸位的阵营就已对立。若是此刻放了你们出去,恐怕日后战乱平息,要找黄某算账的人会如蚁排衙,黄某老了,折腾不起。”
马庄主惊恐道“不不不你要做什么你别胡乱有话好说哎呀寻什么仇呀,都是要做生意的,黄道长快放我们出去,桃苞山庄的货品以后给贵派统统半价不,半价的半价”
黄啸月那种枯木老脸上露出一丝狰狞,他嘲讽道“半价得了儒风门蛟山的宝藏,天下财富怎可能还入得了我的眼区区桃苞山庄而已,又算得了什么东西”
说着一夫当关,将马庄主狠狠一推。
马芸倒地,连带着后头挤在一团的众人皆是东倒西歪摔坐一团。
而他们挣扎着爬起来,所看到的最后一幕场景,便是黄啸月和江东堂诸人站在外头,黄啸月扣动落下封石的机关,他脸上闪动着贪婪、渴慕、幸灾乐祸
他身后江东堂的一干人,更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有人甚至直言不讳“活该,让你们一路上狗眼看人低。”
“我们黄道长明明毫无过错,却被尔等宵小骂了一路,受尽委屈。他冒着性命危险留下来的鲜血,凭什么要帮衬尔等”
轰
石门再次封合。
这一次,甬道内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与彷徨。
一片死寂。
绝望中,有终于崩溃了的女修掩面啜泣了起来,悲伤的情绪是会传染的,很快大多数人都灰心意懒,斗志大失,困顿在其中,既不能往前,也不想出去。
“姊姊我还不想死”
“师父”
“阿爹,我们出去决一死战吧,也比困在这里要好啊。”
人语声嗡嗡作响。
这时候,忽然又有一个沉默了许久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更多的决绝。
他说“我来。”
面色灰败的马庄主颤巍巍扭头,看到一束火光亮起,他微微睁大了眼,愕然道“墨宗师”
墨燃掌着手中的焰火,映着他明暗不定的英俊脸庞,他走到封石前,站定。
“你,你也留了南宫驷的血”
墨燃不答,他知道甬道门口虽有人抵挡着,但肯定支持不了太久,那些棋子很快就会杀进来。
他一路上山,在南宫驷面临危险时,曾许多次心头热血起,想要做这件事,但最后都没有做成。
他原以为自己受上天眷顾,此番亦能逃过睽睽众目,逃过命中一劫。
但此时腹背交困,他知道自己终于别无选择。
再也无路可退了。
“墨宗师”
他没有打理马庄主,他抽出了腰间配着的银色短刀,于掌心,狠狠一抹。
刹那间,鲜血流了满掌。
这时候薛蒙也好,薛正雍也好,都已赶来了,楚晚宁也在,他们在墨燃身后停下。薛正雍嗓音里尽是茫然“燃儿,你这是做什么没用的,蛟山只会听从南宫家族的命令,你流血也是无济于事。”
墨燃不回头,他那只淌血的手在细微地颤抖。
终究,还是狠狠地拍在了封石之上。
触手冰寒,砭人肌骨。
他闭上了眼睛。
魔龙惘离的悠远声音再一次回荡于这片黑暗里。
“来者,何人”
喉头攒动。
墨燃在一众人的注视之下,在一片压抑至极的寂静中,低缓地,慢慢地回答
“儒风门第七代源血宗亲。”
薛蒙蓦地色变,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不住摇头“什么”
薛正雍的脸色比他更难看,他虎目圆睁,瞪着墨燃高大挺拔的黑色背影,喃喃道“怎么可能”
一字一顿,犹如尖刀。
明知会血流如注,一发不可收拾,也再无别的抉择。
他轻声说完最后半句话“墨燃墨微雨,拜上。”
薛蒙嗓音嘶哑,赤着双目大喊道“不可能”
但是,门,终究还是开了。
惘离那薄烟般空灵的声嗓,却如一柄雪亮刺刀,刺入耳膜心腔。
“惘离恭送主人”
“燃儿”
薛正雍已经完全愕然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楚晚宁亦是心乱如麻,他及时搀住薛正雍,抬眼看着前面。
那石门轰隆,一寸,两寸,重新没入地底,外头龙魂池的橙色火光涌入了黑暗中,墨燃逆光立着,那光线将他的背影打磨得棱角模糊,近乎虚渺。
“墨燃墨燃你怎么能打得开什么儒风门第七代宗亲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薛蒙竟似有些惶然与疯狂了,“你怎么会和南宫家有血缘你明明是你明明”
墨燃顿了顿,他最后只在晃动不定的光影中,低声说了一句“大家先出去吧。”
“墨燃”
声嘶力竭。
有那么一瞬,墨燃偏了偏脸颊,似乎是想要回头说些什么的,但他终究还是什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