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哎,不行,必须得说一个。”
“那尊主赏我一半橘子吃吧。”
南宫柳一愣,随即笑道“这算什么”但还是剥了橘子,递到给徐霜林,“整个都给你。”
“一半就好。”徐霜林淡淡笑着,“我要的也不多。”
“你这人真是奇奇怪怪的。那一半就一半儿吧。”
南宫柳说着,把橘子肉递过去,徐霜林的手指尖有血迹,不方便接,直接从南宫柳指尖叼去吃了,粲然道“甜美多汁,味道不错。”
那一瞬,日光下徐霜林的笑容似乎有些人,橘子汁水洇染出了一些停在嘴角,被他伸出舌头舔掉,毒蛇吐信般的姿态。
南宫柳忽地有些害怕,立刻便把手收了回来,但脸上随即又露出了懊恼而迷惑的神情,似乎不明白自己究竟在怕些什么。
徐霜林忽然道“你看那个。”
“什么”南宫柳闻之望去,须臾之后,眼睛蓦地睁大了,一张微胖的脸上,露出极为复杂的神情来,“是它”
“食人鲳。”徐霜林把那条死了的鲳鱼拎了过来,摔在砂石嶙峋的滩涂上俯身细细打量,那条狮面鱼身的怪物呲牙咧嘴,露出血渍斑驳的犬牙,一双灰黑色的眼睛暴突着,里头惨然无光。
徐霜林蘸了一点他身上的血,闻了一下,不由地下意识蹭蹭光裸的脚丫子,皱眉道“呕,真臭。”
他站起来,踢了那鲳鱼一脚“这应该是金城池内少有的恶兽了,虽说勾陈当年留在池中镇守神武的都是瑞兽,但漫长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东西,厉鬼可以超脱,神明可以堕落,何况区区一只神兽。”
南宫柳喃喃道“当年就是它要我献上容嫣的心脏”
幻象外的众人闻言悚然,除了已经知道真相的楚晚宁之外,其余人皆比方才更为吃惊“什么”
“容嫣那是那是”
有人念叨着,还有人已经回头看着南宫驷,又是错愕又是怜悯“那是他的”
南宫驷先是怔愣,继而浑身都开始发抖,他踉跄着后退,整个人跌跪在地,一张脸比死人更惨白,比鬼魅更可怖。
“娘不可能不可能的”
叶忘昔忍着泪道“阿驷”
“不可能的”南宫驷趋于癫狂,他英俊的脸庞因着恐惧与愤怒,悲痛与惊悚而扭曲,五官近乎错位,他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什么声音都再听不到,“不可能的我娘是斩杀妖兽的时候死的父亲跟我说过她是斩杀妖兽的时候穿心而死的”
紧接着他猛然一震,喃喃自语道“没有了心脏穿心而亡”
他没有哭,眼睛睁得滚圆,目眦尽裂,不住沙哑地重复着,从呢喃到低喝,从低喝到嘶吼,从嘶吼到疯狂地嗥哮“穿心穿心”
记忆猛地闪回。
那年他还很小,父母和一行人一同出发,去金成池求剑。他记得很深刻,头一天晚上自己因为贪玩,和瑙白金在后山林苑里疯到很晚,露浓夜深了才偷偷溜回屋子里想要装在背书,却不知道母亲晚饭过后曾来找过他,要给他一个新绣的布箭囊,结果找了一圈,在公子府邸没有见着人,就知道他又偷摸着出去玩了。
容嫣是个性子非常沉冷的女性,从不像寻常娘亲一般对南宫驷亲密溺爱。她再次来到南宫驷的寝卧时,南宫驷正装模作样地举着一卷逍遥游,摇头晃脑地在诵读。容嫣便让他停下来,且问他“你吃完晚饭后,都做了什么”
南宫驷并不知道容嫣早已发觉自己摸鱼,放下书,挠着头灿笑道“娘亲,我,我背书呢。”
“一直在背吗”
小孩子怕被责罚,支吾半晌,仍是点头“嗯嗯嗯”
容嫣微微抬起秀逸的颈,扬着下巴,垂眸睥睨,眼神锐冷“撒谎。”
南宫驷一惊,涨红了脸“我没有。”
容嫣并不多言,拿过他的竹简,合卷问道“举世而非之而不加沮,前一句是什么”
“且且举世而而”
“且举世而誉之而不加劝”容嫣秀眉紧颦,把竹简哗地往案上一拍,厉声道,“南宫驷,为娘平日是如何教你的在外头疯玩到那么晚就算了,你如今怎的还学会了骗人”
“娘”
“你别喊我”
南宫驷见她着恼,不由地慌了神,比起和蔼可亲的父亲,他其实更敬畏自己这位素来戎装进出,英气逼人的母亲。
“你太不像话了。”
小小的孩子不由地红了眼眶,生怕她再责骂自己,便怀着一丝侥幸,争辩道“我,我也没有回来得太迟,只是吃完饭稍微在外头玩了一会儿。”
容嫣瞪着他,原本还没有那么光火的母亲,在儿子费劲脑汁的狡辩里越来越失望,越来越愤怒。
“天一黑我就回”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南宫驷的话头。
容嫣胸膛起伏,仍维持着扬手的姿势,怒极而喝“南宫驷贪怨诳杀淫盗掠,是我儒风君子七不可为,这句话你学到哪里去了你还要继续骗你娘亲吗”
南宫驷被她打得发愣,过了好一阵子才回神,泪水霎时盈满了眼眶,他也委屈了,大声嚷道“要不是你这么凶,我,我做什么要骗人你动不动就打我骂我你,你待我一点都不好我不喜欢你我喜欢爹爹”说着就要跑出去找南宫柳。
“你给我站住”
容嫣一把将他拽着,脸色极为难看,她一根施着鲜红豆蔻的手指点着儿子的鼻尖,眼中怒焰涌动。
“找你爹做什么你爹成天唯唯诺诺,溜须拍马,他就是个废物。你难不成要跟他学吗给我坐下”
“我不要我不要”
容嫣咬着银牙,将不断挣扎的南宫驷拖回座位上,可她一放手,南宫驷又要跑,最后容嫣不得不一抬手,轰然降下一道禁制,将他整个缚住。南宫驷跪倒在地,又是屈辱又是气恼,犹如一只笼中困兽,不住地喘息着。
“你放开我我不要你这样的娘亲你你从来都没有对我好好说过话,你从来都不关心我,就只会骂我你就只会骂我”
容嫣脸色红了又白,嘴唇微微颤抖,半晌道“你给我老实待在屋子里,把逍遥游通篇背出,明日我来检查。要是再顽劣,我就”
她说到最后,竟也有些茫然了,就怎么样她其实并不知道,她素来铁血手腕,性子骏烈,哪怕面对自己那懦弱的丈夫,她都能毫不客气地当众训斥,给他颜色看。
但南宫驷她能怎么办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又是酸楚又是愤恨,又是伤心又是无奈,激怒攻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