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面子。
半小时后，童荷松开搂着唐凝秋的手，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床上幽幽的声音传来“明天陪你回趟家”
“卧槽吓死我了”童荷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平复了下无所谓道“随便，羽笙她俩不是快来了么，赶紧完事儿找她俩玩去。”
唐凝秋掀开被子“说的好像是去见我妈一样”
童荷一大高个又蹦回床上，把刚起来的唐凝秋又压下去，正经道“她以后就是你妈了。”
“你能不能先起来，我胸都要被你压扁了。”
童荷将身子撑起来些，没有下去，依旧用正经的嗓音说着毫无违和感的话“老婆你胸本来就不大，瞎说啥呢。”
“你放屁滚去睡觉”唐凝秋推开她身子，翻了个身不理她了。
童荷将之前的负面情绪全都抛开，又恢复了平时吊儿郎当的样，从身后搂住她，温热的肌肤紧紧贴在一起，两双长腿互相摩擦着，只不过童荷的腿稍微长了那么一截。
“别动。”感到唐凝秋要挣脱她的怀抱，童荷在她耳边轻声道，仿佛要把人骨子听的都酥了，唐凝秋身子一软又躺了回去。
童荷很喜欢抱着唐凝秋，无论在床上还是在哪儿，张开双臂把她整个身子拥入怀的感觉总会得到莫名的满足感，就像把一切都抱在了怀里，和自己身体紧贴着，一步都不让她离开。
大概到了深夜，屋子里只有匀称的呼吸声，唐凝秋一动都不敢动，生怕吵醒了身后那人。玩笑归玩笑，今天童荷明显心事重重的，还在这装傻子逗自己笑呢。
彼此的体温让她们都觉得安心了不少，唐凝秋逐渐陷入这温暖中有了困意，昏昏欲睡时肩头忽然落下一滴滚烫，顺着唐凝秋的背部缓缓流下去，她顿时睡意全无，听见身后童荷低到快要听不见的抽泣声，心里一阵发痛，接着背上又沾了几滴泪珠。
很快不过几分钟后童荷的呼吸又恢复平静，陷入了沉睡，倒像个孩子。
唐凝秋一只手覆上她搂着自己腰的手掌，安慰似的轻轻摩挲着。
、十年
凌晨两点，夜里静悄悄的，飞机上更是安静的有点吓人，只有头顶一盏微弱的光亮，若不是肩上略沉的触觉，何羽笙一定会有自己还是一个人的错觉。
好在一切都是真的，触手可得。
一片细微的呼吸声中夹杂着一个响亮的呼噜声，羽笙皱了皱眉，扭头一看后面座位上一个糙汉摊在椅子上，嘴微张着。
何羽笙实在忍不了了，轻轻抽出一只手，用力戳了戳他膝盖，糙汉一脸懵逼的睁开眼睛，羽笙食指放在唇前，示意他小点声。
糙汉点点头，倒头又睡下去，还好呼噜声小了很多，不然羽笙真的会忍不住去锤他啤酒肚的冲动。
何羽笙看看靠在自己肩上的程言之，把毯子往上拽了拽，知道她平常睡觉绝对不超过十一点，羽笙就偏偏订了凌晨的航班，看她睡的正熟，羽笙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之前保存的几千字都是抽空写出来的，当然是在言之不知道的情况下。
现下她手指在屏幕上灵活的编辑文案，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很认真。
何羽笙，在写她自己的同人文。
她特地开了个小号在超话上连载，先不说写的时候脑补的有多爽，她写的那些姿势想想就刺激，简直没眼看，在“言羽”这个圈子里混出了一番名气。
写着写着何羽笙嘴角又不住的上扬，笑容逐渐猥琐。
程言之睫毛微颤，眼睛睁开一道缝，默默目睹了全程，从后面那个糙汉打呼噜开始她就醒了，本来睡眠就浅，很容易醒，恰好看见羽笙捧着手机手指飞快的敲打着，好奇一看。
这一看事儿就大了，看到了某些不该看的东西，睡意一下子都没了。
程言之心里啧啧一声，这一章她数了一下，一共写了五个姿势，三个场景，等看到了结尾言之才想起来，这好像是什么abo文。
看的程言之耳根一红，靠在她肩上的头不禁一动，羽笙立刻收起手机，一副心虚的样子。
言之合上眼睛，心里吐槽道看都不行了，自己开始写了是吧。
等下了飞机，后面几天羽笙都觉得怪怪的，这人怎么一路都用很有深意的眼光看自己。
她们的房间就在童荷凝秋隔壁，到了酒店已经是五点钟，天边泛白，两人扛不住困意，直接倒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童荷没有去敲她们的房门，好让两人多睡会儿休息。她和唐凝秋起了个大早，应该说是唐凝秋起了个大早，把童荷强行拽起来的。唐凝秋说不紧张是假的，毕竟要留个好印象，挑了好半服，化了个淡妆，把一件件衣服拿在童荷面前让她帮忙选一下。
童荷打着哈欠，摆摆手“没用的，你打扮的再好她也不喜欢，她现在连自己亲生女儿都不正眼看。”
唐凝秋想了想，拿起一件看起来就很乖巧的的卫衣长裤，说“我要挣扎一下。”
半小时后，两人可算出了酒店大门，唐凝秋问“用不用买点什么空手去好像不太好。”
童荷“能不能进家门还不一定呢。”
唐凝秋“”
童荷看看她，知道又把人家吓紧张了，揉了揉她脑袋“没事儿我还在呢，你怕什么。”童荷心想反正破罐子破摔，无所畏惧。
童荷凭着记忆拐进一个楼道，台阶上灰扑扑的落满了灰尘，一看就是很有年代感。这栋楼本来也不高，大概是走到了四楼，童荷在一扇门前停住了，在伸手敲门时犹豫了一下，神色复杂。
“怎么了”想起昨晚童荷抽泣的场景，唐凝秋能猜到这件事对童荷影响有多深。
“我忘了是401还是402。”
“”
两人还在纠结敲哪家门时，正对着童荷的那扇门忽然打开，差点撞到童荷的脸。
开门的小姑娘还没意识到门前两人，转身冲屋里喊道“知道啦我天黑前回来”等她一回头看见门前两个比她高出很多的女人时，不禁一愣，声线微颤低声说“我没钱”
“”
这小姑娘看上去不过十多岁，长的到挺高，和唐凝秋差不多。
“她是你妹妹”
童荷忽然想起来她刚走的时候自己有个表妹才两岁，嗯应该是她了“表妹吧”童荷努力回忆她的名字，自己亲妈叫吕迎，那她表妹应该叫童荷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猛的一拍巴掌把那俩人吓了一跳，她想起来了“吕幼南”
“啊咋了”孩子显然吓的不轻。
听见门口的声响，吕迎握着菜刀就出来了“幼南你在门口磨叽啥呢”
看见菜刀上还沾着葱花，童荷下意识的把唐凝秋护在身后，随即感觉这样做似乎有点怪唐凝秋拍拍她肩膀，示意她放松。
吕迎目光一凝，转身又进了厨房，三人愣在门口尴尬了一阵，过了一会儿从屋里飘出一句话“幼南放她们进来。”
“哦好。”吕幼南侧身退到一边，刚把门关上准备替“客人”拿拖鞋，就一脸惊讶的看着童荷很自然的打开鞋柜拿出两双拖鞋，然后摊在沙发上倒了杯水咕咚咕咚灌下去。
这一系列动作没有丝毫的客气，吕幼南心想这人真把这儿当自己家了，暗自不爽。
唐凝秋在她耳边道“要不要解释下”
“不要，逗逗她，反正早晚会知道。”
这间房子看上去只有她们两个人住，说冷清倒也不，房间里还留着其他人生活过的痕迹，吕迎再怎么想毁掉也没用。
童荷隐约记得这小姑娘父母长时间在外地工作，一年回来不了几次，就交给她的姑姑照顾。没想到现在还跟着吕迎一起住。
三人坐在沙发上又陷入了尴尬，吕幼南既不知道她俩是谁，也不知道姑姑为啥让她俩进来，而且姑姑还一直在厨房忙活。
许久，童荷开口问道“我能随便看看么”
“可以。”
唐凝秋跟在她身后，童荷径直走进客厅右边的一间房，吕幼南刚想开口提醒，心想还是算了，让她自己瞎转得了。
童荷心里做好了准备，一开门就是脏乱堆积的杂物，原本洁白的墙壁更是几乎全脏了，张贴的海报破破烂烂的残留在墙上，大概是小时候贴的太紧，怎么抠都抠不下。
看到这一幕童荷心里一疼，没有留恋一眼就转身走了，转头的时候换上笑嘻嘻的表情对吕幼南说“运气不太好，第一次就打开杂货间。”
吕幼南“之前好像是有人住的，但那个人好久没回来了。”
厨房切菜的噔噔声忽然没了，不算太大的房间陷入死寂。吕幼南心想自己干嘛不早走一会儿，碰上这俩人
吕迎打开厨房门，离童荷两人隔着两米，绝不靠近一步，这两米就像是一道沟壑，谁都不想先跨出这一步，也跨不过去。
“你回来干什么”冰冷的声调，吕幼南讶异的看着自己的姑姑，在她印象里吕迎从没用这种语气对谁说过话。
“想回来，就回来了。”童荷心想这地儿把自己关了两个月，真的是请她回来她都拒绝。看看身边的女孩，心里估计快紧张死了，还强装淡定的握着她手，童荷不禁轻笑出了声，唐凝秋捏了下她手指，心想这种时候都能笑出来，心还真够大的。
童荷握紧她手，把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这是我女朋友，唐凝秋。”
先不管其他人什么反应，童荷只觉得说完这句话如释重负，这句话想从容的说出来要有多大勇气，又有多大勇气去承受后果。
吕幼南“”怪不得一开始就看她俩姬姬的，吕幼南居然有点兴奋
童荷饶有趣味的看着自己亲妈脸上一点点变得阴沉，最后她冷哼一声“恶心。”
对于这种话童荷早就习惯了，当年吕迎什么难听的话没对她说过，童荷现在都记得一清二楚。
之前一进门就看见家里还是那些陈旧的家具，童荷问道“我给你打的钱你没用”
吕迎没说话，走到客厅电视旁，在抽屉里翻找了一会儿，抽出一张银行卡，上面落了一层薄灰，吕迎将它甩在童荷身上，接着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吕迎脸上满是嫌恶，就好像眼前这两人是病原体，不想多看一眼“没花你一分钱，谁知道这些钱怎么来的，拿走跟你那个女的用，过不下去了可别回来”
这句话听的连吕幼南和唐凝秋都不禁皱了皱眉，却也不好说什么，但实在不中听，彻底激怒了某人，童荷每个月把一半工资都往家里寄，为了什么吕迎就算再怎么对她也是自己亲妈，童荷不管她用没用，但她没想到自己在人家眼里已经不算是母女关系，说话毫不留情面。
她死死的盯着面前这人的眼睛，努力克制住不断提高的声音“十年我给你打了一百二十万，每一分都比你赚的干净我他妈的比你想的过得好”
些许是年纪大了，吕迎声音带着些沙哑“你这么大了怎么还是改不了我这些年就因为你家门都不怎么出，你什么都不管走了，我得要脸啊”
听到这童荷算是明白了，自己走了十年他们没有丝毫想念和音讯，原来是以她为耻。
以我为耻。
童荷脑子回荡着四个字，放在以前自己肯定哭着跑了吧，现在却还能淡定的对峙下去简直神奇。
她本以为这次回来吕迎多少会有点想念，事实证明是她想多了，童荷眼眶红了些，笑道“你要脸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恶心，你自己有多伟大”说罢童荷带着唐凝秋就往门口走，补充道“我以后不会回来，那点钱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别最后说我不孝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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