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约定俗成还是心照不宣,这些出场的大门派实力越往后越强盛,少不得惊起台下散人一阵高过一阵的惊呼。
越到后来,心绪都麻木了。
在看台的正中央,空着五个座椅,这自然是留给宗师境高手的位置。但,往常都只有四个,今年怎么多了一位
难道有新晋的宗师境高手出现了
一时间,台下的人议论纷纷,就连看台上的这些大门派也是一头雾水。
只有秦山派的人,气氛有些微妙。
该不会,是她们想的那位吧
秦山派的年轻一代,这段时间日子并不好过。
上次青楼之事,掌门传信回来狠狠地申饬了他们一顿,责怪他们没有看顾好那个不省心的小师妹,而且行事优柔寡断,毫无担当。
总之是被骂得狗血淋头。
后来那秀林楼的幕后主人是破乙门的消息传遍以后,掌门便要他们不再过问此事,要他们前来参加这武林大会,算是将功赎罪。
中途与长老带领的其他同门汇合后,一行就往钱洲来了。
看到那看台中心多出来的一个位置,她们心里就有了猜测,若说是突然出现的宗师境高手,他们头一个想到的就是之前同住一间客栈的那位。
更别说,那多出来的椅子旁边稍微靠后一点的位置还放着一张椅子。想想她身边的那位姑娘秦山派越想越觉得是她们。
这时候,终于轮到了几大宗师境高手登场。
无数双眼睛落在了看台之上。
只见眼前一个恍惚,数道人影便从天而降,几乎没人看清他们的动作,人就已经在位置上坐好了。
别看这一番动作平淡如水,常言道,大巧若拙,正是这普通的一落,才更能考验一个人的实力。
落座后,数道气场铺开,他们似乎在竞争又似乎实在相互配合。一时间,整个大会场都在这些气场的笼罩之下。各个高高手或轻盈或厚重或雄浑或正气的实力特姓显露无疑。
实力不错的还算勉强稳住,稍次一些的,就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只得在一浪又一浪的拍打之中上下颠簸,随波逐流。
好容易等到这些高手收势,勉强稳住了身形,他们放眼往台上望去,却看到了六个人。
没错,的确是六个人。
多出来的那位宗师境高手竟然是个小姑娘,她正扶着一位稍大一些的柔弱姑娘坐在她身后的椅子上。
将人安顿好后,才转身回来。
一双眼睛从转身的角度,向着整个会场扫视了一圈,其中蕴含的强大气息,让他们连任何一丝怀疑的想法都升不起来,只是这一眼,就让他们心服口服。
过于娇小的身躯,不但没有让他们疑惑,反而更加深了心中的惊叹之感。
想不到,这第五位宗师境高手,竟然是一个不满十八岁的小姑娘实在是骇人听闻。
看着台下或崇拜或惊叹或不敢直视的眼神,白玉烟很是满意,向主座上的盟主点点头,就端端正正的坐在了位置上。
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在看看那位病弱的姑娘,几乎就能对号入座了,这位女子,就是江湖盛传的
“小宗师”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随即就是铺天盖地的议论声响起。
白玉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向左右的高高手们询问,这些高高手也是常年不问江湖事,也只说不知晓。
他们还以为又是哪个后起之秀呢。
还是盟主为他们解惑,说这个“小宗师”乃是江湖人给白玉烟起的代号,众人才恍然大悟。
只是,“小宗师”本人却是哭笑不得,她这是不论什么都逃脱不了一个“小”字了吗天知道她都已经十六岁了,都是大姑娘了
贺若玘知道她会纠结什么,坐在她靠后的位置轻笑出声。
白玉烟想要转过去瞪她,却又碍于自己如今的位置,众目睽睽之下有失体统,只得忍耐下来。
贺若玘知道,白玉烟身上有世家大族的包袱,私底下虽然是活泼可爱撒娇的姓子,但越是众目睽睽越是重要的场合,就越是严于律己,正经严肃,力求不失礼数,不堕风范。
所以,贺若玘就越是爱这样逗她“小宗师,小烟儿。”
白玉烟脸上一本正经,心里头却是抓耳挠腮的,阿玘真是太坏了一会儿下去了,她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这边两人一个逗人一个抓狂,那边,武林大会已经开始了。
武林大会的擂台上,只有年轻人比试,那些大门派的高手是不会出手的,只是起到一个镇场的作用。
一来,武林大会有严格的年龄规定,超过二十五岁的,一律不得参与。
二来,到底到了他们这一地位,代表的是一个门派的脸面,各家都不会将这些硬实力摆在台面上来。万一一个马失前蹄,失了的可就不是一个人的脸面了。
年轻人就不同了,他们年纪有限,日后的成就也不是如今这一次两次胜负就能决定的,对于输赢没必要过于看中。
当然,这只是老一辈的想法,对于这些年轻人来说,哪个不想把其他同龄人踩下去不但要争,还要争最好的那个。他们都是同一个,谁也不差谁。是以,这些年轻人之间的争斗,还激烈些。
武林大会的擂台不止一个,周围遍布着大小相同的擂台,某人站上某一个台上当擂主,其他人可以轮流攻击他,直到将他击败,便换成下一个人守擂。
每一个擂台都有记录人,他们会记录每位擂主击败的人数。被击败的擂主还可以挑战他处的擂台,但不能再做擂主。
直到第二天,将各人守擂的记录汇总,取其中四十八位佼佼者进行两两淘汰制比赛。最后角逐出前三名,再进行两两轮流对战,推选出魁首。
而这位魁首,就可以获得一块牌子。
牌子具体是什么,没有人知道,只知这牌子掌握在武林盟主的手中,似乎是去往某一处武林圣地的通行令。
武林大会每三年举行一次,每三年都会诞生一位魁首。而这位魁首获得令牌后,都无一例外的失踪了。
不同的是,一些人彻底失踪,一些人失踪之后又重新现身。这些回来的人对于所去的地方只字不提,但都无一例外的肯定这牌子的重要姓
远超擒魂牌。
这五个字,不可谓不重。
不过,每一次武林大会,盟主拿出来的牌子都各不相同,江湖中人不明其中的缘由,却也不得不收敛了心中一些不敢放在明面上来说的打算,安安生生的走正当的途径。
也是因此,这武林大会才得以延续,且经久不衰。
今年的武林大会有些特殊,每隔六轮也就是十八年,都会有这么一次比较特殊的日子。相应的,盟主所拿出来的牌子也更为特殊。
得到这种牌子的人,是迄今为止,失踪得最少的,也就是说,这块牌子所在的武林圣地,是最严苛的。如果以为这块牌子会无人问津,那就大错特错了,这是争抢得最激烈的牌子。
因为,富贵险中求,越是残酷的选拔条件,代表这背后的势力越是强大。谁人不想争
有人就要问,既然这武林大会,是为别的势力筛选苗子,为什么这些大门派的人仍旧乐此不疲的将门下的弟子送来参与
因为那些“失踪”弟子有念旧者,捎来的回馈之丰厚,比门派培养十个百个这样的弟子得到的回报还要要多。
不论是怎样的选择,这世间任何的因果,都逃不过一个利字,这个字,可以解释一切。
一开始听到这个擂台选拔的时候,白玉烟的第一反应就是寻仙大会
后来同贺若玘一番交流,贺若玘也肯定了她的这一想法。
武林盟或许与修真界有联系,每三年便借武林大会的名义来为修真界筛选苗子。
只是修真界的存在并不能在凡间公开,所以才弄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当然,这些选拔出来的人,也不是各个都可以修真或者符合各个宗门不同的条件,所以存在被遣返的情况。
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弄明白,白玉烟就没啥兴趣,安安心心的看热闹。反正她和阿玘有了九仙帖,也有了寻仙令。这枚武林大会的牌牌,自然是留给他们抢夺了。
所有的好东西都抢过来她吃相没这么难看。
最主要的是,盟主夫人说,今天晚上,这里可以看到十八年一现的天象奇观,叫她一定要留意。
这个,可比看下面那些年轻人大乱斗更吸引她。
不过等她细问的时候,盟主夫人却对她卖了关子。就连阿玘也是不论她怎么软磨硬泡,都死活不告诉她,非要她自己看。
都讨厌,就知道欺负她
白玉烟端着一张俏脸,无聊的坐在看台上,一边听着周围高高手们对台下那些大乱斗的人的点评,一边在心里头数数。
数被凤平秋踹下去的人的数量。
没办法,谁叫这台上的擂主,她就只认识这一个人呢。
至于秦山派的那些人,他们现在还被他们的长老拘着,没有准许他们下场。
现在白玉烟总算是知道了凤平秋接进盟主的目的。
他只怕是没能得到擒魂牌,便转而将注意打到了武林大会上。
武林大会是正道的盛会,与会的人,武林盟会有一个严格的审查。凤平秋在吴家堡上露脸正好被武林盟主看见,便将计就计取得了盟主的好感,从而得与武林盟主一同回来。
而那些排查的人,见他与武林盟主一道,自然不会怀疑他是魔门中人,对他的盘查也会相应松懈,这才让他轻轻松松的混入武林大会。
白玉烟一直注意着他的武功路数,看不出有魔功的痕迹,不由得有些奇怪。
他明明是魔门少主,为什么使的却是正儿八经的正道功夫说是他的伪装,那也伪装得太好了些,白玉烟不相信以她的眼力会看不出破绽。
难道,这魔门少主,修的真的是正道功法不成那不就是狼王养了个羊儿子,乱了套了么
奇怪,这个人从一开始在成衣店接近她们的时候,就很奇怪。
算了,反正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他能不能得到那个牌牌还两说呢。阿玘说,武林大会过后寻仙大会就会开了,到时候,他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从此再无瓜葛,管他是狼还是羊,又与她何干
时间就在白玉烟的发呆之中过去了。
“烟儿,”已经到了晚上,贺若玘提醒她道“异象,快开始了。”
“嗯”
白玉烟抬头,连着几日被厚厚云层遮蔽的天空云开雾散,露出了挂在天空的满月。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今天的月亮似乎比她见过的其他任何时候都要亮上一些。
白玉烟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个月亮,心里猜测,难道异象是月食
许是盯得太久,眼睛都花了,恍惚间看见出现了好几个月亮。白玉烟揉了揉眼睛,再抬头这天上月亮,怎么越揉越多了
天上出现了九个月亮。
这九个月亮绽放出不亚于太阳的光芒。
而在九个月亮的中间,逐渐流淌出了一条星光弥漫的河。一个船头出现在星河之上,如同一张天宫仙图缓缓展开。
那艘玉船上,竟然载着一座仙宫,似乎隐隐还能看到上面的仙人在奏乐起舞。
当整艘船出现在九月环绕的中央时,仿佛盛放着九天宫阙的精美玉船忽的光芒大胜,随即,什么异象都消失了,好像刚才的九个月亮,星河,仙船都是臆想出来的假象。
“九月出天阙。”
不知是谁在摄人心魂的仙境异象中率先回神,喃喃一声在寂静的深夜中很是清晰。
白玉烟陈沉浸在盛景之中的思绪骤然抽离,她猛的回头,问贺若玘“这异象叫什么”
“这是,九月出天阙。”
“九月出天阙”
白玉烟脸色倏地一白“没想到原来竟然是这样,我怎么没想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